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总是需要多一点藏身地点的,也亏得太宰君居然能识破我布下的迷瘴,找到这里来。”费奥多尔夸张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在这样可怕的场景下与太宰君见面呢。”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扫过费尔多尔的右手,那只手有些过于苍白了,拇指的指甲还有被啃咬过的痕迹。而在那手背之上,赤色的、如同流动的鲜血一般的诡异纹路好似刺青,只是大半已经消失,只残余下一个浅淡的印痕,唯留最后一枚红色的圆点,印在手背的正中心。
“令咒……”太宰治缓缓道:“果然,你就是那个利用纲君召唤神造兵器恩奇都、打开‘世界的通道’的罪魁祸首,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召唤出那个白色巨人。”
“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罪魁祸首什么的,太宰君还真是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费奥多尔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似乎氤氲着雾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事情发展都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有太宰君在推波助澜吗?”
“明明在猜到是我于背后协助魏尔伦先生开始,你就开始布下天罗地网。”
“魏尔伦先生的出现必然引起欧洲各国的关注,这些异能强国定然不会放弃对纲吉的觊觎,而日本国内已经有人想方设法在获取纲吉的身体组织,想要创造新的‘神明’。就连兰波先生也会陷入危险,所以你需要搭建一个舞台。”
“一个让世界关注的舞台,而有资格登台的至宝只有一个:一个能击坠神明的超越者,一个能破碎世界的召唤者,一个……让各国都不敢妄动的‘王’。”
男人看进对方鸢色的眼眸中,缓缓道出自己推导出的“真相”。
“你猜测‘七的三次方’可以让异能暴走,但怀疑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为了彻底了解它的存在,也为了诱我现身好铲除我。”
“你放任我协助魏尔伦先生将纲吉的身体与中岛敦调换,即顺理成章的让‘两兄弟’有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又避免纲吉的超直感发现大田有栖对奶嘴的觊觎。”
“最后利用魏尔伦先生的行动捣毁整个妄图‘造神’的地下研究机构,强行抢夺被隐藏起来的荒霸吐的情报……”
费奥多尔轻笑:“所有的一切都在太宰君的掌控下,实在让我佩服。”
太宰治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调节气氛一般笑眯眯地说:“为了防止港口Mafia投入太多战力影响你的计划,兰波先生在横滨的消息难道不是你透露给法国官方的?”
“毕竟港口Mafia的势力在诸位的辛劳中发展的太过迅速和壮大了,如果不是世界最顶级的异能强国,怎么能让你们投鼠忌器?”费奥多尔叹息:“果然还是瞒不过太宰君呢。”
他好奇宝宝一般用轻快的语气询问:“不过我很好奇,毕竟你也不确定七的三次方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如果我无法引动魔兽维维尔的暴走,太宰君要怎么让纲吉登上世界的舞台?”
太宰治耸耸肩:“是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中却俱是冷意。这一次,是太宰治先开口了:“虽然我不反对魏尔伦先生加入港口Mafia,成为纲君忠诚的狗——毕竟是强大的超越者,‘会呼吸的混沌’。”
他笑着说:“不过死了也无所谓。”
“毕竟是在欧洲声名狼藉的暗杀王,想要庇护他无疑是让港口Mafia与欧洲各国作对,这种亏本的买卖我才不要做,不被发现就算了,被发现的现在,还是死了比较好对吧?”
太宰治用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只要他死了,纲君就一定会成为兰波先生最重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最后守护住的人,再无可能有心思返回法国。这样一石二鸟的好处,嗯~嗯~果然还是让魏尔伦先生去死比较好。”
漂亮的鸢色眼睛再度转移到费奥多尔的手背,轻笑着道:“令咒已经缺失了大半,我猜猜,三分之二?这就是控制那个白色巨人的媒介对吧,你已经连下了两道命令,呵呵,魏尔伦先生就算没死,想必也只剩下口气了。关于这一点,我还要好好感谢你才是,毕竟省了我的麻烦不是吗?”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讽刺一笑:“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你和白麒麟先生的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纲吉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对吗?”
太宰治的笑容消失了。
“真是残忍啊,太宰君,纲吉那么的信任你,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给你,可你却残忍的想要让他成为神明,再也无法离开。”费奥多尔眨眨眼睛:“你的良心都不会觉得痛吗?”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突然,他勾起了嘴角,笑容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微微侧着头,显得有些可爱:“不会吧不会吧,费奥多尔君居然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也是,我能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费奥多尔耸肩长叹:“比起我给予对方选择的权利,却不会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太宰君这种从一开始就从根源斩断麻烦的行为,或许更加温柔呢。”
“真是羡慕太宰君啊,有纲吉陪在身边,幸运总是降临于你。和你相比起来,我的计划却充满了阻挠与不幸。”费奥多尔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千辛万苦的利用‘七的三次方’召唤异世界的神明,本想要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提线木偶,却弄来了一个完全不听命令的恶鬼,就连令咒都无法控制他,一个劲儿的给纲吉找麻烦不说,更需要我出手救他……”
“唉……既然都拥有意识了,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召唤到‘纲吉’呢……”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的笑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两年前,我们翻遍了横滨港的每一寸土地,都没能找到玛雷指环的踪迹。唯一无法监控的时间点是涩泽先生异能暴走的时候,但是……”
“但是普通人无法进入白雾,异能者进入则会被自己的异能攻击,我是怎么拿走玛雷指环吗?”费奥多尔笑的意味深长:“很简单啊……因为‘罪’与‘罚’是好朋友哦。”
“……‘罪’与‘罚’……原来如此,谢谢你的解惑。”太宰治挑眉:“真是意外,你居然会老老实实的为我提供情报。”
“这也是太宰君本次胜利的奖品,胜者理应受到奖赏,不是吗?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费奥多尔露出害怕的表情:“毕竟早就听闻过港口Mafia黑色恶魔的传闻,我可不想被太宰君拷||问呢。”
“如果拷||问对你有用,我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陪你了。”太宰治打了个响指,用手||枪指着费奥多尔太阳穴的部下青山打开了保险栓,发出了子弹上膛的脆响:“作为你老实交代的报答,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太宰君果然是迫不及待的让我去死呢。”费奥多尔的脸上丝毫不见即将死亡的恐惧,反而盈满笑意:“你就不好奇我与纲吉的‘过去’吗?”
太宰治耸了耸肩:“完全不。”
枪声响起,鲜血飞溅。
太宰治冷漠地看着费奥多尔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青山的手很稳,这么近的距离,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脑,从脑袋另一侧的太阳穴穿出、射进了对面的墙壁上。这位死屋之鼠的首领左侧太阳穴上有一圈烧焦的痕迹,另一侧则是一个可怖的洞,有红黄白暗色混合的物质从中缓缓流出,污脏了地板。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亡。
负责行刑的部下青山对着费奥多尔的后背又补了三枪,枪枪命中要害。男人弯下腰将手指贴在尸体的颈部,随即抬起身对着太宰治恭敬道:“太宰先生,目标确认死亡。”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颔首,手机传来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情报组传来的消息——距人工岛西侧两公里的海面上,出现了白色的巨人。
“真是麻烦,还要去救我们的充电宝先生……不过真的死了也确实无所谓,毕竟是个麻烦的家伙。”
太宰治嘟囔着离开公寓,独留青山一人打扫现场。在横滨这个特殊的城市,邻居们听到枪响一个个都锁紧了房门,生怕卷入其中,偌大的走廊只有太宰治一个人的跫音回响。
魏尔伦的孤独,虽然不同,但他很能理解。
曾经的他也一样。
他虽身为人类,却依旧与周围的人类格格不入,是另一种的孤独。
这种孤独会让人做出怎样的疯狂的行为,太宰治再清楚不过。面对魏尔伦的生死,虽然他最后定然会尊重纲吉的愿望,但如果让他选,他更偏向让这位麻烦的暗杀王去死。
【尊重纲君的愿望……吗?】
太宰治突然有一点茫然。
【如果……】
如果真的有一天,少年首领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话……
他究竟是能像自己所预计的那样“强求到底”,还是最终选择“尊重对方意愿”呢?
智多近妖的少年居然无法说出答案。
他一直都认为定然是前者,可是当那只俄罗斯老鼠将问题摆上台面,他竟然有了挣扎。
“毕竟我一向没法拒绝纲君……”
或许正如中原中也所言,只有真正到那一刻,他才能做出答案。
——那就让那一刻永远不会到来就好。
太宰治轻快地哼唱起来,哼着哼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只老鼠的手背上还留下了一划‘令咒’,如果这个东西可以控制召唤来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让那个白色巨人来救自己?】
不论那个白色巨人是否执行这个命令,只要是一个想要活命的人,就不可能连尝试都不肯。
对方故意说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七的三次方”与“召唤”的情报,更故意扯出的他最在意的少年首领,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更进一步的点燃了他对这个知道纲吉太多秘密的俄罗斯老鼠的杀心……
太宰治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拔腿转身冲回那间公寓!
费奥多尔的尸体还伏倒在地,但是,原本应该在处理现场的部下青山却不见了。
太宰治缓缓走到费奥多尔趴在地上的尸体前,一脚将尚且温热的身体翻了过来。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但是男人的手背上,确确实实有着三抹红色的残余印痕。
第三道令咒,被消耗了——究竟是令咒拥有救他性命的特殊力量,还是说……
“原来如此……因为‘罪’与‘罚’是好朋友……吗?”
“真是好算计啊。”
他冷笑一声,摸着疯狂震动起来的手机,鸢色的眼眸中溢满风暴。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
………………
某处仓库中,站着两个人。
“呀……港口Mafia还真是可怕啊,追着我窜了大半个横滨,要不是我空间转移的快,肯定会被射成马蜂窝。”一身白衣的尼古莱·果戈里用夸张的语调抱怨着,随即看着自己的朋友笑说:“我还有点担心你会被杀,没想到费奥多尔君顺利逃出来了呐……哦呀,你是杀了哪个港口Mafia的人伪装成他跑出来的?”
“我也是险死还生。”费奥多尔耸耸肩,他脱掉身上的黑色西装,有些不适应的活动着手腕:“走吧,近几年内我们都不要踏上这片土地比较好。”
果戈里有些意外:“你是要放弃你的计划了?你不是说成功了吗?”
“我想要的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存在,可以供我操控的傀儡,可不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恶魔。”费奥多尔也不见什么遗憾:“果然,异世界的宝物还是不好控制,隐患实在太多了。想要达成我的愿望,还是需要‘完整的书’才行。”
“哈哈哈,费奥多尔君还真是乐观呢。”果戈里心情很好,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烟尘和手臂上的枪伤,就像是出来旅行一样:“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场剧目了。”
“不过,作为太宰君胜过我的奖励,我还是要再‘帮’他一把才行。”费奥多尔抚摸着右手手背,那里白皙一片,已经没有任何令咒的痕迹,轻笑着说:“不知道我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命令,能否让太宰君和纲吉满意呢?”
果戈里好奇道:“命令?”
费奥多尔笑而不答。
…………
【以令咒命之——】
【白兰啊,疯狂起来吧。】
擂钵街完全乱成一团。
在这个被神明遗弃的地方,无数的人在奔跑着。有军警,有警察,有政府的官员;有流氓,有地痞,有深陷黑暗之人。
但是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看着突然出现在海面的巨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巨人变得越来越高大,哪怕是处于坑底的流民都已经能听到巨人雷鸣一般的狂笑声。无数的人想要逃跑,无数的人在尖叫,混乱的地方已经没有规则存在,求生的本能与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无论维护秩序的官方人员用喇叭叫喊的多么大声,也不会有人听从他们的指引。
异能特务科的长官种田山火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用近乎绝望的声音缓缓说:“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白色巨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官方就以最快的速度集结火力,对这个抬手就毁灭了路过轮船的白色巨人展开了攻击,眼看着对方在密集的炮弹攻击下越发衰弱,胜利的天平都已经向他们倾倒。远处围观的擂钵街居民从恐惧到欢喜,甚至难得的为了官方的作为而欢呼。
然而下一秒,绝望就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原本无比虚弱的白色巨人发出了巨大的笑声,胸口黑色的污渍瞬间骤缩成一个点。随着黑色部分的缩小,那白色的巨人肉眼可见的又拔高了几十米,这一次他站了起来,立于大海之上,足有一百五十公分的怪物就像一座出现在海面上的山峰,这一次,他仅仅只是挥了挥手,就焚烧了无数盘旋在四周的武装部队。
那些痛苦嚎啕的人类对于白色巨人而言,就像是小虫子一样。
早已待命的异能者们听从上级的命令发起了猛攻,在不确定白色巨人具体能力的情况下,他们谨慎的选择和热武器一起发起远程攻击。炮火混合着枪弹,再加上各种奇异异能的组合攻击,哪怕是强大的超越者也难以抵挡这样恐怖的国家力量。
但是,这些力量却对白色巨人产生不了一点作用。
在接近对方的一瞬间,所有实体攻击就像是哑了火,噼里啪啦的垂直掉进了下方的大海中;所有非物理攻击就像是无故消失,轻飘飘消弭在无形的空间中。
实力的差距一目了然,未来的结局似乎也不用多思考。从这一刻起,所有能看到白色巨人存在的生命体都慌了。一旦恐惧占了上风,人就再难维持理智,然后造成更大的混乱。
但哪怕只是浪费资源,这些攻击都决不能停止——哪怕让对方前进的脚步再慢一点也好,只要多争取到一秒,就能多存活无数个人。
风声,海浪声,奔跑声,尖叫声,炮火声,爆炸声……无数的声音组合成灾难降临到伴奏,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歌剧,缓缓展开一副绝望的画卷。
但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却有一位白色的美男子迎风轻笑。长及大腿的美丽白发被风吹的起起伏伏,巨大的披风亦如同发丝迎风飘荡,他看着白色的巨人,眼中不见丝毫恐惧,甚至充满了……期待。
涩泽龙彦站在种田长官的身边,就像是在看一场有意思的戏剧,如同吟唱一般说着:“港口Mafia的太宰君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有着不变的真理——集体的力量要大于个人的力量,异能者的力量要高于集体的力量,而异能者集体的力量,又要高于异能者的力量’。*”
他歪了歪头,有些嘲讽:“可惜这条真理,并不适用于‘神明’。”
“你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种田长官放下望远镜淡淡道:“十分钟之内,这个怪物必然登陆人工岛,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涩泽龙彦是国家重要的“财产”,哪怕身为他的监管者,种田长官也只有“借用”的权利,无论发生何事,都必须将对方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涩泽龙彦挑眉:“我以为长官会希望我使用异能,保护这些擂钵街的人。”
种田长官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望远镜重重扔在地上:“可你从头拒绝到尾!怎么,现在准备大发慈悲了?”
“我之所以拒绝长官,因为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你私自将我‘借出来’,即便我帮了你也得不到丝毫好处;这里的人卑微如蝼蚁,我无法从他们身上看到任何美丽的结晶——那么请长官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呢?”
种田长官怒极反笑:“你借我的手从禁闭室里出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可没有对长官说谎,我说了,我会达成你想要的愿望。”
涩泽龙彦原本还显得冷淡的眉眼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就像是冰雪消融,春意来临。他激动地张开双臂,就像是迎接着信仰的神明到来,满目痴狂,语调如歌:“你看,我永远都不会拒绝的人来了。”
“我的‘神明’,来了。”
能让涩泽龙彦这个如同冰霜一样冷然淡漠的男人变成如此模样的人,只有一个。
种田长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到的是一个如同邪教信徒的麻烦玩意儿准备自我奉献一般的诡邪场景,明明自己身为异能特务科的负责人、日本身居高位的大臣,应该对港口Mafia这样黑色世界的庞然大物深恶厌绝,可是这一刻,当他明白少年首领到来时,那颗一直高悬惴惴不安的心,突然稳定了下来。
他顺着涩泽龙彦的目光看去,在一片炮火中,看到了照亮世界的光。
…………
中原中也的重力异能可以让人的身体变轻,所以即使身上还背着兰波这么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少年首领的飞行速度依旧快的离谱。
魏尔伦用快艇航行了几个小时的距离,他们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远远地,三个人就看到了原本虚弱的白色巨人就像是吃了什么疗伤圣药般突然自海面上站起,将周围包围着他的船只与飞行物尽皆焚毁时,就知道一切都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如同印证这一点猜测,兰波原本撑在纲吉的身体周围、他减轻负担的异空间突然失效,直接从少年首领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们就知道,那个让维维尔自爆才炸出来的裂痕,被补上了。
——这也代表着,魏尔伦再度向死亡迈进了一大步。
特异点的能量近乎无穷无尽,目前已知的科学技术无法探究它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但是这并不代表其没有上限。维持一方世界所需要的能量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照这样下去,哪怕没有经历方才引爆自身的疯狂举动,魔兽维维尔也迟早会被白兰吸干。
三个人依靠中原中也的重力操控漂浮在半空中,遥望着行为动作都显得比之前更加疯狂的白色巨人距离人工岛越来越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想要登陆。
一旦登陆,哪怕对方只是随意行走,都会对这个人口密集高楼林立的城市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少年首领捏紧了双拳,他的身体都在因为过度的愤怒与绝望而颤抖,却依旧想不到解决的方法。
现在构成武装的不是令咒的力量,而是太宰治一直让中岛敦藏在身上的、印有27文字的毛线手套。纲吉已经有近三年没有戴上过了,他本以为这和令咒构筑出的没有什么区别,直到此刻真的使用,才发现天差地别的不同。
令咒的武装一直维持着一个水平的范围,他知道自己随着神性的增长一直在变强,却没有过于明显的波动。而手套就像是彻底解开了束缚他的绳索,让全身的力量无穷无尽的喷涌而出。
带着手套的他,有自信轻松的使用出当初和未来的自己一同毁灭龙群的力量,随着无数战斗与时间的流逝,这具身体中的神性在不断的加深,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人类。
是神明,也或许是怪物。
不过泽田纲吉此时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这些事情,他唯一能庆幸的是,这样非人的一面带给了他非人的力量,才让他拥有和眼前的白色巨人一争高低的资格。
然而,原本因自己的强大而生出的希望,却在白兰从海面上站起的瞬间化为泡影。
“保尔哥还在他的身体里,但白兰身上的‘世界屏障’恢复了——我再度无法使用时间之力,也无法借用你们的异能帮助……”纲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虽然我的攻击可以对白兰造成伤害,但他变得更大了……”
“现在的我,一只手的火焰根本——”
他突然一愣。
——如果一只手不行的话,两只手的火焰呢?
不是将其中一只手的火焰反方向喷射作为稳定身体的缓冲器,而是将两只手的火焰合并在一起、让刚之炎与柔之炎合二为一,这样双倍的力量,即便是此刻的白兰也绝无可能承受得住!
他知道的,他能做到,他一定可以做的到!
——因为他曾经,就做到了。
少年首领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一直都将一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中原中也同样回过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只一眼,他们就感觉到了对方的觉悟。
“中也,帮我。”
根本无需多问,因为他的伙伴一定会和他站在一起。
“请你成为我的支柱,让我不会从天空坠落。”
少年首领用最快的速度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一个让赭发少年都不禁睁大了美丽的钴蓝色眼眸的计划,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里,一旦中原中也有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让两个人死在白色巨人的攻击中。
但是他却笑了。
“啊,那是当然。”会呼吸的天灾做出承诺:“即便赌上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决不能再让白兰大量抽取维维尔能量。他现在之所以还留着维维尔是将祂视为源源不断的能源,可一旦发生威胁到他生命的状况,哪怕杀鸡取卵,他也会立刻毁掉维维尔以求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力量——就像此时此刻。”
少年首领说。
“兰波,按照中也的推测,维维尔现在还维持着原型是在保护保尔哥,只要脱困,祂就会离开。那么,在我发出这最后攻击之前,你必须要将保尔哥从白兰那里带走,离开我的攻击范围。”
“纲吉君,我不明白。”长发的超越者眨着眼睛迷茫地询问:“你是否忘记了那个巨人拒绝除中也君外所有异能的影响?有那个屏障在,我根本无法从他那里抢走保尔。”
虽然这般说,但他并不觉得少年首领真的忘记了:“你有什么别的办法,消除那个屏障?——召唤?可是,哪怕是方才,你依旧无法使用召唤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