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后,已经全身是血的男人被拖了上来。经历了黑蜥蜴部队的审讯,这个曾经光鲜亮丽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他被人按着双膝跪在地上,有一只大手拽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与居高临下的森鸥外四目相对。
背着光的男人在这一刻如同深渊中的魔神,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已经皮开肉绽的前秘书长,缓缓道:“大田君,我曾经很羡慕你可以离纲吉君那么近。”
第一句话,就让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大田有栖的眼神动了一下。
“为了确保纲吉君的安全,在我上任代理首领一职后曾经几次精简过秘书团的队伍,虽然你的简历并无问题,但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你本应早被筛掉。但现实是,你依旧在秘书团中任职,甚至担任了最重要的头领。”
“大田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田有栖与那双紫红色的眼眸相对,听到这个外表文雅,双眼却如同凶猛的野兽一般的代理首领四目相对。
“因为纲吉君的坚持啊。”
此话一出,大田有栖终于有了剧烈的反应。但是按着他的大手只是更加用力地将他按住,更有枪毫不留情地抵在了他的头上。
森鸥外的目光扫视着大田有栖,这位无论是武力还是智力又或是能力都不是最优秀的男人,有着世人对黑手党刻板印象中的健美身材,面容却是属于文职人员的斯文,很是英俊。
泽田纲吉说,大田有栖的外型很像他曾经认识的人,那是一个对他来说很亲近的人,会让他感到安心。
所以,这个并不是最合适的男人被选为了少年首领的秘书长,已经快要满三年了。
森鸥外用惋惜的口吻说:“今日值班的秘书团的人全员死亡,你更是背叛者……想来纲吉君知道了一定会十分伤心。”
大田有栖颤抖着嘴唇:“我……没打算杀他们的……”
他发出了近乎痛苦的呻吟:“我只是想拿到奶嘴……暗杀王的袭击造成巨大的动乱,那个该死的重力使也被绊住,我不可能再找到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真是意外,你居然很讨厌中也君?”森鸥外挑了挑眉,甚至用着调笑的语气:“我一直以为港口Mafia的众人都很喜欢他,毕竟他可是蝉联‘最想成为其部下榜’很多届了。”
“他不该阻止!”大田有栖用力的想要起来,他大声咆哮着,哪怕头皮被扯到流血也毫不放弃,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森鸥外:“纲吉大人是神明,和那些渎神的人造怪物根本不一样!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神明!与世界融为一体的,世界的支柱!”
“可是那个该死的人造异端,他却和太宰治一样阻止着纲吉大人的道路!明明,明明首领已经多次找到了‘解放’纲吉大人的方法,却每一次都被他们打断!”
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生存的可能,他也没有妄想过能在港口Mafia残酷的刑讯手段中活下来。大田有栖近乎疯狂地咆哮着,面目近乎狰狞。
“只有身为神明的他才能够召唤神造兵器!那是只有神明才能创造的奇迹!只有他才能净化这个恶心的世界,为世界带来新生!”
“可你们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妨碍他!将他更深的拉入泥潭!”
森鸥外想起了去年那个夜晚,足以毁灭整个横滨的危险悄无声息的降临,那一天,少年首领展现出了新的力量,召唤出了苏美尔神话中的神造兵器恩奇都,轻松的解决了这场让凡人无能为力的灾难。
他很遗憾没能见到那天晚上的盛景,但是,那开放在全横滨的光辉之花是他毕生难忘的美景,而从花中拔地而起的虚幻武器在瞬间洞穿了所有杀机,更是将“天空”都戳破了一个洞。
——那的的确确,不是人类可能拥有的力量。
他曾经一直认为泽田纲吉与中原中也一样,是属于人类触犯禁忌所创造的人造神明,那句倒转时光的吟唱更是像极了解放词。只不过比起那传说中的暗杀王或者自家的重力使,泽田纲吉的完成度更高,更完美,即便“解放”也能够拥有意识。
直到那个夜晚之后,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那孩子,或许就是神明本身,而非将神明困于身体的容器。
只是这一点,森鸥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而此时此刻,这个平庸的背叛者有着和他一样的想法,还无比笃定,似乎有什么准确的消息来源。
“‘神明’吗……呵呵,确实如此。如果是纲吉君,确实有资格被这么称呼。”森鸥外侧目看了一眼身侧明显动容的纪德,低笑着问:“那么大田君,你可以告诉我,你将中也君的入社礼交给谁了呢?”
“——是那个告诉你纲吉君的‘真相’的‘首领’吗?”
下一秒,森鸥外身侧的纪德突然面色一变!
他一把按住森鸥外的后背,带着男人躲过了从天花板死角出射来的子弹!爱丽丝掏出巨大的针管武器,面容冰冷地朝着上方的偷袭者飞冲过去。广津柳浪更是挡在森鸥外的身前,直视着瞬间移动躲过爱丽丝攻击的敌人。
那是一个一身雪白的男人,穿着类似舞台上魔术师的衣着,银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根辫子垂在身侧,俊美的脸上,银色的左眼被一道细长的疤痕贯穿,右眼则被面具所覆盖,整个造型奇怪而诡异。
“真是——遗憾啊!”突然出现的男人用着夸张的语气,就像是表演一般的做出一个行礼的动作:“要是再晚来一点,或许我就可以让大田先生满足最后的愿望再‘离开’了。”
森鸥外斜眼看了大田有栖一眼,这个狂热的背叛者,已经死了。
纪德的异能力“窄门”可以看到瞬间的未来,所以他带着森鸥外躲过了第一发子弹,也阻止了第二发射向大田有栖脑袋的子弹,却无法阻止突然出现在对方后脑勺的攻击——有一只带着手套的手凭空出现在前秘书长的后脑处,枪口就抵在对方的头皮上。
那只手,与银发男人的手一模一样。
这样近的距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空间系的异能者吗?真是便利的能力。”森鸥外不慌不忙地看着面前的行为举止都十分夸张的入侵者:“可以请教阁下的名字吗?”
“我~?啊~~当然可以,不过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男人咏唱似的念叨着,在无数枪口的瞄准中轻轻一笑:“我的名字是果戈里。”
“尼古莱·果戈里~”
…………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魏尔伦的攻击扭曲了这片空间,一定范围内,整个世界都仿佛发生了变化。黑暗笼罩了这片七零八落的海岛,闪电夹杂着轰雷于黑色的云层中翻涌,狂风将无数碎成细渣的石块卷上天空,小规模的龙卷风肆虐在这座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岛屿上,并随着战斗的升级越来越大。
冰冷的雨水将纲吉的全身淋得湿透,风中的碎石刮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甚至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少年首领却完全感受不到这异常的自然风暴带给自己的影响,而是专注的盯着中原中也与魏尔伦的一举一动,唯恐错过一点机会。
——虽然遍体鳞伤,但同源的能力让中原中也成功的接近了魏尔伦的周身,直接开启了近身战斗的模式。远程发射的黑球攻击停止,魏尔伦狂笑着对上赭发少年挥过来的拳头!
但是中原中也却避开了。
虽然心中怀揣的愤怒让他恨不得拳拳到肉的痛打这个灾难的始作俑者,但理智让他选择了最佳的攻击方式。与开启了兽性状态的魏尔伦正面搏斗是最不理智的行为,对方无论是异能还是肉身力量都得到极致的强化,哪怕他自负强大,却也不会无脑的选择与如同怪物的魏尔伦比拼力量。
他选择用技巧。
灵活的身体在异能的加持下快的只剩下残影,他的搏斗能力本就在魏尔伦之上,更不是没有理智的男人可以比拟的。拳、肘、腿、脚、撞——中原中也一次次地在极速的躲避中精准的找到魏尔伦的每一丝空隙,哪怕对方周身震荡的重力异能让他身体的每一寸血管都在发出哀嚎,无数鲜血从毛孔中渗透出来,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变化,一点点引导着魏尔伦转向他预先设计好的位置。
直到——
“就是现在,纲!”
“指环铭刻我们的光阴。”
少年首领金色的右眼下,时间为他所操控。无形的力量这一次精准地捕捉到了疯狂的魏尔伦,在他因为身体限制无法立刻使用黑洞抵消之前施展——超越世界的时间之力停止住了这个无尽贴近于神魔的存在,让他定在即将贯穿中原中也胸膛前。
下一瞬,浑身被火焰包裹的少年首领朝着魏尔伦冲了过来!
哪怕在风雨中都明亮的宛若灯塔之光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它随着少年首领的大喝声,重重的按在了魏尔伦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理智的魏尔伦发出如同魔怪的惨叫声,无数黑烟从少年首领按在他脸上的手掌下渗出。澄澈的柔之炎温柔的包裹着痛苦的男人,中原中也趁势压制住了魏尔伦所有的挣扎。慢慢的,魏尔伦不似人类的悲鸣渐渐平静,黑色的咒文从他的皮肤下缓缓褪去,“门”被温柔的合上,流浪的神明全身脱力,被赭发少年扛着从半空中降落。
没有了扭曲空间的黑洞与散溢的神明力量,倾盆大雨渐渐息止,连接海天的龙卷随之消散。随着时间的流逝,乌云也被海风吹散,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荒岛上。
当魏尔伦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们。
中原中也蹲在他身边一脸不耐烦,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冷哼了一声撇过头不想看他。
而泽田纲吉则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兴地扶起他笑问:“保尔哥,现在我们可以冷静地谈谈赔偿的问题了吗?”
“啊,不过不可以拒绝哦。太宰君说了,输家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而且港口Mafia不支持赊账,没有钱的话就只能把你自己卖给我了。”
刚刚清醒过来就直面黑化弟弟的魏尔伦:“…………”
第105章
魏尔伦的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苦,这是使用了超越人类极限力量的后遗症。哪怕是陷入昏迷,也不能消弭这种源自深处的疼痛。
这让他想起了被他遗忘了十几年的过去。
那一天……那个晚上似乎也是这样,兰波的行动阻止了他的创造者牧神的对他的操控,那是魏尔伦有生以来第一次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被视为看门狗的他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哪怕强行脱离控制的身体疼痛的几乎要湮灭他的精神,也要强撑着“捏扁”牧神的身体。
那是字面意义的捏扁。
他的“门”还被打开着,牧神错误的“操作”让他意外的还保存着理智。极致的重力扭曲了空间,他无比快意地看着这个教导他、掌控他、利用他,也从未将他当做“人”看待的创造者一瞬间就被撕裂了半个身体,在无尽的痛苦中惨叫着死亡。
那是他自降生,第一次感受到“喜悦”的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异能力的崩坏中,却不料还有再睁开眼睛的机会。
他换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了新的生活空间,他得到了比在牧神那里好得多的待遇。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人拿着牧神遗留的黑12号的“操作手册”,依旧研究着他,采集他的血液与组织,渴望勘破这世界唯一的奇迹。
——那些可笑的家伙尊称他为“神明”,实际却依旧将他当做实验品。
或许法国官方也觉得不应该将他这样强大的武器束之高阁,毕竟世界大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还有太多的动乱需要解决。于是,他被分配给一个男人代领,那个男人即是他的引导者,也是他的监视者——那个男人,被众人称作欧洲最强的谍报员,也是享誉盛名的超越者,更是将他救出牧神研究所的恩人。
对方的能力很克制他,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对目前的新生活依旧抱有期待,毕竟这里比牧神那边好的太多。而且,官方的人拿着他的“操作手册”,弱点被掌控着,也由不得他反抗。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监视他的男人在非任务时间是个比较温和的人,这让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男人问他是否继续使用“黑12号”作为自己的名字或者代号,当然被他拒绝了。
“那么,我把我曾经的名字送给你吧。”
那个长发金眸的男人对他说。
“保罗·魏尔伦,这个名字送给你,也作为你的新生贺礼。”
他沉默了许久。
他所学习到的知识中,名字一般是由父母赐予。但是作为被创造出来的实验产物,他当然没有父母,更是对自己的创造者深恶厌绝。对于男人给他起名的行为,他即不解,又有些惊愕,但心中又有着不知如何分辨的情绪。
他答应了下来,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姓名”。
保罗·魏尔伦,属于他的名字。
“我想到了一个代号,叫做‘兰波’……本来是打算作为自己的名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送给我名字,那么,我就将‘兰波’送给你。”
他的引导者似乎有些惊讶,然后露出了温和笑容。
“好。”
之后,他顺理成章的与兰波组成了搭档,于无数相处在一起的时光中成为了挚友。拥有超越者实力的他们,哪怕在那个战火纷飞、敌军与反政||府组织遍地的动荡时代都拥有着接近完美的任务完成率。他的挚友总是在他做出异常的行为时告诉他“你是人类”,在他表现良好的时候说“你现在的行为看上去和人类一样”,他知道兰波是在安慰他,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谁对他抱有善意,那个人一定是兰波。
在一次次重复的话语中,他渐渐也觉得,自己是人类。
虽然是被创造出的产物,哪怕他的身体是经由无数基因改造所制作出的完美容器——但是人类中不是也存在着试管婴儿吗?虽然不大相同,但似乎也是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太孤独了,而他也不想辜负兰波对他的期待,所以他很努力的认为,自己是个人类。
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兰波完成任务得到的是组织同事们的敬佩与祝福,而他完成任务时,那些目光中却饱含警惕与厌恶,虽然这些经过训练的谍报员自以为很好的遮掩了这一点,但是被兰波教导的更加出色优秀的魏尔伦可以轻易的捕捉到他们的排斥。
那些同事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写满了对他的抵抗。他的存在甚至不如那些搭载了人工智能的机器人,与人类过于相似、甚至身体完全就是个人类的他,只会让这些知晓真相的同事产生恐怖谷效应。他每一次开启“兽性”再借由组织成员使用牧神遗留的装置,“帮助”他恢复理智时,那些人看着他的异常目光都让他感到恶心。
——哪怕他是为了那些人才会放弃理智,开启“兽性”。
这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牧神手中当看门狗的时期。
但是兰波却不能理解他的反感——毕竟兰波本人都是为了国家抛弃自己的一切的优秀谍报员,对于他而言,成为国家的“工具”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而那些让他厌恶的目光,更只会换来挚友的一句“保尔,相信我,你的行为和人类一模一样,无论你经过怎样的方式诞生,拥有大脑去思考的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人类”。
明明事实是,他在兰波外的所有人眼中,并非人类。
——他希望融入“人类”,试图成为“人类”,然后绝望的发现,自己与“周围的人类”格格不入。
他开始讨厌兰波,自己唯一在意的人类。兰波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这种如同浮萍一般彷徨的感觉,那种可怕的孤独感不断侵蚀着他由字符串编写出的人格。但是,他并不是因为兰波不理解自己而讨厌他,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挚友去理解那种痛苦和憎恨。
他讨厌的,是兰波自以为了解他。兰波根本不明白他纠结的根源,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沉沦无法挣脱。那是只有亲身感受、身处其中才能明白的孤独,是旁观者永远无法感知的寂寞。哪怕他们为“是否是人类”这个话题爆发了无数次争吵,兰波始终都觉得那只是他“更像人类”的证据。
漫长的谍报员人生中,在亲眼见证了兰波处决组织的叛徒、曾经的好友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他无法成为人类,也无法成为神,更不会有人将他视为最重要的存在,只能在人与神之间挣扎,最终环抱自己寂寞的死去。
…………
………………
魏尔伦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有些恍然。
眼前的一切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场景,他们三个都是自人类贪婪中诞生的神明容器,是这个世上唯三的存在。哪怕产生分歧,哪怕互相敌对,也始终连系着看不到的羁绊,会在结束战斗后露出微笑。
然而,还没等魏尔伦说出什么,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弟弟要求他对之前的事做出赔偿,赔不起就卖||身给他抵债。
北欧的流浪神明一时失语,温柔的微笑凝固,他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却还是努力架起了兄长的威严,想要维护住他期待的那个亲昵的称呼:“纲吉,你应该叫我‘保尔哥哥’。”
还不待中原中也发火,纲吉就笑着对他说:“我说了,保尔哥,败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
魏尔伦:“……”他好像看到了弟弟背后散发的黑气。
他侧过头,挽尊一般换了个话题:“纲吉,你的那个火焰——”
虽然开启兽性的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理智,但魏尔伦知道期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强撑着让自己不迷失,如同幽魂一般旁观事态的发展。
“那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当时和变成老虎的敦君战斗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纲吉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我的火焰似乎能够‘净化污秽’,而异能失控造成的神智迷失似乎也是‘污秽’的一种……这个是太宰君发现的。”
“‘净化’吗……呵,确实,他连我心中的憎恨也……”流浪的神明看着自己双手,缓缓道:“明明我应该憎恨自己的失败,憎恨自己即将成为阶下囚的未来,但是现在,却如此心平气和的和你聊天。”
已经有多久,未如此平和了呢?
他叹了口气:“纲吉,你总是带来出乎意料的奇迹。”
“哪、哪有这么夸张……”纲吉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而且、我也不打算把你关起来……你明明那么向往自由——”
“中也没有开启过‘污浊’吧,也就是说你没有可实验的对象,那个太宰治根本就是拿你的性命做赌注。”魏尔伦打断了少年首领的话,不太高兴的皱起了眉:“你倒是相信他。”
“我当然是相信太宰君的。”纲吉解释着他们的计划:“而且,就算不能净化,我也可以使用冰冻的能力将你冻结起来……不过太宰君说开启‘门’的你会拥有无尽的散溢能量,很可能无法顺利的转化成负状态,我还超级担心万一真的净化失败要怎么办。啊,但是我刚刚发现我的大空火焰似乎也可以像时间力量一样抵消黑洞……或者说调和?反正不会有事啦。”
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说服魏尔伦,但还来不及开口,中原中也忍无可忍道:“一个失败者哪里来这么多废话,纲,直接把他冻起来算了。”
保罗·没人权的手下败将·风水轮流转·魏尔伦:“……”
纲吉尴尬地看着两个人,中原中也全身都是在重力场中大量毛细血管破裂而从毛孔中溢出的血,看上去狼狈不堪。魏尔伦也没有好多少,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些许灼伤,衣服更是被烧出大大小小的破洞,若是忽视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庞,简直就像是大街上的流浪汉。
想来自己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兰波三人终于登岛了。
中岛敦就像是小老虎一样跌跌撞撞的在满是裂痕与碎石的地面一路奔来,激动地扑进了少年首领的怀中:“首领!呜……太、讨好了,您没事……”
“好痛——抱歉,敦君,害你担心了。”纲吉拉开中岛敦,看向让他胃部一痛的罪魁祸首——那是戴在中岛敦胸前Q版幼狮形状的蜜蜡项链。在他使用着男孩身体的时候他就觉得非常在意这个东西,现在再看,他觉得更加特殊了。
——这种奇异的感觉是……
还不待纲吉细想,就听到了身后挚友熟悉的嗓音:“咦~不会吧不会吧,魏尔伦先生自己打算用武力让自己的弟弟屈服,现在成为输的那一方,却不愿意认账了?”
“闭嘴。”面对自己弟弟之外的“人类”,魏尔伦的目光骤然冰冷,当这个对象是诱导自己步入陷阱的猎物,他眼中的冷意就更加明显,丝毫不见方才对待弟弟们的温柔与无措:“你们这些小伎俩也只能欺骗纲吉他们,想让我加入港口Mafia?你们也配?”
“哦呀,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嘴上说着爱弟弟,却连当弟弟的狗都不愿意,这份爱好廉价呢~”太宰治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暗杀王那凌冽的杀意,耸耸肩笑着回答:“明明开打之前,魏尔伦先生对我还挺和善的?嗯?居高临下的猎人对猎物的和善?”
纲吉毫不犹豫地一把按住了魏尔伦的双手避免对方出手击杀某个体术菜鸡但嘴欠的挚友,抬头求救般的看向太宰治身后的兰波。
“……”兰波沉默着不说话,魏尔伦也不看他。一时间,周围只剩下海风的呼啸声。就在纲吉着急之际,兰波先开口了:“保尔,跟我回去。”
他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我们至少先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两人,或者我们四个人。既然武力已经是输家,那就想办法用语言来让弟弟们改变主意吧——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维持你之前的计划,想办法逃走,再暗杀太宰君他们。不过这就要做好被纲吉君冻起来的准备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眉宇间的阴郁之色豁然散开:“相信我,保尔,那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你可以问问中也君。”
魏尔伦愣了下,毕竟按照兰波的说法,“冰冻”应该是属于偏向惩罚的能力,涩泽龙彦给出的资料中也确实描述过被冻住的痛苦,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力量居然也用在中原中也身上过。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一边双臂环胸满脸不耐烦的赭发少年。
“啊,那确实是很糟糕的体验。”中原中也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挺希望你现在就回答不要,好好感受一下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