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锅,这幅画上的人物眼神有点呆诶。”
“锅锅,这面墙的背景色太脏啦,一点都不好看!”
“锅锅……”
总之就是在喻安安的眼里,这整条几乎都出自专业人士之手的涂鸦街,竟然没有一面拿得出手的墙。
【哈哈哈崽这个架势,和那些艺术评论家有什?么区别!以后崽要是找不到工作也可以专门当?个批评家。】
【我们安安可是艺术小?天才,小?天才批判批判凡人怎么了呢。】
虽然“背地里批评”这个行为不太好,但涂鸦街上的作品,本就是画给大?家“批判”的,更何?况正如这位网友所说的,在另一位天才祁澜的眼里,天才的幼崽觉得这些作品瑕疵颇多?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因此,祁澜时不时看着幼崽点点头附和他的看法,看得跟在他们后面的白语和夏思昭一愣一愣的。
白语一愣一愣是因为没想到自家安安竟然无师自通地对绘画有着这么深刻的理解和洞察力?,那些观众们或许听不懂,但专精国画的她却是能听懂的,这一路上的墙绘作品,国内外各种画法和绘画类型,各种内容主题均有,而喻安安每一个批评,竟然都精准无误地击中要害,即便是有几幅看上去相当?完美的作品也不例外。
在绘画上惊人的天赋或许还能说是老天赏饭吃故而上手极快,审美眼光根本就是需要长期的锻炼才能磨练出来的。
哪怕她自幼出身于艺术世?家,从小?就钻研国画,对艺术分外敏感,在喻安安这么小?的年纪里,也尚无这样厉害的鉴赏水平。
原来自家安安竟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有天分。
而走在白语身边的夏思昭关注点则稍有不同。
在他们家里,祁澜一贯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在她的记忆里,祁澜更是对艺术全?完半点兴趣,哪怕祁澜在艺术上的天赋完全?不输于她,她也曾数次对自家儿子“威逼利诱”,却也始终不曾成功,祁澜一直都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这会儿居然也能这般轻声细语地和喻安安讨论这些墙绘?!
两位母亲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嗯,这档节目上得真值。
涂鸦街不算长,村长带着大?家没走多?久就到了街尾的空墙处,将三面墙分给了三组小?朋友。
“大?家在画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村长叮嘱道,“站在梯子上的时候,一定要有人扶着梯子,千万不要摔下来受伤了。”
话毕,村长特别不放心地看了喻安安一眼,果然就见幼崽似乎完全?没有往心里去,正在墙面前拉着祁澜说悄悄话,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村长无奈地点了点喻安安的名:“安安小?朋友,能不能把?叔叔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呀?”
【哈哈哈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包的既视感。】
看着喻安安那副样子,村长也就知道他是完全?没有在听,因此村长问这个问题的本意也只是打?算重新?对喻安安进?行一遍宣教。
却不曾想,对大?脑结构异常“发达”的幼崽来说,一心二用简直已经成了无需思考的本能,所有的信息哪怕喻安安没有主动去捕捉、分析,一旦进?入了他的脑子里,也就会成为轻而易举被调动的存在。
因此,即便刚刚喻安安拉着祁澜说悄悄话,但村长的声音倒也没有被屏蔽,而是自动化作了听觉信号传入大?脑,然后被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的幼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村长没想到喻安安竟然真的听清了自己的话,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只好哭笑不得地夸赞道:“对,安安真棒,已经记住了叔叔的话了,那么之后就一定要小?心哦。”
通常来说,受限于质地和地形,墙绘的内容比在画纸和画布上作画都简单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规划布局就显得格外重要。
另外两组小?朋友此刻都严肃地站在墙面下,用没有沾颜料的笔在墙上一块块地勾画框架,商量要怎么分配画面的内容。
一上午的时间的确紧张,他们买的颜料也有限,自然就要分外注重留白。
而喻安安和祁澜却完全?没想这么多?。
在幼崽单纯的小?脑袋里,这个漂酿的地球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所以他画的时候,自然也需要将正面墙画满才行,海洋是生命之母,喻安安才不想偷懒呢。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特意要了好几罐蓝色的缘故。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自然是不懂喻安安的心路历程的,大?家只是看着他作画的方式,纷纷表示了不解。
【为什?么安安也不画轮廓,就直接开始大?片大?片地涂抹蓝色了?】
【昨天看安安画漫画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orz,也就是常规地按照顺序先勾边然后填色然后再精修,今天怎么就直接填色了啊。】
【没明白,这个涂蓝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观众们虽然看不明白,祁澜却很快就猜到了幼崽的想法和画法。
他自认不是一个喜爱艺术的人,至少他不像喻安安这样喜爱艺术,从前也没在这方面花过?什?么时间,方才与喻安安讨论那些作品的瑕疵,也仅仅是一面顺着喻安安的话头,一面依照自己的直觉,要他从艺术的角度去分析喻安安的画作是万万不能的。
但他与喻安安之间的联系,本就不只有“艺术”这么简单。尽管幼崽不曾对他说过?自己想要画的是什?么,但能量场会将他们二人紧密地连在一起?,让他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门外汉”,也能读懂幼崽的想法。
两个远超常人的、甚至超过?了喻家和祁家的天才长辈们的天才大?脑,在此时自然而然地同频共振。
祁澜不用想也知道,幼崽此刻画的是海洋,幼崽想要画的是世?界。
只不过?与上回在沙滩上的“地形图”不同,这一回,幼崽是站在另一个维度创作的。
大?多?数人默画世?界地图的方式,都是直接画出几个大?陆的轮廓,这对地理爱好者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
而喻安安,却是站在了世?界进?程和生命演变的高?度进?行的创作。
他之所以从蓝色起?笔,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就是因为,在地球诞生之初原本没有大?陆,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而已。
海洋是生命的起?源,从第?一个能够产生氧气的蓝细菌在海洋里诞生,同时也缓慢地形成了能够支持生命生存的氧气层直至今日,在亿万年的演变中才有了如今的大?洋与大?陆的格局。
祁澜不知道喻安安是什?么时候对生命的演化产生了兴趣,不过?幸而他最近也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不至于和其他人一样抓瞎。
想到这里,祁澜的心里甚至再次产生了一种微妙而又隐秘?楓的自豪——
果然,能量场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想要将整个地球的大?洋绘制出来,需要用到很多?的蓝色颜料,喻安安一开始调制的那些根本不够。
祁澜从前虽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过?已经在画材店里看过?幼崽的做法,如今复刻出来对他而言倒是毫无难度,于是祁澜帮助喻安安又在调色盘里调了一些蓝色。
祁澜甚至还考虑到,或许为了尽可能还原这个世?界本来的样貌,也为了还原海洋作为生命起?源最动人的魅力?,喻安安或许需要“很多?种蓝”,特意在调色盘里调出了深浅不一的几种蓝色以供使用。
毕竟,海洋的深度不同,海域所处的纬度和海水的温度不同,海域内的藻类植物不同,等等诸多?因素,通通有可能导致海水最终呈现出不同的蓝色。
果然,在喻安安画完这一笔,低头下来沾取新?的颜料的时候,看见调色板上几种“五彩斑斓”的蓝,眼睛里再一次亮起?了小?星星,不遗余力?地夸赞道:“锅锅好腻害!好多?种不同的蓝蓝喔!”
“你喜欢就好。”祁澜唇角微勾,显然也对自己第?一次亲手调色的成果很是满意。
【虽然还是不明白安安在画什?么,但这个蓝色真的调到我心巴上了!真的就和口红色号一样每一种都有细微的区别诶,好神奇。】
【草,所以其实澜神=蓝神是吧,古希腊掌管蓝色的蓝神……】
【哈哈哈哈救命,楼上的别玩谐音梗,太损啦!】
别人是先勾画出大?陆的轮廓再填充海洋,这样很容易就能画好世?界地图的雏形,而喻安安这么反过?来搞,就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此,哪怕在绘制太平洋的时候,幼崽在画到西?海岸的时候,没有再像填色的时候一般大?片涂抹,而是换了较细的画笔,清晰地留出了一道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也依旧没有观众看出来喻安安究竟在画什?么,不管是学?美术的还是学?地理的,都仍旧一头雾水。
幼崽的蓝色很快又继续向下晕染,只是在一片蓝色中,有数不清楚的“小?气泡”,这些气泡大?小?不一,也不知是喻安安刻意留白的,还是单纯因为蓝色没有涂匀而剩下的白色。
只有祁澜知道,这是幼崽给太平洋上数不胜数的小?岛预留的位置。
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上有诸如斐济、汤加、所罗门群岛等等面积非常小?,但又充满了岛国风情的小?岛,哪怕是资深的地理爱好者,也很难说清这些小?岛的名字和位置。
但眼下喻安安所预留的空白,不管是在大?小?上,还是在经纬度上,都精确得不像话,祁澜自问即便是自己,如果不仔细看过?一遍世?界地图,也很难凭空画得这样精准。
想到这里,祁澜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他的安安是个无人能比的天才,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但同时,祁澜心底对幼崽的心疼也就更深了一分。
他不知道在那些孤单的日子里,身体不好的幼崽是如何?一个人对着地图册畅想环游世?界,甚至走遍这些小?岛的。
这样的经历对幼崽来说,似乎就是一种奢望。
不过?没关系,等以后安安长大?了,他会陪着安安一起?去的。
祁澜在心中又给自己的“ToDoList”默默增加了一条。
【???果然和崽呆久了就是会崽化的吗,澜神怎么也学?会莫名其妙傻笑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还有谁记得我们澜神一开始的人设是高?冷来着。】
直到喻安安从太平洋画到了印度洋,并且留出了漂浮在大?洋上的大?洋洲的轮廓时,才终于有观众隐约看明白了一点。
【地理爱好者:啊这啊这啊这,难不成、难不成安安画的是地图吗?】
【?地图,什?么地图,楼上姐妹别跑,细说啊细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地理爱好者:家人们,不是我不解释,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消化一下啊啊啊……】
这种先画海洋再画大?陆的神奇方式,不管怎么想都让人难以理解吧!
在另外两个直播间里, 是完全不同的进展。
总算克服了自卑心理的邵蓉蓉和袁清泽这一组打算画一个赛龙舟,也算是符合当?下的时节,难度不高不低也不容易出错。
邵蓉蓉的美?术学得还算不错, 刚用黑色描了个轮廓出来,观众们就纷纷猜到了她要画的是什么。
【蓉蓉画画还是挺厉害的,就这么看感觉和安安昨天画速写的水平也差不多诶。】
【???楼上的不懂美?术就不要乱说!安安昨天?的素描真?的画非常专业了, 艺术这个东西可不是画得让大?家一眼看出来就是好呀。】
而秦伊晓和裴旭这组, 此时的进度其实都快完了。
毕竟两人这面墙上写的是书法, 简单地分?了一下每个字所占的区域后就能下笔, 秦伊晓虽然刚刚看着?涂鸦街上前辈们的书法作品觉得自己这一手字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但现在真?的开始了, 效果倒也不差,配上裴旭提供的裴川也最新作品金句,倒真?的吸引了不少路人留下打卡拍照。
“不错,我们可以先去找村长交工, ”裴旭很快意?识到这可是赚分?差的好机会?,“我们的进度肯定比他们都快不少, 现在就去交工,不就有着?比别人多得多的投票时间了吗?”
【!还能这么玩, 小?旭还挺聪明啊。】
【有点别扭,感觉对另外两组小?朋友不太公?平但好像又没错……算了我不发表意?见了, 这一手书法已经很厉害了,我是没资格点评的2333】
而此时, 喻安安并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对他今天?的作品究竟产生了哪些猜想?,正歪着?头一笔一画认真?在墙面上涂涂抹抹, 时不时露出一个专属于幼崽的“傻乐”。
看着?作为万物的起?源的一望无垠的大?海就这么一点一点诞生的自己笔下,真?的太有成就感啦!
只是幼崽虽然擅长绘画, 昨日在广场上一幅素描速写一幅人物漫画更是震惊众人,在纸面上绘画的感觉毕竟还是与在墙面上不同,喻安安并不那么习惯这一切。
在垂直的墙面上作画,对短手短腿的幼崽来说简直困难百倍,墙面的高度足有两米多,这也就意?味着?在绘制一半以上的墙面时,幼崽都必须站在梯子上,抬起?手进行绘制。
然而喻安安的年纪实在太小?,又因为是早产的宝宝的缘故,在身体的发育上一直落后于同龄宝宝,平衡能力也没有那么出色,站在梯子上一晃一晃,似乎随时都要摔下去。
胆小?的幼崽在这样的场面下,自然是害怕的。
而幼崽一害怕起?来,拿着?画笔的手也就更抖了。
喻安安虽然不说,但祁澜还是很快就看出了喻安安的不安。
“安安不怕,哥哥不会?让安安摔跤的。”祁澜一只手扶稳了小?梯子,另一只手则轻轻扶在了幼崽的后腰,几乎将站在梯子上的幼崽半抱在了怀里,以两人这个姿势,即便喻安安真?的摔下来,也只会?跌落在祁澜的怀里,有祁澜作为“人肉垫子”的缓冲,就算摔跤也不至于受伤。
“安安别怕,”祁澜轻声重复道,“能量场不会?让安安有危险。”
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温度,幼崽悬着?的心总算是渐渐落回了肚子里,于是喻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锅锅最好啦,安安稀饭锅锅!”
【啊啊啊澜神也太宠了吧,他真?的把安安保护得好好啊,很难相信澜神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半大?少年啊啊啊。】
【澜神真?的,我哭死。不过为什么万物皆可能量场啊,为什么在这里澜神也要和能量场扯上关系orz。】
【这个我能解答,因为在统一场的理论里,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由能量场以及构成能量场的最基础粒子决定的……】
【???楼上的,说鸟语的一并给我叉出去,别打扰我看安安宝贝画画!】
其实大?洋洲并不只是那一块最大?的大?陆,还包括周边的新西兰以及各种?小?岛,只不过大?家所熟悉的还是主要的大?陆,因此直到喻安安画到大?陆轮廓的时候,弹幕里这位地理爱好者才大?致看明白喻安安画的究竟是什么。
没看明白的时候也就罢了,眼下看明白了,也多多少少对幼崽在蓝色的海洋间刻意?的留白有了些许猜想?。
自然也越就想?越心惊。
难不成,真?的能有人将大?洋上每一块岛屿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吗?
不管是那些再过几年也许都即将被升高的海平面淹没的小?岛,还是那些小?到在一般的世界地图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标注出来,只能以一个黑点外加文字备注的形式出现在世界地图上的小?岛,怎么会?有人能记住这样复杂的岛屿分?布?
如果徒手画世界地图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地理学家甚至是旅行家他都可以理解,退一万步讲,即便在这里画地图的人是祁澜这位名声在外的天?才少年,他也能够理解——
但偏偏,眼下正在画图的人赫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
虽然在前两天?的节目里,大?家已经几乎认定了幼崽是个真?正的艺术小?天?才,在绘画与音乐上均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和造诣,虽然眼下幼崽所做的事也的确是画画,但此时幼崽所在做的事,明明就和普通的绘画完全不同。
这位地理爱好者震惊到几乎失语,呆呆地看着?直播间里幼崽一刻不停的动作,就好像那一笔一画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笔尖的动作始终如行云流水,是那样自信又利落。
半晌,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年仅五岁的喻安安竟然这么轻松就能勾画出大?洋上的每一座岛屿,故而郑重其事地打开了自己喜爱的地图册,开始认真?地比对起?来。
这位地理爱好者的目光在直播间的画面以及自己手中?的地图册上不断逡巡,每看一眼都让他愈发骇然。
这、这怎么可能?!
此时喻安安所画的正是太平洋和印度洋,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留白,也的的确确就是汪洋上数不胜数的小?岛,就连一些偏门到哪怕他自诩精通地理也没有听说过的小?岛,都没有被落下。
更离谱的是,这位地理爱好者百般比对过后,终于确认,这每一座小?岛的大?小?,都是严格按照真?实大?小?和比例尺留出的空间;这每一座小?岛的经纬度,也都严格遵照了地图的标记。
虽然喻安安并没有在他这幅作品上画出经线和纬线,但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画出经线和纬线,这幅图才显得更加厉害。
没有经纬线的帮助,也没有尺子,就说明幼崽是完全凭借自己的空间感画的位置。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完全不偏?
【地理爱好者:家人们,安安画的好像真?的是世界地图,而那些留白都是小?岛……】
在弹幕里打出这行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连手指都在发抖,至少比拿着?画笔不受控制地抖手的幼崽要抖得厉害得多。
原本还在热切地讨论喻安安这画的一大?片蓝色究竟是什么的弹幕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地理爱好者这条给大?家过于大?的冲击力的弹幕,因为“后继无人”短暂地成为了置顶弹幕,孤零零地漂浮在屏幕上方,供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反复阅读。
直到这一刻,直播间里人观众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这位地理爱好者没有直说,而是说想?要一点消化的时间。
不怪他磨蹭,实在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很漂亮。”祁澜看着?渐渐被染上蓝色的墙面,由衷地夸赞道。
对大?部分?的画家来说,单一的、没有任何起?伏的纯色填色,都很难展现画工画技,这样的画法不管怎么想?都和简单的填色游戏没有区别。
但此时,哪怕祁澜从?未真?正学过绘画,也不太了解美?术,也依旧能感觉到,喻安安笔下的“世界”技艺的精妙。
最贵的颜料自然有它贵的道理,明明是同一罐蓝色里调和出来的,画在墙面上却成了截然不同的五彩斑斓,明暗深浅的表达细腻又写实,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看见了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面上正涌起?一浪又一浪的波涛。
祁澜不知道究竟是能量场将自己和幼崽真?真?切切地联系在了一起?,还是他的审美?与想?象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明明喻安安所画的只是最简单的世界地图,他却从?中?看见了绵延亿万年的、孕育了整个地球的勃勃生机的海洋所独有的生命力。
此时的祁澜,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喻安安能够毫不挑剔地爱着?那么多领域,能够以如此积极又热忱的态度对待不同方向的知识了。
也许在幼崽的眼里,他所看到的从?来都不是这个简单的世界,而是在亿万年内这世界所历经的所有演变,幼崽所看到的,是比本源还要更高一层的存在。
偏偏幼崽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懵懵懂懂,从?未想?过自己是多么的天?才,甚至还觉得,自己对任何一门学科都没有多么“稀饭”。
而事实则完全相反。
祁澜觉得自己一贯是个很冷静,也很少被什么东西所触动的人,但此时竟然莫名有些热泪盈眶。
眼前这副普普通通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创意?的、甚至还远远没有完成的画作,竟然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动,哪怕是他第一次获得国际大?奖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动。
“真?的很美?。”祁澜凝视着?蓝色的大?海,再次赞美?道。
他甚至有种?感觉,其实他和喻安安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单向的。
他带着?喻安安走出孤单、黑暗的世界,而喻安安则把这个世界的灵动与瑰丽带给了他。
其实不止是他在救赎喻安安,喻安安同样也在救赎他。
有时候祁澜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研究科学,他只是出于自己是祁家的人,出于自己对这些于常人而言枯燥无比的知识有着?天?生的敏锐度,这才锲而不舍地选择了这条路。
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也许他所进行的这些研究,正是因为这是一个灵动又瑰丽的世界。
这是幼崽热爱又向往的世界,而他也想?为守护这样的世界,尽一份绵薄之力。
短短半分?钟内,祁澜想?了很多,同样的,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想?了很多。
半分?钟的时间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其实已经很长,观众们努力消化了刚刚那位地理爱好者所发的弹幕。
其实上期节目里,喻安安在沙滩上就已经堆过一次未能完成的世界地形图,那时的作品也非常精准,不过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那是祁澜这位天?才少年和喻安安一起?完成的沙堡。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这幅画从?第一笔到如今初具规模,祁澜所做的也只有扶梯子、保护喻安安外加帮着?洗笔调颜料而已。
【啊啊啊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啊啊啊。】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是什么人肉打印机啊,我对照了一下世界地图,这块蓝色的边界形状,竟然真?的和太平洋的西海岸一模一样……】
【在画画的真?的是安安,而不是易容的澜神吗,我是谁,我在做梦吗?】
“谢谢锅锅~”听到祁澜的赞美?,喻安安下意?识就想?转过身来对锅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只是幼崽因为祁澜扶得太稳,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正站在梯子上,这么一回头差点就要摔倒。
若非祁澜眼疾手快地架住了喻安安,只怕两个人真?的要来个人仰马翻。
不过喻安安是没有摔了,祁澜的衣服可就没这么好运。
幼崽手里的画笔还沾着?未干的颜料,在祁澜的白衬衫上当?即就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对不起?。”就算再懵懂天?真?,幼崽也知道在别人的衣服上乱涂乱画不是乖宝宝该干的事,喻安安难得感觉自己耳根一热,自知做错了事的喻安安红着?脸不敢看祁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