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梅丽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喜欢这个奴隶一些,梅丽特还真是对漂亮的脸蛋毫无抵抗力,或许真能拿到些什么消息也说不好,”泰伊沉吟道,“大祭司您觉得呢?”
梅丽特贪恋美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年她都大张旗鼓地在民间搜罗俊美男子招入后宫。
神殿也曾试图通过这个方法接近梅丽特,但梅丽特实在是喜新厌旧,没两天就腻了,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用最好,没用也无妨。”神殿的大祭司诺菲斯捏着小小的金豆子兀自沉思,黄金的光芒在花白的胡子上反射出浅淡的一抹金,“再多观察观察。”
“以这奴隶的张扬只怕今后不会少得罪人,梅丽特安排这奴隶给他做先知,可把陛下气坏了。”泰伊十分无奈,“与我抱怨了好几次。”
诺菲斯轻叹:“陛下性格天真,之于我们也算是好事,少费了许多心思。”
半晌,他把金豆子递还给巴尔:“既然是给你们的,你们且拿着罢。”
巴尔没有推脱,收下塞进口袋里,跪地行礼。
另一边。
巴特巴尔刚走,塔那罗就进了书房。
“他们找你做什么?”塔那罗非常直白地问,“我好像看到他们拿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出去了。”
伯伊笑容满面地对他招招手,塔那罗狐疑地走上前。
“看看,没想到神殿对我竟然如此重视。”伯伊语气炫耀地打开了巴尔他们送过来的神殿报酬。
圆盒子里放着一套精美的首饰,项链黄金打底,镶嵌着红蓝宝石,臂环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老鹰,还有彩羽和宝石制成耳坠。
这项链上最值钱的不止是宝石,还有这其中堪称精致的做工,一看就颇有价值。
“神殿送的?”塔那罗震惊。
伯伊点点头,似真似假地说:“看来神殿确实是对王后心怀耿耿,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要极力拉拢。”
欣赏了会儿,他关上盒子,往前一推:“劳烦你帮我把这套饰品送到王后那边。”
“你不自己收着?”塔那罗以为他会自己留着,毕竟王后也没有要求神殿给的东西必须上交,很少有人能抵抗这样精美的饰品,以及其后面代表的价值。
要是他,肯定就会自己私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伯伊义正言辞地表忠心,“我对王后的忠心岂能是这小小首饰可以衡量的。”
塔那罗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如果他是现代人,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正道的光。
等人拿着首饰盒出去,伯伊挑唇很轻地笑了下。
他当然要那套饰品,但他直接收下,难免让梅丽特猜忌,所以不如让梅丽特亲自赏给他。
临出门,伯伊叫住塔那罗:“巴特巴尔是诺菲斯大祭司的亲随,你多盯着点,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关于神殿的事情。”
塔那罗皱眉,没想到巴特巴尔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好的,阿伊大人,”他欠身行礼,“他们对我没有防备,我会利用好这个机会。”
晚上的时候,塔那罗果不其然又把首饰盒送了回来。
“王后说你做的很好,这首饰赏给你了。”塔那罗想起王后看到首饰盒时的表情,半是欣赏半是满意,还和身边的芙芙女官赞叹了一句真是没看错这孩子,是个扛得住诱惑的。
伯伊对着芭斯泰特宫殿的方向行了个礼,净了手,又用白布垫着,姿态虔诚地把饰品放进了自己的柜子。
那种感觉又来了,塔那罗再次被刺了一下,好耀眼。
伯伊心想,这可是他在这古埃及第二份财产,发家的本金。
翌日,伯伊又要去给小法老授课。
出门前,他特意用上了神殿的那套饰品,精致华美的饰品佩戴在他身上,越发衬得肤色雪白,平白为他增加了几分矜贵。
光明正大地佩戴这套行头,在巴尔巴特眼里是伯伊在向神殿暗示自己的他们这边的人,在塔那罗眼里则是伯伊在向梅丽特王后表忠诚,证明自己的价值。
投靠神殿后,伯伊发现了第二个好处。
那就是去上班不用步行了,刚一出门就看到有轿子,和华夏传统的轿子模样略有些区别,轿前还有下轿脚踏,脚踏前沿是精美的浮雕。
依旧是以人力为主的出行方式。
神殿为他配置了四个身强体壮的轿夫,皮肤黝黑,肌肉梆硬,看着十分可靠。
伯伊坐进去感受了下,空间不大,凳子有点硬,但总比自己走一个小时路去上班来得强。
不得不再次感叹,全国连锁企业的员工福利是真不错。
于是他就在这样一步三摇的节奏中,赶在上课时间前抵达了法老居住的诸神殿。
下轿的时候,轿夫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伯伊。
伯伊拿出来,是几本书,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埃及文字的历史,书写方式等等,好家伙,是他的教辅资料。
法老的宫殿里十分安静,只角落里无声地候着一个宫人。
大片的花窗毫无阻碍地透进阳光,将垂挂的亚麻布帘吹得来回摇曳。
拉赫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伯伊走进来,左手按在胸口对着他行了个礼。
“奴隶就是不讲规矩,你应该行君臣跪拜礼。”拉赫里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说。
伯伊诧异地挑了下眉:“我确实不懂规矩,我看米维尔将军这样行礼,我也就这么做了。”
拉赫里斯一梗。
米维尔这么行礼,是因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藐视王权,偏偏他又不能把这事说明,会显得他非常无能。
“我们来上课吧。”伯伊走上前把书放在桌上摊开,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拉赫里斯冷笑:“你不是说我不配做你的学生吗?”
伯伊不轻不重地笑了声:“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
神殿如今想要借助法老的起势,他总得假装配合,左右他不过是一个奴隶,应付一下神殿也不能指责什么,他们吸纳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教导法老的。
稍顿,他又说:“在我的故乡有一个词,比较符合我们之间的关系。”
拉赫里斯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话,但看到伯伊明显与埃及人不一样的肤色,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什么?”
伯伊唇角微弯:“支教,意思是支援落后地区教育工作。”
落后的拉赫里斯:“………”
梅丽特一定是有什么特殊部门,专门培养气人的人才吧。
伯伊看小法老气得耳朵都红了,以为这小孩儿又要跳脚骂人,没成想对方却突然冷静下来,问他:“你的家乡人人都可以读书?”
伯伊意外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抓住自己话语里的细节。
“算是吧,”他说,“我们是普及教育,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权利。”
拉赫里斯若有所思:“人人都能受到教育,那统治者岂不是无能治国?”
埃及只有少数的人可以读书学习,接受教育,其中多是贵族,祭司,官员这样的身份。
伯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在桌案上轻点了两下。
这是他的小习惯,表示正在思考。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问。
拉赫里斯犹豫了下说:“聪明人如江河海浪,有天赋者云云,接受教育会让他们有认知判断,就好比现在这宫殿里的人都追随梅丽特,而不是身为法老的我。”
只有那些盲目的子民才会坚定地认为他拉赫里斯是能与神明对话的继承人,是这埃及唯一的法老。
伯伊看着尚且稚嫩的法老陷入沉思。
据他所知,这小法老虽然已经十岁,但还没有读过书,这一点从上节课他写的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就能确认。
一个不曾接受过教育,又和上一届法老不曾见面的孩子竟然对愚民之术有所见解。
没错,愚民之术。
这是在春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共同默认的帝王之术,驭民之术。
道家云: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儒家亦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著名变法大家商鞅曾言:民强国弱,民弱国强。固有道之国,务在弱民。
统治者靠剥削压榨多数劳动人民,维持骄奢淫逸的生活和自己的统治地位。
百姓维持愚昧无知的状态,只需要埋头苦干,当牛做马,这是所有统治者梦寐以求结果。
所以古往今来,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教育一直都是稀缺资源,把控在上层社会手中。
如今的埃及也是一样,他们称接受教育是神明的选择,何尝不是前人对愚民之术的运用。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伯伊不吝夸奖地说,“脱离木乃伊的层次了。”
拉赫里斯一怔,虽说不懂木乃伊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一个好词,但从认识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人嘴里听到夸奖,莫名地,他竟然觉得有点兴奋。
拉赫里斯及时制止自己可怕的想法,他一届法老,何须一个奴隶的夸奖和肯定。
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弯出一点弧度。
阳光穿过花窗,倾洒在少年深邃的眉眼上,暗金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伯伊心想,还真是跟猫一样好哄,夸一句尾巴就扬起来了。
“今天的课程,”他在教辅资料翻了两页,“你把这里的字抄上一遍吧。”
拉赫里斯抿着唇,不情愿地说:“泰伊祭司教我认了字。”
他并不想跟着这个奴隶学习这些无用的知识,平白浪费时间。
伯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书面上随手一指:“这是什么字?”
拉赫里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说道:“神庙。”
“错了,”伯伊说,“这是神明。”
拉赫里斯愣了下,拧起眉:“不可能,泰伊教我的是神庙。”
伯伊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教的对,我教的是错?”
拉赫里斯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伯伊伸手在桌面上轻敲了下,漫不经心地说:“你只不过是先入为主,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奴隶罢了,目光短浅粗鄙,课业我安排了,做不做随你。”
说罢,他站起身款款而去,名正言顺地翘课,留下小法老表情难看地站在原地。
“陛下,”一直沉默站在殿下的随侍托德走上前,“这奴隶实在是张狂,胸无点墨还敢屡屡大放厥词,不如寻个由头把他送到麦德查人去。”
那才是奴隶应该待的地方。
拉赫里斯脸上的怒色渐消,神色莫测地瞥他一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托德一惊,跪地请罪:“是奴自大多言,请陛下责罚。”
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眸色略深,注视着伯伊离开的方向,半晌,低声说:“安排人去查一下这个阿伊的过往。”
随从应和说是,略略迟疑后询问:“那今天的事情我要如何与大祭司那边汇报?”
拉赫里斯垂眸,语气淡淡:“你不若找木乃伊借个脑子。”
托德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木乃伊是谁?”
拉赫里斯俯视着他,神色间情绪难辨。
托德连忙俯首:“奴知错。”
拉赫里斯沉默,就在托德以为法老要惩治自己胆战心惊时,他突然拿过阿伊大人留下的书本问:“这是什么字?”
托德看了眼,谨慎地说:“神庙。”
拉赫里斯:“………”
这该死的奴隶果然是在戏弄他。
第8章 小弟+1
“阿伊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随侍目送自家大人进去,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阿伊笑道:“我们出宫走走,散散心。”
随侍一愣,不确定地问:“出宫吗?现在?”
现在不是大人给法老授课的时间吗?这个时候不在宫殿里真的可以吗!
“我好久没出宫了,你给我带路吧。”阿伊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随侍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身后的诸神殿,最后还是弯腰说是:“那请大人随我来。”
神殿派来的轿子落在偏殿,轿夫们也在偏殿休息,但伯伊没有安排轿夫们送自己,而是跟着随侍步行出宫。
许是埃及神权治国的缘故,常规百姓视法老为神明,对法老的宫殿也是充满了敬畏,所以宫殿管制不算太严格。
伯伊走在随侍身边,看随侍递了腰牌,护卫看也没看就把腰牌还了回来。
“阿曼特,回头来跟哥几个喝酒。”护卫笑着抬了抬下巴。
显然两人之前就认识,关系似乎还算不错。
随侍,也就是阿曼特闻言皱皱鼻子,想说什么但碍于伯伊在旁边,最后只是小声回了句:“我才不喝酒,你可别乱说。”
伯伊鲜少再宫里走动,护卫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阿曼特的新工友,只不过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嘿,你小子怎的谦虚起来了?”护卫收回目光,大喇喇地伸手去揽阿曼特的肩,被阿曼特灵巧地躲开。
“不跟你说了,”阿曼特低骂一句,“我还要办正事呢。”
护卫哈哈大笑,倒也知道正事要紧,不再和他逗笑,放两人离开。
出了护卫哨岗,两人一起往外走。
“阿伊大人想去哪里?”随侍战战兢兢地问。
“我长得很吓人?”伯伊轻笑一声。
“当,当然不是,”阿曼特被他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阿伊大人长得顶顶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宫殿里贵人许多,但最好看的还得是面前这位阿伊大人。
具体好看在哪儿他说不上来,没读过书不会描述,但就是觉得比旁的人都要好看,有时候偷看被对方发现了,心脏会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么好看的人,也难怪梅丽特王后会看重他。
伯伊:“那你怎么和我说话都畏畏缩缩的?”
阿曼特偷觑他一眼,立刻又收回视线,要是换作平时他是不敢的,但想到大人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塔那罗说的话,咬咬牙,鼓起勇气说:“大,大人,您能不能不要调我走?”
伯伊挑眉:“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调你走?”
说了开头,剩下的话也没那么难了,随侍一鼓作气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您觉得我愚笨,但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大人你别调我走,要是调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伊身材瘦高,虽说只比眼前的小随侍大两岁,但个头却是高出快一个头。
阿曼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个头的身高差距带来的压迫,还是因为阿伊大人身上带着的气势,每每和阿伊大人说话都觉得心惊胆战,十分惧怕。
“我问的和你答的是同一个问题?”伯伊反问。
阿曼特苦着脸,小声地说:“从您来麦涅乌就不曾问过我的名字,塔那罗说是因为您对我不满意,想要把我调走。”
伯伊微微眯眼,梅丽特还想塞人进来,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不想你调走的。”
阿曼特脸色一白,他不笨,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调走,但还是要调走吗?
伯伊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眼看小随侍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也不知道脑补到那个阶段剧情了,他才悠悠开口道:“但你应该知道这宫殿里,是梅丽特王后说了算。”
阿曼特白着脸,用极小的声音说:“可,可是您不是梅丽特王后的人吗?”
听说麦涅乌要住进一位梅丽特王后的人,他还暗暗庆幸自己好运气,要知道想要沾染一点王后的边角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竟然让他给遇上了,只是没想到……
伯伊略带为难地说:“我自然是王后的人,但塔那罗也是王后安插进来的人,他们想要把你换走,安排另一个人进来。”
阿曼特这下都快哭出来了,被梅丽特驱赶出去,这宫殿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别人只会认为是他做错的事情才被赶出来,哪怕他什么都没做。
王宫里多的是想要奉承王后的人,少不得有人落井下石,刚刚那护卫与他说说笑笑,但真要到了那一步,对方也只会说自己爱莫能助。
“听说你花了很多心思才进的麦涅乌?”伯伊问。
因着失眠,前些天塔那罗和巴特的聊天他都听在耳里,塔那罗是王后的人,那这个故事的拥有者不出意外就是眼前这个小随侍了。
果然,阿曼特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点点头:“我花了全部身家,我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伯伊同情地看着他,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他缓了下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被调走,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阿曼特愣了愣,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只要别把我调走!”
伯伊说:“如果你成了我们的人,王后就不会再给我安排新的随侍。”
伯伊承认自己用了一点小小的文字技巧。
事实上,王后安排来的人表面上是配合他,其实最重要的目的是监视他,例如塔那罗,掌权者,最忌讳的就是背叛。
哪怕是梅丽特这样站在了权力巅峰的人。
所以伯伊从来没想过拉拢塔那罗,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筹谋才刚开始就被一个贪婪的小人物给搅了局。
阿曼特懵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说:“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成为您的亲随?”
“对,”伯伊微微颔首,“但这并不容易,你需要向王后证明你的忠诚和能力。”
阿曼特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这可是梅丽特王后,他进宫两年,甚至没能和芭斯泰特宫殿的人说过一句话。
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天上,可不得了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阿曼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甚至想要给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当然。”伯伊面带微笑,“你很幸运,我花了两年才能得到王后的青睐。”
阿曼特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我要如何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忠诚呢?”
伯伊:“别着急,这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你知道的,权贵们的信任总是很难得到。”
阿曼特当然明白,他亲眼目睹一位芭斯泰特的侍女因为说错了话而被杖毙。
“请大人指点,”阿曼特又是兴奋又是忐忑,“我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想要证明自己。”
伯伊轻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首先,”他说,“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不能告诉塔那罗。”
阿曼特一愣:“为什么?”
塔那罗不也是王后的人吗?
伯伊叹了口气:“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也是看你聪明伶俐,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那是必然的。”阿曼特恨不能以头抢地证明自己是可靠的。
伯伊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说:“王后疑心塔那罗向神殿倒戈,你若是和他走近,岂不是成了同党。”
这宫殿里有点资历的都知道,神殿和王后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
阿曼特下意识想说怎么可能。
王后如今势大,什么人想不开才会投靠神殿。
但脑海中却猛然闪过塔那罗和巴特巴尔说说笑笑的样子,这些天三个人总是走在一起,今天出门前,他还看到巴特和塔那罗凑在一块,巴特偷偷给塔那罗塞了个面包。
面包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足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原来如此!”阿曼特恍然大悟。
难怪巴特巴尔和塔那罗关系这般要好,反而对他除了第一天亲近,后面都爱答不理。
如果塔那罗真投了敌,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明白了,”阿曼特握拳,十分坚定地说:“我的忠诚永远只朝向芭斯泰特,但塔那罗怎么会向神殿……”
他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伯伊神色不明地说:“他在王后这边永远只能做一个小随侍,但要是帮神殿扳倒了王后,那可就是一步青云了,狂妄自大。”
阿曼特长叹一口气:“是,权势蒙蔽了他的双眼,我等低贱之人能活下去,有点存粮寄回家里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他虽然只在宫里待了两年,但平日里喜欢找人聊天,和宫里的侍女随侍关系都还不错,所以也越发的明白,梅丽特王后的势力在这王宫里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曼特问,“我要监视他吗?”
“不,切勿打草惊蛇,对于他,王后早有安排,”伯伊笑了下说:“你需要去做另一件事情。”
“什么?”阿曼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伯伊回头看了眼身后如猛兽般的宫殿,唇角微扬:“发挥你的特长,小朝会我给法老授课期间,我给你放假,你去和朝臣们的家仆聊天。”
大祭司们需要出席小朝会,所以神殿给伯伊排的课都是在朝会那一天,毕竟先知里只有他在那一天是清闲的。
伯伊算过,这朝会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看,是每个星期的同一天。
以埃及的星象观测法,这一天是太阳神荷鲁斯,也就是现代人认知中的星期一。
“聊天?”阿曼特有点懵,“聊什么?”
伯伊看向他,散漫地一笑:“随便聊什么,记住聊天的内容,回来告诉我就够了。”
现代战争胜利的三大要素——组织,能量,信息。
只要掌控了信息流,就能引导物质流和精神能量流,将两者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这是伯伊走的第一手棋,兵三进一。
“好好做,不要辜负王后对你的信任。”他说。
阿曼特虽然不懂原理,但内心却被神圣的使命充斥,他左手按在心脏上郑重起誓:“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才刚刚出宫,没走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伯伊回头,正好看到拉赫里斯和一个小随从大步走来。
说是大步也只是针对拉赫里斯气势汹汹的架势,毕竟他的腿实在是撑不起来这个词,伯伊想着,忍不住笑了下。
“你在笑什么?”拉赫里斯拧着眉,十分敏感,下意识扯了下自己的衣摆。
伯伊敛住笑容,状若无事地说:“我没笑,陛下您看错了。”
拉赫里斯盯着他,越发肯定这人心里没想什么好东西。
“陛下怎么出来了?”伯伊瞥了眼拉赫里斯身后的宫殿,“我给你布置的课业做完了?”
说到这个拉赫里斯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骗我,那个明明是神庙!”
伯伊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地一笑:“哦?陛下这次又是听了谁的话?”
拉赫里斯指着身边的小随从说:“托德。”
伯伊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小随从,问:“你是神殿安排给陛下的人?”
按理来说,随侍是不可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的,除非他本身隶属于权利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