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牵韦嘉易,刚刚碰到,手机突然震起来。赵竞皱皱眉头,嘟哝“不是说了上午别吵我”,拿出来看,韦嘉易看到屏幕上一个名字,下面有职位,是赵竞公司的首席法务官。
赵竞接起来,韦嘉易听不到内容,不过听出对面紧张的语气。赵竞面色很快沉下一些,不是很明显,告诉对方说:“别急,我现在回来。”
他挂了电话,对韦嘉易说:“公司刚收到反垄断调查的通知,现在得回去开个紧急会议。”
可能是看到韦嘉易眼神立即显露的忧心,赵竞没有急着动,手也没有放开,轻轻亲了一下韦嘉易的头发,说:“小事,我运气很好,不用担心。”
尽管允诺晚上还会见面,韦嘉易依然十分担忧,坚持要先送赵竞去公司再回家。司机载着他们离开叙章山,汇入车流之中,其间赵竞一直在接打电话,韦嘉易没有任何不满。赵竞牵住他的手,他就不愿再放开,手心被赵竞焐热,手指还是冰凉。
为了在分别前让他安心,赵竞用力地吻了他苍白的嘴唇后才离开。
坐电梯直上顶楼,无需像方才在公墓时减小步幅,赵竞大步前迈,穿上秘书给他拿的西装外套,左腿与受伤前已毫无异样。总办员工在前方,为他推开会议室的门。
窗外阴云密布,长桌已聚起所有能到场的高层管理人员、法律团队与公关团队,人人面色严峻,赵竞心中升起一种比以往更强烈的使命与责任感,因为他无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
二十八岁的末尾,赵竞终于在一场危机降临之时,明白到了父母所说的因有家庭而更慎重,因家中有丈夫在等待而更勤勉的心情,人生也又多了新的体验。
紧急会议从中午一直开到傍晚,六点钟时,赵竞实在饿了,让秘书送吃的来会议室,给了所有人十五分钟的吃饭和休息时间,走到隔间去,先回了母亲的电话,简述情况:“不是最坏的,还给了三个月的缓冲期。”
又告诉母亲他们准备采取的策略,以及希望能在缓冲期内达成和解,请他们宽心。
母亲平时经常评价赵竞的公司发展决策过于强势,这次倒没有提起,只是说:“有要帮忙的随时说。”
边打电话,赵竞一边检查了一下消息,韦嘉易应该是怕影响他工作,没找他。他告诉母亲“会的”,而后拍拍韦嘉易。
走回会议室,赵竞吃了点东西,韦嘉易才回复:“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很顺利。”赵竞安抚他。
在紧绷的会议室气氛和下属各自的私语声中,赵竞看着两人充满爱意的聊天界面,再次体会到了一家之主的感觉,又坚定地告诉韦嘉易,晚上到家可能会晚,早点睡不用等他。因为韦嘉易明早还要赶九点的飞机。
聊了几句,赵竞接着开会,最终商定完各项初步的危机应对方案,已近十二点。他回到酒店公寓,刷卡上楼,打开房门,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韦嘉易的行李箱放在门边。卧室的门没关,微光透出来。
赵竞走进去,看到韦嘉易戴着他的眼罩在睡觉,大概是有灯睡不着,又不想赵竞回家很暗。他的脸被盖得快只剩一个下巴尖,齐肩的黑发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让赵竞觉得十分可亲。
赵竞不想吵醒他,生平第一次尝试轻手轻脚,但他得从柜子里拿睡衣,翻找的动静有点大,还把韦嘉易一件有链条的外套碰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罕有地失败了。好在韦嘉易睡得很熟,只稍稍动了动,并没有醒。
洗了澡出来,韦嘉易换了一个睡姿,手斜过来,压住另一半床,显得睡相不太老实。赵竞轻轻抓起他的手腕,挪了点位置,躺下去,正想关灯陪他一起安然入睡,闻到了韦嘉易身上散发的很淡的酒味。
韦嘉易这个酒鬼。赵竞马上想,按到灯开关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原因有三。赵竞开了十多个小时的紧急会议,但身体并不累;韦嘉易的外表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产生遐想,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上次韦嘉易喝酒之后给赵竞的体验太过难忘,也是韦嘉易自己的责任。
还有,不是赵竞不够光明正大,是韦嘉易睡着了。
赵竞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人,很轻地用手指摸了一下他的嘴唇,又碰了碰他的锁骨。韦嘉易睡觉睡得浴袍都散开,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像一件名贵的无暇玉器,散发温暖的热度。
明明碰得不重,韦嘉易睡得太浅,身体动了动,手抬起来,抓住了赵竞碰在他小腹的手,抓到手指,不允许他继续摸,不过没有推开。
赵竞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也没有产生被抓到的心虚,问他:“怎么了?”
“……”韦嘉易好像因他的理直气壮而失语,捏了一下他的指腹,靠过来抱着他。
赵竞回拥,按着他的腰微微施力,韦嘉易的腹部被压得内陷进去,这次竟然没有瑟缩,反而搂着赵竞的脖子,贴得更紧了,说了句明显的醉话。
“肚子好挤。”韦嘉易说。
赵竞听得手没有控制好力气,握着他的腰,抓得重了,韦嘉易呼痛,赵竞立刻松开,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
“没有啊,不多。”韦嘉易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二十下半,仍像情窦初开的青少年,担心男朋友担心到一个人喝多,神经质地偷戴着他的眼罩装作他在身边,还戴得不小心睡着。
赵竞惩罚他骗人,把他吻得陷进床垫。
半梦半醒,再叠加酒精,韦嘉易的五感变得迟钝了,不清醒地捧住赵竞的脸,觉得赵竞变成了一只超重人性抱枕,重到让他丢掉所有不安全感,只知道张开嘴和他接吻,吻到气喘吁吁,他的睡袍也都散开了。
韦嘉易刚说过痛,所以赵竞似乎不敢太用力,也没有太往下滑,只将手指按在韦嘉易的小腹偏左边的位置,而左手在韦嘉易上方支起一些,看了韦嘉易几秒。
“赵竞。”韦嘉易看着赵竞的眼睛和面孔,觉得近得英俊得令人脸红,抬手轻轻地摸摸他的下巴,说,“今天我一定可以。”
赵竞不知道为什么,很淡地对韦嘉易笑了笑,好像笑他说醉话,一副根本没当真的样子,低下头,沿着韦嘉易的脖子,缓缓地向下吻。
韦嘉易手指插进赵竞的头发,搭着他,顺着他亲吻的路径一路往下。
赵竞的吻很轻柔,没在哪多做停留,韦嘉易原本迷迷茫茫,以为他只是随便亲热,直到赵竞的手忽然搭住他的胯骨,将他的内裤向下拉。
韦嘉易吓得轻扯了一下赵竞的头发,低下头去,看见赵竞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扣回床上,没有犹豫将他纳入烫得吓人的口腔。
从没有被做过这种事,想也没想过,韦嘉易拒绝都没力气,看见天花板一晃一晃的,双腿夹不起来,无力地曲着,遏抑不住地小声叫了几句赵竞的名字,很快失神,瘫软在床上。他闻到很淡的腥气,小腹有些黏黏的。
赵竞咳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强撑着坐起,够到纸巾盒,抽了几张给赵竞,捂在他嘴上,让他把嘴里含入的那部分吐掉,又帮他擦嘴,擦了两下被他抓住了。赵竞说:“韦嘉易,擦几下差不多得了,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韦嘉易不敢回想,全身热得熟透,开口说:“你要不要去漱一下口。”没听过自己这么微弱的声音。
“干嘛,”赵竞说,“你自己射的你都嫌弃?”
韦嘉易脑子嗡的一下,感觉自己快死了,也不敢看赵竞,被他拉着坐在他腿上,手摸着他胸口的肌肉,手也使不上劲,滑下去,搭在赵竞硬着的地方。
韦嘉易的手隔着内裤,很轻地抚摸了几下,赵竞更硬了。他低下头去,也拉开赵竞的内裤,双手才能握着,上下动起来。动着动着,赵竞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教他动快些,吻住他的下巴,热息喷在他的脖子上,左手扣着韦嘉易的肋侧,拇指碾弄韦嘉易胸口,把他弄得又痛又酸。还没把赵竞弄舒服,韦嘉易又只顾着自己享受了,想让赵竞更用力点,忍住没有开口。
韦嘉易努力握着动了很久,但是赵竞一点要射的迹象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比不上赵竞,两人已在床边,他便跌撞地下床,膝盖触地,拉着赵竞的腿,让赵竞站起来。睡袍挂在手肘上,韦嘉易也没管,嘴唇贴向大得烫得吓人的部位,张大嘴,他只将头部含了进去,已感觉口腔被撑到最大,舌头也被压到下面。闭着眼睛,前后动了几十下,喉咙被顶得生疼,韦嘉易想咳嗽却出不了声,无法控制水从嘴角被挤出来,眼中蓄满生理性的眼泪,实在受不了了,抬头看着赵竞向他求助。
视线模糊,只觉得赵竞好像面无表情,口中的硬物更硬,像要将他的喉咙顶穿,幸好赵竞卡着他的下巴,退了出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压在电视机旁的画架上。
被濡湿的硬物挤进韦嘉易双腿之间的缝隙,赵竞的手先是紧扣着他的腰,像要把他捏断,过了一会儿,握住他重新硬起来的地方。韦嘉易回过头向赵竞索吻,迷乱之间尝到淡腥,将腿夹得更紧了些,断续地问赵竞:“这样可以吗?要不要进来,我晚上就准备好东西了。”
赵竞稍稍停了停,韦嘉易以为他会问东西在哪,但是他只是说韦嘉易“笨”,然后亲了一下韦嘉易的脸颊,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明天要早起出差?”
早晨六点醒来,韦嘉易双腿还是软的,面颊酸软,喉咙仿佛仍有异物,手中也好像还有摸着赵竞的头发的感觉,或者像抓着他的肩膀。
他按掉闹钟,赵竞没醒,只是又箍紧了他的腰,热烫的皮肤紧贴在一起,宣示着与以前再也不同的亲密关系。
他好不容易把赵竞的手臂扒开下床,赵竞忽然醒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浴袍,又要把他扯回去。韦嘉易要赶飞机,时间经不起耽搁,抓起地上的抱枕塞进赵竞怀里。亲眼看抱枕在赵竞的手臂间,被肉眼可见地挤成一团,韦嘉易有点想笑,赵竞又嘟哝了一句不知什么话。韦嘉易俯下身过去,亲亲赵竞的脸颊:“你继续睡。”赵竞竟然还和他对了话,说“好吧”,听话地挤着抱枕不动了。
在浴室里,韦嘉易几乎不敢看镜子,本来拿的衣服领口太低,又回衣柜拿了遮得最严实的长袖,换好了,检查没有问题,给赵竞留了张纸条,贴在卧室门上,才提着行李下楼。
过去许多年,为了发展事业,韦嘉易往往匆忙来去,早晨醒来和晚上睡觉常常在不同时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伤感的。
到机场休息室,和经纪人通电话,两人确定几份新工作和合同,谈话的结尾,韦嘉易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诩哥,以后我想多接留在本市的工作。”
“嘉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经纪人十分敏感。
韦嘉易没有否认,委婉地说:“不会影响我工作的。”
“我认识吗?”经纪人问。
韦嘉易“嗯”了一声。
“嘉易,”经纪人在圈内许多年,见过许多同性异性情侣分合,好像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劝韦嘉易,“第一次谈恋爱,能收还是得收着点。你还在上升期,为对方付出太多,最后吃苦的是自己。”
韦嘉易说“我知道的”,还是坚持己见,经纪人叹了口气:“尽量帮你挑挑,不过你也知道的,不可能有那么多。”
挂了电话,韦嘉易收到了赵竞发来的消息,赵竞说:“韦嘉易,厨师告诉我说你冰箱里的气泡水过期了。”
“你看到我贴的纸条了吗?”韦嘉易问他。
“当然,”赵竞回,“你不写我也知道你一大早把枕头塞给我就偷溜了,而且会想我。”
本来写得都是正常谈恋爱的话,被赵竞复述出来,韦嘉易马上脸红,好在赵竞又发了一条:“我也会。”
韦嘉易这次又要在外流浪十几天。期间,经纪人没给他接到几件他要求的工作,但影响不大,因为赵竞也不太待在市内了。
韦嘉易看新闻,赵竞的公司暂时还没有露出任何陷入反垄断调查的端倪,据赵竞说是还在缓冲期,所有人都严格遵守保密协定,对外保持沉默,而赵竞则忙于全球出差,与关键的利益相关者沟通,维持信心。
由于时间都很少,两人的联系很不稳定,韦嘉易休息时会告诉赵竞,不久后,赵竞就会给他打来电话或视频。赵竞平时挑三拣四,忙碌期间作息十分不规律,倒没有喊过累,还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韦嘉易都怀疑他的一天有三十小时,终于能够想象赵竞自称的睡眠很少的小时候。
韦嘉易被迫听他工作,当做催眠,一直听到睡着。醒来赵竞也醒了,韦嘉易还要承受有没有梦到他的逼问。
生活与工作的节奏变化并不大,但韦嘉易发现自己的情绪不是。维持了二十六年的稳定倾倒,像一盆水尽数泼到赵竞身上。时间分秒过去,韦嘉易愈发想他,也不知道想的到底是他奇怪的性格,还是很火热的身体。
或许就像经纪人说的第一次恋爱,很难收敛,所以心态都会变形。
某天为一位明星拍在珠宝专柜活动的照片时,韦嘉易甚至因为听明星说了太多次广告语,想起赵竞似乎问过他什么珠宝设计师的事,莫名其妙中了邪,刷卡买下那对新款的钻石镶在戒圈内侧的戒指。
他拿着柜员给他的尺寸量环比了半天,又要了两条链子,想把戒指穿在里面。
活动策划骆鸣是韦嘉易的好友,约好结束一起吃饭。
韦嘉易趁他打电话的时候选的戒指,刷完卡抬头,小骆已经站在旁边笑嘻嘻问:“什么情况?多久了?”
“没多久。”韦嘉易笑笑,不肯多说。
骆鸣性格咋咋唬唬,马上呼朋引伴来围堵韦嘉易买戒指。他的助理和小驰、灯光师都聚过来,小骆又揶揄:“没想到我们嘉易谈起恋爱这么大方,刚谈起来大牌钻戒说买就买。”
小驰在旁边,像想说什么,不敢说。韦嘉易看他一眼,他憋住了,转开眼神。
聚餐免不了喝酒,一群人逼问韦嘉易的恋爱情况,韦嘉易喝了几杯,承认:“在布德鲁斯岛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
“缩小范围喽。”骆鸣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志愿者的名字。
几个人挤在一起看他手机,指指点点半天,骆鸣突然抬头,有些犹豫地问:“嘉易啊,你买那么贵的戒指,不会是李家那个李明诚吧?”
“不是不是。”韦嘉易都吓了一跳,立刻否认。
没想到骆鸣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我看剩下的只有普长科技捐的施工队了啊,难道你的男朋友是个……蓝领?”
“……”韦嘉易因为他的创意震撼了,沉默不知说什么。
骆鸣竟然以为自己猜对,眼睛一瞪:“那你们的职业差距有点大吧,他很帅吗?”
误会之大,连韦嘉易都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干涩地说:“帅的。”
“嘉易,”另一个女性朋友也开口,欲言又止地劝说,“虽然当志愿者是很善良,但他是被公派去的吧,也算不上自愿吧,会不会看中你有钱啊?”
“那应该不会的。”韦嘉易艰难地说。
女孩又说:“这个戒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送啊?现在真的很多吃软饭的。”
韦嘉易心虚地说了好。
其实买的时候韦嘉易都很清楚,这种成品戒指还没赵竞一件毛衣贵,他显然不可能拿出来送给赵竞,但冲动之下还是买了。
于是藏在箱子里,每天看到四个很占地方的大盒子,都因为自己这种不过脑子又不合时宜的购物行为尴尬和后悔,一开始想下次偷偷放到赵竞家的某个角落,后来决定塞到衣柜深处落灰。
同时有点心神不宁,听赵竞一直在通话中抱怨,记录他们多少小时没见面。因为事实上确实见不到,韦嘉易只能安慰几句,没有放在心上,还被要求越来越高的赵竞指责了整整三分钟,说他语气敷衍,完全没那天晚上压在赵竞身上时认真主动的态度了,听得韦嘉易脸红耳热,差点把电话挂掉。
到没有见面的第九天晚上,两人都忙得一整天没发几条消息,韦嘉易也不知道赵竞今天究竟在哪。
收工回到酒店,韦嘉易整理衣服,已经决定把戒指给小驰,让他去专柜换个戒码送女朋友了。
他对着行李箱看了半天,刚把盒子放进购物袋里,要提到小驰房间,突然接到了赵竞电话。
赵竞问他:“韦嘉易,你回去了吗?”
韦嘉易心里出现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说“刚回”,赵竞就说:“很好,那你猜我现在在哪?”
他的语气已经掩饰不住得意,韦嘉易心中一惊,房间门笃笃笃地响起来。
分别的八天零二十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以来,韦嘉易的懂事、隐忍,工作的疲惫,止不住的担忧,赵竞都看在眼里。
这几天打电话时,韦嘉易时常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中的赵竞不放,可能是对两人之间过久的异地情况产生了焦虑。
为照顾韦嘉易的情绪,赵竞尽量压缩了行程,调整目的地顺序,最终成功在韦嘉易今天工作的城市停留一晚。自从有了更亲密的接触,赵竞对家庭的理解也变得更深,懂得了眷恋与归属的含义。而且如果再不见面,赵竞自身也不是很能接受。韦嘉易每天晚上和他开视频都穿得很少。
至于事业上的反垄断危机,暂时还完全处于赵竞的掌控之中。实际上,有否存在垄断情形,是所有处于市场主导地位的公司都要面临的问题,所以赵竞并不是没有准备。
他已释出最大的诚意,愿调整业务,也愿缴纳罚款,态度积极,因此与监管部门的谈判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在缓冲期内完成和解,避免正式公开调查。谈判的空隙,赵竞也四处拜访了各位主要客户与投资者,提前将情况解释清楚,同样成功获取了信任。
母亲也对赵竞有所改观。她和赵竞打电话,夸赵竞变得沉稳,又说她还以为赵竞会采用更加激进的处理方式。赵竞认同她的看法,若在从前,或许确实。
哪怕可以预计可能会有的惨重损失,赵竞仍不是一个甘于认错的人。但今时不同往日,赵竞很清晰地明白,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时改变了,成为了一个更加稳重的男人。尤其那晚过后,每当赵竞想到韦嘉易依恋的亲吻,柔软的怀抱,赵竞便产生一种安稳的归宿之感,使他在工作的深夜里维持清醒,仿佛永远不会再有疲惫,也想做到最好,有人在等他。
不应该让韦嘉易担心。因此似乎从前的一切顽固,便被迅速地摈弃了,仿佛从来都微不足道。
此外,赵竞能够察觉到,韦嘉易缺乏安全感,体现在他们亲密的细节之中,十分明显。例如韦嘉易在肉体接触时,总比在对赵竞表达爱意时主动很多。若以心理学的角度追溯原因,或许与韦嘉易的成长过程有关。
这需要相处与时间来解决。赵竞担下责任,排除万难,昨晚在视频中侦查出韦嘉易的房间号,今天终于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敲门,只为给他一个惊喜。
比起惊喜,更像惊吓。
韦嘉易拿着手机,面对地摊上摆着的装着戒指和链条的购物袋,几乎手足无措。呆了两秒,他先迅速将购物袋塞进衣橱,拿一件浴袍遮住,关好门,而后匆匆忙忙来到门口,想起赵竞的教导,特意先把门锁扣上,才拉开来,透过一条门缝看他。
赵竞放下手机,见到挡在他们面前的锁扣,评价:“有进步。”
“你说的我全都记得很牢,”韦嘉易拉着门,开玩笑向他邀功,“每次一进门就锁。”
赵竞挑挑眉:“韦嘉易,你真想骗到我,下次挂锁动作最好再轻一点。”
韦嘉易现在的脸皮被锻炼的很厚,被拆穿都懒得道歉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关门把锁打开了,让赵竞进来,疑问:“你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很赶?”
“还好。”赵竞反手合上了门锁好,没再多说什么,将韦嘉易压在玄关的角落,低头很凶地吻住了他的嘴唇,让他没有办法再说出话。
两人聚少离多,韦嘉易看到赵竞都是在视频里,有时候手机放在桌上,只能看到赵竞的下巴,常常想不起他本人是怎样的体型,他用阴影和热度包围韦嘉易,看不见一点房间,呼吸热得着火。
赵竞只锁门,不关灯,幸好玄关本就是暗的。房间里面明明还有很多空间,赵竞偏偏把韦嘉易堵在门边,很强势得让韦嘉易没有别的地方能去,背抵在角落的墙上,衣服也掉了一地。
喘息落定后,韦嘉易躺在赵竞胸口,听着赵竞很快的心跳。
或许是因为太累,或许是做得太刺激,精神松弛后,韦嘉易莫名地睡着了一会儿,醒过来赵竞已不在身边,浴室里有水声。
起初,韦嘉易对着天花板发呆,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赵竞躺过的地方,总疑心是自己做的一场不可示人的梦。但如果是梦,韦嘉易想,是否有点太过分了,难道他骨子里就这么下流?
脸有些热,忽而想起被藏好的戒指,韦嘉易一惊,几乎跳了起来,跑到衣柜旁拉开门。幸好赵竞拿走的是挂着的浴袍,另一件浴袍还是像不小心掉了似的,遮在购物袋上。
赵竞爱干净和自我的个性救了韦嘉易的秘密。韦嘉易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又有点庆幸,又觉得很困难,感觉不论买什么情侣物品,好像都配不上赵竞,都不够昂贵。如果他自己也是什么很富裕的人就好了,就能理直气壮地购买一切,哪怕是小挂饰,应该都能很自信地扣到赵竞的私有物品上。
浴室的水声停了停,韦嘉易发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很久,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把购物袋提出来,塞到了窗帘后面,用房间的躺椅遮住。
他穿上浴袍,坐在床里,没多久,赵竞出来了。见他坐着,赵竞便问:“怎么醒了?”
韦嘉易摇摇头,对他笑笑,也去了浴室。
他冲洗了身体,隐隐希望这次赵竞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能留得久一点,打开浴室的门,赵竞又在打电话。
电话对面大概是一名投资人,赵竞对他解释情况,不过更像在闲谈,语气轻松。韦嘉易发现赵竞确实不是不会聊天和开玩笑。
“我不能保证在和解协议签署前信息不会泄露,”赵竞对韦嘉易招招手,让他过去,“不过泄露后的公关声明都准备好了,明天见面吃饭我可以背给您听,个人觉得他们写得还不错。”
韦嘉易走近了,听到对方的话语声轻轻重重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他听不清晰,不过似乎被赵竞说服了,没有咄咄逼人的情绪。
赵竞一边安抚了几句,一边拉着韦嘉易的手,让韦嘉易坐在他身上。赵竞的腿很有力,韦嘉易搭着他的肩,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