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肖栋文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想来以他当初的心虚状态应该不会特地去验伤,有点儿死无对证了。
“而且,也不是我发的啊,”向阳强装镇定,“我就坐这儿呢,什么也不知道,你跟我说没用。”
肖栋文不只是手,连嘴唇都在发抖,面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
一旁宝玉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吱声,身体下意识地朝着另一侧仰,试图远离他。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肖栋文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可能是过度紧绷,没走两步他便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撞在了一个路过的男生身上。
男生怒喝:“你干什么,不看路吗?”
肖栋文低头弯腰连连道歉,之后佝偻着身子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对不起,”宝玉缩着脖子,讪笑道,“我没想到是这种事。”
一般人谁能料得到呢。
“我看他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人挺正常的……”他尴尬极了,“这也太,我靠,这真是……”他说着忽然正色,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不要哥们儿帮你揍他?”
“揍过了。”向阳比划,“他脸上那些是我发现以后揍的。”
“我靠,他跟我说是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下去摔得!”宝玉说。
向阳干笑了一声。
“不过,付尘雨怎么突然发这个啊?”宝玉问,“看他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前阵子的事情了吧?”
向阳闻言,又下意识地张望了一圈,依旧没能捕捉到付尘雨的身影。
当然是因为又看到我和那家伙待在一块儿,不高兴了呗。
但那个视频的打码不是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能立刻发出来,无疑是早就做了准备。
也就是说,付尘雨原本就不打算放过肖栋文。
明明喜欢他,明明嫉妒心那么强,那他们凭什么不是在谈恋爱呢?
向阳拿起筷子,却还是没有半分胃口。
会不会是付尘雨只是对“恋爱”这个词汇缺乏概念?自己那时有点儿太应激了,其实根本不该用常人的逻辑去判断他的。
换个思路,就像教他在想念时发消息那样,告诉他这就是恋爱,付尘雨也许会认同。
那天不该冲动的。
“唉,”宝玉误会了他的踟蹰,连连摇头,“我也没胃口了。太恶心了,我靠,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妈的,我靠。”
群里消息还在不断刷屏,肖栋文默默退了群。
但以当代大学生的八卦程度而言,这段视频无疑会立刻被流传出去,然后成为校园近日热点。
“你找我帮忙到底是不是真的?”向阳问,“还是骗我出来跟他和好的借口?”
“那个是真的!”宝玉赶忙澄清,“只是想顺便……妈的,我真是多管闲事。”
向阳对他笑了笑:“那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正经事吧。”
和宝玉分别后,向阳一路往回走,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
一半是在看群里的发言,另一半在看自己之前写的那些小作文。
他给付尘雨发消息。
——你现在在哪里?
付尘雨又没回。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你还跟着我,那要不我们就见个面,聊两句吧。
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寝室楼下,他转了几圈,最终没有选择上楼。
他又问了一次。
——你在哪里?
付尘雨终于回复了。
——找我的猫。
向阳心口偷偷地抽了一下,鼻头一酸。
——你的猫丢了?
付尘雨回复:
——嗯。
向阳调转了方向,朝着离付尘雨家最近的校门出发。
——想找回来吗?
——当然。
向阳滑动屏幕,切换到了自己的记事本,对着自己的小作文选择了全文复制。
在黏贴以前,他先问了一句:
——知道你的猫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付尘雨的回答让他瞬间愣住。
——因为没有关好门,它刚来还不熟悉吧。
向阳原本走得飞快,瞬间停下脚步。
什么意思?那个“猫”,难道不是一种比喻吗?
他呆滞了几秒,试着问道:
——你说的是小刘海?
付尘雨答案令向阳汗如雨下。
——我只有这一只猫啊。
向阳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小刘海担忧,还是为自己没有直接贴出小作文而松一口气。
付尘雨的消息又来了。
——能帮我一起找吗?它喜欢你,那天能带它回家也是多亏有你。
向阳又迈开了步子。
——不会是诓我的吧?
两分钟后,付尘雨发来了一个监控视频。
视频里他和付尘雨两人开着门拉拉扯扯,一旁小刘海悠闲自在地从他们身旁经过,奔向了自由。
这他与付尘雨不欢而散时的画面。
——这都几天了呀!!!
向阳真出汗了。
付尘雨的回复可怜极了。
——嗯,一直没找到,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付尘雨:小阳又觉得自己是小猫咪了吗?好的。
付尘雨所住的住宅区和学校不算远,但对小猫咪而言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在校园中生活时它虽然是一只小野猫,但大学生大多对流浪猫十分友好,有人固定投喂,也算是衣食无忧。到了新的环境,连哪儿能找到食物都不知道,还很有可能被地头蛇欺负。
向阳担心不已,收起手机后立刻加快了步伐。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可不是为了见付尘雨,只是单纯的放心不下小刘海罢了。
算算时间,小家伙走丢已经超过了七十二个小时,实在令人担忧。
这么想着,向阳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付尘雨其实也很久没见了。
不对,付尘雨是有见到他的,只是他单方面地见不到付尘雨罢了。
走到中途时,向阳给付尘雨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试过剪刀大法,听说很有用。
付尘雨回了一个“嗯”。
到了付尘雨小区外,向阳又发消息,问他现在人在哪儿,付尘雨还是只会了一个字,“家”。
向阳纳闷。
付尘雨的态度挺奇怪的,刚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现在却又表现得完全不积极。
这是找累了,回去休息一下?那自己也要先上楼吗?
走到付尘雨家楼下,付尘雨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准备了一些吃的和玩具,应该会对它有吸引力。上来帮我一起拿一下,好吗?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向阳迟疑了会儿,姑且还是答应了下来。
下了电梯,才刚走到付尘雨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大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久违地见到付尘雨,向阳当场愣住了。
付尘雨也显得有些不自在,抬起手来拨弄了一下前额清爽的刘海,抿着嘴唇,没吭声。
两人僵持了几秒,向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完整露在外面的漂亮眼睛,轻声感叹道:“学长,你……你的头发……”
付尘雨修剪了头发,不只眼睛,连眉毛都完全露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气质与往日大相径庭。
付尘雨侧过身示意他进来,同时小声问道:“……怪吗?”
向阳莫名害羞起来,变得不敢看他:“挺、挺好的。”
只是改变了发型,付尘雨平日的阴郁竟一扫而空,此刻脸微微泛着红的模样看起来拘谨又腼腆,不仅帅气,还有几分可爱。
他走了进去,接着惊讶地发现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又恢复成了过去的样子,上面的照片甚至变得更密了一些。
贴照片肯定比拆照片更费力。小刘海都不见了,他不专心去找,忙这些,合适吗?
“阿姨回去了?”向阳问。
背后传来大门被合拢的声音,那之后,又紧跟着“咔哒”一声响,像是额外上了锁。
“还没有,但她不住这里,应该不会再特地过来了吧。”付尘雨说。
向阳点了点头,心想,也不知道付尘雨最后在墙上留了多少照片,他的妈妈看过以后又是什么感觉。
付尘雨到底是怎么和家人介绍自己的呢?
他想问,又觉得有点儿害怕,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担心付尘雨的答案会令自己感到难堪。
反正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聊这些的。
“你准备的东西呢?”向阳问,“我们赶紧下楼去——”
他说着就要转身,可才刚侧过身子,便被付尘雨从背后抱住了。
并不是柔情款款的那一种。
付尘雨动作迅速,左手搂住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凉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右侧的后颈。
向阳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想回头,却听见耳边传来付尘雨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低沉又紧绷的声音。
“别动。”
向阳僵着,愣了两秒:“……什么东西?”
“我不想用,”付尘雨靠在他身后,搂着他的那条手臂强硬地收拢,把他的上身连同手臂一同圈了起来,“会很痛的。所以别动,好吗?”
向阳咽了口唾沫,斜着眼试图用余光打量,可惜,看不清。
付尘雨环着他,手紧扣着他的右手手臂,给出了预料中的答案:“是电击器。”
向阳有想过付尘雨会不会只是以猫咪为借口把自己骗来,却没料到他真的会用上那么极端的手段,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他本能地产生了一些惊慌,但好像并没有太多恐惧。
“……你不管小刘海了吗?”向阳问。
“它就在房间里,”付尘雨说,“你放心。”
向阳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好吧,连小刘海走丢都是骗他的。
撒谎不对,但至少小猫安全,是好事。
“我可以暂时留下的,”向阳试着同他交涉,“你先放下,我们好好说。”
付尘雨摇了摇头:“不。”
“真的,我发誓。”向阳试图抬起手来,却被付尘雨一下按住。
他用了不小的力气,向阳的手臂被捏得都有些痛了。
“我不信。”付尘雨说。
他说着,抬起腿用膝盖顶了向阳一下,低声道:“往前走,去我的房间。”
电击器依旧紧紧贴着向阳的颈部皮肤。
意识到付尘雨的态度与平日有所不同,向阳不得不产生了一些紧张感,乖乖配合着走向了付尘雨的房间。
才刚踏入付尘雨的卧室,向阳一眼就见到了正躺在角落笼子的小刘海。
笼子门关着,里面垫着厚厚的软垫子,看起来还算舒适。小刘海躺得四仰八叉,正呼呼大睡。
察觉到了动静,它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儿,接着一骨碌爬了起来,隔着笼子对着向阳软软地叫了一声。
可惜,向阳现没法儿摸它。
“你不可能一直这样抵着我吧,”向阳试着同付尘雨商量,“这样我们连话都没法儿好好说。
付尘雨没有回话。他短暂的松开了一直钳制着向阳的手臂,可不等向阳有所反应,又从一旁的桌面上快速地拿过了什么东西,迅速地按在了向阳的脸上。
向阳本能地“唔”了一声,发现居然张不开嘴。
付尘雨用提前准备好的胶布贴住了他的嘴巴。
他终于意识到,付尘雨根本就没有与他沟通的意图。
有点不太妙。
向阳赶忙抬手试图反抗,却不料付尘雨早有准备。膝盖窝从后方被狠狠地撞击,向阳向前趔趄着跌在了床上。
不等他转过身,背后传来短促的“噼啪”声响,同时手臂靠近手腕处一阵带着麻痹感的疼痛。他本能地想要呼喊,却因为被胶布封着嘴,开不了口。
在他因为痛楚而短暂失去行动力时,付尘雨的手用力地按在了他的背脊上。
向阳整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
他的双手被制在身后,手腕皮肤上传来了有些熟悉的、柔软又坚韧的触感。
察觉到付尘雨想要把他绑起来,向阳赶紧挣扎,那冰凉的触感又抵了上来。
“别动了,”付尘雨的语调听起来和他的举动截然不同,不带半分冷酷,相反十分柔软,几乎像是在哀求一般,“会痛的,别动了。”
只是短暂的迟疑,手腕上的绳索瞬间便被收紧了。
那之后,脚也被捆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付尘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呆滞了几秒后把电击器丢在了一旁,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脱力一般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向阳惊魂未定,心脏激烈地鼓动,想大喘气,却开不了口。
他努力仰头朝着付尘雨看去,待看清付尘雨的表情,原本飞快跳着的心脏瞬间紧缩了一下。
付尘雨也在看他。
“对不起。”付尘雨说。
伴随着他的话语,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沿着面颊往下落。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次,“但……但是,是你说的,你说可以试试。”
向阳还未从惊惶中脱离,大脑运转不畅,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他在哭。
付尘雨垂下眼睫,眼泪掉得愈发汹涌。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着,抬手狼狈地擦了擦面颊,之后又轻声地重复,“对不起。”
这世上应该不存在不小心才造成的绑架。
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无疑都是早有预谋。胶布、绳子、电击器,从他走进房间之后发生的每一个步骤,无疑都在付尘雨的计划之内,他可能已经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
向阳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付尘雨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又向后看去,手指轻抚在了他的小臂。
那是方才被电击器刺痛过的地方,此刻摸上去,皮肤依旧有微微的疼痛感。
“你不会原谅我了吧?”付尘雨说着站起身,又蹲下,平视着他的双眼,“是不是?”
向阳睁大着眼睛看他。
付尘雨与他对视了会儿,心虚一般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关系,”他轻声说着,向前微微倾身,嘴唇紧贴在向阳的耳侧,“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话语也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潮湿的、咸涩的水汽扑洒在向阳耳畔的面颊,让他本能地缩起了脖子。
“只要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付尘雨落着泪,笑着对他说,“再也不分开。”
向阳寒毛直竖。
付尘雨的话让他想起了不久前曾听过的那个悬疑故事。付尘雨不会想要效仿故事里的主角,也把他那啥了然后塞进床底下吧?!
向阳惊恐地看着付尘雨,思考自己要如何才能摆脱这样的险境。
上一回,付尘雨在绑他时并没有把绳子收得太近,留有余地。但这回不一样,向阳试着挣扎了一下,绳子累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
付尘雨是铁了心的要限制他的行动。
见他挣扎,付尘雨伸出手来,安抚似的在他的背脊轻轻地拍了两下,柔声问道:“很不舒服吗?”
向阳心想,废话,你被绑成这样试试。
付尘雨微微蹙起眉来,露出了忧伤的神色,显得十分为难。
“我也不想绑着你,”他告诉向阳,“可是你会走,会把我丢下。”
向阳停下了动作,试图装乖,以打消他的防备。
付尘雨见他不再挣扎,松了口气,坐在了地板上,上身半趴在床沿上,侧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画面很诡异。
一个人被胶布封着嘴绑着手脚狼狈地侧躺在床上,另一个人痴迷地、静静地欣赏。
付尘雨伸出手去抚摸向阳的面颊,动作极尽温柔。
“……你讨厌我了。”他轻声说。
他说完垂下眼睫,自嘲般笑了笑,喃喃道:“是我的错。”
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后,他轻咬了一下嘴唇,又问:“小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喜欢我呢?”
他的眼眶依旧湿润,此刻并未落泪,可从向阳的角度看过去,依旧是水光氤氲。
“小阳以前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付尘雨说着笑了一下,似是陷入了回忆,“你那时候总是会来找我。小阳对所有人都会笑,但对我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是我不好。”
背后传来小刘海娇嗲的叫声。
付尘雨坐直了身体,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倾身打开了猫咪的笼子。
小刘海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十分轻快地跳到了床上。
它走到向阳跟前,低下头,十分友好地在向阳的面颊上轻蹭。
向阳无法给于任何回应。
付尘雨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极为美好的画面。
向阳只觉得哭笑不得。
“……是从我们逐渐走近开始的吧,”付尘雨说,“小阳开始真正的了解我,就变得不喜欢我了。是我不好。”
他抿住了嘴唇,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向阳“唔”了两声,又扭了扭身子。他心中的恐慌消散了大半,此刻只觉得着急,奈何开不了口。
“求你了,”付尘雨吸了吸鼻子,“求你了。别走,陪陪我。”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在向阳面前躺了下来,与向阳面对面。
小刘海被挤到,不情不愿地挪了地方,跳到了枕头上。
付尘雨捧着向阳的面颊,痴痴地看着,无意识地咬着下唇,许久。
“……真好看,”他声音小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小阳长着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向阳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付尘雨笑了笑,往前挪着靠近了他,嘴唇温柔地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又沿着他的皮肤一路往下,经过面颊,最后来到了……胶带。
不自然的触感让付尘雨蹙起眉来。
向阳见状立刻发出“呜呜”声响,示意他赶紧把这糟糕玩意儿给扯掉。
付尘雨犹豫了会儿,跳过了这一小片胶布,把嘴唇贴在了他的下巴上。
向阳心中大喊救命。
难道我的嘴唇在你眼中不好看吗?不想看,不想亲吗?
自顾自说着这些酸唧唧的话,也不听听自己的想法,兀自伤心流泪,多荒谬,又多让人心疼。
向阳扭着身体向后闪躲,付尘雨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当向阳不得不侧过身仰躺,付尘雨干脆压在了他的身上。
向阳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要干什么,付尘雨在摸哪里?
“小阳,”付尘雨一边亲他,一边沉迷地唤着他的名字,“小阳,小阳。”
向阳很快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事情。他今天穿的是一件T恤,双手被这么绑着,衣服根本脱不下来,连往上掀都不怎么方便。
不只衣服,裤子也是同样。
和上次不同,付尘雨把他的双腿绑在了一块儿,一点儿动弹余地都没有,根本分不开。
向阳心想,你看看你,这不是什么事儿都干不了吗?
付尘雨趴在他身上,嘴唇贴着他的颈项一动不动,可能是在犹豫。
向阳不敢再“呜呜”了,十分乖巧地一动不动。
“其实我留不住你的,”付尘雨又说道,“都是自欺欺人,我知道的。我不可能永远绑着你。等这次走了,小阳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向阳翻着白眼,心想,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不过,你要是还冥顽不灵,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这句话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付尘雨终究没有伤害他的打算。他会放开他,只是不知道得过多久。
“对了,”付尘雨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有一件事,我答应过你。”
什么?向阳一时茫然,却见付尘雨缓缓地撩起了自己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小截皮肤。
向阳记得那儿原本有着一些错落的伤口。
付尘雨把手臂内侧展示在他面前:“你看。”
疤痕几乎已经看不分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并不算特别显眼的文身,以十分艺术的字体记录着一个日期。
“小阳还记得这是什么日子吗?”付尘雨问。
向阳很快想了起来。
那是不久前,小刘海第一次来到付尘雨家的日子。他们那天有了很多亲昵。
付尘雨不会是在纪念第一次把他给绑起来吧?
见向阳瞪大眼睛,付尘雨笑意更盛,用手轻柔地拂过向阳额前的短发,说道:“是小阳第一次主动吻我的日子。”
向阳呆了呆,却见付尘雨俯下身,亲吻了他的额头。
“以后不会再有了吧,”付尘雨把脸埋在了他的颈项,“我本来以为未来能和小阳拥有许多许多的纪念日,足够把小阳讨厌的疤痕全都盖住。虽然……虽然你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向阳心想着,你都把我的嘴贴成这样了,我当然亲不了你了。
不只亲不了,觉得心疼的时候也无法张开手臂去拥抱,太难受。
这很要命。
付尘雨做了那么荒诞的事,可他此刻最强烈的情绪,居然不是愤怒或者害怕。
若是可以开口,他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个笨蛋。
比起绑架监禁,这世界上还有别的更合理的“永远在一起”的方法。
比如恋爱。
谈恋爱的两个人可以自然而然地拥抱、亲吻,做很多让彼此感觉美好的事。
不像现在这样,连衣服都脱不下来,别别扭扭哭哭唧唧的。
付尘雨趴了会儿,沉默地坐起身来,低头凝视了向阳片刻后翻身下了床。
向阳扭头观察,见他走到桌边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
待付尘雨转过身来,向阳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立刻发出了惊恐的声音,“唔”个不停,身体蛆一般疯狂扭动。
付尘雨拿着一把剪刀,回到了床边。
“别乱动,”他告诉向阳,“很危险的。”
向阳心想,那你倒是给我把剪刀放下!
他不会是改变主意,真的要把自己“彻底留下”了吧?
付尘雨单膝跪在了床上,持着剪刀靠近了他,另一只手掀起了他的T恤下摆。
向阳生怕受伤,屏着呼吸,一动也不动。
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胸口变得凉飕飕的。
付尘雨把他的衣服给剪了。
向阳心想:**,****。
付尘雨很利落地收拾走了剪下的碎布片,之后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了向阳的牛仔裤。
向阳疯狂蛄蛹,两条被绑在一块儿的腿左右横扫,试图反抗。
付尘雨赶忙后退,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放下了剪刀。还不等向阳松一口气,却见他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又取出了一捆绳子。
向阳激动之下肾上腺素飙升,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