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情道by比卡比

作者:比卡比  录入:10-13

许久没有开启这道阵法,神狐恍惚了一阵才道:“此阵法直通合欢道院神狐之居,你们……”
话未说完,神狐的脸色遽然一沉:“快把蛇蛋放下!”
蛇蛋和它的母亲【衍】一同由萧问鹤存放在灵笼中。椭圆形的笼身飘散出一缕缕血色的烟雾,烟雾之中隐约可见大如孕妇足月之腹的蛇蛋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痕,那些血雾正是从这些裂痕里冒出来的。
贺兰熹等人对眼前的血雾不可谓不熟悉,尤其是祝如霜。
痛苦屈辱的回忆在一刹那被唤醒,祝如霜原本平和娴静的面容阴霾密布。揽八荒猛然出鞘,势要将蛇蛋里的邪祟抹杀于襁褓之中。
【衍】看出祝如霜的意图,将蛇蛋牢牢护在盘绕的蛇身中,蛇头冲祝如霜高高扬起,舌尖吐信,宛如一张拉紧的弓。
“让开,”祝如霜眼神坚定,寒声道:“否则连你一起杀。”
“不可,”贺兰熹一把抓住祝如霜握着揽八荒的手,“此物若和鬼十三有关,别忘了你和上官慎等人身上的彼岸印。杀了他,你们也活不下去。”
祝如霜手上蓦地一松,哑然道:“时雨,我……我还要被他们威胁到什么时候。”
“你不要急,先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贺兰熹盯着那段越来越浓重的血雾,镇定道:“有神狐大人在,不会有事。”
神狐四爪一跃,用嘴把灵笼从萧问鹤手中叼走,火红绒绒的小身体将六个少年护在了身后。
蛇蛋顶端上的裂缝砰地裂开,破碎的蛋壳落在【衍】用自己身体搭起来的小窝中。贺兰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脑袋从裂缝中探出,不料等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更多的血雾从蛇蛋中窜出。
众人神色凛然,【衍】却收起了方才攻击的姿态,阴冷的双目变得柔软慈祥。
它对着裂缝弯下脑袋,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忽然,一双婴儿的人手从蛇蛋中探了出来,像孩子向往娘亲般地抚摸着【衍】的蛇脸。【衍】亦吐出舌头,在婴儿的掌心轻柔的舔舐着。
“那是人的手。”长孙策恶心得不行,“和【衍】交尾致其怀孕的,似乎是个人?”
刹那间,婴儿的啼哭声犹如刀片般地划破晨雾,尖锐而刺耳,高亢而扭曲,仿佛能渗透五脏六腑。
【衍】耐心地安抚着自己的孩子,婴儿的啼哭声却越发急促凄厉。
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神狐的狐尾立即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六人周围设下保护的结界。
萧问鹤颤声道:“那东西是不是饿了?”
祝如霜冷冷道:“怎么,你还想去喂它?”
“我没有——”
萧问鹤的辩解淹没在长孙策的惊呼之中。
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倏地从蛇蛋中冒了出来,于众人眼前转瞬即逝。
下一刻,【衍】的头颅在婴儿那层层叠叠,满是褶皱的上颚一闪而过,接着是它的蛇身,蛇尾……
弹指之间,一条巨蟒就这般彻底消失,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衍】被它刚出生的孩子……活活生吞了。
“吞噬禁法……?”神狐眉心拧紧,“原来,是他。”
吞噬了母亲的婴儿获得了额外的力量,再开口时已经可以说人话了。
“两千年未见了,”婴儿掐着尖细的嗓音道,“别来无恙,松籁真君。”
松籁真君,想必是神狐大人在太华宗时的尊号。
“果然是你。”松籁真君讥讽一笑,“鬼界十一殿下,阎狰。”

鬼界十一殿下——他们的“老朋友”鬼十三的十一哥?
阎狰……原来鬼界殿下们也是有姓有名的。只是这个名字不太好,远没有“鬼十一”朗朗上口。
至于鬼十一为何会被【衍】生出来,贺兰熹大致能猜到其中原委。
活人在鬼界行走会损耗阳寿,鬼修来人界亦会实力大减,甚至无法拥有实质的躯体。
当日,鬼十三靠操纵梦境在人界肆意妄为;今日,鬼十一则为自己在人界专门打造了一个躯体。
在【衍】昏睡时与其交尾的“东西”,恐怕正是鬼十一本人。
【衍】能孕育万物之子,鬼界的生灵也不例外。鬼十一将自己的“血脉”注入【衍】的体内,之后再与胎儿融为一体,以此获得了一个不被阳间排斥,还能继承他在鬼界力量的强大身躯。
【衍】惧怕它的主人顾英招,为鬼修怀孕生子并非它所愿。可当顾英招落网后,它不但没有抛弃它的孩子,还千里迢迢地带着蛇蛋来到了无尽之森。
在这片危险重重的丛林中,它始终没有放弃保护它的孩子。
鬼十一藏身于蛇蛋,享受着【衍】与生俱来的母爱。等他成功降临于阳间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衍】活活生吞,以获取更多的力量。
如此违背纲常伦理之事,早已超过了耸人听闻的范围。
六人被松籁真君护在结界中,只闻鬼十一其声,未见鬼十一其人。少年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望向蛇蛋的目光不是畏惧,而是恶心。
灵笼受到血雾的腐蚀,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化成了一摊粘稠。失去禁锢的蛇蛋升入空中,蛋壳的碎片相继脱落,鬼十一的全貌逐渐变得完整。
鬼十一和【衍】的血脉,同时也是鬼十一本人更多的继承了鬼修的特点。
蛇蛋最外层的薄膜黏在鬼十一的身上,他有着婴儿般大小的身躯,四肢纤细,头颅却大得可怕;皮肤惨白如纸,本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空洞的黑洞。
他唯二像“母亲”的地方,便是一条细长的蛇尾以及足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丑成这样,比你当年大腹便便的样子还不如。”松籁真君身后一条火红的狐尾骤然变大,好似一团助燃的火焰,瞬间染红了半边天际:“一‘出生’就遇见了我,你也算是倒霉。不喜欢当年竹舍送你的神像封印没关系,本座再送你一个新的便是。”
“世事变迁啊,两千年前只知道瑟瑟发抖蹲在藏玉肩头喊‘夫君救我’的小狐狸竟也开始自称‘本座’了。”鬼十一声音尖细,口吻却似饱经风霜的老者,落入耳中十分诡异变扭。他叹了口气,道:“也是我那十三弟愚钝无能,百般谋算仍不敌天意。罢了,万幸还有三哥,七哥和九哥在,我还能指望他们。”
听鬼十一的语气,简直像已经认输认命了一般。
鬼十三阴险狡诈,攻于心计,鬼十一作为比他排名更前的鬼殿下,即便自知不是松籁真君的对手,也断不至于不战而降。
松籁真君甩了甩脑袋:“你是多愁善感也好,故意拖延时间也罢,本座送你四个字——懒得理你。”
鬼十一用它那空洞洞的眼睛对准太阳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婴儿般的笑声:“人界的美景果然名不虚传。”
松籁真君不再废话,每一根毛发都像是一根银针,狐尾高高扬起,四只狐爪倏地亮出,如同出鞘的利剑划破虚空,径直朝鬼婴扑了过去!
鬼十一竟一动不动,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任由狐爪刺破笼罩在他身上的薄膜,进而朝他的胸口刺去。
刹那间,混合了哀嚎,尖叫,哭泣的啼哭声响彻整片丛林,无数弱小的异兽因忍受不了这个声音自虐而亡。萧问鹤等人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却依然无法阻挡啼哭声入耳。
尖锐的哭声疯狂撕扯着他们的神志,唯有贺兰熹和宋玄机眼底维持着清明之色。
贺兰熹看到鬼十一挣扎着朝松籁真君伸出了手,想来终于要反击了。
可惜,鬼十一这点雕虫小技对松籁真君没有半点威胁。
松籁真君冷笑一声,狐尾在空中散开,宛若盛开的孔雀之尾,在鬼十一周围织就成一个华丽的狐尾之笼:“永囚于此吧,恶心的废物。”
保持着兽形的松籁真君和鬼婴形态的鬼十一差不多大小,两人距离极近,松籁真君的狐爪穿透了鬼十一的胸膛。
鬼婴的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婴儿般的小手轻而易举地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松籁真君从白观宁那“抢”来戴在身上的,合欢道院的令牌。
贺兰熹胸口一沉:“——不好!”
鬼十一果然另有目的!
贺兰熹话音刚落,宋玄机一剑劈开了松籁真君为保护他们设下的结界,两人立刻似流星般地冲了过去,却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松籁真君察觉到不对,胜券在握的面色出现了些许松动:“你想做什么?”
鬼十一嘴巴一张一合,低吟着他们听不懂的密语。
黑色的符文在鬼婴身上密密麻麻地浮现,透出阴冷幽暗的光。其中隐约可以辨认出八个字,似乎是谁的生辰八字。
白观宁勉强恢复了一点神志,看到鬼婴身上的符文后,脱口而出:“是、是院长的生辰八字!”
太华宗十二道院的令牌每一个均出自院长之手,上面留有院长的灵识,如此太华宗弟子才能持令牌出入道院专属之地。
所以,与其说那枚令牌归白观宁所有,实则它真的主人是绯月真君。
太华宗虽然没有开设诅咒之术的课程,但贺兰熹知道,欲行此禁术,必不可少的便是受诅咒之人的一样东西。
上官慎曾告诉过他们,四位鬼殿下现在的目标统一,除了北洛神像和无情道院的弟子,还有一切妨碍他们寻找北洛神像和护着无情道弟子的人。
合欢道院长,宋玄机叔父的宋流纾自首当其冲。
鬼十一被松籁真君重新封印之前,想要为他的兄长们除去宋流纾这个心腹大患。他欲以自身的身躯和全部力量,换绯月真君崩道。
用鬼界十一殿下换太华宗第二院长,他们不亏。
鬼十一尖声长鸣:“以身为祭——崩!”
“崩”字落地,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形,符文爆发出磅礴的黑雾,朝合欢道的令牌源源不断的汇聚。
松籁真君咬着牙,分出一缕狐尾试图拍散黑雾,却似抽刀断水,无法阻止黑雾涌向令牌。
难道合欢道院现任院长,藏玉的徒子徒孙,要栽到他手里了?
暴怒的狐狸眼中燃起怒火,咆哮声回荡云霄,在无尽之森掀起愤怒的狂风:“我杀了你!”
婴儿的咯咯笑声在狂风中尤显刺耳:“松籁啊,你还是像两千年前一样,天真无邪的可笑。灵兽,终究和畜生无异。禁术即成,你们……”
鬼十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忘川三途破空而来,当空而下,将没有实质的黑雾一剑斩断!
符文的光芒陡然熄灭,诅咒之术就像鬼十一令人作呕的声音一样,戛然而止。
鬼十一尖叫道:“不可能,诅咒已成,怎么可能中断……?”
松籁真君瞥了眼不远处少年的身影,低声道:“神力之下,皆有可能。”
说罢,狐尾之笼倏地收拢,将鬼十一彻底封印在了无尽之森。
鬼十一出生之日,即再次被封印之时。
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其他人还沉浸在被鬼婴哭声折磨的“余韵”中,贺兰熹则一把抓住宋玄机的手,将他拉进了前往神狐之居的传送阵。
虽然诅咒之术已被宋玄机强行中断,贺兰熹吊着的心却没有完全放下来。
他要尽快确认绯月真君的安危。
他知道绯月真君正和沂厄真君一同寻找四位鬼殿下的下落。假设绯月真君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沂厄真君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带他回太华宗。
一晃眼的功夫,贺兰熹和宋玄机再次来到了神狐之居。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一路从神狐之居回到雾失园,最后来到了吞花卧酒处。
吞花卧酒处是绯月真君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亦是他在太华宗的住处。浔熹二人赶到时,吞花卧酒处空无一人,并未见绯月真君的身影。
贺兰熹侥幸道:“小叔没有回来,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没有受到诅咒之术的影响?”
宋玄机道:“未必。”
这时,一道六道轮回阵出现在两人脚下。沂厄真君现身于阵法中,绯月真君被他背在身后,双目紧闭,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贺兰熹心中一紧:“小叔!”
沂厄真君刚从鬼界回到阳间就被贺兰熹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在这里?”
沂厄真君的神色有点难看,但又不算太难看,至少不像是绯月真君出了什么大事的表情。
贺兰熹连忙问道:“真君,绯月真君怎么了?”
沂厄真君道:“宋流纾不久前突然感觉到了威胁,却不知威胁从何而来,便自封灵脉,自闭灵识,以防万一。”
贺兰喜至此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也对,绯月真君是何许人也,身在鬼界还能察觉到来自阳间的威胁,他怎么可能让鬼十一如此轻易得逞。
看来哪怕宋玄机最后没有强行终止诅咒之术,绯月真君也会有他自己的应对之策。
不过自封灵脉自闭灵识不是小事。绯月真君这一睡,恐怕要过数月才能苏醒。
贺兰熹将无尽之森发生的事悉数告知沂厄真君,才回到阳间的沂厄真君连水都没喝上一口,立即动身前往无尽之森,留下两个少年和一个沉睡的院长。
贺兰熹和宋玄机合力将绯月真君扶到床上。沉睡的绯月真君依旧面容华美,繁丽的衣袍在床上散开,一对流苏金簪静静垂在他脸庞两侧。
两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宋玄机忽然道:“贺兰熹。”
多看了绯月真君两眼的贺兰熹毫不犹豫:“你更漂亮!”
宋玄机:“?不是,我是想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契机。”
“我知道,找到浣尘真君的契机。”贺兰熹有些纠结,“可是如果我们趁着小叔自闭灵识的时候下手,算不算乘人之危啊?”
宋玄机:“算。”
贺兰熹:“是吧!”
宋玄机:“但你觉得在他清醒的时候,你我有那个本事将浣尘真君从他身边带走么。”
贺兰熹:“必须没有。”
宋玄机轻一挑眉:“所以?”
“所以……”贺兰熹双手合十,对着绯月真君深鞠一躬:“小叔,冒犯了。”
根据他们先前的推测,浣尘真君应该就被绯月真君藏在身边。肉眼不能瞧见的话,必定是藏在了某种幻术或是法器之中。
贺兰熹刚要在绯月真君四周使用显形术,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祝如霜白观宁他们都通过传送阵回来了,贺兰熹只好暂时作罢。
无妨,绯月真君至少需要沉睡月余,他们有的是机会。
不多时,吞花卧酒处的人越来越多,有闻讯而来的无咎真君和鸣佑真君——前者“幸灾乐祸”宋流纾也有今天,那这段时日就由他来守护宋流纾肉身的安危吧;后者一个劲地向萧问鹤确认:“你们六个真的合力屠杀了无尽森之主?莫不是诓老夫的?”
在两位院长之后,来的是无情道的监察弟子,许之维。
许之维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依次点出五个人的名字:“宋玄机,贺兰时雨,祝如霜,长孙经略,白观宁。”
无情道三人:“在。”
长孙策和白观宁:“在!”
许之维道:“明日休沐,你们莫忘前往食肆受罚。”
贺兰熹呆了一呆,猛然想起上回他们深夜在祝如霜仙舍聚会被许师兄抓了现行,不但喜提一夜的禁闭,本月的假日还要去食肆给那些未辟谷的弟子煮饭……
“罚什么罚?他们六个刚立了大功,不能罚。”无咎真君为孩子们抱打不平,“竟然让屠杀无尽森之主,寻回蛇蛋,助松籁真君封印鬼十一的高阶弟子在美好的休沐日去食肆给低阶弟子煮饭,这算什么?”
听到“高阶弟子”四字,白观宁眼中的欣喜若狂贺兰熹隔老远都能瞧见。
许之维从容不迫:“赏罚分明,宗规如此。真君若有不平,请找江院长。”
无咎真君当仁不让:“等着,本座这便去。”
于是,没过多久,六人升高阶弟子的消息传遍全宗。同样传遍全宗的,还有明日浔熹策云帷五人亲自下厨,为低阶弟子煮饭的消息。

翌日,浔熹策云帷五人身着崭新的高阶弟子校服,一大清早于太华宗食肆集合。
合欢道和混天道高阶弟子的校服精致了不少,不但多了镶边的金线和花纹,还给他们配了和校服相配的银冠。
自带煎饼摊气质的长孙策穿上新校服,摇身一变成了西洲英俊潇洒的贵公子。白观宁更别说了,楼兰公主就是他本人。
而无情道三人仍然是一身胜雪的白衣,没有点缀,没有装饰,肉眼看上去,和他们之前的校服一模一样。
贺兰熹不禁怀疑无情道院懒得在校服上花心思,故意拿低阶弟子的校服敷衍他们。
祝如霜不太确定地说:“我感觉布料似乎比以前的更轻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贺兰熹原地蹦跶了两下,试图说服自己的确轻了,好让他心里平衡一点。
太华宗未辟谷的弟子满打满算有百余人,同时煮这么多人的饭对五个少年来说难度不亚于回无尽森再击杀一次万兽之主。
白观宁头顶满头珠翠,看着膳房里各式各样,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器皿,感慨道:“不过一日光景,我们就从屠王者变成了厨子——人生如此,世事无常。”
“离午膳只剩下两个时辰,时间紧迫,小白你若想抒发胸臆,回头写进文章里比较好。”贺兰熹拍掌示意大家朝他看过来,“为了尽快煮好饭,我建议我们分工行动。长孙策,你负责……”
“等下,为什么又是你在发号施令?”高阶弟子的校服似乎给了长孙策提出不满的自信,“每次一起行动,我们不是听你的就是听宋浔的,你们两个又不是我大哥——够了,我受够了次次被你们无情道控场!”
贺兰熹挑了挑眉,拦下欲开口帮自己说话的祝如霜,惭愧地说:“你说的对,是我和宋浔太独断了。那么,这次就请长孙道友来给我们发号施令吧?”
“求之不得。”长孙策踌躇满志地在膳房转了两圈,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后,认命地转向宋玄机:“那啥,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宋玄机:“切。”
长孙策惊讶地看着宋玄机:“你是在用语气词表达对我的不屑吗?”这可不像宋玄机干得出来的事。
祝如霜无奈扶额:“玄机是让你去切菜。”
“长孙策负责切菜和烙饼,宋浔负责蒸菜和甜点,小白负责洗菜和装盘,祝云负责炒菜和炖汤。”贺兰熹一气呵成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观宁问:“那你负责什么?”
“我?”贺兰熹笑得眉眼弯弯,“我负责打菜打饭和清扫善后——顺便盯着宋浔,确保宋浔不会偷吃甜点!”
宋玄机:“?”
贺兰熹这么分工自然有他的理由。
长孙策吃饼无数,早已自学成才,他那可化万物的睹青天刚好可以变成一把菜刀供他切菜;
宋玄机和白观宁对庖厨之事一窍不通,只能安排他们做一些不需要太多技巧的事情;
而祝如霜曾经和他说过,他在未入太华宗之前在家中经常做饭。祝如霜很享受做饭的过程,做出来的美味佳肴比太华宗食肆的还好吃。
五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赶在第一批弟子到达之前成功出锅了六菜一汤,外加两种糕点。
长孙策切菜切到睹青天冒烟,烙饼烙到满身大汗,非常后悔今日没有穿西洲的袒胸装来。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还需要烙多少饼,往外头一看,立时被乌泱泱的一群人吓得差点把手里烙到一半饼扔了:“怎么这么多人?”
他先前未辟谷时每日都来食肆吃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平时的人最多只有今日的一半。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大他几届的大师兄——大师兄你不是几十年前就辟谷了吗,你来食肆做什么啊!
白观宁轻描淡写:“这些人显然都是为了贺兰熹来的。”
长孙策:“什么?!”
白观宁:“我们道院很多人喜欢贺兰熹,别的道院应该也一样。能和贺兰熹说上一句话,还能吃到他亲手打的饭菜,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长孙策被白观宁一席话点醒,忙不迭凑到祝如霜身旁:“祝云,你可以多炒一盘菜留给我吗?”
“你不是已经辟谷了么。”祝如霜挥动着锅铲把长孙策往一边赶:“走开。”
正对着一锅甜点沉思的宋玄机听见长孙策和白观宁的对话,抬头朝贺兰熹看了过去。
只见贺兰熹手持大勺,站在六菜一汤后面,客客气气,面带浅笑地问:“这位道友,你想吃什么菜?”
道友甲:“贺兰道友推荐什么菜,我就吃什么菜。”
宋玄机:“。”
贺兰熹:“这位道友,你想吃什么菜?”
道友乙:“下次休沐刚好是中秋。我知道一个绝佳的赏月之地,贺兰道友可否赏光与我一同前往?”
宋玄机:“?”
贺兰熹天性活泼爱说话,不但认真向道友甲推荐了他认为不可错过的菜色,还向道友乙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歉意。
宋玄机的脸色冷上加冷。
贺兰熹还说会盯着他不让他偷吃甜点,实则根本没空看他。
贺兰熹都去看别人了。
宋玄机对白观宁道:“一事相求。”
白观宁没想到宋玄机还会求自己办事,立马挺直了胸膛:“但说无妨。”
宋玄机:“你去告诉贺兰时雨,许之维来了。”
白观宁:“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宋玄机:“我不想骗他。”
白观宁:“……所以我骗就无所谓吗?”
宋玄机:“嗯。”
白观宁一边嘀咕着“这是什么人啊,还全宗第一呢”一边找到贺兰熹,道:“许师兄好像来了。”
贺兰熹一听,脸上的和颜悦色当即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和宋玄机如出一辙的高冷淡漠,不近人情。
之后,贺兰熹是这样给道友们打菜的——
贺兰熹:“欲啖何物。”
道友丙:“贺兰道友,你能和我建立传音网吗?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贺兰熹:“不。”
名为休沐日,实为煮饭日的一天结束后,贺兰熹身为高阶弟子的修行正式开始。
高阶弟子意味着更高的要求,更难的课程,更多的任务。贺兰熹等人入宗不过两年,就开始学其他弟子修道十年才能接触的术法了。
为了方便六人出行,也为了更好地使唤这些天之骄子们,无咎真君专门为他们开设了一门名为《三招教你如何高效完成宗门使命》的课程。
“出门在外,你们是否遇到过以下的困恼——”
“接到的任务:为一处村庄的村民除去会吃人的邪祟。你们一路御剑飞行,披星戴月,千里迢迢地赶到村庄,然而邪祟早就被隔壁女修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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