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把这点繁殖癌甩脑后,心里重新坚定,酝酿了一下,跟谢司珩说正事,“我今天约学长出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谢司珩注意到池望郑重之余又隐约带着几分忐忑和羞耻的表情,坐姿不由得更紧绷,“你说。”
老板娘将两杯拿铁端上来,打断了池望一下,池望便停顿了一下。
等老板娘走了之后,池望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牛奶和糖包,一口气加到了拿铁里搅拌了个大半天。
谢司珩没催他,虽然池望还没说,但他已经从池望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他要说的事情不小,他有耐心。
池望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在短暂的羞耻之后,他振作起来,若无其事,又带着几分神神秘秘地说:“有件事,你要负责。”
谢司珩没说话,只是注视着池望。
谢司珩的目光和他的身高一样,挺有压迫感的,但男人和男人的战场,不是你死我活,那也是东风压西风。
所以池望也直视着谢司珩的目光,直接开了口:“我怀孕了,你要负责。”
谢司珩:“?”
谢司珩是怀疑自己幻听,池望是被自己说的话尬到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像八点钟肥皂剧里的剧情了啊!
气氛逐渐凝固,最后还是池望打破了僵局。
他把那一小沓报告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推了过去,故作镇定地说:“你不信的话看报告,新鲜出炉的。”
谢司珩视线轻递,落到池望脸上,池望虽然故作淡然镇定,嘴唇却情不自禁地抿起,白皙漂亮脸颊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绯红,到底年轻还小,情绪起伏掩藏不了。
谢司珩垂眸,这才把目光落到了报告上,顿了一下,伸手将那沓报告拿了起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诊断结果——早孕(孕约8周)
谢司珩:“……”
他不禁闭眼伸手捏了捏鼻梁,重新睁眼去看——
还是一样的结果。
谢司珩的目光又慢慢往上移,仿佛要将那两张B超图像盯出什么花来。
过了一会儿,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报告一角,往后翻了一页,是另外一份报告,也给出了怀孕的诊断,再往后翻一页,同样如此。
继续往后翻,是寻常的体检报告,时间间隔很大。
谢司珩看报告看了很久。
池望也没干等着,一杯拿铁并不便宜,要四十多,所以他捏着鼻子去喝,但很奇怪,他好像对这个味道接受开始变得很良好,不觉得恶心,反而开始能品味出咖啡的好滋味来。
池望眼睛一亮,端着拿铁吨吨吨喝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谢司珩忽然放下报告,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冷冽和磁性,对池望说:“怀孕不能喝咖啡。”
“哦。”池望讪讪地放下咖啡杯,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瞳孔地震地问:“你……你就接受了?”
谢司珩说:“你不会骗我。”
池望看谢司珩的眼神有点古怪,他都已经做好了和谢司珩去另一家医院再查一遍的准备,结果谢司珩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么相信他??
不愧是学物理的,接受新东西程度就是高。
很快池望高兴起来,既然谢司珩接受了,那说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短暂的时间里,谢司珩也做好了决断——这也并没有很难。
他那沉静幽暗的目光落到了池望身上,沉声问道:“你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池望:“???”
池望吃惊地看向他,而谢司珩注意到池望吃惊的表情,微微蹙眉,不太理解池望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但又很快舒缓了眉头,继续说他的想法:“最快元旦可以举办婚礼,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筹办。”
池望:“……啊?”
不是,怎么话题就歪到结婚了?
池望赶紧说:“我让你负责是让你负责报销一下检查费用和打胎费用,没让你负责这玩意儿,我们两个男的,结什么婚?”
谢司珩:“?”
谢司珩:“……”
他皱眉,语气坚定:“我们结婚。”
池望:“……你要结婚才肯报销?”
谢司珩:“……”
谢司珩低声问:“你要打胎?”
“嗯,肯定要打啊,换你怀孕你生不生?”池望顿了一下,继续说:“打胎还挺贵的,所以我来找你要钱来了。”
谢司珩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打胎需要多少?”
池望说:“15万。”
池望故意说了个全部的价格,等谢司珩砍价。
虽然觉得谢司珩应该也不会砍。
谢司珩果然没砍,让他给收款码,拿起手机给他扫了15万。
池望没想到这么简单,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司珩给了钱,才继续说:“我名下有一个医院,就在本市,我希望你到我家医院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查。手术也可以在我家医院做,这样我更放心。”
他语调放得慢,一字一顿,配合他那冷淡俊美的脸庞,显得格外郑重。
池望愣了一下,问:“靠谱吗?”
“……”谢司珩:“靠谱,开了一百多年,老字号。”
池望被“老字号”三个字逗笑了,笑得眼睛微眯,星光细碎,唇红齿白,极其漂亮。
他一边笑,一边问:“那收费贵吗?”
谢司珩说:“不收费,接下来我会照顾你。”
池望笑声止住了,略感别扭,“你不用照顾我,给钱就行了。”
谢司珩语气淡淡地说:“你说的要我负责。这就是我负责的方式——我们结婚,和我照顾你到身体痊愈,你选一个。”
池望:“……”
他忽然觉得谢司珩不太像是他以为的那种人,本来他都恶意揣测人家私生活混乱了,结果他怀孕了居然能让他说出结婚这种话,这也太负责了,不像他刻板印象中的富二代。
池望不禁问道:“你说结婚真的假的?这事儿你能做主吗?”
谢司珩脊背越发挺直,说:“我家里和睦,父亲性格随和,母亲温柔善良,尊重我的选择。只是结婚我需要花点时间通知他们,并且筹办婚礼也需要时间。”
池望懂了,“好吧,我明白了,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要结婚的意思,我不喜欢男的,那天真是个意外,一个失误,你也不用勉强的。”
“……”谢司珩垂眸,语气沉了几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池望在思考换医院的可行性,“你那个医院有很好的医生吗?”
谢司珩回答:“有,我朋友。”
池望:!
要素察觉.jpg
听说每一个霸总都有一个医生朋友!
池望被逗笑了,却也难以免俗地问:“技术怎么样?是妇产科医生吗?”
他时不时展露的笑脸,让人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生命力,这点无限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谢司珩看着池望的脸,眸子深邃,又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技术很好,是妇产科医生。”
池望拍板,“那行,就去你医院好了,这钱我还你。”
谢司珩拒绝,“不用,你自己留着。”
池望:“我不要。”
他行动派,直接抢了谢司珩的手机,把钱扫了回去。
谢司珩听着钱入账的提示音,没说话。
池望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松懈了几分,“那就这样吧,明天见,我走了。”
谢司珩站起来,将那小沓报告拿起来,“这份报告,先放我这。”
池望没有意见,“可以。”
一起走向柜台的时候,还是池望手快,抢先付了款,对谢司珩说:“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
谢司珩动作没他快,只能应下。
走出咖啡厅,两人不同路,便直接分开了。
池望本是小跑着往校门口过去,但又很快停下脚步,慢慢地走,另一只手伸手下意识地摸着肚子。
谢司珩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池望的背影,直到池望的身影没入校门,才收回了视线。
他冷静沉着的表情隐约崩裂,重新拿起那份报告,仔仔细细地看。
看了很久,谢司珩喉结滑动了几下,喉咙干涩起来,慢条斯理地收好报告,在热闹的街道上伫立良久,才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池望回了寝室,告诉了洛连云和舒廷玉结果:“我跟孩子他爸商量好了,他出钱出力,医院也换一个,他家有个医院。”
洛连云虎躯一震,“什么?居然是个富二代?”
池望说:“应该是挺有钱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儿可以解决了。”
说着,脸上露出了挺高兴的表情。
舒廷玉从床上探头问他:“他没觉得你骗人啊?”
池望说:“都是高材生,接受能力强,啪的一下,很快啊,就接受了。”
洛连云:“……”
他给了舒廷玉一个眼神,看吧,就说是本校的,附近最好的学校就他们学校了。
舒廷玉:“……”
他朝洛连云回以一个佩服的的眼神。
池望心情明朗,“我还挺幸运的,起码是个大方的。”
洛连云忍不住反驳:“……清醒点!你要是幸运的话,怀孕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啊!!”
池望:“……”
弯起来的嘴角掉了下来。
太真实了。
所以池望没烦恼地早早睡觉了,睡得还挺甜。
第二天早上,也是这些天以来,头一次在五点半起来,本来该去跑步的,但这会儿也不能跑,他就没跑,拎着俩小鼻嘎哑铃代替跑步。——总之,他得动起来。
本来洛连云这个点都不会醒,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预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往床下瞅了一眼,被吓清醒了,声音沙哑地问池望:“你干什么?”
池望仰起脸瞅了他一眼,唇角弯起,怪高兴地说:“锻炼啊。”
洛连云:“……”
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天天傻乐个什么劲。
等等,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能锻炼吗?”
池望:“我没去跑步,我举举哑铃,练一下手臂线条。”
洛连云下了床,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小哑铃,“祖宗诶,别举哑铃了,举哑铃会伤腰,你要是做流产手术,也可能会有腰疼的后遗症,这方面你也得关注一下了。”
池望挠头:“这么小的哑铃,应该不会……”
洛连云说:“别忙活了,等你身体养好了你想去跑马拉松我都不拦你。”
池望就没说话了。
不能锻炼让他有点烦恼,只能先开电脑打工过渡。
洛连云昨天也挺早睡觉的,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他问池望:“你们今天约了什么时间?”
池望回答:“中午。”
洛连云纳闷,“中午医院开门?”
池望说:“他说他医院可以开门。”
洛连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始操娘家人的心,“不用我们陪你?”
池望回答:“不用啊,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也累的。”
洛连云说:“还好,不累,这种时候用得上我们就不要客气。”
池望笑了起来,“我知道啦,先谢谢了。”
洛连云说:“等下我去买早餐吧,之前没注意,现在要小心点去食堂别被挤到碰到。”
池望:他现在变玻璃人了?
池望有点好笑于洛连云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对于怀孕这事儿,他还没什么真实感,但身边人已经用焕然一新的态度来面对他了。
虽然大家的想法都是得打掉,但又很难避免对怀孕人士抱有一种天然的怜悯、照拂和温情。
这样反而一直在提醒池望,他肚子里有一条小生命。
池望伸手摸肚子,才8周,并没有显怀,只是小腹微凸,把腹肌线条撑淡了,不仔细看其实都看不太出来。
要不是肠胃炎,他还真的不会怀疑到怀孕头上来。
吃完早饭去上课,洛连云和舒廷玉两个人竟然很自觉地站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护花使者一样的,池望都有点无语了,“我没那么脆弱。”
他不太习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洛连云很丝滑地接道:“但是你足够倒霉。”
池望:“……”
他竟然无法反驳。
有时候也挺懊恼于自己这样狗屎一样的运气,所以他的抗议被堵了回去。
池望经常坐到坏的椅子,不提前抢位置,最后给他的肯定都是坏椅子烂椅子,这次来晚了,池望果然又喜提一把烂椅子。
本想将就,洛连云和舒廷玉两个人都抢着要跟他换。
池望浑身都不自在,不想换吧,他们俩又用一种“我简直畜生不如”的表情看他,只好跟洛连云换了——舒廷玉个子太高,又挺壮的,保不准就把椅子坐塌了。
池望想跟他们说正常点,但想想又算了。
中午去赴约,谢司珩已经在校门口等他了,同行的还有左千星,没什么作用,纯粹是来当司机的。
池望在满天星俱乐部干久了,也认车了,认出来这车是一辆阿斯顿马丁。
心里不由得咂舌,有钱人。
但转念一想,能去打高尔夫球的肯定是有钱人啊,怀疑他有没有钱,就跟问修空调的师傅“你做什么工作的”一样离谱。
池望走过去,左千星的脸从窗户里探出来喊了他一声,“小学弟,你坐后边儿哈。”
池望“哦”了一声,绕到后面开了门坐上去,扭头看了一眼谢司珩,一眼就瞅见他的黑眼圈,仿佛更重了,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
谢司珩回:“嗯,没睡好。”
池望问:“昨天8点没睡着吗?”
左千星插嘴:“他失眠很严重的,每天睁眼到天亮,吃安眠药吃得脑子都不正常了。”
谢司珩:“……”
谢司珩声音冷幽幽的,“你专心开车,开稳点。”
左千星:“哦,所以小学弟你生什么病了?”
他一边问,一边启动了车子。
池望说:“我叫池望,左哥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左千星说:“我知道你名字啊,我就是觉得叫你小学弟显得亲昵一点。”
池望真诚地说:“那你喊我小池吧,小池更亲昵。”
小学弟有一种诡异的油腻感。
左千星充分尊重他的意见,“好吧,小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司珩冷不丁地说:“别说话,好好开车。”
左千星:甄子丹笑着指人.jpg
左千星当面蛐蛐:“你看你,又发脾气,小池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睡不着觉,脾气就很坏。韩国人你就知道吧,韩国人都不睡觉,所以他们个个脾气差,大呼小叫的。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狗路过都能被他踹一脚。”
池望略吃惊地看向谢司珩,他还真的没看出来谢司珩脾气不好。
谢司珩:“……”
谢司珩冷冷地说:“左千星,好好开车。”
左千星听谢司珩都喊他名字了,便马上安静了,没再惹谢司珩。
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试探达成√
左千星没有很聪明,但也不笨,他知道谢司珩和池望这个学弟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虽然一开始就想着他们俩认识认识也不错,但他没想到他们俩真的熟络起来了。
谢司珩竟然亲力亲为带池望去自家医院,还拉他当司机。
甚至还会因为他跟池望说话不高兴。
左千星只能想到那方面。
因为谢司珩不缺朋友。
他身边太多扒拉他的人,很多时候也并无所谓,他的关心也极少在表面表露。
左千星试探出来后就没敢吭声了,谢司珩很少上自己的套,现在上了当,后面肯定会找他算账。
某些时候,谢司珩还挺记仇的,不然也不会跟萧复斗那么多年了。
左千星把人送到了谢家名下的一家私立医院,这家医院很有名,在清朝那会儿还只是一个医馆,后面因为战争,推翻重建成了医院,现在中医和西医都很有名。
的确跟谢司珩说的那样,是老牌医院。
左千星将人送到后就没他事儿了,想跟着过去被谢司珩看了一眼,就没敢跟着过去。
不过任凭左千星想破脑袋,也绝不可能想到池望是怀孕了。
谢司珩带着池望进医院,也是早就接到了通知,医生早早就等候在诊室里。
池望看见人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年纪还挺轻的,最多三十岁,头发也很茂密,池望不受控制地向医生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
医生默默地摘下了假发,真实的发量顿时暴露在池望面前,池望眼里的信任顿时成倍增长,不禁道:“医生你……你这也太实在了。”
医生:“……”
哎,也是习惯了。
医生把假发重新戴了回去,年纪轻轻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表情,“你的情况,司珩跟我说了,不过还是先做一遍检查吧。”
池望问:“在上一个医院做的检查不能拿来用吗?”
医生摇头,“不能,检查都是要重新做的,不能用别的医院的检查报告,到时候出事了,也掰扯不清不是?”
池望:“这样啊,那做吧。”
反正谢司珩说了不收钱。
医生给他开了检查单子,带着他们俩一起去做检查。
到了B超室,都不用等,直接就能做。池望进去后,谢司珩也跟了进来。
池望看见谢司珩没说什么,很利落地躺到了床上。
医生倒了耦合剂到池望腹部,拿起机器开始在他腹部推。
谢司珩走到医生身后,微微弯腰去看影像图。
医生开口说:“已经有头了,手脚都分出来了,不过还是个孕囊,生殖器没长出来,没法跟你们说性别,就算长出来了我也不能说性别。”
池望不关心这个,“还有吗?能正常流产吗?”
其实上一个医院的医生虽然有点私心,但也不至于骗他。
池望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报很大的希望。
医生果然说不行,“太窄了,这个器官的出口也很窄,不像是具备弹性的管道。而且距离肠道太近了,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划破肠子造成腹腔污染。”
池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但是我之前找的那家医院说可以做,说可以弄个人造产道再做流产手术。”
医生说:“不行,这个手术难度太高了,和肠道离得太近了,万一弄破肠道,污染到其他器官,比如肝脏,肝脏细菌污染也是要做切除的,得不偿失。”
池望:“那剖腹流产呢?”
医生说:“这个可以,但也很有难度,而且都是要剖腹,不如生下来,宝宝已经有胎心了,情况很好,说明是很健康的宝宝。”
池望心情低落下来了,不死心地继续问:“真的不能打吗?”
医生说:“要是你是女生,我肯定建议你打,但是你这个通道又长,又窄,还山路十八弯,真不好打,开个口子去做产道真是异想天开,管道也很脆弱,这个流产难度就很大了,我暂时想不到要怎么做这个流产手术。”
池望向谢司珩投去了一个“你特么牲口”的控诉眼神。
医生抽了几张纸给池望,“擦一擦。”
池望问:“我不想生怎么办?”
医生:“……要实在不行,可以剖腹做这个手术,但是对身体损伤很大,不如生的时候剖腹产,还容易清理和恢复。”
池望:“哦。”
擦完耦合剂,他看了谢司珩一眼,两人目光在有些昏暗的室内对上,池望没说话,率先移开了目光。
怪烦的。
本来甩完锅了,谢司珩态度也良好,愿意负责,池望都心念通达了。
但这会儿他又很难不怪谢司珩。
走出B超室的时候,池望冷不丁地说:“你没戴套的习惯吗?”
“……”谢司珩低声说:“抱歉。”
他对那晚没有什么记忆,只隐约记得好像做了一个被柔软甜娃娃包围的梦。
还有,那天睡得很好,他很稀少地在晚上睡着了。
谢司珩说:“既然不能打,那就生下来,我愿意负责。”
池望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谢司珩,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脸庞,但那双乌黑眼瞳里流露出来的郑重和认真,柔化了他冷峻的眉眼。
池望没好气地说:“不能生,我才18岁,我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而且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说的真轻松。”
谢司珩声音紧绷,“但现在医生也说了,没法打。”
池望看了看周围,医生还在B超室,便压低了声音说:“说明这个医生不够好,他那么年轻。”
谢司珩语气严肃地说:“……他是德国MD医学博士。”
池望挠头:“是这样吗?含金量很高吗?”
谢司珩:“嗯。”
他话音刚落,医生出来了,擦了擦脑门的汗,说:“走吧,能拿报告了。”
医生给他拿了报告,“别的检查也不用做了,B超这个做完差不多就清楚了,再有效的检查就是肠镜了,肠镜可以不用打麻药,可以看看那个通道的情况,虽然知道他不争气,但理论和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
“……”池望说:“医生我想想吧。”
池望能拿主意,很快就下了决定。
检查结束后,医生给了否定的答案,确实不能做流产手术。
池望很失望,但也只是几分钟,他又振作了起来,“那先放着吧。”
医生问:“你要生下来?”
谢司珩也紧紧地盯着池望。
池望说:“没有,我只是摆烂了,先放着吧。”
医生说:“那一个月后来做产检?唐氏筛查四维彩超那些,一个月后都可以做了。”
池望含糊地说:“再说吧。”
从医院出来,谢司珩问:“搬家吗?”
池望愣了一下,意识到他的意思,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不要。”
谢司珩声音是极具他本人特色的清冽冷淡,但说出来的话又和音色很有反差,“你住宿我不能照顾你。”
池望笑了起来,语气很自然地说:“我室友会照顾我。”
谢司珩微微蹙眉,很快开口道:“我说过我会照顾你。”
池望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谢司珩:“我会。”
池望还是拒绝,他现在感觉这事儿挺棘手的。
谢司珩说得是很好,但真的搬过去了,岂不是默认他要生下来了?
池望有点恶意揣测谢司珩的动机。
怕谢司珩想要这个孩子,想让他生。
但转念一想,谢司珩要是这么喜欢孩子,他早就一堆孩子了。
这么一想,池望有点迷糊,搞不懂谢司珩在想什么。
搬家这事儿没谈拢,两人都没再说话了。
上了车,左千星问:“接下来去哪儿?”
谢司珩说:“回H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