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陈涧说。
“服务员呢?”陈二虎问,“一会儿人要客房服务呢?”
“你俩响应一下就行。”单羽说。
“我俩?”陈二虎愣了。
“无非是送个水拿个毛巾什么的,”单羽说,“你们安保巡逻的时候带上去,特殊时期就看我们的合作有没有默契了。”
“默契那还是有的。”陈二虎沉稳地点了点头。
“哎,他们这儿还有这个车呢!”一个女孩儿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挎子时,惊喜地回头冲里面的同伴招手,“出来给我拍个照。”
“东西拿下来。”单羽冲陈二虎偏了偏头。
陈二虎明显一愣,大概自我认知还停留在之前的陈老板上。
“你现在是外派过来的安保人员,”陈涧一边从车斗里拿东西,一边低声说,“要不你换老四过来。”
“不用,”陈二虎一摆手,跟着他开始拿东西,“我也熟悉熟悉他们的工作内容。”
“这个车能上去吗?”女孩儿走过来拍了拍车把,“我想坐上头拍个照。”
“可以,”单羽说,“想开也可以,这车出租的。”
陈涧猛地转头,什么玩意儿?
“啊是吗?”跟着出来的另一个女孩儿马上问,“多少钱啊?”
陈涧看着单羽。
多少钱啊老板?
“淡季有折扣,两小时二百八。”单羽说。
“啊?”女孩子愣了愣,这个价格明显超出了她的预估,“有点贵哦。”
要不是想着自己是单羽这边儿的,陈涧也想“啊”来着。
这车烧油,跑一天下来肯定比电车成本高,但电瓶车别地儿租一天也就四五十,你这车烧98的油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烧的得是橄榄油。
陈涧都有点儿替单老板尴尬。
“贵吗?”单羽倒是很平静,完全没有任何波澜,拄着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又说了一句,“拍照随便拍,开到门口拍也行,不收费。”
陈涧拎着一兜蘑菇站在门边看着他。
他进门前跟陈涧对了一下眼神,也没说别的。
什么意思啊?老板?
你别走啊你想表达什么玩意儿啊?
是让我给你圆场吗!
这怎么圆啊!
“哇,”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有点不高兴,“这你们老板吗?态度怎么这样啊。”
“他不是,”陈涧想也没想就否认了,“老板朋友,过来帮忙的。”
“屁也不懂,”陈二虎说,“别理他。”
陈涧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也不至于逮个机会就这么尽情发挥的。
“那这车到底……”短头发女孩儿指了指车。
陈涧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里头,单羽已经走进了电梯。
“一百,”陈涧说,“你们没摩托车驾照的话别往远了开,附近转转,烧烤场那边能拍到远景的林子,挺好看的。”
“两个小时吗?”女孩儿问。
“你们住几天?”陈涧问。
“住两夜,后天一早走。”女孩儿说。
“开吧。”陈涧说,“没开过的话慢点儿,刮蹭了也还是要赔偿的。”
这车可不是我们的。
三饼正好这会儿从里头走出来,指了指身后:“单老……”
“三饼去给小姐姐讲一下这车的注意事项。”陈涧赶紧打断他的话。
三饼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我可是陈老板的外派员工”,你是谁你在指挥我吗?
“对,”陈老板这会儿还算反应快,合作默契满上了,“三饼给客人讲一下,这车拐弯快了容易侧翻……”
“行吧。”三饼走了过去。
几个客人围着车开始听三饼讲解开这玩意儿要注意什么,陈涧扫了两耳朵,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他迅速起身进了屋,准备找单羽聊聊。
“怎么晚上要出去吃吗?”赵芳芳走了过来,“之前又说要吃驴肉火烧,我都准备和面了,又不吃了啊?”
“明天早餐吃吧,”陈涧说,“善人老板晚上请客呢。”
“一会儿一个招。”赵芳芳摇摇头。
电梯在四楼,陈涧懒得等,直接从楼梯跑了上去。
单羽果然在办公室里,正站窗边往下看着,这个窗户正好能看到楼下的教学现场。
“二百八,”陈涧走进办公室,“您这折是往上打的啊?”
“贵了吗?”单羽问,“我哪知道应该是多少。”
“不知道可以不说啊,”陈涧叹了口气,“让他们拍点照片不就行了。”
“我后来不是让他们拍照片了么。”单羽说。
“那是一回事吗?”陈涧看着他。
“正好有客人,就试试呗,赚点儿是点儿,”单羽看着楼下,“以后弄几辆来放着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是电动的。”
“我刚跟人说你不是老板了,你这两天配合一下啊。”陈涧提醒他。
“好的小陈老板。”单羽点点头。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陈涧忍不住问,被员工莫名从自己店里除名,单羽居然一点儿疑问都没有。
“客人都嫌弃态度不好了,我必须不能再是老板啊。”单羽笑了笑,“你收了多少钱?”
“淡季折扣,一百一天。”陈涧说。
“要一天这么长时间吗?”单羽挑了一下眉毛。
“这镇子也没多大,车又不可能开进山,就附近跑跑,”陈涧说,“顶多几个小时也就玩腻了,而且他们四个人,开出去也总有俩上不了车的,说不定最后也就玩两三个小时,你说一百一天听着舒服啊。”
“脑子转得挺快。”单羽说。
“另外……单老板。”陈涧清了清嗓子。
“嗯?”单羽应了一声。
“你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陈涧问。
“怎么了?”单羽靠着窗。
“你那个态度,”陈涧说,“刚那个态度的确有点儿……我不知道这个我来说合适不合适……”
“合适。”单羽说。
“行吧,”陈涧点头,“就你态度……你在农家乐那个态度多好啊,你给它稳定住。”
单羽听乐了,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努力。”
“您辛苦。”陈涧转身准备走。
“问问赵姐我们中午吃什么。”单羽说。
“你……你可别问了,说晚餐吃驴肉火烧,人都准备好了你说不吃了,”陈涧说,“说午餐不用管我们,现在又问中午吃什么……你中午吃盒饭,一会儿我去买。”
“陈二虎和三饼不吃饭吗?”单羽问。
“在家吃过了来的,今天本来没有出活儿……外派计划呢。”陈涧说。
“知道了,”单羽笑笑,“小陈老板你去忙你的吧。”
小陈老板今天的确是挺忙的,本来带单羽出去转悠就是计划外的事。
今天得把赵芳芳收拾出来的床品和窗帘什么的拿去洗,一堆东西全都堆在一楼后门旁边的客房里。
平时换洗的东西少,赵芳芳可以直接洗了晾院子里就行,但现在攒了一大堆,就得送到老镇的清洁公司去。
小镇太偏,人家不来收,还得自己送过去……
怎么送还不知道,这会儿的工作就是先把这些换下来的东西都打好包。
陈二虎是不干这些粗活的,陈涧叫了三饼一块儿。
“这里头……”三饼倒是愿意干,但需要做一些确认,“有没有……三楼……”
“那屋的东西是直接扔的,”陈涧扯开一张床单铺在地上,开始往上放被罩枕套什么的,“谁会洗了再用啊。”
“哦,”三饼点了点头,过来跟他一块儿往上堆,想想又问了一句,“哎,那床垫也扔了?”
“肯定啊,血都渗进去了,单老板是让扔了的。”陈涧把床单几个角扯起来,三饼帮压着,他把几个角给系上了。
打包完第二个包袱坨子之后,三饼又开了口:“哎陈涧。”
“嗯?”陈涧扫了他一眼,以他对三饼的了解,这套对话下来,他已经有点儿猜到三饼想说什么了。
“那个床垫……”三饼说。
“还在房间里没拿出来,”陈涧说,“你要的话,晚上去搬走吧。”
“没有没有,”三饼有些尴尬地摆手,“随便问问,就随口一问。”
“那个血,赵姐说有专用的清洁剂能洗掉,就是得费点儿工夫。”陈涧说。
“是。”三饼干笑了两声。
陈涧没再说话,三饼不再开口,两个人把屋里的床品都打包好了,几个大包袱坨子,看着都让人发愁。
“这个是不是得二虎哥我们几个送到镇上去洗啊?”三饼问。
“是。”陈涧点头。
“车呢?”三饼发出了直击灵魂的疑问,“民宿的车在哪儿?”
车还在二手车贩子的停车场里呢。
“单老板会安排的。”陈涧说。
单老板说不定会安排你们猪圈安保团集体出动扛到老镇上去,毕竟开个挎子两小时他敢收人二百八还是折扣价。
刚打完包,陈涧刚想打个电话给唐锐问问他那最快能什么时候联系上二手车,手机先响了,一看是赵芳芳。
“赵姐?”他接起电话。
“电梯维护的来了,”赵芳芳说,“你给安排一下吧。”
“哦。”陈涧应了一声,“这事儿你跟单老板说一声就行啊。”
“他说找你!”赵芳芳说。
陈涧只能从打好包的房间出来,跑到大厅跟维护的人说了一下电梯的情况,看着人开始检查了,他才又从楼梯跑上了四楼。
“像电梯维护这种事儿你就安排一下呗,”陈涧看着正喝着可乐的单羽,“电话都打给你了还要转给我……”
“我又不是老板。”单羽说。
“……你是甩手掌柜呗。”陈涧说,“另外床单什么的得送去老镇上洗,到时还要自己拉回来。”
“嗯。”单羽点点头。
嗯什么嗯啊!
“车呢?”陈涧问。
“啊……”单羽看着他,“对啊,我们没车。”
陈涧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办啊。”
“先借一辆或者租一辆吧,”单羽说,“问问你锐哥明天有没有空,带我们去看车。”
“别租了,租车也得从老镇租,我悄悄去借吧,”陈涧说,“还是得跟锐哥借,他有个小面包。”
“为什么要悄悄的?”单羽问。
“接手了挺高级个民宿,结果连个车都买不起还得借,”陈涧说,“用不了一天全小镇都知道。”
单羽啧了一声:“我又不是不买车了。”
“二手的。”陈涧说,“买二手也没问题,就是别让人知道你开业了还要借车。”
单羽笑了起来,坐到椅子上,慢慢把腿架到办公桌上:“你一个打工的,比老板还死要面子呢?”
“不是面子的问题,”陈涧皱了皱眉,“小地方,生意好的时候事儿多,生意不好的时候事儿更多,就这些开店的,平时还按堆儿分呢,哪家跟哪家好,哪家跟哪家有仇,就小镇开业这几年,打架都不知道打多少回了,你本来就挺……”
陈涧停了停,单羽很有兴趣地看着他:“说啊,我除了黑和瘫痪,还挺什么?”
“挺不像能在这儿干长久的,”陈涧也就直说了,“一看就不会跟这儿任何人有什么关系,他们会排挤你。”
“所以啊,”单羽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着,“还得是你,一万四没白给。”
“也不至于,”陈涧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些事儿你问谁都差不多知道。”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万四给的也不是咨询费啊!
你是真的黑。
“知道是一回事,看事情的角度是另一回事,”单羽说,“你知道么……”
陈涧看着他。
“你其实跟这儿的人也都不一样。”单羽说。
唐锐晚上要到小镇来,正好把车开过来借给他们用,明天东西去清洗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不过车得晚上才过来,所以他们下午去老村吃饭的时候,还是得融入猪圈摩托党。
而且挎子还被客人开走了,单羽得坐陈涧的车后头,陈老板很贴心地把自己车上的绑带拆下来拴成一个圈,套在了单羽的左脚踝上。
“然后陈涧你手再挎着这头,”他指挥着,“这样单老板的腿就不用踩踏脚上了,不会被颠着。”
陈涧虽然觉得让他挎着单羽左腿的这个形式很诡异,但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接着赵芳芳坐到了三饼的车上,他们几个就出发了。
单羽的意思是让陈老板把安保组的人都叫上,但陈老板入戏很深,只叫了老四和老五,又另外安排了两个安保人员去民宿里守着。
跟老四老五在路口汇合后,几辆摩托车轰着油往老村方向开过去。
这会儿天还亮着,又是吃饭的时间,街道两边不少人都会在自家店门口支个锅做饭,猪圈党今天的团建成员跟以往很不一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开着车从各种视线中穿过时,陈涧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刚说了单羽不像是能在这儿干多久的,现在突然发现单羽似乎已经完美融入了,甚至把他都带了进去,虽然融入的角度有些离奇。
几辆摩托车轰着油开到农家乐门口的时候,老板已经神色凝重地站在了门外,看到这帮人里有陈涧和单羽甚至还有赵芳芳时,老板脸上的凝重变成了震惊。
他显然没想到大气的老板今天带过来吃饭的人会是这伙人。
“老张,好久不见,”陈二虎跳下车,跟农家乐老板打了个招呼,回头看着单羽,“单老板,是已经预订了包厢了的吧?”
“看张老板给我们安排在哪儿了。”单羽说。
“大包,大包,”张老板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人到了,给人带到一包去。”
一帮人跟着进了店里,路过小包厢的时候,陈涧看到里面还有客人,刚看清人的时候,里面的短头发女孩儿已经起身跟他们招手了:“嗨!你们居然也来这儿吃啊?”
是住店的四个年轻人。
“嗯。”陈涧点点头,本来想继续往前走,但短头发已经起身过来打开了门,他只能停了下来。
单羽牢记自己不是老板,跟着陈二虎他们往里进了大包厢。
“我们随便找的这家,还担心味道不好,看到你们也在这儿吃就放心了。”短头发笑着说。
“老村这边的农家乐都挺好吃的,”陈涧说,“我们总来吃……那车今天开得顺吗?”
“挺好的,车我们放在烧烤场停车场了,”短头发说,“晚上过去拍夜景,今天天儿好,晚上月亮肯定好看。”
“嗯。”陈涧点点头,想往里走。
“哎,小哥哥,我问你啊,”短头发又叫住了他,小声说,“你们民宿,是不是……是不是……”
陈涧顿时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啊!
不要听别人瞎说!
“是不是那种,专门接收那个释放人员的?”短头发问。
陈涧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那种带点儿公益性质的。”短头发说。
陈涧眼前依次闪过以陈二虎陈老板为首的一串猪圈党的形象。
不得不说,很像。
“倒也不是……就是……”陈涧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有单羽那种张嘴就来的口才,脑子都快转冒烟了才憋出来一句,“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挺好的,”短头发点着头,“真的,我们头回见到这样的民宿,都觉得很酷。”
你们不应该觉得很危险吗!有什么酷的!
陈涧进了一号包厢,单羽身边的位置空着,他过去坐下了。
“怎么了?”单羽看了他一眼,“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没,就是赞扬了一下咱们的经营理念,”陈涧说,“说很酷。”
第013章
“前台和厨子是保洁兼的,服务员和保安是外包给流氓的,”单羽低声说,“这种民宿还有经营理念呢?”
陈涧转头看着他,这描述虽然也没什么错但是……
“哪有这么说自己生意的啊?”陈涧说。
“这两天又不是我的生意。”单羽说。
陈涧有些无奈,还想说点儿什么,被陈二虎打断了。
菜还没上,这帮人先把酒倒上了,陈二虎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单老板!”
“哎。”单羽应了一声,拿起了茶杯。
“我这是酒。”陈二虎提醒他。
“我不喝酒。”单羽说。
陈二虎脸色瞬间就有些难看,不说他是不是猪圈安保团的老大,就是个普通人,被这么干脆地撅上一句,脸色都好看不了。
陈涧都跟着愣了一下。
“我吃药呢,”单羽说,“腿伤要吃消炎药。”
“啊!”陈二虎变脸速度有些跟不上,愣了两秒才说,“那是不能喝酒,你喝茶,你喝茶。”
单羽举起茶杯:“合作愉快,共同进步。”
陈二虎一仰头把酒喝了:“合作愉快!共同进步!”
短暂的尴尬之后,张老板端着一锅鱼进来了,大家顿时热闹起来。
“你以后,”陈涧凑近单羽小声说,“像刚才那样的话,换个顺序说吧,要不容易打起来。”
“哦。”单羽喝了口茶。
陈涧顿了顿:“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再大点声儿,”单羽说,“我怕他们听不见。”
陈涧迅速回放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音量:“我……”
“陈涧!”陈二虎突然喊了一声。
“哎!”陈涧一惊。
“以后也算同事了,”陈二虎举着酒杯,“咱俩的恩怨暂时放一放……”
等你辞职了再捡起来吗?
陈涧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合作愉快。”
“愉快!”陈二虎又是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这是陈涧第一次跟陈二虎这帮人一块儿吃饭,他不知道单羽有没有经历过类似的饭局,反正他是被吵得脑袋疼。
一伙人聊得眉飞色舞,嘴就没停过,永远都是所有人同时在说,加上抽烟和喝酒,一张嘴忙得口轮匝肌都壮了一圈,但居然一点儿没耽误吃菜,单羽让老板上的鱼完全不够,又加了一锅鸡。
单羽始终没怎么说话,似乎也没怎么吃,只是靠着椅背,嘴角带着一丝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很不明显的微笑。
陈涧想起来之前那瓶被他嫌弃过的橙汁,刚想提醒他趁这锅鸡刚端上来吃几块,坐在他左边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赵芳芳突然拿着茶杯从他脸面前一挥而过,杵向了单羽:“善人老板!”
“哎哎,”单羽猛地一下坐直了,拿起了自己的茶杯,“赵姐我敬你。”
“我敬你,我也喝不了酒就也用茶了,你不要介意啊,”赵芳芳看着他,“我敬你。”
“哎。”单羽拿着杯子,另一只手还在杯底托了一下,跟赵芳芳碰了一下杯,“这几天你辛苦了。”
“不辛苦,拿钱做事应该的,”赵芳芳说,“那个……咱们不是已经在招后面的人了嘛,长期的,我以前也是在这里做着的,陈涧知道的,我是做得很久的……”
赵芳芳一开口就很难打断,好在单羽已经有了经验,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就挑重点先回复了:“没问题,你接着做。”
有了这句话,赵芳芳踏实了,喝了口茶,埋头继续吃,看得出这几天干活的确挺累的。
单羽杯子里的茶他也没喝。
陈涧起身走出了包厢。
要说这人洁癖吧,民宿各处收没收拾有没有灰的他都能一屁股坐下去,仓库里翻出来的落灰饮料说喝就喝,要说没洁癖吧,这一顿饭他几乎没吃没喝。
“老张,有可乐吗?”陈涧到收银台问了一句。
“有。”张老板指了指冰柜,“你拿吧。”
陈涧拿了瓶可乐,张老板撑着桌子凑过来:“哎陈涧,二虎那帮人,都在鬼屋上班了?”
“也不是全部,轮流去。”陈涧说。
“轮流?哪个店遭得住他们轮流去啊?这个新来的老板……”张老板啧了一声,“有两下子啊,以前是干什么的?”
专业骂人的大概。
“不清楚。”陈涧说,又从消毒碗柜里拿了个杯子。
回到包厢,陈涧坐回单羽身边,把可乐和杯子放到了他面前:“喝这个吗?”
单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出去一趟是去进修了啊?”
陈涧叹了口气没说话。
“谢谢啊。”单羽说。
“不客气。”陈涧说。
“这两句说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换一下顺序?”单羽问。
“不用,这两句谁前谁后说完了都落不着好。”陈涧说。
单羽笑了起来,拧开可乐倒了一杯出来:“这一顿饭,听得我嗓子都冒烟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陈涧问。
这样他也能提前走,他听得脑子快炸了。
“不用,”单羽说,“偶尔这样吃一顿挺享受的。”
“……享受?”陈涧忍不住扫了一圈面前的这些人,“享受什么?”
“面对光滑大脑时的优越感。”单羽说。
这顿饭单羽一直坚持到了陈二虎喊着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才起身。
出门的时候陈涧抬头看了一眼,就像刚才短头发说的,今晚的月亮的确很漂亮,又大又圆地挂在一片寂静的山林之上。
“看着跟仙境似的。”单羽站在他旁边说了一句。
“是啊。”陈涧说。
“去河堤上待会儿,”单羽说,“我现在耳膜都震松了,需要缓缓。”
“好。”陈涧上了车,等单羽在后座上坐好之后,他拿出了之前的那根绑带。
“你开慢点儿就行,”单羽收了收腿,“那玩意儿拿走。”
陈涧笑了起来,把绑带挂到了车头上。
河堤很长,能零星看到几个人。
有些是游客,他们店里那几个游客这会儿就应该在,还有些本地小情侣。
陈涧把车停在河堤边,单羽拄着拐杖走到了河堤上站定了,看着远处被月光照得很明亮的林子。
陈涧本来想问他要不要遛达几步,但看他似乎很出神,也就没再开口,在后面的石墩子护栏上坐了下来。
差不多十分钟,单羽就那么站着,一动没动,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跟夜色完美融合,总感觉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在夜风里。
陈涧有时候也会在河边发呆,脑子里想很多事儿,好的坏的,愁的高兴的,但很少会完全不动,他必须得抠抠鞋揪揪草。
单羽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陈涧拿着手机把四周的夜景拍了个三千六百度,已经完全无事可做了,他看着取景框里的单羽,又拍了一张。
“单老板。”他叫了单羽一声。
单羽没回答。
“单羽?”陈涧站了起来,又叫了一声。
刚想再叫一声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他低头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