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规—— by茶叶二两

作者:茶叶二两  录入:10-17

“许姨。”
“哎,你说。”
“怎么跟青春期的孩子相处?”
“哦。青春期啊,正是脑子犯轴的时候。怎么处理?打一顿不就完了?...嗯?小陆少爷,你有孩子了?!”
许阿姨震惊地嘴都合不上了。
小陆少爷今年才多大?刚二十六吧?已经有青春期的孩子了??
“没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陆知齐抱歉微笑,泡了杯咖啡,独自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向专心沉浸工作的陆知齐期间看了无数次表,从八点到十一点,门口却依旧静悄悄的,没人回来。
想起凌屿下午晕倒在操场上,晚上又经受了这种高强度面试,陆知齐坐不住,拎了外套就要出门,却刚刚好与回来的凌屿打了个照面。
那孩子看上去脸色很糟,黑眼圈都要挂不住了。眼睫低垂,嘴角直直地抿着。这样的表情,要么是在忍着委屈,要么是在忍着愤怒。
二指托起凌屿的下颌,陆知齐叹口气,耐心问道。
“怎么了,王叔为难你了?”
“……”
“他不肯帮你?”
“没有。”
开口两个字,全是哑的,像是声嘶力竭地唱了一个晚上。少年人满身落寞地去洗澡,而一贯极有分寸的陆知齐,第一次在半夜十一点失礼地敲响了楼上的门。
王明霁开门见他,‘咦’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王叔,凌屿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发挥得不是特别好。如果...”
王明霁越听越糊涂,挥手打断他。
“说什么呢?凌屿怎么跟你说的?我以为他会跟你炫耀呢。”
“炫耀?”
“这小子倒是个狠的,八本书,真就背下来大半。我刻意问得刁钻,他居然答得八九不离十,连说带唱,即兴的部分,比我预料得要好得多。我难得夸人,他居然没回去跟你讨赏?”
王明霁曾经的学生无数,但能让他这样夸奖的,屈指可数。
中年人满脸的不敢置信,难以掩藏的赞赏,陆知齐定了定神,才笑着说:“大概是累糊涂了吧。我回去看看。”
家里静悄悄的,凌屿的屋里灯也已经暗了下来。
陆知齐手悬在门上,没有敲响。就在他转身离开时,门内传来低低地咳嗽声。
轻轻叹了口气,陆知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推开了门。
凌屿趴在床上,衣衫上撩,露出腹肌和劲瘦的腰,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陆知齐俯身,轻问他。
“又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
这小子性格犟,嘴又硬,陆知齐实在是不愿意再纵着他这样耍性子,把他的手掌拽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没想到凌屿反应那么大,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像是在藏起什么不堪。整个身体蜷了蜷,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你别碰我。”
“那好。起来,在我身边,坐好。”
陆知齐声音不容置疑,过了一会儿,凌屿终于爬了起来,抱着被子盖住下半身,略略抬了头。
“干什么?”
“今晚考得怎么样?”
“我...”难以启齿似的,高中生泄气地垂了眼睛,“答错了两题。”
“就两道题,把你自己折腾成这样?”
陆知齐费解地望着憔悴的凌屿,而对方则生硬地别开了眼。
“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
“你不明白!!很多事情,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情,却做不完美;你又总是把我当孩子!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够资格做你的...”
话哽在喉咙里,凌屿发狠地咽下,引起了一阵剧烈地呛咳。
陆知齐终于明白了这几天凌屿到底在纠结什么无聊的事情。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低低地笑开,像是月色蔓延一室。
凌屿嘴唇抿得更紧,嘴角都凶狠地向下撇。
“你笑我?”
陆知齐眼睛里全是戏谑。
“因为太好笑了,没忍住。”

“好了。别瘪着嘴。坐过来。”
陆知齐拍了拍床侧,凌屿抱着被子没撒手,磨蹭地挪了过去,问:“...干什么?”
“嗓子哑成这样,少说话。”
“...哦。”
凌屿顺从地跟陆知齐并排坐着,后者慢慢开口:“其实,我也经常有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
“怎么可能。”
“真的。很多事,我也都做不好。比如...”陆知齐好笑地看着凌屿,“比如哄孩...哄人。”
“哼。这不是挺会的么。”
陆知齐没有再用‘孩子’两个字称呼自己,已经够让凌屿满足了。
“我知道你想要出人头地。你不想永远被你的父亲看轻,不想被凌奇牧比下去,想为自己挣一个前途,所以才这么拼命、这么懊悔。”
“……”
凌屿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当然不止是这样。
“王叔曾是洛城大学声乐系的教授,与观星合作多年,作为曲艺指导,培养提携娱乐圈新人乐手。能获得他的首肯,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你渴求的完美,其实是一种苛刻。”
“可是...”
“不完美,不代表失败。错了一道题,不代表你的人生是错的。时间会给你一切。凌屿,你只是还没有长大,仅此而已。”
“...时间。”
凌屿默念着两个字,慢慢地看向陆知齐。
许是高中生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陆知齐有些不忍,心软着笑他。
“怎么老是这么愣愣地不说话?看着像是被我欺负了似的。”
“...你力气又没我大。”
陆知齐‘咚’地一声敲在了小声嘀咕的凌屿头上。
“说什么?”
“咳。我是说,我今晚还没给你弹琴唱歌...”
凌屿翻身下床,被陆知齐一把拽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斥责。
“嗓子倒成这样,还唱什么唱?十二点了,你想被邻居敲门投诉,说家里闹鬼?”
“...怎么就闹鬼了。我唱得有那么难听?”
“睡、觉。”
陆知齐简单直接地结束了对话,凌屿‘哦’了一声,拽着被子盖过肩。只是刚换了个姿势,他又咳嗽起来,一下重过一下,喉咙又胀又疼,像是吃了个水煮蛋,不上不下地卡在里面。
“嗯...咳咳...咳咳咳...”
“怎么咳这么厉害?”
“刚刚...咳咳...唱太使劲了...又...咳咳...喝了点酒。”
“喝、酒?”
陆知齐表情温和,镜片后的眼神却变得深邃,稍微眯了起来。
凌屿边咳边试图编瞎话。
“...没偷酒喝,我只是...咳咳...口渴。”
陆知齐蓦地托住了凌屿的后颈,手臂向内一揽。两人距离近得鼻尖几乎要撞上,凌屿心跳得飞快,手臂抖着环住陆知齐的后腰,刚要凑过去尝尝魂牵梦绕的味道,却又被随手丢回了床上。
原来陆知齐只是嗅了嗅他身上的酒味,寻找犯罪证据。
“口渴,所以正好走到酒柜前面,正好拿了最高的架子上、藏在最里面的威士忌?”
“……”
“看来我是太纵着你了。得给你好好定个规矩。”
陆知齐把某个胆大包天的偷酒贼按倒在枕头上,给他倒了杯水。他反手用指节叩了叩床边柜,面无表情地,让凌屿自己爬起来喝完睡觉。
一杯温水下肚,整个人暖了起来。凌屿舒服多了,抱着被子,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话说得欠揍:“我...咳咳...还以为你会说,你要为了我戒酒,做表率什么的。”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惯出来的。”
陆知齐捏了捏眉心。
凌屿似乎蒙着被子笑了一下,看不见嘴角,眼尾是弯着的。他很快又抱着被子咳了起来,这次连头都闷闷地跟着疼。他用掌根使劲按着眉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陆知齐单手撑在凌屿的枕头边,在抽屉里翻找着喉糖,边寻边说:“真是。别总是折腾自己,最后受累的还是我。”
“知道了,我...”
凌屿还欲再说,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糖。柠檬味的,冰冰凉凉的,从喉咙一路熨帖滑下去,凌屿舒服得几乎要打了个颤。
“吃完漱口,然后睡觉。”
陆知齐替他拉高被角,转身要走,却被凌屿猛地抓住了袖口。
“那个...我明天考试。月考,很重要。”
“我知道。怎么了,紧张?”
凌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半撑着身体,渴望地看向陆知齐,红着耳根低声问道:“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
“...不行吗?”
“倒不是。”
陆知齐回书房取了本书,坐在台灯旁,一页页地翻读过去。陆知齐的法语念得低沉温润,像是流水淌过石头,听着就觉得沁人心脾,只不过,凌屿一个单词都不明白。
“非得读法语原著吗?我听不懂。”
面对皱眉的凌屿,陆知齐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理所应当地说:“听不懂就对了。催眠。”
“...我,我知道了。你放开。”
掌心间的睫毛抖得厉害,陆知齐慢慢松开了手,凌屿立刻拉起被子蒙过头,转身背对着某个欲望之源。
陆知齐稍微倾身,二指捏起被角,好笑地说:“你多大了,还这么别扭?又想撒娇、又觉得害羞?”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懂。”凌屿又把自己团成蚕,朝着床的另一侧蠕动过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你上来念。”
“你也累了一天了,靠着枕头舒服点。”
“……”
陆知齐还在考虑,凌屿已经伸出一小截手臂,把他强行拽到了自己身侧。后腰的位置被贴心地安置了一只软枕,陆知齐坐得很舒服,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便干脆放任自己斜靠在床头。
他单手捏着书脊,调暗了台灯。
“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了,可以睡了吧?”
“嗯。”
凌屿裹着被子,微蜷着靠在陆知齐的腿边。
身后又响起读书声,深沉温柔。沙沙的翻书声偶尔响起,手指拂过书页的声音细碎而轻,却每次都让凌屿心跳陡然加速,‘砰砰’地不停。
幸好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对方全然不知。凌屿既安心又失落,怀揣着侥幸与忐忑,煎熬着闭上了眼。
夜幕渐深,屋内的念书声也逐渐变得低缓。
终于,极轻的‘啪’一声,陆知齐手中的书也落在了床侧。他竟就这样和衣坐着睡着了。
晴夜静谧,月亮安静地悬在中天。月华倾泻入窗,盖在二人身上,像是柔软的鹅绒,安静地催人入梦乡。
好久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
阴冷的梦,此夜变得温暖,像是沼泽里种满了水生的花,风一吹,有柠檬糖的清冽。
陆知齐慢慢醒来,书还压在手腕,他的坐姿未变,衬衫西裤起了褶皱,身上却又沉又暖。
他略带迷茫地向下看,某个睡相很糟的高中生正睡得东倒西歪,脑袋趴在自己腿上,不安分的双手搂着他的后腰,俨然成了腿部挂件。
“……”
陆知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不过,看在一夜好梦的份上,陆知齐很大度地放了凌屿一马。
他托着凌屿的后颈,将那个小孩抱回了枕头。
凌屿的身上有柠檬糖的味道,越靠近,越清冽好闻。
陆知齐恍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喉糖放在舌尖。
本以为会酸涩提神,可回甘却是清爽的甜。倒是像这个外表带刺、内心柔软的小孩。
陆知齐不自觉地弯了眼睛,一则电话却打破了这片宁静。
陆知齐放松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像是从一场好梦中猛然惊醒。他踩着拖鞋站在客厅,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真是奇怪。小陆总,以前总是你催我的,最近倒像是消失了似的。那个案子,你不需要我继续查啦?”
对面的声音带着戏谑与探究。陆知齐单手按着太阳穴,声音淡淡:“我没说停,就是继续的意思。”
“怎么继续?我手底下的几个人被袭击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恢复意识呢。”
时景总是饱含笑意的嗓音也淬了几分冷,陆知齐皱眉,追问道:“凌远峰做的?”
“像是程榕的手笔。那女人,有点意思。”时景说,“我准备亲自查。不过,我的行动受人监视,单独行动比较困难,所以还需要额外几个月来进行调查。你要是同意,合作就继续;如果你不同意...”
“可以。到明年六月,调查出所有的一切。到时候,我会行动。”
“这么慷慨?六月?有什么说法么?”
“...没有。你注意安全。”
在冰冷的客厅里站了太久,挂了电话,陆知齐觉得手指有点僵。
他抚了抚指节,恍然发觉,刚才凌屿怀抱的温度已经全然散尽了。
原来,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发觉存在。
陆知齐站在屋门口,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进去。
他缓缓地合上那扇门,仿佛昨夜从未来过。
【作者有话说】
凌屿的心思已经快藏不住了,可是陆知齐对他还是类似亲情的照拂。
某高中生的青春期烦恼又多一条。
凌屿:(叹气)
陆知齐:你又怎么了?再叹气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凌屿:陆知齐,我最近看上了一块木头,想要。
陆知齐:行啊。紫檀?沉香?无所谓,都买了吧。
凌屿:...果然是木头。
陆知齐:...?
凌屿:(叹气*10086)(咬牙切齿地嘟囔)快点吧。再不毕业,我要憋死了。
放心吧小屿。
你很快就要毕业了。
但毕了业就一定是好事吗()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了。而凌屿在那天考了全年级一百名。
他故意把成绩条摆在桌面的花瓶旁边,吃饭的时候,往陆知齐旁边推了推。后者假装没看见,优雅地切好牛排,一口一口,细细咀嚼。
凌屿表面平静,内心焦急,干脆把玻璃杯碰得摇晃,水故意洒出来几滴,借着擦桌子的机会,把成绩条往陆知齐盘子旁边推。
谁知那人却说自己吃饱了,捏着纸巾擦了擦嘴,说完就要走,凌屿终于忍不住,抓着成绩条就往陆知齐手里塞。
“你是真的没看见?我的一模成绩!”
“不用看。看你的表情就够了。摇着尾巴,晃着耳朵,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三个大字‘快夸我’。”
陆知齐装模作样地展开成绩条看了看,温声说了‘不错’,又指了指玄关上那个包裹精致的方形盒子。
“去拿来。”
凌屿在钥匙旁边找到了还没拆封的方形盒子——赫然是最新款的大厂手机,接近五位数的价格不菲。
面对着陆总裁动不动就甩他一脸钱的豪横行为,凌屿已经有点麻木了,表情凝滞地像块波澜不惊的石头。
他木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肾,说:“你要是这个月末又还不起信用卡了,就拿它去卖。还值点钱。”
“好,感谢你对这个家的无私奉献。”
陆知齐微笑颔首。
“...哦。不客气。”
凌屿左手抱着成绩单,右手拿着砖头手机,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他把两件东西都丢在了一旁,跳上了沙发,盘着双腿,双手噼里啪啦地在旧手机上打字。
陆知齐好奇地挑了视线,问道。
“干什么呢?”
“应征寒假工。本来打算推了,春节回去看看外公的。”
凌屿决定得很快,连手机都没拆,抱着羽绒服,坐在门口穿鞋,看起来是认真的。
相处久了,陆知齐越发喜欢逗他,尤其是见少年每次一本正经地做傻事。
“时薪多少?够我们三个的开销吗?”
“如果你能少买一点电子产品、顺便再让王叔少买点高档衣服,那应该是够了。否则,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我的肾。”
凌屿死气沉沉地望他一眼,满脸写着‘没救了’。
陆知齐忍笑忍得辛苦,喉结上下滑动,最后掩着脸沉声低笑,笑得凌屿莫名其妙。
“又笑什么?”
“没什么。咳,没什么。”陆知齐自高而下弯腰摸了摸凌屿的头顶,“行了,逗你的。家里不缺钱,我说过很多次。”
“...我不信。”
凌屿可忘不了陆知齐月末对着信用卡账单那副为难的表情。他不愿意看见陆知齐为了钱发愁,或者说,他不愿意看见陆知齐为了任何事情而皱眉。
“我走了。冰箱里的蔬菜切好了,晚上拌酱就能吃。还有,你说你这几天喉咙干,我熬了梨汤,加了蜂蜜,要是还不够甜...”
“回去吧。”
陆知齐蓦地出声,打断了凌屿的唠唠叨叨。
“...嗯?”
“我说,你回去吧。”
手机‘叮咚’一声,是对面人发来的消息。凌屿点开,是一张预定的飞机票,地点是他的老家。
“你舅舅今年有事不在,只有你外公一个人在家。”
陆知齐把立在墙角的黑色行李箱塞到凌屿的手里,又替他把兜帽戴好:“所以,你回去吧,回去陪外公过春节,让我一个人好好清净两天。”
凌屿怔怔地看着陆知齐,感动在胸口沸腾,险些就要溢出来。他赶紧转过头,掩饰地吸了鼻子,咳了一声,说:“冰箱里有饭,你记得按时吃。如果没钱,早点喊我回来...”
“还是那句话。少操心大人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陆知齐轻推他的背,将唠叨的小大人赶出了家门。
大年二十九的飞机场人满为患,凌屿失真一般地坐上了飞机,踏上了返乡的路途。直到外公拄着拐杖开门,惊愕到红了眼圈,凌屿才如梦初醒般,重重地握住了外公的手。
好久没经历过这样悠闲幸福的春节。
冰箱换了双开门,家里又添了滚筒洗衣机,甚至连玻璃都换成了双层保温,冬风再也不会从窗缝渗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两人对坐包饺子,外面鞭炮很吵,凌屿却很开心,本是话少的人,少见地止不住聊天。
外公撑不住守夜,被凌屿扶回屋里睡觉,床上厚厚的鹅绒被,触手温软。
“家里换了不少好东西,是舅舅买的?”
“都是用你打回来的钱买的。对了,我一直想告诉你,凌远峰给的钱,你多给自己留点,别总想着往家里贴。转一次还不够,还分两个账号转。哎。”
“两个账号?”
凌屿摸不着头脑,忽得明白了什么。他打开外公的手机,果然发现了另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账号,每隔几个月就转来一大笔款。
“...外公,你睡吧。我出去看看电视。”
凌屿抱着手机出了门,站在阳台上,焦急地给陆知齐打了电话。那边没人应答,凌屿又不死心地打了两三个,终于,姗姗接通。陆知齐的声音带着困倦,懒懒地。
“怎么,这才刚走,就想起给我打电话?”
“你很忙吗?”
“哦,有点工作。”
“除夕还在开会?”凌屿皱眉,“你吃饭了吗?”
跟陆知齐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那人虽然儒雅温和、清贵翩翩,但在生活上实则还是个挑剔懒散的高门少爷:有人喊才肯停下工作,菜摆好了才肯赏脸尝两口,味道合胃口才愿意多吃一点。
之前都是他在一旁陪着、看着、监督着,现在陆知齐一个人...
“又在担心什么多余的事情?”陆知齐宛若会读心,笑着宽慰他,“你这个年纪,正是满世界撒野的时候,别天天皱眉头。过年了,开心点。多跟朋友出去玩,拍拍照,发发朋友圈什么的,学着做个高中生。”
“...哦。”
“还算听话...有电话进来。凌屿,新年快乐。”
陆知齐挂了电话,凌屿甚至来不及多说两句。
他握着手机,怅然若失。却在这时,燃起了漫天的烟火,‘过年好’的祝福声从电视里传来。
他稍微抬头,眸光盛满盛放的花蕊。他有很多年没有闲情停下来看一看烟火,原来,夜空真的美得让人想要流泪。
凌屿拿出手机,略显生疏地调成自拍模式,对准夜空焰火,露了半张脸,唇角微微上扬。
空空荡荡的朋友圈,迎接了许多年后的第一条带图动态。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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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齐摘下耳机时,已经凌晨一点了,正夜月高悬。他疲惫地站起身,揉开窗透透气。
窗外的焰火早停了下来,只余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他想起,每年姐姐都会用无人机为他录下烟火大会的盛况,最后,是一家三口的合照,末了,总是催他快点回国跟他们一家团聚。
‘陆知齐!!小时候送你走,是怕你再被绑架暗杀!!你竟然因为这个生我的气,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天底下有你这么混蛋的弟弟吗臭小子!!!!等一会儿到了机场,我非要好好地揍你一顿!!’
姐姐最后一条气呼呼的语音还清晰如昨。
“本来想着,今年换我帮你录烟花的,可惜,忙忘了。你说得对,果然,再没有比我更不称职的弟弟了。”
陆知齐转身倒了一杯酒,一口口地吞下苦涩。
静了音的手机正搁在酒杯旁,上面有无数的消息提醒,大都是生意人往来的客套恭贺。陆知齐略染醉意地拿起,又百无聊赖地划走,视线却被一条提醒不自觉地吸引——空了大半年的‘特别关注’忽然飘了红点。
他颇感意外,又想起,他新添了凌屿在列。他点开,于是看见了那半张侧脸,还有他身后的红色烟花,正茁壮地、勃勃地盛放着。
陆知齐视线一柔,长按了图片,存在了手机里,想要转发给那个永远不会再回应的账号。可手指却悬在发送键上,许久,终于是一字字地删掉了他想对姐姐说的话,还有那张凌屿的烟花照。
他怎么敢把凌家人的照片发给姐姐。
他难道是真的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从下一更开始,他们两个人都必须要准备面对真相了。
不过,陆知齐不是软弱的人,凌屿也不是。所以他们会直面现实、接受现实、再想办法跨越困难和障碍。
这周榜单是三更,所以下次更新是下周五(不过这三章字数都挺多的,相当于四章啦)~
以后我会记得在周日的作话说一下下周的更新频率哒

繁重的课业挤压着寒假,接着便是复习、月考、二模、三模。
百日誓师,填报志愿,毕业照,时间从不停留,刚刚相处的朋友转眼就要分别。
凌屿几乎记得高中的每一场大考,却唯独忘了自己高考到底写了些什么。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考号与姓名,才恍然大悟。这张试卷,写的是高中三年的自己。
推书 20234-10-17 :溺爱成瘾by池鱼竹》:[近代现代] 《溺爱成瘾》作者:池鱼竹【CP完结】长佩VIP2024-10-11完结28.80万字6,359人阅读73.21万人气4,516海星文案:好巧,你的脸怎么出现在我的结婚证上?落魄少爷与首富协议结婚,丈夫冷漠无趣,不如外面的小男生。某次醉酒后,小少爷意外多了个脸都记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