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两掌距离,甚至池望还是背对着谢司珩睡觉的。
池望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平稳,睡姿不知不觉地也变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谢司珩伸手将小夜灯打开,半坐起来,微微低头去看池望的脸。
昏黄的光线下,池望的眉眼影影绰绰,谢司珩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上去,露出了他完整的额头。
谢司珩将被子微微往下拉,让池望的口鼻露出来,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他低头去看池望的肚子。
盖着薄被,肚子隆起的弧度并不明显。谢司珩慢慢伸手过去,想触碰池望的腹部,但指尖快碰到的那一瞬间,又停住了。
他慢慢收回手,将夜灯关掉,重新躺了回去。
“晚安。”谢司珩声音冷冽地说了一声。
一室寂静。
一月份快结束了,H大教务处发了通知,1月26号放寒假,放到2月26号。
距离期末考试还差一周,池望开始全心全意准备复习。
谢司珩没打扰他,让池望在偌大的客厅里复习。
他没打扰池望,萧复可劲的打扰,那股粘人的劲,看着没个一年两年都停不下来。池望问萧复:“哥,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萧复说:“有啊,我要上班。”
池望说:“那你怎么这么闲?”
萧复听出了些什么,有点沮丧地问:“你嫌我烦?”
池望:“……我可没明说。”
萧复:“你暗地里说了是吧。”
池望:“摸头.jpg乖哦,哥,这段时间我要复习,暂时没时间陪你,你先不要找我。”
萧复:“那你考完我再来找你。”
池望:“可以的,小脸通红.jpg”
终于把萧复打发了,他松了一口气,萧复一给他发信息,就是几十条几十条的发,还发超越微信极限的语音,每次语音转文字他看得都累。
就算是亲哥,太粘人也成负担了,因为他个人原则不会允许他看见消息而不回,甚至还要做到每句都要有回应,那真的太浪费他时间了。
萧复还没放弃劝他寒假跟他一块儿过,时不时夹带私货怂恿劝慰几句。
池望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他忘了,萧复这个人不太按常理出牌,又或者说他的直觉作祟,让他闲来无事,把车开到了H大校门口。
池望嫌他烦,打扰他复习,那他就偷偷来看看池望呗。
为了低调,他开了一辆普通的奔驰过来,车窗关得死死的,就在车里面等池望出现。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池望住哪儿,这点让萧复感到不舒服,因为池望这么久了,也没说带他去他租的地方看看。
萧复没往他跟谁合租这块儿想,他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出男的是不是玩的花,破了处的男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活泛劲,说难听一点就是淫、邪,再帅的人破了处,那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萧复因为家庭关系,很讨厌玩的花的男性,谁乱搞男女关系,他都看不上眼,故意给教训给难堪是常有的事情。
而池望,他就觉得干干净净,澄澈得像山间流淌下来的溪流,洁净得像雪上的雪,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纯情稚子般的纯粹。
萧复甚至有预感,池望可能都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喜欢过女孩。
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萧复都想捧在掌心里时时看着,怕别人把他骗走。
萧复咬着烟,并没有点燃,眼里很快就出现了池望的身影,在街头出现,慢悠悠地朝校门口走过来。
萧复高兴起来,拿起手机给池望随手一拍,都很上镜。
他手机相册里已经有不少池望的照片,都是他那四天里拍的。
池望没看见萧复,校门口停的车不少,豪车也不少,萧复这辆车泯然众人,他根本没注意到。
他走得很慢——没办法,冬天冷,早上有水雾,顷刻间就冻上了,薄薄的覆在地面上,地滑,他又倒霉,特别容易摔跤,以前可以不在意,现在不行,要各种小心。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池望拿出来一看,是谢司珩的信息,他说:“你水杯忘记拿了。”
池望一摸包,的确忘记拿水杯了,他打字说:“你给我送过来吧,我在博文书店这里,还没到学校。”
谢司珩:“嗯。”
池望放下手机,走到书店门口,正好看见书店老板在搬书,便过去帮忙。
老板笑呵呵地说:“谢谢了小伙子。”
池望也笑,“没事。”
池望搬了两趟的书,正要搬第三趟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
他赶紧伸手抓住门框,勉强稳住身体,只是一只膝盖磕了一下地面。
倒是不是很疼,但“咚”的一声,很响,想来应该青了。
老板吓了一跳,赶紧拿了一个板凳过来,让他坐下,“你这小伙子,怎么老是摔跤。”
池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老板笑得有点无奈,“你是H大的学生嘛,长得又好看,每天都走这条路,我能不知道吗?”
池望反应过来了,公交车站就在这附近,他的确经常路过这条街。
老板拿出热毛巾,“你拿这个敷敷。”
池望没有拒绝了他的好意,挽起裤腿,退到膝盖,仔细一看,果然有淤青了。
池望接过热毛巾按在膝盖上。
他受伤太频繁了,都觉得没必要处理,但老板都过来关心了,他也就笑纳了。
萧复目睹池望摔跤,手都放到车门上,都要下去了,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谢司珩。
萧复收回了手,他跟谢司珩不对付,也深知自己对着他无法摆正的丑恶嘴脸,不敢让池望看见,干脆避开。
再说答应的好好的等池望考完,结果偷偷摸摸在这里蹲守偷看,池望知道了对他感官不好。
萧复耐着性子等谢司珩消失,没想到谢司珩走到书店门口,走到了池望面前……半蹲了下去,握住了池望的小腿……??
萧复:“……”
不是,他在干什么?
萧复的手又握住了车门把手,猛地打开,走了下去。
谢司珩握住了池望的脚踝,“又摔倒了?”
池望“嗯”了一声,说:“我自己敷敷就行了,你不用动手。”
谢司珩将水杯放到他怀里,“我来。”
池望只好抱着水杯,看着谢司珩隔着热毛巾给他揉膝盖的淤青,“你在外面经常摔跤吗?”谢司珩一边给他擦,一边掀起眼皮看他。
谢司珩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上钩,眼线纤长,有一股清冷的贵气感,平常看人眼底透不出光,黑的毫无情绪,但一旦浮动着情绪,这双眼就会显得格外深邃。
池望与他对视上,就觉得后背一烫,眼神不由得往上瞟,看着天花板,“这个就很看运气,就很巧,我没有运气。”
谢司珩握着他温热的小腿,蹙眉说:“裤子薄了,你可以穿条秋裤。”
池望说:“我们这个年纪,谁穿秋裤的。”
池望现在穿的是一条加厚的黑色毛呢裤,宽松保暖,应付冬天绰绰有余了。
谢司珩不吭声了,他也不穿秋裤,体格摆在这儿,不是很怕冷。
谢司珩把淤青揉得发白发散,才把池望的裤腿放下来,“好了,去学校吧。”
池望站了起来,将已经有些冷的毛巾还给了老板,道了谢。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池望。”
池望心里一突,扭头看过去,是萧复。
池望:“……”
池望眼瞳乱颤,声音都差点结巴,“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复看到了这一幕,脸上虽然还笑着,但也是有点皮笑肉不笑了,“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他一边说,一边看谢司珩。
池望:还能再假点吗哥。
池望泰然自若地说:“他是我学长。”又扭头对谢司珩说:“这是我哥。”
谢司珩冷淡平和地与萧复对视,没有说话。
萧复嚼着学长这两个字,“你们俩关系很好?”
池望不太习惯说谎,而且这个时候偏向谁,都会让另外一个人不高兴,他为难起来,没有立即回答萧复。
这种态度几乎就是表明了他跟谢司珩关系很好。
萧复怒火蹭得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对谢司珩说:“他是我亲弟弟,你最好离他远点。”
池望尬得头皮发麻,“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复头也不回地说:“我路过。”
路过,谁信啊!!
这种情况他还没遇到过,但莫名其妙的有点既视感。
他在萧复后背走神,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画面,他高中兼职的酒吧,好像经常有这种事情。
男的脚踏两条船,被两个女生抓包,那个场面焦灼,很快两个女生就打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两个女生按着男的打。
池望:“……”
跟现在这种情况何其相似!
首先,他跟谢司珩住一块儿的事情不能暴露,不然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出他怀孕这种离奇的事情。
其次,他需要端水,不能偏向任何一个人,以至于他们对他都心生隔阂。
池望:“……”
池望脑壳开始疼了。
萧复对面的谢司珩声音冷冽地开了口:“他是我学弟,平常照顾了些,没想到是你弟弟。”
池望向他递去一眼:干得好谢司珩!
萧复冷笑:“你是这种会照顾人的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谢司珩会照顾人?别笑死他了。
谢司珩语气没什么波动地继续道:“他很好,是我们H大这届最优秀的学弟,所以我照顾他,不行吗?”
萧复:“……”
虽然谢司珩夸池望,但萧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有一种很反胃的感觉。
不仅反胃,还怒火中烧,他想起来池望手里还拿着谢司珩的水杯,他转身一把抢过池望手里的水杯,砸在地上。
池望失声叫了起来,“我的水杯!”
萧复挑衅的笑脸还没成型,就被他憋了回去,脸色涨红了问池望:“……这是你的水杯?”
池望:“……”
他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我的水杯,我水杯落路上了,学长看见了给我送过来而已。”
他没有说谎,只是掐头去尾,没有说明白而已。
萧复:“……”
他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弯腰把水杯捡了回来,递还给池望,“这么大的人了,还丢三落四。”
又扭头对谢司珩说:“谁要你假好心,你给我注意点,他是我亲弟弟,你要点脸就离他远点——”
他话还没说完,池望忍不住打断他,“好了,哥你别说了,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不要这样。”
萧复察觉到池望的尴尬,便按下了跟谢司珩碰一碰的心,转过身来,语气一下子就软了,“池望,你腿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池望说:“你现在才问,再晚点伤都好了。”
萧复能听不出池望在挤兑他,脸色沉了沉,开口说:“回去哥给你揉,你是良家少男,不要在别人面前露腿,也不要随便让别人碰腿,你不知道这个社会不仅女人不安全,连男人也同样不安全。很多坏人就喜欢逮着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骗。”
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谢司珩眼神都不动一下。
池望不舒服地闭了闭眼,很无奈地说:“我没那么单纯,我高中就在酒吧打工了,你以为我是白纸吗?”扭头对谢司珩说:“学长不好意思,我哥脾气不是很好,你不要跟他计较。”
谢司珩语气淡淡地说:“没事,你哥哥也是担心你。”
萧复愣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味,以往他们俩都是针锋相对的,怎么现在谢司珩不是夸池望,就是为他说话?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嘴巴就被池望捂住了,手臂被他拖着往前走,“行了,你别闹了。”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池望才松开萧复,语气很无奈地说:“哥,你不要这样好吗?我今年19岁了吧,不是小孩子,我也需要交际。”
萧复眉眼流露出阴狠,但对上池望又隐忍地憋了回去,“我没有不让你交际。”
他垂眸思考,池望跟谢司珩关系看起来不错,都在H大,想必认识很久了,必然不是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哥哥能够阻拦的。
他想到这里,对池望说:“你说的对,我不会拦着你交际,你跟他交往可以,但他跟我不对付,现在知道你是我弟弟,后面未必不会欺负你。他这个人蛇蝎心肠,睚眦必报,恨屋及乌,绝对会这么做,我不放心你。”
池望:“……”
谢司珩跟你说的好像完全是两个人啊。
你这敌对滤镜也太深了吧。
不过池望有点惊讶于萧复的好说话,他还以为萧复会一个大爹上来让他跟谢司珩保持距离。
池望回头遥遥看了谢司珩一眼,他还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平和,看到他回头看他,还轻轻对他颔首,好像在说他没有问题。
池望:救命了,怎么搞得像偷情一样啊!!
池望感到心虚,之前对谢司珩说的会应付萧复都成了真的大饼,永远都没法实现。
这还是头一次池望失言了。
他对萧复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会注意的,你不要担心好吗?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而且我长这么大,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的。”
萧复听池望这么一说,有些心疼,伸手握了握池望的手,这一握,就摸到了他手腕上的珠串。
池望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不要拉拉扯扯,就算是兄弟也别手拉手,怪怪的。”
萧复一愣,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以后不会了。”
池望冷不丁地问:“所以你真的是路过吗?你公司我记得不在这方向吧。”
萧复:“……”
他面不改色地说:“是路过,这个方向有个酒吧。”
池望怀疑地看他,“好吧,我还以为你蹲我。”
萧复哼笑道:“怎么可能。”
池望心说怎么不可能,总觉得萧复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池望说:“我去学校了,你回去吧。”
萧复:“……嗯。”
萧复问:“你也戴串?一个小叶紫檀出来的吗?”
他只是摸到了池望衣袖里面的珠串,并没有看到。
池望眉心一跳,答非所问,“你有,我也有,也算是亲子款了,是不是?”
萧复笑了起来,本来还躁动的肝火平息了大半,“嗯。”
他没办法去让池望和谢司珩保持距离,他难道还治不了谢司珩吗?本来就是要针对的人,接下来继续针对就好了。
池望去了学校,萧复回到了车里,咬着烟看谢司珩来的方向,这个时候谢司珩早就没了人影,但不妨碍他盯着那个方向出神。
真没想到,池望跟谢司珩认识。
池望晚上下课,都有些疑神疑鬼,怕萧复又“路过”,干脆混在人里边走。
谢司珩走路悄无声息,萧复神出鬼没,这两个他是真遭不住了。
他走到谢司珩门口呢,发现门没关,他听见了谢司珩的声音,他正在打电话,声音依旧是冷泠泠的,没什么情绪的感觉,“不用劝了,去年我也没回去,没什么区别,我一个人会更好点,你和爸一起过年吧。”
“最近休息很好,睡得着,嗯,安神茶效果好,你可以再给我寄些。”
“我知道,不用担心。”
谢司珩说完,挂断了电话。
池望也是这个时候进了客厅,把门关死了,“门怎么是开着的?”
谢司珩这才反应过来一般,站了起来,走到狗窝面前,将狗窝拎起,小米不在里面。
池望一愣,扯嗓子叫了起来,“小米!!!”
“嗷呜汪!”门外传来了小米的叫声。
池望冲出去打开门,看见小米从电动车的挡风被里钻出来,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进了客厅。
池望打了它一下屁股,“你会开门了?”
小米摇着尾巴,嘴角咧着像是在笑。
池望抬起眼,对谢司珩说:“你看见没,他会开门。”
谢司珩说:“嗯。”
池望敏锐地察觉到谢司珩情绪好像不佳,便主动找话题说:“你刚刚跟谁打电话?”
谢司珩顿了一下,回答:“我妈。”
池望问:“阿姨让你回家过年,你不回家过年吗?”
谢司珩说:“我不喜欢回家。”
池望问:“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爸妈都很好吗?”
谢司珩说:“他们是很好,但是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池望刚想说话,谢司珩接了一句:“也喜欢跟你在一起。”
池望:“……”
好像很寻常的一句话,但是配上谢司珩那专注的眼神,总觉得有点肉麻。
池望没吭声,谢司珩又低声道:“这个年,我想跟你一起过。”
池望不禁挠头,“我是没问题啦,但是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一年最重要的团圆饭,起码要在家人身边过吧。”
谢司珩低声说:“我妈有我爸,你有我。”
池望:“……”
池望:“那倒没有,我还有小米。”
谢司珩:“小米不是人。”
池望:“但是小米是家人。”
谢司珩:“……”
这种时候,他反而忸怩起来了。
但也不怪他,像洛连云和舒廷玉偶尔说一些亲昵的、超出界限的话,比如说池望持家有道,要是妹子肯定就娶这一类的话,池望也会落落大方地回应,让他们下辈子再来。
有来有回的开玩笑,池望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在高中那会儿看见两个男生搂搂抱抱坐大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因为直男和直男的玩闹、开玩笑打趣,都会有一种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感觉。
但不是直男……呃,他没有说谢司珩是gay的意思,总之,池望能感觉到跟谢司珩说话的氛围不太一样。
之前谢司珩也会看他,但他那双乌黑眼瞳里仿佛都没什么情绪一般,像是覆着淡淡的冰霜,雁过无痕,好像什么都留不下,他说话倒是还能活泛些,但眼神目光这些都很克制和冷淡。
现在他看他的眼神,配合着他说话的语气,池望总有一种……上次跟谢司珩去公司,谢司珩自然而然地牵他手的忸怩感。
池望没这方面的经验,但他的理智已经率先一步教他怎么应对,下意识地筑起了一道防线,不让谢司珩再进一步。
所以池望表现出了一种低情商。
谢司珩便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快考试了,你去复习吧。”
池望松了一口气,立马去复习。
晚上池望从浴室走出来,看着谢司珩穿着蓝灰色的衬衫睡衣,短发略微凌乱,眉眼冷淡地坐在床边看笔记本电脑。
池望慢慢走过去,跟谢司珩说话:“你在做什么?”
谢司珩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声回:“在看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池望凑过去看,密密麻麻的数字,他看得很认真,谢司珩问:“感兴趣吗?”
池望回答:“还好,这个动态表格做的不好,不够清晰,很容易忽略周转率。”
谢司珩:“……是有点。”
池望说:“换我来做,会做得更好。”
谢司珩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池望余光看见,愣了一下,扭头去看,还真的是谢司珩在笑,不禁有些纳闷,“你笑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谢司珩唇边的微笑敛了回去,声音放缓了几分,说:“没有。”
此情此景,他莫名觉得满足,便自然而然地笑了。
池望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太信任地瞅了他一眼,很有边界感地退开了,像液体一样很丝滑地流进了被窝,背对着他准备睡觉了。
谢司珩并不想那么早睡,他关了电脑,和池望说话:“你有理想么?”
池望把身体转过来,看着谢司珩说话:“那还真的有,那就是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大人。”
谢司珩低头看他,目光和池望对上,“你现在已经是了。”
池望笑了起来,“来自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又甜又痛。”
谢司珩:“……”
又损又夸?
谢司珩问:“在你眼里我是资本主义?”
池望眨眼睛装傻,“没有啊,你看你,怎么对号入座了。”
谢司珩抿唇,牙根发痒,“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池望扯了扯被子,让被子包裹住了自己半张脸,才压低声音说:“是好人。”
谢司珩:“我是坏人。”
他这么说着,伸手把池望的被子扯开,揉乱了他的头发,又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池望的脸颊。
池望顶着一个鸡窝头,有点懵逼,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谢司珩依旧面无表情的,“没做什么。”
只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嗯……手感很好。
池望本想忍气吞声,毕竟谢司珩气场摆在这里,很难让人有胆子反击。
但池望眼看着谢司珩手指离开前,又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他炸了,伸手过去,也要捏谢司珩的脸。
谢司珩偏了偏脑袋,避开了,池望一怒之下,捏了一把谢司珩的胸。
谢司珩:“……”
池望捏了一下,还觉得挺有弹性的,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谢司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都沉了几分,“别捏了。”
谢司珩冷着脸的时候是很能唬人的,池望一时之间还真的被唬住了,以为谢司珩生气了,但转念一想,也是谢司珩先动的手,他怎么都算师出有名,便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先捏我的。”
谢司珩松开了手,重新把被子拉了上去,把池望盖住了,“睡觉。”
池望反而有点睡不着了,他自己把被子拉了下去,露出了一整张脸,眼睛泛着淡淡的光亮看着谢司珩,“你其实是想走科研路线的吗?”
谢司珩顿了一下,垂眸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池望含糊地说:“不然你怎么会念物理这个专业呢?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念商科吗?”
谢司珩反问:“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
池望说:“资本家。”
谢司珩:“……你现在不装了吗?”
池望乐了,小嘴嘚吧嘚吧的,“刚才跟你开个玩笑呢,你看你,还较真起来了。”
谢司珩:“……”
他发现池望有时候,活泼到有些皮了。
谢司珩伸手过去,被池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指,“不准碰我,男男授受不亲我跟你说。”
谢司珩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池望的手顿时被谢司珩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
牵手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掌心的触感很细腻,柔软和坚韧并重,人很轻易地能从牵手之中体会到某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