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不让取。”周云川解释道。
钱进愣了一下, 然后很快明白了席清这么做的用意。
她恐怕在决定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做好一辈子不见面的准备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若真的不在乎，何必连个名字都不敢取呢。
她应该是觉得孩子没有名字，她记忆里就没有一个具体的人可以惦记了。
“那丫头聪明又糊涂。”周云川突然说。
钱进回神, 他笑了笑, 没接话，然后问：“那你平时怎么叫她？”
周云川看出他不想多谈席清, 从善如流回应：“就叫小丫头，她是这五个孩子里最小的。”
钱进闻言看了眼周围婴儿床上的几个孩子。
正在他比对几个孩子个头大小的时候, 周云川突然又问：“你现在就要将她带走吗？”
钱进转头看他，问：“可以吗？”
出乎钱进预料，周云川想都没想地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巴不得你给我减轻负担呢。”
钱进笑了。
他欣喜的样子不似作假，周云川终是没忍住好奇问：“你之前为什么不要她？”
“我之前不知道她的存在。”钱进直说道。
周云川有些惊讶，却没有多问。
两人没再说话，默契地哄了一会儿小丫头。
等小丫头再次睡熟后，钱进出于好奇问：“我听说您这里收留了二十几个孩子？”
周云川点了点头：“是，二十一个，你要把这丫头带走我这儿就剩二十个了，正好凑个整数。”
“您为什么会收留他们？或者说他们的母亲为什么会将孩子送过来？”钱进问出了从进门开始就十分好奇的问题。
虽然可以让009查，但钱进更想听周云川亲自解释，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周云川挺像，都甘之如饴替别人养孩子。
周云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想到他会追问这个。
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这就说来话长了。”
“您说，我爱听故事。”钱进突然促狭道。
周云川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乐了，然后他指了指外边说：“去客厅说吧，别再把这几个吵醒了。”
钱进自是不会反对。
走到院子的时候，他想到什么给钱灵使了个眼色。
钱灵点了点头，默默离开。
然后钱进跟着周云川去了斜对面的正房。
房间挺大，家具却不多。
除了一张床、一套四方桌、还有一个柜子就再没别的东西了。
哦，角落里还有一套红木沙发和茶几。
看木料和造型，造价不菲，和房间里其他老旧的家具有些格格不入。
房间中间的地上则铺着和钱进家里相似的儿童地毯，上面摆放着些毛绒玩具和积木。
而整个房间最吸引钱进视线的则是满墙的相框，相框里多是一些孩子的照片。
两人坐到沙发上后，周云川问：“喝茶吗？”
钱进看了眼红木茶几上的茶具。
这茶具造型古朴，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他有些惊讶，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周云川火速烧水沏茶。
茶泡好后，他先给钱进倒了一小杯，又给自己满上，然后才娓娓道来：“我自己就是孤儿，被寺庙里的和尚养大。我成年的那一年，我们寺赶上了西郊大开发被拆了，主持拿着征地费回家养老，给了我们几个小的一笔钱自生自灭。我拿了钱去了别的寺里修行，还顺便考了个文凭。”说着他指了指墙角的相框。
钱进看过去，墙角那里贴了很多奖状，还有类似毕业证书的东西。
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隐约看到了“华国佛学院”几个字。
钱进知道这个学校，这是佛教协会主办的汉语系高等佛教院校，非常正规。
“没想到您还是高材生。”他感慨道。
周云川笑了笑，继续说：“后来我从寺里出来到处打工，然后在一个工地上捡到我儿子。也不知道谁那么心狠，把还在襁褓的孩子扔到冰天雪地里。”
他说着又指了指沙发后边墙上的一张照片，一脸骄傲地说：“这小子小的时候是个瘦猴，长大了却挺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钱进看向他指着的相框，看到了一张合照——
周云川搂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青年冲镜头笑，青年则捧着花穿着学士服。
钱进愣了一下，然后问：“冒昧问一下，您今年贵庚啊？”
周云川回：“我快六十了。”
钱进瞪了瞪眼，然后发自内心道：“看不出来，我以为您顶多四十呢。”
周云川大笑出声，然后道：“出家人嘛，吃的清淡，作息正常，老的就慢些。”
“所以您儿子今年……”钱进试探着问。
周云川：“他今年已经三十二了。”
说着他又看向身后的照片，感慨道：“我当时啥都不懂，就那么挣钱把他养大了，又买了这个院子安家，再后来……”
他回过头来看着钱进说：“再后来，也就是五年前，这小子突然捡了个孩子回来，那孩子快四岁了，左耳失聪，眼睛也有些问题，报警也没人来领，孩子在我这儿待了半年，福利院才过来将人接走。”
周云川说着在墙上找了找，然后指着一张照片说：“就是这个丫头，她现在已经被领养了，过得还不错。”
钱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和周云川的合照。
周云川继续诉说：“然后我的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你也知道，这附近最多的就是大学生，这些学生就爱听这种故事，他们觉得我救了我儿子，我儿子又救了别人很那什么……”
他说不出肉麻的话，直接话锋一转说：“再然后，有些走投无路的大学生许是觉得我心善，就光明正大抱着孩子来找我，求我帮忙照顾，有的会留联系方式，再给些钱，还会定期来看看孩子，比如你闺女的妈……”
钱进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周云川从来没主动寻求照顾这些孩子，这一切像是阴差阳错，又像是命中注定。
周云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道：“你闺女的妈算是好的，更多的是直接大着肚子来找我帮忙的，连住院费都出不起，也不知书读到哪里去了，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他语气嫌弃，眼里却都是悲悯，钱进心生敬意说：“您一定给她们出了住院费吧。”
周云川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一声：“那可不，除了我这个冤大头还有谁。”
钱进听到这话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走之前捐一笔钱。
不过，没等他开口，周云川就狐疑地看着他问：“怎么？你要给我捐款啊？”
钱进笑了，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不用。”周云川想也不想地摆手，还说，“我儿子很能挣钱的。”
钱进愣了一下，正要细问，009突然蹦出来道：【宿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还学会卖关子了？”钱进挑眉。
009顿了一下说：【他儿子周业清是你大哥方莫曾经的竞争对手。】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钱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蹙眉问：“你的意思是他是做扫地机器人的？”
009：【对的，如果博世一号上市，他差不多也要完蛋。】
钱进：……
他无语片刻，然后看了眼自己坐着的红木沙发，以及桌上价值不菲的茶具。
他果然没看走眼，这些东西是真家伙。
回神后，他直接问周云川：“冒昧问一下，您儿子是做什么的？”
“开大公司的！这孩子聪明，大学就自己赚钱了，后来搞什么机器人，一下子就发了。”周云川一脸骄傲地说。
“那您怎么……”钱进看了眼整个房间欲言又止。
周云川立刻明白他要问什么，直说道：“嗨，我住不惯大别墅，连个说话的邻居都没有，还是有老街坊的地方住的舒服。”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乐呵呵道：“我儿子说了，等挣够钱要把这里开发一下，我等着那一天呢，哈哈……”
钱进被他的情绪感染，笑了笑说：“您儿子很孝顺。”
说完这句，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然后看着正乐呵的周云川说：“那个，大师，我这边还有些事……”
“去忙吧，不用管我。”周云川立刻接话。
钱进站了起来说：“那我改天再来看您。”
“不来也没关系。”周云川摆手。
钱进没接话，直接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不瞒您说，我在海市还是有些能量的，您要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
周云川闻言愣了一会儿，他面色古怪地看了钱进一眼，然后接过名片说：“好，我收下了。”
随后，他起身去给钱进收拾孩子的东西。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崭新的婴儿车，将熟睡的小丫头放到了车里。
又将小丫头最近用的东西一股脑塞到了一个行李箱里，全部交给了钱进。
钱进都收了下来，又叫了孙毅和卫峥进来帮忙。
一行人提着行李箱，推着婴儿车到了巷子口。
周云川将他们送到这里就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他先看了眼熟睡的小丫头，然后严肃地看着钱进说：“既然认回去，就好好待她。”
钱进郑重地回应：“您放心，她是我的女儿，我会疼她的。”
说完他问：“我之后能带她来看您吗？”
周云川点头：“可以。”
钱进笑着应了：“好。”
两人就此别过，周云川转身回院子，钱进则带着人回到了车上。
上车后，钱进看了眼已经在车里等着的钱灵，问：“东西订好了吗？”
钱灵回应道：“这附近没有母婴店，我联系了钱坤，他说会立刻安排，下午应该就能送过来。”
钱进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急着见孩子空手上门，实在失礼。
所以他中途让钱灵出来准备些见面礼。
这时，孙毅放好行李箱上车了，他问：“老板，现在去哪儿？”
钱进问009：“009，联系过钱爱了吗？”
【联系了，他在家等着呢。】
钱进犹豫了片刻，然后和孙毅说：“先回家。”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方莫的电话。
七座的LM缓缓驶出巷子，在进入主路前和一辆银色的大众擦肩而过。
银色的大众稍稍给车距更宽的LM让了让路，然后驶向了LM刚才来的方向。
大众很快停到了水果店前的一块空地上。
车上的人熄火下车。
水果店老板老早就注意到了这辆车，看车上的人下来，立刻惊讶地问：“呦，小周你今天不上班啊？”
周业清刚锁好车，闻声看了过去。
看见说话的人是谁后，他微微一笑说：“嗯，今天调休，来看看我爸。”
老板立刻笑嘻嘻地说：“放心吧，你爸好着呢，刚我还看见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去，那精神头比我还好。”
周业清笑容大了些，然后说：“那我先过去了，顾阿姨您忙。”
“哎，你稍等。”被叫做顾阿姨的老板叫住了他，她冲回到店里，然后抱了一大袋子苹果出来。
她将苹果递给周业清说：“这些果子你拿回去。”
周业清疑惑地看向她。
被叫做顾阿姨的老板解释道：“别嫌弃，都是新鲜的，就是送来的时候磕碰了，表皮破了不好卖了，你拿回去给那些孩子打果泥吃。”
周业清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却想到了家里的老头儿。
他叹了口气，接了过来说：“好，谢谢顾阿姨。”
接过后，他想了想说：“顾阿姨，你给我包两个果篮吧。”
老板惊讶：“怎么，要送礼啊？”
周业清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对，领导让买的。”
老板笑了：“行，阿姨现在给你包，给你用最好的水果，你只给进价就行。”
“不用，公司报销，您直接按标价给我称吧。”周业清说。
老板乐了：“那行，阿姨也做你一回生意。”
周业清想了想又道：“最好包贵一点儿的水果，我等会儿过来结账。”
“好嘞。”老板更高兴了。
“哇哇……”
“咯咯咯……”
话音刚落，水果店后边突然传来孩子的声音。
听动静，又哭又笑的，好像不止一个孩子。
姓顾的老板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业清有些惊讶地问：“顾阿姨，你家来客人了？”
“啊，对，亲戚……”顾老板表情不自然道。
周业清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他扫视了一眼店内，脑海里闪过一张明媚的笑颜。
然后他问：“阿姨，怎么没看到佳佳？”
顾老板表情又是一变，带着僵硬的笑说：“她找着工作了，上班去了。”
“是吗？”周业清更惊讶了，又很快收敛表情说，“那挺好。”
正说着，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周业清适时地提出告辞：“那我先走了，等我看完我爸再过来。”
顾老板松了口气，然后点头说好。
送走周业清后，她顾不上进店的顾客，直接推开水果店后边的小门。
看着站在门里哭成泪人的女孩，她气不打一处来道：“哭什么？你自己做的孽，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说完她又看向女孩手边的一排婴儿车，见几个孩子都好，她怒气突然又散了。
女孩则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问：“妈，我是不是再也配不上业清哥了？”
“你以前也配不上人家！”被女孩叫做妈的顾老板不客气道。
“嘤……”女孩捂着脸大哭出声。
婴儿车里的几个孩子闻声好奇地看向她。
而被母女俩谈论的周业清，结束短暂的通话后他提着苹果到了周云川的小院。
他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进院子后，他冲着正房喊道：“爸，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周云川从最里边的小房子冲出来骂道：“作死啊你！声音小点儿！”说完他转身又回去了。
周业清挑了挑眉，将苹果放到了厨房门口的桌子上，然后他也去了周云川所在的房间。
进去后，他先看了眼婴儿床上的几个孩子。
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轻声问正在收拾尿不湿的周云川：“刚睡着？”
“嗯，刚尿醒了两个，好不容易哄睡着的，你别给我吵醒！”周云川头也不回地警告。
周业清没回话，又看了眼。
突然，他视线一顿，指着最里面的小床说：“怎么少了一个？”
周云川这才回身看着他说：“被她亲生父亲领走了。”
“领走了？”周业清愣了，问，“席清生的那个小丫头吗？”
周业清记得周云川收养的每一个孩子，却很少去记这些孩子的母亲是谁，毕竟很多都是来着来着就不见了的。
但席清是个例外。
他觉得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和他很像，不仅名字像，性格也有某些共通之处，比如都对自己挺狠的。
周云川点头：“对，她爸亲自上门领走的，穿的西装革履，还带着保镖，看着挺有钱的。”
“留联系方式了吗？”周业清蹙眉问。
周云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说道：“放心吧，不是骗子，加了微信，还给我留了张名片。”
说完他突然没来由地笑了。
周业清惊讶地问：“爸，你乐什么呢？”
周云川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外边。
周业清会意，转身往外走。
周云川跟上。
到了院子后，周云川才问：“你知道那丫头的爸刚才和我说什么吗？”
周业清：“什么？”
“他说他在海市有点儿能量，让我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联系他……”周云川说着又笑了。
周业清挑了挑眉，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
他想了想问：“爸，你把他的名片放哪儿了？”
周云川正往厨房走，闻言指了指正房说：“在茶几上。”
话音刚落，他注意到了厨房门口的一袋苹果，立刻回头问：“呦，这是小顾给你的吧？”
“对，顾阿姨让您给孩子们打果泥吃。”周业清说完这话转身往正房走去。
周云川没注意他，直接拿着苹果去了厨房，嘴里还说着：“还挺新鲜，不过得赶紧削皮了。”
而周业清则直奔正房，又在茶几上找到了那张黑色的名片。
他拿起来看，待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后，他瞳孔一震。
然后他火速拿着名片找到周云川：“爸！小丫头的爸是叫钱进吗？”
周云川正在洗苹果，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他手里的名片说：“是啊，那名片上不都写着呢吗？”
说完他总算注意到了周业清脸色不太对，于是蹙眉问：“怎么了？他有问题？”
周业清回神，摇头道：“没，他没问题，您接着忙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周云川叫住了他，他突然想到什么问，“今天不是周二吗？你怎么有空回来？平时不到周末不见人影的……”
周业清脸色一僵。
周云川愈发觉得不对劲，追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业清快速整理好情绪，控制好表情道：“没出事，我就是到周围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真的？”周云川狐疑道。
周业清故作轻松道：“真的，我骗你干啥？”
周云川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却也没再追问。
周业清松了口气，然后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孙毅开车很稳, 钱进一行人很快就平安抵达了江湾豪庭。
路过一号院大门口的时候，钱进看到了堆在门口的纸箱。
纸箱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挡住了半个门。
钱进蹙眉, 以往商场送东西过来都会把包装带走,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疑惑了片刻，看了眼在他怀里熟睡的孩子, 然后冲孙毅打了个手势。
孙毅秒懂，直接将车驶入地下车库。
车停稳后，钱进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下车, 然后和先一步收到消息下来的钱爱打了个照面。
钱爱非常自然地冲他伸手。
钱进手早就麻了, 他不逞强，慢慢将孩子递了过去。
软软的宝宝入怀，钱爱立刻喜笑颜开。
钱进甩了甩手问：“床送到了？”
“送到了, 已经收拾好了。”钱爱轻声回应。
钱进松了口气, 同样轻声问：“钱泽人呢？”
钱爱：“在你房间等着呢。”
“那走吧，直接上楼。”钱进说着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钱爱立刻抱着孩子跟上，然后说：“有人找你。”
钱进脚步一顿问：“谁？”
“梁律师, 在一楼等你呢。”钱爱说着抬了抬下巴。
钱进思索片刻说：“你先带她上去让钱泽看看。”
“好。”钱爱应了下来。
钱进送他和孩子进了电梯，自己选择走楼梯。
电梯关上前，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门口的那些快递箱是哪来的？”
钱爱按住了开门键说：“你大儿子在网上买了些东西。”
钱进闻言愣了一下, 很快想到了那一人高的蝙蝠侠。
他无语片刻, 然后问：“他买了些啥？”
“你自己上去看吧。”钱爱表情微妙地卖了个关子，然后他按了关门键。
钱进：？？？
看到电梯上去后, 钱进一脸疑惑地带着其他人走楼梯上去。
来到一楼，他先让孙毅和卫峥去休息, 然后瞥了眼客厅，客厅里没人。
他又往玄关处走了走，看了眼院子里，院子的空地上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正方形木箱，地上还有一些拆木箱的工具，唯独不见人影。
就在他准备问009人都去哪儿了时，梁安泰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冰淇淋碗，看到钱进后惊喜道：“呦，你回来了！”
钱进走到客厅，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梁安泰拿着碗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红本说：“给你送户口本，顺便蹭个饭。”
钱进看向红本，这才想起来阳阳上户口的事。
他放松下来，然后说：“那你先坐，我上去换个衣服。”
梁安泰正吃得开心，闻言冲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钱进火速上楼，直奔自己的卧室。
他到卧室的时候，钱泽正在给熟睡的小丫头检查身体。
而钱爱正在哄刚睡醒的阳阳。
看到他来，钱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明显睡懵了的阳阳说：“他可能要哭了，你们先抱他出去，免得将小的吵醒，我不好诊断。”
钱进冲钱爱打了个手势，然后转身出了卧室。
钱爱立刻抱着阳阳跟上。
出门走到会客区，钱进和钱爱说：“我换个衣服抱他下去，你暂时不用跟着，等等看里面要不要帮忙。”
钱爱点头应了。
钱进简单洗漱了一番，又火速换了家居服，然后从钱爱手里接过阳阳下楼了。
梁安泰本来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他抱着孩子下来立刻来了精神：“呦，这就是小阳阳吧？！快让我抱抱！！！”
钱进抱着孩子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问：“洗手了没？”
梁安泰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洗了！”
他又补充道：“你别这么小气啊，我为他的户口忙了一下午，总得让抱抱吧？”
钱进看了眼桌上的户口本，这才将小胖子递了过去。
梁安泰一脸高兴地接过。
小胖子也不认生，乖乖地任由他抱，梁安泰心都要化了。
钱进坐到他身边，拿起了桌上的户口本看。
翻到小胖子那一页，看到了第一行的名字：钱安阳。
梁安泰也抽空看了一眼，然后好奇问：“怎么给他起这个名字？”
“他妈给他起的小名叫阳阳，他又是小满那一天生的。”钱进解释道。
“所以呢？”梁安泰没懂。
钱进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一脸懵懂的小胖子说：“人生实难万圆，小满即可心安。”
梁安泰看了眼小胖子，点点头道：“嗯，这寓意挺好，听着豁达。”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啼哭声越来越近。
钱进立刻站了起来。
正要往楼上冲，梁安泰突然问：“上面怎么还有孩子在哭啊？”
钱进顿了一下，转身指了指他怀里说：“你抱着他别乱动。”
说完不等梁安泰反应，他直接冲上了楼。
他在楼梯口碰上了抱着小丫头的钱泽，钱爱则一脸焦急地跟着后边。
钱进看了眼哭得正伤心的小丫头，然后问：“她怎么了？”
钱泽先将孩子交还到他手里，然后才说：“她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饿了，又有些肠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