人类的身躯在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尤为渺小。
盛明盏微抿着唇,突然间就回想起了昨天上午强制性公布的那个公告。
入侵者。
发疯的植物竭力向上,试图在挂着太阳的天空之中,找到它认知中的那个太阳。
当傅凭司逐渐靠近时,植物感知到威胁的存在,提前伸出无数根长满眼睛的藤蔓,朝地上的那个人类袭去。
无数只眼睛挤在一起,不断爆浆,却在触及到傅凭司之前,被尽数陨灭。
傅凭司身形不断躲闪,逐渐深入,很快来到几乎可以称之为眼睛墙的树根上。
很显然,眼前这棵足以毁掉陆城一个区的植物,其态度并不友好。
甚至不需要用精神值检测仪器,他也能够看出眼前这棵植物已然失控!
傅凭司抬起手来,掌心堪堪接触到长满眼睛的树墙上。吞噬之力自他掌心涌出,近乎喷涌般。
他的能力,不失控的时候,对自己很好用,失控的时候,对敌人很好用。
冰冷的、强大的、不可控的力量迅速蔓延开来,从傅凭司与这棵植物接触的地方迸发——
“轰!”
随着一声巨响,植物感觉到了明显的疼痛感。一棵植物本不应该会感觉到如此剧烈疼痛的,但是它的精神值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精神值范围之内。
好疼疼疼!
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植物发出惊声尖叫。
一股完全能够威胁到它的力量正在将它的身体不断吞噬。这棵植物不傻,知道自己没了身体、没了根系,肯定是不能活了。
植物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树身上的眼睛纷纷爆开奶白色的汁液。爆开的汁液迅速凝结,以一种奇特的反应交缠成白色的丝,朝着人类缠绕上去。
傅凭司尽量凝神屏息,吞噬之力涌出,令他手臂上的皮肤开始碎裂。鲜血越来越多,浸湿了衣袖,黑色作战服本不易脏,此刻也显现出一种更深的黑,湿冷而狼狈。
植物爆开的浆汁凝结成白丝,一层又一层地降落下来,试图阻止傅凭司的吞噬之力。那些白丝在吞噬之力下,被不断消融,又很快有新的白丝覆盖上来。
参天的植物因此而迅速蔫了下来,竭力向上的藤蔓一根根掉了下来,爆开大量汁液。
植物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尖啸,不断被消融的身体宛若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吞噬黑洞。它开始发起最后的反抗,逐渐收缩起来的藤蔓像牢笼一般,朝着那个令它痛苦的人类围聚。
白丝缠绕在人类的周身。
挤压,压缩,直至密不透风的环境里,剩下的所有眼睛挤在一起,同归于尽地爆开汁液——
就在这时候,那些眼睛突然剧烈一颤,疯狂颤动起来,扭曲、紊乱。一切变得失序,然后瞬间归于一种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所有的规则宛若在此刻禁止!
植物即将死去之际,听见了一声轻缓的叹息。它努力地睁开最后一双眼睛,朝黑暗之中的叹息声望了过去。
这是它最初生长出来的一双眼睛,是为了看太阳。当它睁开眼的时候,满怀期待,期待看见一个明亮的、炙热的太阳,可是它什么都没看到。
挂在天上的,是一个坑坑洼洼的圆形发光体。发光体下面,是一根长长的线。它看不见线的那一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知道这个奇怪的发光体,不是它想要的太阳。
太阳去哪儿了?
它要找到太阳。
想要太阳,想要漂亮的、温暖的、炙热的太阳!
为此,它长出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努力向上生长,试图挣脱开什么。
那双眼睛疯狂乱转,然后看见黑暗中的一点光,带着漂亮的颜色。那点光不断扩散开来,眼睛与一双冰蓝色的眼瞳对上视线。
盛明盏安静地走近,周身气息诡谲而危险。
他垂眸盯着植物的眼睛,从这双眼睛看见了慌乱、恐惧与即将溃散的最后一点生命力。
植物发出微弱的祈求:“想看太阳。”
盛明盏淡声道:“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被禁锢的时间与空间得以释放——
于是,在这最后一刻,一双眼睛竟然窥探到了被无数黑暗线条所掩盖的世界之外,炽亮的天体燃烧着,带来永恒的光明!
是漂亮的、温暖的、炙热的太阳。
眼睛在极致的力量中,安然消散。
植物死去,它庞大的尸体化作白丝,被风一吹,就散了。周遭彻底沦为荒废的废墟之地,无数死去的眼睛紧闭着,诡异至极。
盛明盏伸手接住从废墟之间倒下来的傅凭司,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男朋友,坐在一块干净的巨石上。
他微垂的眼眸之中,深色瞳纹冰冷神秘。
鲜血浸湿了傅凭司的作战服。
盛明盏安静地拨除缠绕在傅凭司周身的一点白丝,指腹上触及到鲜血,眸光微颤。
他低下头去,长睫轻动,吻上傅凭司的唇。
银蓝色的光华无声蔓延开来。
那些掩藏在傅凭司身体之中几近失控的力量,瞬间变得平静无息。
自不远处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几步,然后蓦然停驻。
盛明盏抬眸望去,冷漠的眸光注视着僵立在那里、似乎有些无措的植物学家。
植物学家尴尬一秒,开口问:“小……小盛啊,你亲傅队这件事,你的男朋友知道吗?”
说完,他一翻眼白,倒地晕了过去。
人在危机时刻,总是会以晕倒来逃避生理反应。
盛明盏冷淡地盯着植物学家晕倒的地方,心说他只抱男朋友,不抱别的人。
整个陆城因为植物造成的那场地震,而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之中。
特别行动区花了些时间,飞车疾驰而来的时候,挨个搜寻废墟现场的人。
一辆飞车很快来到中心区域,丁小影率先从飞车上跳下来,目光一扫,就瞥见靠在巨石前面的两个人。
盛明盏安静地闭着眼,伸手轻轻抱着靠在他腿上的傅凭司。
丁小影快步跑过来,他不知道盛明盏有没有受伤,但是却一眼看出傅凭司受伤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毕竟,傅凭司的伤确实比较明显。
丁小影见状,连忙回头招呼医疗队的人过来。再一回头时,他瞥见一双黑沉的眼眸。
盛明盏睁眼醒了过来,正在看他,旋即开口道:“丁小影。”
不知道为什么,丁小影在刚才那一瞬,竟然从盛明盏身上看出了一点傅凭司的影子,就是那种不可言说的强大气势。
只有短短一瞬,好像是个错觉。
丁小影很快回神,趁医疗队还没过来之前,低声询问道:“嫂子,你有没有受伤啊?”
盛明盏摇头道:“我没有受伤,不过他倒是伤得有些严重。”
话音未落,医疗队冲了过来,飞快出声:“先救重伤的人啊!”
盛明盏松开手,眼见医疗队从他怀里带走傅凭司,指尖微动了下。
医疗队将傅凭司送上担架,就地稳定好伤势,才往飞车上转移。
另外一边,有人在对昏迷的植物学家进行紧急的救助。
盛明盏站起身来时,医疗队有个人路过,还帮他测了基础体温和精神值,数值上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那人道:“除了体温有些低,其他没什么问题。”
飞车门前,有人朝丁小影大喊道:“没位置了,丁小影你们坐下一趟飞车。”
丁小影扭头问:“嫂子,你看你……”
盛明盏垂眸,淡声道:“没关系。”
他现在的状态不对,怕跟上去,在车上看见医疗队的人处理傅凭司的伤口,克制不住情绪。
大约十分钟后,新的飞车来到废墟中心区域,送下来一批处理后续事宜的成员,然后把剩下的人一起捡走。
车上,盛明盏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丁小影第一次看见盛明盏这种状态,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你别担心,他们肯定没事的。”
他把盛明盏的这种气势归结于和傅队的夫夫感。
一定是这样的,这两人有夫夫感。
到了特别行动区,盛明盏被丁小影安排了一间休息室。盛明盏在休息室里,将身上染血的作战服给脱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
几分钟后,丁小影发来一个地址和楼层病房号。
盛明盏出门,朝医院走去。
医院是特别行动区的附属医院,通常不允许外人进去。
大门口,盛明盏从通讯器中调出了特别行动区的通行证,得以进入医院。
病房门口。
盛明盏正好碰见医生和护士将人送过来,有人拦在门口,对他说:“稍等一会儿再进来。”
盛明盏应声说好。
在等待的时间里,盛明盏垂眸看向通讯器。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都是关于陆城的那场地震。在特别行动区撤去封锁之后,有报道人员进入废墟现场,对一名来自于联合院的现场负责人进行了采访。
“据我们所知,这就是一场来自于入侵者的袭击!”
盛明盏关掉了报道视频,抬眸时朝着不远处的一道视线望过去。
植物学家偷看再次被发现,神色有些尴尬。他手上缠着绷带,走了过来,问:“小盛啊,你没有受伤吗?站在这里是……”
“等人。”盛明盏回答道。
植物学家声音微顿,继续道:“等人啊,等人好。”
盛明盏眉眼轻抬,开口道:“不知道。”
植物学家“啊”了一声,脑子里的思绪僵住,慢慢反应过来盛明盏这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隐约还记得眼前这个小朋友亲了一口傅队来着。
盛明盏道:“我男朋友不知道我刚才亲了傅队。”
他男朋友都晕过去了,当然不知道。
植物学家尴尬得几乎想要逃离医院,他又听见盛明盏轻声问:“你会为我们保守秘密的吧?”
植物学家扯唇一笑,勉强出声:“小盛啊,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吧,我的这个记性是不太好的。”
“那就好。”盛明盏看见医生和护士从病房里面出来,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要和傅队继续偷情了。”
说罢,他迈步走进病房,随手关上门。
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徒留植物学家一个人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
啊?现在的小辈都这么开放了吗?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
植物学家拿出通讯器,给自家在读大学的后辈发了个消息:【小宇啊,问你一件事。】
小宇:【姥爷,你说?】
姥爷:【你有几个男朋友?】
小宇:【姥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事啊?】
姥爷:【我最近遇见很不错的小辈,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小宇:【啊?我有女朋友的。】
植物学家瞥见这句话,气得直接发了语音过去:“你这死孩子!上次不是才说有男朋友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女朋友?”
“你给我滚回来,自己交代清楚。”
傅凭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睁开眼来,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有瞬间的失神。
随后,傅凭司察觉到趴在他床边的人,略微起身,看向盛明盏。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看见一道炽亮的光穿透密不透风的树墙,银蓝色漂亮得宛若澄澈苍海般,像是一个错觉。
盛明盏闭着眼,长睫覆落了淡色的阴影在雪白的皮肤上。整个人安静地趴在他的手边,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碰到盛明盏。
傅凭司沉默地看了将近半分钟。
他欲起身,将盛明盏抱到床上来。
这时候,盛明盏眼睫轻颤了下,从浅睡中睁眼醒了过来。他撑起手臂,就看见已经醒来的傅凭司。
“哥哥,你醒了?”
盛明盏起身给傅凭司倒了一杯水,又把人从床上给扶起来,在其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傅凭司就着盛明盏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些水,轻声道:“宝贝,之前有没有被吓到?”
“吓到了!”盛明盏放下水杯,盯着傅凭司,“看见你满身是血的时候,我吓惨了。”
傅凭司抬起手来,指尖轻轻捏住盛明盏的手,声音温和地说:“是我不好,把我家宝宝给吓到了。”
盛明盏抿唇,小声呜呜了下,垂眼道:“下次不准了。”
他抓起傅凭司的手,往自己脸颊侧蹭了蹭。
傅凭司应声说好。
“哦对了。”盛明盏想起一件事来,问傅凭司,“你现在饿不饿?”
他拿起通讯器看了眼时间,嘀咕道:“现在刚好是凌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
傅凭司道:“我应该是才输过营养液,暂时还没有饥饿感。已经深夜了,不用多折腾。”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宝贝。”
盛明盏迟疑一秒:“万一我压到你伤口了呢?”
傅凭司这次住院,跟他自己上次发个烧住院可不太一样,傅凭司这是实打实的流血,肉眼可见的伤口。
傅凭司低声道:“可我想抱着你,宝宝。”
盛明盏闻言,把外套脱掉,很快坐上床。为了避免自己压到傅凭司的伤口,他尽量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男朋友身边。
但是,一个男人再怎么缩,也不能像小猫咪一样缩成一团小小的液体。
两人中间隔了一条狭窄的空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闹矛盾呢。
傅凭司瞧见盛明盏如此努力避开他的伤口,轻笑一声,横过手臂,将人捞了过来。
盛明盏屏住呼吸,闷声道:“你注意点儿伤口啊。”
傍晚的时候,护士还特别地叮嘱过他,让病人最近不能做剧烈运动呢。
“没关系,宝贝。”
傅凭司说着话,低头亲了亲盛明盏,手臂环着人,出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睡觉吧。”
盛明盏问:“你睡了好几个小时,是不是现在睡不着了?”
傅凭司微动手指,轻轻摩挲怀中人的腰线,开口道:“有点儿。”
盛明盏努力睁大眼睛:“那我陪你说话。”
傅凭司问:“宝宝,你真的不困吗?”
盛明盏猛地一摇头。
傅凭司轻垂视线,看了看自家男朋友,抬起一只手。他的手掌轻抚在盛明盏的眼皮之上,轻声道:“闭眼。”
盛明盏“哦”了一声。
傅凭司的声音仿若在轻声哄睡般,他的眼皮一覆,很快就有熟悉的倦意席卷,疲惫的意识沉静了下来。
听见怀中人熟悉又平缓的呼吸声,傅凭司也安静下来,以眸光轻轻描摹着盛明盏漂亮的眉眼。
良久之后,傅凭司垂手关上病房里的灯,四周陷入黑暗,唯余一点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静谧无声。
早上快到八点的时候,盛明盏是被傅凭司给唤醒的。
盛明盏睁了下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傅凭司。
傅凭司出声道:“宝贝,护士马上就要来查房了。”
盛明盏立马清醒过来,翻身下床。
傅凭司抬起手,免得盛明盏摔下床去。等盛明盏站定身形后,他才收回手来。
盛明盏抄起自己的外套,很快穿好。
傅凭司叫他起床的时间点掐得刚刚好,他刚穿好衣服,护士就从病房外面敲门进来了。
盛明盏乖乖站在旁边,看着护士给傅凭司做好基础体温的检测以及例行询问。
等护士离开后,他才开口道:“幸亏你叫醒我叫得及时,不然护士就瞧见我挤病人的床了。”
傅凭司应声说:“没事,护士要说你的话,我就把你挡在我身后,不让护士说你。”
盛明盏去洗手间,简单洗漱过后,又走回来,撩起衣袖,信誓旦旦地说:“哥哥,我来帮你洗漱。”
他伸手将人扶起来,手把手带到洗手间里去。
盛明盏准备好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对傅凭司道:“来。”
傅凭司伸手欲接,被盛明盏躲了过去。
“宝贝,我的手没断。”傅凭司失笑道。
盛明盏摇头:“我不管。你受伤住院了,就得我来照顾你。”
傅凭司应声,将手放下。
盛明盏学着自己之前被傅凭司带着洗漱的步骤,举起挤了牙膏的牙刷,开口道:“张嘴。”
傅凭司依言照做。
直到这时候,盛明盏才观察了一下镜子里两人的身高。
傅凭司比他高,之前漱口的时候是从后面帮忙的。但是自己站在男朋友后面,就只能看见男朋友优越的后脑勺,看不见镜子里的情况,操作起来就一点也不方便了。
盛明盏举了下手,还是把牙刷交给了本人来用。
傅凭司完成洗漱后,盛明盏才探身说:“哥哥,你怎么长这么高啊?”
傅凭司放下洗漱用具,转身将盛明盏抱在怀里,应声说:“长得高,才可以把你整个人圈在怀里。”
“甜言蜜语。”盛明盏哼声道,“你在生长期的时候,又没有见过我。”
傅凭司低头亲了亲盛明盏的唇角,笑说:“可能我小时候在梦里见过我未来的男朋友吧,就发誓得长高点儿。”
盛明盏道:“呵,你是说我在你梦里的形象,说过你矮吗?”
两人在病房里卿卿我我好一会儿,盛明盏才把人给轻轻推开。他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摸出一件外套,递给傅凭司,说:“穿好外套,去食堂吃饭。”
两人在医院食堂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再回到病房时,医生让傅凭司做了个全身检查。
下午时,宋云觉提着水果篮,来看望傅凭司,顺带着汇报昨天下午的情况。
傅凭司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用水果刀削了个苹果出来,还仔细地切成了块儿,插上水果叉,放在果盘里。
“谢谢傅队。”
宋云觉伸手去拿插在苹果块儿上的叉子,被傅凭司伸手给躲开了。
傅凭司淡声道:“不是给你准备的。”
就在这时候,盛明盏从医生那里领了所有报告,从走廊上回来,就听见宋云觉摇头连叹“我买的水果,傅队你做得太绝了”。
盛明盏站在门口,问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没有打扰。”傅凭司在自家男朋友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我给你削了水果。”
盛明盏走进来,还没放下手中的报告,就被傅凭司喂了一块苹果。
傅凭司问:“宝贝,口感如何?”
盛明盏咬了两下,评价道:“口感甜而不腻。”
旁观傅凭司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宋云觉顿住神情,简直没眼看。
盛明盏见状,主动出声问道:“宋队长,你要吃水果吗?”
宋云觉还没有开口回答,傅凭司从旁边的水果篮里挑了一个鲜亮橙黄的橘子,丢到他手里。
傅凭司道:“吃橘子。”
“……”
那是他送来的水果。
宋云觉咬牙切齿:“傅队,我工作汇报完了,这就离开,不打扰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
宋云觉走出医院,盯着一直捏在手里的橘子,快速剥开来,尝了一瓣。
酸哭他了。
单身还没人爱。
傅凭司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的院,才准备出院。
出院那天,正好是周四。宋云觉打来通讯电话,在通讯器那头愤懑不平地说他就是专门挑准了工作日的最后一天。
病房里,盛明盏坐在沙发上,挨个收拾东西,就听见傅凭司在说“嗯你想转正了吗”、“那下午开个会吧”。
傅凭司挂掉通讯电话后,迈步走过来。
“我收拾好了。”盛明盏拉好背包拉链,“哥哥,你下午还要开会吗?”
傅凭司解释道:“宋云觉说他这两天劳苦功高,让我回去给他颁奖。”
盛明盏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啊?”
“假的。”傅凭司提起盛明盏手里的背包,应声说,“下午是针对前两天的总结会,宝贝你要去吗?”
“我能总结什么?”盛明盏思索过后,继续道,“不过,我可以旁听,看看男朋友帅气的脸。”
两人出院之后,在附近吃了午餐。
因为傅凭司才出院,他们这一顿午餐比较清淡。
总结会在下午两点开始。
傅凭司带盛明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堆积了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
傅凭司对盛明盏说:“宝贝,距离两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要不要去休息室里午休一会儿?”
盛明盏按住傅凭司的肩膀,认真叮嘱道:“你才刚出院,不能太劳累了。”
说罢,他转身走进休息室。
现在还早,盛明盏没有什么睡意,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各种群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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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盏随意刷了一眼,就放下通讯器了。
当他睡意刚刚涌上来之际,傅凭司签完那些文件,从办公室里朝休息室走了进来。他身边的床很快陷了一块儿,紧接着熟悉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
盛明盏浅睡片刻,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正对着傅凭司流畅的下颌线。
傅凭司没有睡觉,只是将人抱在怀里。因此盛明盏一醒,他就察觉到了,轻声开口:“醒了?”
盛明盏应了声,嗓音微哑,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想亲你。”
半秒之后,傅凭司低下头来,整个人罩在他身上,吻上唇瓣。
两人在床上接吻,却什么都没有做。
唇分之时,傅凭司的气息微乱。他望着盛明盏,伸手一扣,最终还是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替盛明盏理好散乱开的扣子。
下午两点整,会议室里。
当天后续完成收尾工作的人员在会议上汇报情况:“据联合院方面的初步统计,因为发现及时,人员伤亡轻微。但是,以异种为中心的千米范围内,所有植物都因为那场地震,而全部死亡。另外,那片区域附近由于异种的存在而导致地质受损,附近的植物园和植物工坊只能暂时搬离。事务院已经接洽了后续的重建工作,逐步恢复那块区域的生态环境。”
盛明盏依旧坐在周二下午开会的那个位置上,用笔戳着自己的下巴,略微歪头看着正前方神色冷淡的男人。
忽地,盛明盏察觉道另外一道目光,转眸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植物学家。他微弯了下眼,又重新移回目光,继续看他的男朋友。
会议结束,是在下午三点半。
盛明盏见傅凭司还有得忙,就下楼去了一趟培育室,看了看那只黑猫。
时隔这么多天,黑猫说话的程度依旧保持在说几个字就得蹦几个“喵喵”的程度。
盛明盏道:“握爪。”
黑猫伸爪:“握喵喵。”
通讯器上,是丁小影听说他来看黑猫了,主动分享的一些猫猫日常。
丁小影:【小猫咪最近还自学了打拳。】
盛明盏见状,又出声道:“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