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规—— by茶叶二两

作者:茶叶二两  录入:10-17

他全然不知凌屿就是从那里来的。不过凌屿也不想解释,直接白嫖了一张门禁卡,勾唇,转身走了,背对着他们晃了晃手腕,姿态潇洒从容。刚进电梯,一平层的职员就忍不住交头接耳,时不时地漏出几个‘好帅’、‘明星’、‘偶像’之类的字眼。
王明霁支着手肘出神,直到姜如心走到他面前。
“做什么白日梦?眼睛都直了。”
“哦。”他回神,随意打了个哈哈混过去,“凌屿这小子,跟我年轻时候很像,不过没我帅就是了。”
姜如心盯着他,从那双厚重的黑框眼镜之后,敏锐地问。
“为什么提到楚峪你反应那么大?”
王明霁敛了笑。
“你的错觉。”
“不是错觉。陆董跟我说过,我冤枉你了。我暂且相信他,也相信你。”姜如心逼问,高跟鞋踩在他的脚背,“告诉我,到底是谁逼如梦跳楼自杀的?”
“我不知道。”
“我不相信!!你一定知道!”
犯罪现场一共只有三个人。
受害者、加害者,还有报警的目击者。
她当年完全相信了‘大义灭亲’的楚峪。因为那人在供出了自己的恩师犯罪行径后,便短暂地陷入了崩溃的精神失常,颇经历了一段痛苦才走出来。
这些年,她跟楚峪共事,也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那人疯癫的一面,也曾怀疑过当年他口供的真实性。可,如果他当年真是诬告,为何王明霁自始至终都没有替自己剖白过?
“我不知道,抱歉。”
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这样一个回答,可姜如心根本不信。在他出门之前,她猛然低喝,冷声逼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楚峪?”
王明霁的脚步顿住,握着门把手许久,才提步离开。
这次,他没有反驳。

一场线上会议两个半小时。
陆知齐强打精神开完,随意倒了点水吃药,又重新坐在了电脑前处理实验数据。可惜他病得厉害,头脑昏沉,处理了两节,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凌屿本想恪守两人的合作伙伴关系,规规矩矩地敲门找人,可惜里面怎么都没人应答。他一凛,生怕陆知齐出什么事,生按了密码进去,甩飞了两只鞋,把外卖餐盒丢在桌上,直奔卧室去。
“陆知齐!”
他踹开门,入目所及,是陆知齐披着厚睡衣趴在桌上的背影。那个本该在床上休息的病人正枕着手臂闭着眼,眼镜被推到了眉骨处,头发没有定型,随意地垂过眼,却也挡不住眼下的乌青。
凌屿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晕了还是睡了,急步上前,伸手摸他前额。果然,昨夜好不容易退的高热,又烧起来了。
面前的电脑还在一行行跑着代码,像是为了某种药物的开发。
凌屿气极反笑。
“为了苏蕊那个破公司,你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凌屿立刻扯下外套裹住那个昏睡的人,直接横在肩上扛走。
“...你再这样扛,我要吐了。”
陆知齐的声音越过肩从后面传来,音质嘶哑,但好歹是清醒过来了。凌屿松了口气,单手抚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扶他上床,又给他脱了拖鞋,盖了被子,才抱臂退了半步,冷冷地说:“不扛怎么走?我又不是你未婚妻,哪敢随便抱你。”
“你好好说话。”
陆知齐难受地按着太阳穴,声音干涩嘶哑。凌屿转身去倒了杯水温,略吹了吹,递了过去,声音更凉:“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很吵。分贝低点。”
陆知齐脸色泛着白,喝了水之后倦怠感更重,似乎有些昏昏沉沉的坐不住。
“……”
凌屿压着的火愈演愈烈,他挤走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半坐在床侧,与陆知齐分享着倚靠床头的枕头,抱臂不言不语,仿佛跟他单方面冷战。
很快,脱力的陆知齐便虚虚靠在他的肩,捂着胸口极轻地喘息着。
凌屿稍微侧头,两人的脸隔了不过几厘米。他能看见陆知齐的黑长睫毛,易碎得像是蝉翼。从前没敢这般靠近,被那人无坚不摧的成熟欺骗,看不清被刻意藏起来的脆弱。
凌屿揽住陆知齐的腰,稍微软了语气:“是不是很难受?咱们去医院?”
“没必要。家里有感冒药。”
“在哪?”
“别明知故问。”
陆知齐说得慢而熟稔,凌屿试探地问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药放在哪?”
“家里东西都是你收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一场高烧,让陆知齐的短时记忆直接退回到两人同居时。凌屿听得心里酸涩,拿了药,又顺带着把打包回来的甜粥拿了进来,单手扶着他的侧脸,用勺子一口口喂他吃。
陆知齐吃饭还是那么讲究,小口小口地吞,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病了也那么斯文。可惜他吃了两口便用滚烫的手推开凌屿的动作,攥拳堵着唇,说反胃吃不下,有点想吐。
凌屿想也是。那人从昨夜一直烧到现在,早就把食欲烧没了。
于是他不抱希望地问:“想吃什么?”
一般来说,陆少爷只会说两个字‘随便’。可若他真随便做了,那人又挑剔地很。
可谁知,陆知齐忽然掀了眼帘,定定地看着他,像在看梦里的人。
“清汤面。你做的。”
“嗯好。你等一下。很快。”
凌屿跳下床,即将出门的瞬间,他忽得脚步一顿。
他握着门把手回头,鬼使神差地问:“陆知齐,你是想吃饭,还是想要我?”
病倒的陆知齐依旧克制而冷静。可终究,从固执里烧出了点坦诚。那人温柔地笑,眼神缱绻里藏着悲伤,压抑了太久,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场终年不断的雨云。
已经不需要说太多了。言语反而累赘。
凌屿两步跨上床,把那人压在枕头被褥间,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风卷残云地掠过。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他醉死在这里,不管明天。
是睡衣先支撑不住,‘嘶拉’一声被扯开。
胸口的伤疤横亘在左侧,距离心脏太近了,至今还能看见缝合的痕迹。陆知齐咳嗽时总是无意识地轻捂着那个位置,好像是每咳一次都会牵着疼。
凌屿跪坐在床边抱他,头用力埋在那人浅浅的肩窝,使劲蹭掉泪意。心疼得厉害,他缓了好久,才小心地托着陆知齐的腰和后颈,慢慢放那人平躺在枕头上。那个病人正偏着头倒在柔软的枕头间,头发低垂,盖过苍白的侧脸,只有嘴唇被啃出了淡粉色。
凌屿又俯身,这次亲在唇角,只轻轻地蹭了蹭。站在床侧看了他一会儿,才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冰箱里整齐地归置了昨晚采购的新鲜蔬果,刀具厨具也与从前摆放的位置相差无几。
不需要多余熟悉的时间,凌屿切菜做饭,不到十五分钟就下了一碗面出来。等他端进去,陆知齐正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半睡未醒。
“陆知齐。”
“……”
“吃饭了。”
“……”
“起、床、了。”
凌屿用沾着凉水的手轻轻挠陆知齐的眉心,后者被激了一下,长睫毛微抖,到底还是没睁眼。
“...别闹我。”陆知齐迷迷糊糊地轻揉了一下凌屿的额发,“太困了,让我睡一下,你出去写作业去。”
凌屿忽得翻身上床,压在他身上。
他手掌撑在陆知齐枕头两侧,滚烫的声音蹭过那人耳垂:“作业写完了。你给点奖励。”
“...什么奖励?”
“亲我一口。”凌屿双手握着他的侧脸,眼神噙着水光,像极了渴求罐头的乖巧小狗,“一口就行。”
“……”
陆知齐神情恍惚地皱了眉。架不住凌屿滚烫的哀求,无力地抬了头,象征性地亲了他的侧脸。
“歪了。重亲。”
凌屿双手扭正那人的脸,对准双唇,俯身直接咬了下去。陆知齐被堵到缺氧,最后倒在枕头上被强制关机。不过这次,那人的神态放松,像是做了场美梦。
凌屿轻抚他侧脸,无声地端着面退出房间,坐在餐桌前,还是他的老位置。他埋头吃得快又急,呛了一下,把头埋在手肘里咳嗽,咳着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做一场好梦的,哪止陆知齐一人。
边笑边吃完,凌屿搁下筷子,不由得打量起这间房子。
三室一厅的大平层,装潢新而贵,比起他们在洛城蜗居的小公寓,已不可同日而语。尽管装修陌生,凌屿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捕捉到过去的痕迹,比如,窗前的两个草席团垫,茶几上成对的茶壶茶杯,以及一模一样的落地窗。夏天西晒很热,当时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下策;而如今,当陆知齐可以从心所欲挑选时,他仍是选了与从前一模一样的东西。
时光奔涌不回头,可这栋房子里的时间还停留在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从未向前走过。
凌屿怀念地拂过窗沿,把那盆晒得打蔫的花挪到阴凉处,蹲着给它浇水,又轻轻擦掉深绿色宽叶片上的灰,神情柔软。
他将喷壶送回储藏室时,余光看到了什么,忽得脚步顿住。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灰布,被勾勒出的熟悉形状,让凌屿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犹疑又小心地走近,深吸了一口气,蓦地,他揭开那张防尘布。
灰尘簌簌落下,往事尘埃被抖落一空,那只黑色琴盒赫然重见天光。
——当年那夜他们争吵时,红酒瓶碎片砸毁了它;而现在,琴身的裂痕犹在,却被人仔细地修复过。
凌屿忍着泪意,慢慢地抚摸过那陈旧的弦,珍重地抱紧了旧日老友。
舍不得过去的,又哪止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凌屿:陆知齐,你要是从来没有想念过我,为什么留下这么多属于我的东西?
陆知齐:因为我节俭。
凌屿:啧啧,你听听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陆知齐: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不信才重要。别吵我。我要休息。
凌屿:你睡你的。我咬我的。我又不打扰你。
陆知齐:...你听听你这话。胡闹。
凌屿:好的。我明白了。我继续。

有吸尘器的声音响起,吵醒了熟睡的人。
陆知齐喉间沉沉地滚过含混的促音,慢慢撑起眼,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六点多了。
虽然耽误了很多工作,但这一觉睡得舒服,被美梦眷顾,病气淡了不少,头也不怎么晕了。
门外吸尘器还在频繁地吵着。
陆知齐把手肘搭在额前挡眼,伴着噪声歇了歇,又捏起眼镜,撑起身体缓了片刻,踩着拖鞋下床,半带倦怠地道谢。
“辛苦您,我已经...”
他以为是王明霁请来的家政人员,一句话还没说完,与凌屿四目相对,径直怔在原地。
那孩子换了外套,又不知从哪个柜子里翻到了一套睡衣,灰色纯棉的长袖。出走的这些年,他又长高不少,穿着陆知齐的睡衣睡裤短了一小截,手臂的肌肉也更加显露,隔着布料都能看出坚硬流畅的曲线。
凌屿主动走上前,抓着对方的手腕,带他坐在桌前,从厨房端上一碗刚做好的面,又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你也该醒了。再不吃饭,我怕你直接饿晕在床上。”
一套动作流畅熟练,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陆知齐盯着这碗牵挂已久的面,皱了眉,似乎在想自己什么时候点的单。努力思索又不动声色的模样成功让凌屿忍不住笑,坐在他对面,往汤里加了一小撮盐巴。
“陆知齐,听说过喝酒断片的,没听说过发烧断片的。下午的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偶尔一次。你好像很得意?”
陆知齐随口回他,挑了一筷子面,刚放到嘴边,却极轻地‘嘶’了一声。嘴唇肿了,内侧破了几处,莫名其妙地灼疼着。
凌屿干咳着移开视线,陆知齐也顺势装作不懂:“梦见被狗咬了。”
“说明你瘦了,招狗叼骨头。”
罪魁祸首甚至会聪明地转移焦点了。陆知齐盯他,对方又咳一声:“那什么,面要坨了,你快吃。”
“嗯。”
陆知齐决定放他一马。他低头尝了一口,眉峰极轻地抬了一下。
那是味道不错的意思。
凌屿唇角偷偷地弯了弯,又避过与他视线相交,抱着电脑回沙发上坐着,十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神情很快变得认真,心无旁骛。
陆知齐被喂得刚好八分饱,胃里舒服,半倚在椅背,边揉胃边看他,问。
“忙什么呢?”
“大作业。编程。”
“怎么想起选这个专业?”
“当时看你编程做计算很帅,我也想着试一试。谁知道,开学后发现,我们学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凌屿随口抱怨着,“如果你当年好好教我,我就跟着你学制药了。”
“学药很辛苦,当时也没想让你...”陆知齐忽得顿了话头,淡淡瞥他一眼,“少扯到我身上,别耍赖。”
“哦。”
陆知齐连汤带面吃完,有了力气,打算再认真跟凌屿谈一次。谁料,刚一开口,那孩子立刻回嘴道:“生病了缠着我照顾,好了立刻把我踹开?”
“我,缠着你?”
陆知齐难掩惊愕。
这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细琢磨,又觉得不堪入耳。
“是啊。你刚刚,就这样。”
凌屿抱着电脑回餐桌前跟他并排坐,一点点靠近。在橘光吊灯下,凌屿的半张脸被烘成了暖意融融的亮色,越靠近,呼吸越烫。
“‘凌屿,我想吃清汤面。你亲手做的。’”
一句好好的话被他说得深沉缱绻。不愧是浸润在音乐剧几年的演员,气口拿捏地极好,像是情人幽会调情的密语。
陆知齐定定地看他,眼瞳微颤,似有话想说,可最后只是伸手把他的脸轻轻推开。
“...坐好了。”
“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梦话。”
陆知齐清醒时一贯把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他若想划开界线,便不会多说一句暧昧的话。
“……”
凌屿撑在他身侧的手用力攥了拳,本要抱他的手臂转向餐桌,拿起桌上的两个空碗,一声不吭地走向厨房。
陆知齐终于起身,站在他身后,轻轻地叹息。
“我们谈谈。”
“我不想谈。”
“凌屿。”
“……”
凌屿顿了脚步,以背影应对。他握着碗边缘,拇指指节泛白。
“你醒了,但别拉我一起。让我再多做一会梦,行不行?”
整个家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本该洗碗的人双手撑在不锈钢水槽边缘久站。面前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一粒粒地砸进碗里,他只恍然盯着,宁可就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想回去面对那个过分清醒的陆知齐。
明明是有感情的。
明明他也是喜欢的。
为什么偏要拒绝?
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不过,人不能永远逃避下去,除了面对,就是承担。凌屿在十八岁时就已经深刻地明白这一点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掰开水龙头。可尽管开到了最大,也没有水出来,依旧是‘滴滴答答’地流着。
“嗯?堵了?”
凌屿盘腿坐在地下,挽起袖口高过小臂,拿着扳手转螺丝,可刚一松手,‘啪’地一声,像是什么裂了,水蓦地从当中涌了出来,像是一张抡圆的网,扑地凌屿满脸满身都是水。
“...噗咳...什么东西...”
凌屿倒退着躲闪,手肘又重重撞到了碗橱柜,‘咚’地一声,惊天动地地闷响。
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抓着手肘,正别扭着想要站起来,回头一看,陆知齐已经瞬移到了厨房,一瞬的担忧来不及掩饰,脱口而出。
“怎么了?没事吧?”
“……”
凌屿一声不吭地爬坐起来,没事人似的抓起扳手继续闷头修水管,可手臂内侧蹭出了血丝,用力时还隐隐渗着血。陆知齐看不下去,催他回去。
“起来,自己去擦点碘酒。”
“不用。”
“我说...”
陆知齐略弯下腰想拉他,却没注意脚下的水渍,一不小心打了滑,一个没站稳,踉跄着要跌倒。凌屿一惊,赶紧丢了两只扳手去抱他。扳手被大力一甩,螺母彻底飞转出去,水像喷泉似的往外不要钱地洒。
于是,凌屿抱陆知齐坐在地上享受了一场连锁意外导致的花洒洗浴。两人衣衫尽湿,头发也湿漉漉的,水流沿着侧脸落进他们的睡衣领口。
洗洁精的泡泡还飘在空中,五彩斑斓的。他们愕然四目相对,直到一个肥皂泡在凌屿额头炸开,陆知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凌屿抹了一把泡沫,刮在陆知齐的鼻尖,又把脸埋在那人肩头,沉沉地压着笑意。
不会有人苛责一场乌龙事件。所以他们终于有了放下负担的借口,再无顾忌地彼此贴近。
哪怕只是一会儿。
“两年,学会笑了。你这两天笑得比你十八岁一整年都多。”
“是吗,我没注意。”凌屿抬眉,“这样,不好看?”
“好看。”
“可你反倒不会笑了。”凌屿抬手抹掉了陆知齐侧脸的水珠,又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醒着也皱眉,睡着也皱眉。要起皱纹了。”
“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陆知齐淡淡地抬唇,眼里却不见笑模样,“这几年也没什么开心的事。”
“包括娶苏蕊?”凌屿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知齐话里的漏洞,“你不开心,为什么要娶她?”
“……”
陆知齐又沉默着,拒绝回答。
凌屿不甘心地追问。
“你非要娶苏蕊吗?”
“我答应过她。”
“可以反悔的。”
“当年,我也答应过照顾你,我没有食言。不是吗?”
想起十八岁那年的幸福时光,将心比心,凌屿说不出话了。他双臂用力环紧陆知齐的背,隔着潮湿的睡衣咬他,又凶狠又委屈。
“为什么你只肯给我一年,但可以给苏蕊一辈子?我也想要一辈子。”
“……”
“你爱她吗?”
“……”
“那你爱我吗?”
“……”
一如既往地沉默,这次,连呼吸也在抖。
或许是太冷了。
凌屿抱他进浴室凳子上,自己则坐在边缘,拿着花洒,面无表情地调着水温。
他的余光掠过身旁的男人。
那件睡衣已经被淋得湿透,发丝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从发梢滴到透明镜片上。那人单手摘了眼镜,略略闭了眼,提步埋进浴缸,缓慢地,将自己泡进水里。
“你该出去了。”
陆知齐去夺花洒,凌屿却牢牢地将它捏在手里。水雾氤氲,两人对峙,凌屿的湿发垂下,更看不清那双眸子间压着的神情。
“你确定要让我走?”
他最后一次发问,期冀着被挽留。陆知齐却依然沉静地看他,回答不曾改变。
“次卧也有浴室。”
“你知道,普通的借口打发不了我。”凌屿盯着他,“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心。”
陆知齐长久地没说话,可是沉默早已不能吓退面前已经成熟的男人。于是他睁开眼,看着凌屿,认真、甚至有几分坦诚。
“我需要她。”
“...你需要她?”凌屿猛地攫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你要的,我也能给。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我都会捧到你面前。你不相信吗?”
时隔两年,那颗心依旧在为陆知齐而疯狂跳动。可后者却收回了手,偏了头,淡淡地说:“我要的,你给不了我。凌屿,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不值得。”
凌屿猛地丢下花洒,起身离开,却又站在门口回望。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拿到你想要的,你可以抛弃所有。包括我,也包括你自己。”
“...既然知道,就早点离开。”
“如果你想要我走的话。好啊。”
明明即将离开,却不知为何,凌屿眼底的掠夺感更盛。他抬了唇,一字一顿地笑:“只不过,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我的,陆叔叔?”
【作者有话说】
我都已经删成这样了,请告诉我哪里还不合格吧,我真的不明白啊

凌屿还是拿到了合同,作为不再彼此纠缠的交换条件。
隔天,他如约到观星报道,还没刷进闸机,一个身影忽得扑了上来,一杯黑咖啡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淋湿了他右手捏着的纸质合同。
“凌屿!你真的还敢回来!”
无人的消防通道里,凌奇牧嘶吼着扯他的衣服,纤细脖颈起了两三根青筋,连墨镜也遮不住他的狰狞,眉骨褶皱堆得难看。
凌屿轻轻松松拨开凌奇牧小鸡爪似的五指,皱眉甩了甩手,合同封面几滴残余咖啡又甩回凌奇牧白净的脸上,留下了更加肮脏的污渍。
“你一个楼都进不去的编外人,在正式员工面前吼什么?”
“正式员工,你也配进公司?”凌奇牧夺过凌屿手里的合同,一张张撕得粉碎,又用力抛到空中,癫狂地大笑,“我看你怎么进!”
笑声还狂妄地飘荡在空中,凌屿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极快地在右下角签了字,字体与陆知齐一模一样,甚至比陆知齐本人签得更肖似。
他面无表情地递了过去,邀请似的,抬了抬手臂:“想撕多少,随你。只一条,撕完,自己扫。清洁工的命也是命。”
“……”
凌奇牧的脸色黑得五彩斑斓的。
“不过,你现在怎么敢出门的?”凌屿瞥着那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菜豆,“那些被你欺骗感情的极端粉丝,没追着你车后面骂么?”
凌奇牧怒吼:“那都是误会!迟早会被澄清的!!你当年被骂得那么惨,不是也被洗白了么?”
当年大规模的舆论逼迫凌屿退赛退圈。可不久后,似乎就有人在背后为他洗白名声。一篇又一篇的澄清稿件压下,微弱的声援汇聚成江河,终于让事实见了天日。当年的骂声有多强,后来的遗憾就有多深,许多乐评人说,乐坛失去了一个真正有潜力的新星歌手,变成了娱乐圈骂战的牺牲品。
也正是如此,当现在风靡全球剧圈的‘Vince’被考证是当年的‘凌屿’时,观众才会更加激动。或许是因为当年的愧疚和遗憾,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回归的消息,而他回归的第一个节目‘谐音之章’也因此更受大众的瞩目。
大概是有这样成功经验在前,凌奇牧现在还想着翻身的美梦,此刻才敢这样理直气壮地手撕凌屿。
可惜,只换来了凌屿怜悯的鄙夷。
“真相越洗越白,谎言不是。你当你的粉丝全都是傻子?”
推书 20234-10-17 :溺爱成瘾by池鱼竹》:[近代现代] 《溺爱成瘾》作者:池鱼竹【CP完结】长佩VIP2024-10-11完结28.80万字6,359人阅读73.21万人气4,516海星文案:好巧,你的脸怎么出现在我的结婚证上?落魄少爷与首富协议结婚,丈夫冷漠无趣,不如外面的小男生。某次醉酒后,小少爷意外多了个脸都记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