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美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雁放秒扭过头,像离群的鸟归群,紧紧抱住叶阮的大腿,“别提了……她是你的人吗?我刚才看见——”
打趣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叶阮突然抬手,手指虚虚地捂住了他的嘴。香味扑面而来,雁放吓得大气不敢出。
叶阮的眼神定在远处半晌,才拉了回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般问他:“想好要什么彩头了吗?”
“唔……”雁放出了个声,忘了嘴还被人捂着,唇瓣擦过指根,掀起一阵柔软的热风。
叶阮似乎也忘了,但他却反应更加过激地抖了一下,猛地缩回手,犹疑地盯着指尖。
雁放好像突然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眉头挑得蔫坏,“你手这么敏感啊?”
上周吃的瘪让他捡了个现成的,“还说用手那什么我呢,这么敏感,你受得了吗!”
叶阮的脸色难堪起来,生硬的转移话题道:“赌局已经结束了。”
雁放也不逮着人不放,主动把话题揽了回来,“你真不公平,我都不知道赌注是什么。”
“但你赢了。”叶阮如实说。
“我去,你不会哄我呢吧?多大的便宜都让我给占了。”雁放难以置信。
“我坐庄,规矩自然由我说了算。”
雁放还是头一次见让自己栽赔的庄家,他不能平白无故占人便宜。眼神胡乱一瞟,叶阮没上座,还站在他身旁抬手就能捞到的距离,雁放索性岔开腿,像把人环在了怀里。
头对头的距离,从远处看犹如一对恩爱情侣,雁放小声问:“你的事办完了吗?”
“嗯。”叶阮的柳叶眼挑了一下,眼波流转:“她叫波佩,是我的人。”
“猜到了。”雁放哼哼两声,“曼德拉效应我还是懂的。”
叶阮确实意外,像是没料到他这么聪明。
雁放尾巴险些翘到天上去,骄傲地把自己猜测的想法一一道来:“把我打扮的这么显眼,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还故意让我演英雄救美……搞这么大一出戏。”
难道计划要被猜破?
叶阮望着他,心跳像被攒住,跳动愈发强烈。
“你说。”雁放牵出一抹坏笑,深信不疑地喊了一嗓子:“你是不是在测试我对你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小阮:想多了。
叶阮被雁放一嗓门给喊蒙了。
紧接着,那只大手按住他的后脑,将他整个人收拢进沾染着混杂气息的胸膛里。
不待叶阮回神,从他侧后方向走来两名保镖打扮的英国男人,体格健壮,藏在墨镜下的目光看不真切,但能辨出他们对这边的小情小闹并不关心,转眼回了社交区。
叶阮右半张脸紧贴着雁放的左胸,视线被发丝遮掩,那颗心脏在耳畔释放出异常激昂的心跳声,几乎要传染另一颗活物以同样的频率擂动。
也许只是过了几秒,雁放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下巴扫过发顶,叶阮乖顺地待在他怀里,连累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真以为我那么傻呢?”
后脑的手掌松开了一点力道,停顿片刻撤开了。
危机解除,casino内嘈杂的人声争先恐后挤进来,顷刻间压过了心跳声。叶阮无言地直起身,脸上看不出情绪,留存在怀抱间的温暖很快被拂去了。
雁放调侃完自己,继而道:“我虽然猜不出你要做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被他们发现。”
伯明翰之旅,是为了帮淮青完善身份闭环。
娱乐场所的监控覆盖周期为15天,从一个季度前开始,就有一人受雇伪装成“淮青”的模样,以编号11507的身份为俱乐部工作。在淮青进入章家的前一天,叶阮便得知了监控录像被人调取的消息,他专程来这一趟,是趁章家起疑前利用系统覆盖删掉伪造的证据。
而雁放……一个变数,一枚极其有力的棋子。
在把他收纳进棋笥的这些年来,叶阮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将一个善良且无辜的人拉上这截脱轨的火车。
但他势必不会无辜,到了最后……只有他是最合适的获利者,不然章世秋也不会早自己那么多年去刷存在感。
从小雁商的教导犹如警钟浮现在脑海:对他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①。叶阮并不信奉他的行事准则,但对于雁放,他同样认可了这句话。
“你有一种责任感。”
天然的、如领头的雄狮般、厚重的社会责任感。
叶阮轻声说,“我们赌的就是你的责任感。”
他的目光在光怪陆离的大厅中环视一圈,落回来:“在这里,所有人都惦记着怎样将他人的筹码揽入自己的口袋。”
只有雁放,会对萍水相逢的人施以援手,且不计回报。
“你想知道四年前我为什么勾引你。”叶阮抬手,将他乱掉的衣领抚平,五指印在那蓬勃的胸口。他没有笑,眼神平白惹人怜悯,将出口的话也浸染的软了,“因为,我想让你帮帮我。”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了美人在怀如此的示弱。
“嗡”得一声,一团火燃到头顶,瞬间大脑烧得一片狼藉,血液里犹如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攀爬而上,但雁放没有一丝一毫的神经可以来思考“帮”代表着什么,代表怎样的代价和付出。他像野兽嗅到某种可口的生肉般,失去了分辨陷阱的能力。
清醒因这句话而急速堕落。
雁放贴近他,炙热的呼吸洒在叶阮的鼻骨上,那种成瘾的保护欲流窜在骨子里,沸腾的血液有股食髓知味的光荣。
“先答应我的彩头……”他讨价还价道。
“当然。”叶阮从容地注视着他,仿佛能满足任何过分或荒唐的要求。
“你”字在嘴边打了几转,雁放却咽了下去,缠绵的那么多次在意义上被冠为占有,但他却第一次感受到,那似乎并不叫占有。
他避开叶阮的眼神,牙齿打架,小心翼翼地要求道:“要你……一个吻,可以吗?”
叶阮的细眉扭成失措的神态,但也只有一瞬,他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或宽纵的笑。
“行不行啊?”雁放揣着一颗心,被自己闷得喘不过气,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
正此时,叶阮手包中的通讯机器震动了一下。
社交区隐约响起了音乐,是一支节奏放荡的华尔兹,宛如上流社会堂皇的歌剧开幕。斯诺克的碰撞声逐渐停下了,吧台的侍者暗中向叶阮颔首,端着价值不菲的酒往那边走去。
“先跟我走。”
叶阮将雁放拉下转椅,挽住他的手臂,故意避开监控的视角藏在他半个怀里。
雁放趁乱遥遥一眼,方才观看体育赛事的大屏前升起一小方绮丽的舞台,看来真正的夜场开始了。
走出casino,凌冽的寒风瞬间将惑人的热气吹散了。
雁放拉开车门,猝然望向巷子暗处,波佩捻灭了烟,将那对傲人的酥胸往上拨了拨,随后跟在人群里重新进入了大厅。
车内,叶阮问道:“愣什么?”
“没什么。”
雁放跨步坐进车里,心里却在猜测,那女人为什么又回去了?难道不止是为了做叶阮的“替身”?而刚才的音乐声,人群簇拥的中年男人,casino变得火热的气氛……
雁放眼神一扫,发现叶阮正奇怪地看着他,他倒回座椅上,假装瞟了眼前排,先发制人地问:“那位鸟语花香兄呢?”
称呼人“鸟语”不好听,所以自作主张组了个成语。
叶阮惊奇于自己居然能毫无防备地接通雁放的脑回路,顿了顿回:“宁远去伦敦了,走前订好了餐厅,先带你去吃饭。”
“吃完饭呢?”没了捧哏,雁放还有些伤感,话又多起来,像个捧着本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学生。
“吃完饭回酒店,这家酒店的温泉比较出名。”
“那泡完……”
叶阮剜了他一眼,“再多问一句,你就永远泡在里边。”
“靠,果然是蛇蝎美人。”雁放缩起来,不满意地嘟囔着:“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亲啊?你不会装没听见反悔了吧!”
叶阮似乎有些嫌弃这个称呼,抽出一张纸巾,对着包内的镜子将艳丽的口红细细擦去,恢复了出水芙蓉的一张脸。
“看心情吧。”
他故意逗着雁放,看他气急败坏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莫名想到刚接回辛巴的那段时间。
“……”
高档餐厅室内亮着明黄又温暖的灯光,玻璃门外侧半环岛型的露台摆了三桌,虽然氛围诱人,但在呜呜呼啸的冬风里并不引人向往。
这座商场周围环绕着写字楼,风穿过钢筋铁架的缝隙,形成一股涡旋状,徘徊在仅八层的露台间。
又一阵风卷来,圆桌中央的烛光都可怜地抖了三抖。
雁放忍无可忍道:“你实话说,你是不是真想测试我呢?”
宁远临走前再三推荐的:氛围一流、烛光晚餐、风景绝佳……叶阮环着手臂,比寒风更为冷酷地把他这趟出差的奖金划去了。
前往伦敦的火车上,宁远打了个喷嚏,他用手背搓搓鼻子,洋洋自得地想,叶sir应该已经和大少爷约上会了。
餐厅的侍应生似乎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定露台的位置,忐忑地站在一旁服侍着。
肩上一沉,雁放绕过侍应生把脱下来的棉服外套盖在了叶阮身上,自己搓着手回了座位。
叶阮点完了餐,询问能否调换到室内。
侍应生有些为难,餐厅是预约制的,室内已经约满了,不过有几桌看上去快要结束了,便说等顾客离开为他们更换位置。
叶阮点头,把菜单推给对面一脸迷茫的雁放:“点好了,你看看还要些什么?”
雁放仅剩一身单薄的西服,实在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只想点些暖胃的。菜单全英文,他几乎看不懂,只记得酒水一般都在最后两页,于是直接翻过去,指着一串英文点了点,又比了个“2”的手势,意思是要两杯。
侍应生收回菜单,鞠了一躬,满脸喜色地离开了。
“他怎么这么开心?冻傻了?”雁放狐疑地问。
“你给他送了双倍小费,他能不开心吗?”叶阮甚是无语:“傻子,你翻的那页是人名。”
雁放的表情显得十分呆滞,听到叶阮追问:“英文这么差,怎么学的编程?”
“熟能生巧啊,代码就那么几百个专业名词,每天重复看也记住了。”雁放一团状趴在餐桌边,“况且现在科技发达了,补全编辑器一大堆,技术和算法才是核心。”
叶阮对这些并不了解,见他聊得火热,也耐心听着。
没过多久开始上菜,主厨亲自跑了一趟,大份肋排浇上橙酒点燃,炙烤味与迷迭香弥漫开来。配菜是黑松露甜点,生鲜浇鱼子酱,酥皮浓汤要了三份,还有一份盛在贝壳里的冰激凌球。
侍应生把切好的牛排分到三个餐盘里,雁放大快朵颐,吃了一会问:“还有人要来?”
“嗯。”叶阮说:“吃你的,不用在意。”
雁放火气重,稍微填了填肚子饥寒交迫的感觉便消失了,他用制成鱼尾形状的银质小勺挖了一口冰激凌球,里边还包裹着榛子和巧克力碎。吃到一半,他突然又想起来那个女人,便抬头看叶阮。
叶阮吃饭一向很斯文,胃口不比一只小猫大,他这会穿好了袖子,雁放的大号棉服裹在他身上有些诙谐,十指都被遮了一半。
“我看到你的人又回去赌场了。”雁放咬着勺,目光带着些猜疑,“她今晚还有其他任务吗?”
叶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章世秋可能会联系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啊……”雁放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就说我跟林圃偷跑出来了,不提到你。”
“你在门外遇到了波佩,她跟你一起进入俱乐部,中途她说去补妆,在大厅被人缠上后争执到吧台,被你救下。你离开时,波佩将你送出俱乐部,随后又回去勾搭其他人。”叶阮放下刀叉,细致地复述,“监控的细节会有人帮忙补全,如果章世秋问起,你大致这样答复。”
经历了007般的一晚,雁放的猜测几乎没有出入,他果然是叶阮计划里掩人耳目的那一环。
只是纠结的字眼落在最后,他不免想起波佩握在掌心的那颗药。
“你不会要让她……”
电视剧里狗血的情节敲击着雁放的良心,他看到叶阮冷漠加茫然的眼神,更加打抱不平起来,哪怕是执行任务,也不能让无辜的女人做这种事吧?!
从这顿饭开始,叶阮便感觉到冷,不像是风吹的,倒像是骨子里流窜的寒意,以至于食不知味,连眼神都冻得模糊。
室内有一桌顾客离开了,侍应生利索收拾完,跑来帮他们移桌。
叶阮站起身,光裸的脚踝已经被冻僵了,他撑了一下桌子,这次雁放却没有跑来扶他。再一看,这傻子已然义愤填膺,眼神竟像是有些怨恨他。
“我觉得这样很不道德。”雁放嘟囔着,看见自己的外套还在他身上,又加重声音说道:“我要回去了。”
眼看着马上要进去了,他俩僵持在这,侍应生也跟着停了下来,叶阮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先搬,又伸手推一推这堵墙,“你自己怎么回去?别闹。”
雁放说不上哪里不痛快,依然不动,拽下他的手腕:“衣服还我。”
手腕被握着竟有些烧得慌,叶阮挣扎不过,皱着好看的眉把棉服脱下来,兜头甩在了雁放脸上。
一股花香味儿,本该觉得沁人心脾,此时却捂出一团无处发泄的怪罪。
雁放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餐厅的走廊上一道妖娆美艳的身影扭着腰走了过来,波佩裹着大衣完好无损地出现,冲他们打招呼:“Hi~boss,Hi~小帅哥~”
【作者有话说】
放子,你是play里显眼包的那一环。
①最早出自拿破仑,原句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17章
几秒钟的工夫,叶阮已经猜了个大概,雁放这浑身无处安放的正义感,原来是把他当恶人了。
他一向懒得多作解释,这会寒风四面灌溉,头脑更加明显的昏沉起来。
雁放还在身旁杵着,堵着路扬着脖子,俨然已经用那不灵光的脑子打起pk了。
叶阮推开他,音色冷冷地落下一句:“让开。”
说罢,他绕开这堵墙,有些许摇晃地抽身走了出去。
玻璃窗另一侧温暖的室内,只有雁放能看到的走廊视野盲区,两位美人擦肩而过,波佩挑起开叉的裙边,从绑在大腿的皮带环上抽下一枚小型u盘,换手交给了叶阮。
不过是一刹那。波佩抬起手臂张扬地靠在门框边,冲雁放抛起媚眼:“Oh my god~这里好冷啊。”五分钟后。
波佩放下手里的汤勺,用餐巾抿了抿嘴角,妖媚的眼尾又挑起来,身子往前探,那对傲人的双峰几乎贴在桌面上,光洁的皮肤间,锁骨上方那枚红痕更显得旖旎。
雁放乱瞟的目光迅速收了回来,气氛浓郁,连路过的侍应生都忍不住频频扭头。
“小帅哥,用餐的时候盯着女士看可是失礼的行为哦。”波佩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她的声调很细,反而像是在调情。
“啊……不好意思。”雁放挠了挠头,耳朵红了一点。贝壳里的冰激凌化掉,被他戳成狼藉的奶油,宛如此时呈浆糊状的大脑。
“没关系,我对帅哥总是格外宽容的。”波佩手肘搭在桌沿上,下巴轻撑着手背,一副情场穿梭游刃有余的姿态。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秀气、娇小。
雁放控制不住分神想,和叶阮的手完全不像,监控不会穿帮吧?随即那抹难以忽视的红痕又晃进他的余光里,猜测足像一口熔浆憋在胸口,压不下也吐不出,隐约造成自焚的趋势。
叶阮没了影儿,算来距离离开casino也不过个把小时,雁放没话找话地寒暄:“……来得还挺快的哈。”
波佩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甜点放在盘子里,正咬唇想这玩意的热量,闻言随口说:“是比预计的早了一点,他太猴急了,我也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果然!
雁放倒吸一口气,那团煽动的火来不及被咽下去,直接在胸腔里烧开了,这还是个那玩意儿不行的主!
等等……雁放又想到了那颗药,他少说是跟着林圃在纨绔圈边缘混过四年的人了,不干不净的事没见过也听过,总结来说就是助兴、癫狂、伤身。
况且那药还是叶阮给的,为了完成目的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你离开的时候,他没为难你吧?”雁放操着心,又怕问得太直白,兜兜转转的心思,明白是在争取为叶阮开脱。
“他都睡着了,能怎么为难我?”波佩思索半晌,还是决定不吃了,身为美女要有过晚不食的自律意志。睡!着!了!
那药这么大兴致吗?!雁放内心狂奔,猛一抬头,还目睹波佩扁着嘴嫌弃又不舍地把甜品推开……这得多伤身啊?连饭都吃不下了?!
雁放开始后悔跟来伯明翰了,以后要让他怎么面对叶阮这个蛇蝎美人。
长颈瓶里的水已经空了,他叫住侍应生要一杯新的,没说过英文,为避免露怯高冷出口:“water.”
来的正是那位收了他双倍小费的侍应生,满脸堆笑,抱着长颈瓶点头哈腰地跑了。
眼神一转,波佩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身姿有些轻佻,“你是新来的吗?我在boss身边没有见过你。”
雁放打心底里没认过这个“哥”,关系不知如何坦白,也挺难找到合适的身份,只好讲半句真话:“我刚被安排跟着他……”
侍应生送回长颈瓶,立在一旁敬业地为雁放倒了一杯,看他口干舌燥地喝光。
波佩如火般的目光直射过来,细声拉长了挑逗道:“伯明翰的夜晚有些无聊,待会儿要不要跟我回家?”她说着敲敲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畅快补充道:“这时间,我女儿应该在做梦了。”
咳……雁放呛了一声,哪来的女儿?这都什么话啊!那药劲儿是不是还没过去呢?!
他哆嗦着伸长手臂拿过波佩的杯子,从侍应生手里夺过长颈瓶倒了满满一杯,给她推了过去。思及对方已为人妇,客套道:“姐,渴了吧……你也喝点,清醒一下。”
侍应生没了用武之地,颔首撤下,离开前还八卦地瞟了眼波佩的脖颈,被雁放瞪了回去。
美女终于察觉出俩人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这几句话一咂摸,摆摆手笑了声,收起了话里的钩子:“嗐~真是的,这么殷勤,还以为你对姐姐感兴趣呢。”
雁放讪笑,好心道:“那什么,天儿冷,咱要不把外套穿上?”
波佩顺着他的视角低头看了看,虽然她这角度什么也看不到,但很快了然,“哦!原来你是在意这个……没事这是我自己掐的,待会儿就消了。”
“什么……”雁放彻底木然。
“是不是很逼真?”波佩得意地wink了一下,“他门外的保镖都没看出来不对劲~”
“什么?!”雁放的语气已经转为一种带着不甘的质问,仿佛垂死挣扎之人发出最后的颤音,“那药不是叶……boss给你的吗?”
“是啊。”波佩点头,俏皮道:“高效麻醉剂,搭配酒精,一口喝下去包准神不知鬼不觉睡到明天太阳晒屁股。”
事实如此清晰地摆在眼前,饶是辛巴在这也听懂了,说不定还能比雁放先想明白。
这乌龙可闹大了!
雁放脸上的肌肉僵硬着,笑拉出来够苦涩的,他祈祷波佩千万别想清楚,谁料叶阮身边除了自己全是人精,脑子百倍灵光,除了激动的时候说话都得带口音。
波佩一拍桌面,贼兮兮地把那张美艳的脸移过来:“I got it!Oh~来的时候看到你和boss吵架,居然是因为我吗?”
雁放的心里升起一丝误会叶阮的尴尬,同时伴随着整晚被蒙在鼓里的不满。
“你以为他让我去献身?Nonono~”波佩笑够了,抹去眼尾艳丽的水渍。
“帅哥,你可以误会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他。Boss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不止是我,team里都这样认为。”
如果刚才的雁放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认为他们整个团队都被叶阮洗脑了,毕竟他今晚刚刚经历过,并且险些头脑一热就掉入他的陷阱。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丝毫不了解叶阮,仅靠肉.体维系着最不牢靠的关系,还盲目地认为这就是无间亲密,才会根据只言片语放肆的去揣度、猜测,这使雁放被一种奇异的挫败感所弥漫了。
波佩张扬的笑容冷却在脸上,嘴角抽动成微起的弧度,像虔诚的教徒在礼拜日感念时会浮现的神情。“如果不是boss,我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聊天。”
“我早就死在那个冬天了。”
雁放倏地抬眼。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片刻,打断了她这句苍凉的话,却像一场回忆等待拉开帷幕。
波佩关掉铃声,不再释放那种魅人的妖媚感,拿起手包欲起身,“跟你用餐很愉快,我得快些回去了,孩子独自在家。”
“等等……”雁放出自本能地叫住波佩,直觉告诉他,这机会稍纵即逝,“给我一个了解他的机会。”
波佩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那眼神里包含着一种年长女性审视打量的意味,最终她收回手,端起那盘点心慵懒地倚回了座椅里。
雁放出来时,十几层台阶下远远飘着一抹笔直的白烟,寒风一吹,四散成雾。
他踩着台阶下行,目视巨幅的涂鸦墙,叶阮披上了车里的大衣靠墙站着。
花灰色的大衣,在光影下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唯有指尖夹着那只燃了一半的烟,猩红的光点忽明忽暗。他屈起一侧腿,酒杯型的鞋跟后踩在水泥墙面上,单薄的身形看上去格外孤独。
又吐出一口烟,叶阮的手垂下来。烟灰散落,波佩的往事在雁放脑海里盘旋。
——“打从记事起我就混迹在唐人街,收养我的人教我中文,代价是白天用这双手刷盘子,晚上用这具身体满足他的欲.望。后来他死了,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我跟着他唯一学会的本事,就是在床上如何取悦男人,因为这样可以少挨几下打。”
她出卖.身体,躺在唐人街的流水席上,轮转到每个男人的嘴里。
“她们说你不能抱怨,苦命人比比皆是,起码你还有健全的四肢,丰满的身体。我也麻木了,猥亵的手,和往我腿袜里塞钱的手没什么两样。”
波佩咬了下唇,嘴唇似伤口,口红似血迹,她啼血地笑着,用尽伤痛来骄傲似的:“16岁时,我是那条街区最有名的whore。”
“后来就比较俗套了,我为我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带着孩子,没有人肯再登我的门。记不清哪一天,终于来了一个,趁我梳洗的时候,他却把手伸向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