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想也不想就说:“当然喜欢!”
“你看看你,除了长得好看,又凶,还骂我,还要疑心我……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你居然怀疑我要去投靠西边那个傻缺!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姬未湫越说越气,也不躺着了,他坐到了姬溯的腰上,眯着眼睛瞪他。
“我们两个自小就在一处,十几年的兄弟情分。”姬未湫戳了戳姬溯的胸:“我已经是亲王了,跟着你我吃香喝辣,都是抱着人大腿过日子,我为什么不抱着你的,非要想不开要去陪人白手起家?我在你心里这么蠢的吗?!”
“还皇位!”姬未湫瞪着他:“我又不是你们老姬家的种,你这皇位传谁也不会传给我啊!我掺和进去干什么?!”
姬溯眉目微动,低声问他:“你早就知道?”
他以为是天牢那一次小孩儿才有了些猜测,可听他这般说,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姬未湫浑身都轻飘飘的,闻得此言,笑着说:“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姬溯握住了他的手腕,不想却被姬未湫挣脱了去,按在了他的胸口,放肆地抓了一把。
姬未湫随口道:“很早呀,一开始就知道……哥,让我亲亲!”
姬溯捏住了姬未湫的下巴,不许他亲:“很早?”
姬未湫被眼前的景色勾得七荤八素,又亲不到嘴,他有些烦躁地说:“就是很早,我小时候挺聪明的你不是知道吗?……老是梦到有人抱着我把我塞给了你,后来是不是还转了两个人的手?中间还差点被人抢走……”
——都对得上。
姬溯眼眸微沉,却又有些笑意:“……原来如此。”
他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到姬未湫能想起刚出生时的事情。
他松开了姬未湫的下巴,姬未湫啊呜一口就往下亲,口齿不清地说:“噫——哥,你心眼子好多啊,趁着我喝多了就来问我事情……你这算不算出卖色相?”
姬溯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小孩儿抬起脑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喜欢,多来点!”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溯心中想到。
可他却没有预想中的不悦。
他抚摸着姬未湫的脸颊,问他:“就这么喜欢?”
“喜欢!”姬未湫的眼睛都在发亮,他其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点碧云酿给了他三分醉意,却还不到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只是姬溯难得开口,他自然愿意说与他听。
自然,也有借着酒意趁机骂两句的意思,但姬溯亲自让他喝的酒,想必等反应过来也不好意思训他。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时候……”姬未湫盯着他:“很早很早了……但这不能怪我,分明是你蓄意勾引我!”
姬溯顿了顿,失笑道:“是我蓄意……勾引你。”
‘勾引’两个字在他舌尖徘徊,许是这辈子他都没有说过这种词来,此时说来,莫名就有种离经叛道的快感。
姬未湫认真地点了点头,放松了力气,伏在姬溯怀里继续道:“肯定是你……哪有人脱了兄弟裤子上药的,侍人都死绝了吗要你亲自替我上药?我都硬了!还生怕被你看出来……吓得半死……”
“还有还有,你做什么要在我面前弯弓引箭!肯定是蓄意勾引我!”姬未湫说着,握住了姬溯的手,这双手真的完全长在了他的癖好上,指节修长,指骨莹润,如松如竹一般,矜贵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至今想得起那一幕。
“还用帕子给我擦……帕子我都留着……”
姬溯眉峰微扬,前面的他认,确实是他蓄意为之,算不得清白,可弯弓引箭也算是勾引吗?转念一想,恐怕小孩儿自己看见的,喜欢而已。
姬未湫耐不住垂首亲吻着姬溯的手指,忽地只听姬溯道:“对着帕子自渎过么?”
姬未湫身形一僵,脸上烫得不可思议,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姬溯,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抬起,姬溯又问了一遍:“对着帕子自渎过么?”
姬未湫僵硬地点了点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姬溯,没什么底气地应了一声:“嗯……”
姬溯的拇指抚摸着他的嘴唇,只是微微发力,便叩开了齿关,按在温热的口腔中。姬未湫半张着口,舌尖舔过那相较而言有些凉的指腹,任由姬溯按住了他的舌尖,慢条斯理地把玩。
食指也纳入了他的口中,舌尖被两根手指捉着,一寸一寸地摩挲过去。姬未湫舌尖微动,轻轻地咬住了姬溯的指根,姬溯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耐心的等待他的回应。姬未湫以舌尖描绘着手指的形状,仿佛透过皮肉在舔舐姬溯的心脏。
唾液来不及吞咽,顺着姬溯的手指滑落。
未几时,姬未湫的呼吸有些困难,他含糊地说:“皇兄……松开……”
姬溯的手指在下一瞬间抽了出去,甚至取了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拭,姬未湫没有躲,耳根通红,他看着姬溯,问他:“你怎么还不*我?”
他茫然地看着姬溯,似乎很不理解姬溯的行为:“再有两天就要斋戒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吗?那可是整整三天哎!”
姬溯将他唇下擦拭干净,与他道:“不要胡闹,明日还要上朝。”
姬未湫闻言打了个呵欠,他甚至拍了拍姬溯的手,安慰道:“哦对,明天你还要上朝,这样夜以继日恐怕吃不消的,睡吧,我自己解决就行……”
很快姬未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第138章 番外
整座皇宫都是静悄悄的, 宫人如同一缕缕幽魂一样穿梭在这座庞然巍峨的宫宇中,他们像是不用呼吸似地,连衣物摩挲的声音都听不见。
“九殿下……殿下!您慢点儿!”满脸褶子的老宦官瑞喜迈着小碎步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奔跑着, 风吹起了悬在廊下的白纱,幽然而舞, 无端便生出了些森森的鬼气, 叫人心底发毛。
老宦官见九殿下实在是跑得太快,想要伸手去拦, 却又不敢伸这个手。九殿下再小也是殿下, 他今日敢伸这出这双手,太子殿下绝不会饶了他。
很快九殿下就跑不动了,从凤鸾宫一路跑到最西边的太极殿对他这个岁数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靠在柱子上歇了会儿,有些恼怒地说:“不许追我了!”
瑞喜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边喘气一边努力露出了一张讨好的笑脸:“殿下, 您就不要再往里头去了……圣上圣体未愈,万一惊扰了圣上, 怪罪下来可怎生是好?”
九殿下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口中却毫不犹豫地道:“不, 我就是要去看看父皇。”
瑞喜满头都是汗, 他看向宫道两侧如木偶一般侍立的侍卫,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是死的吗?但凡他们上前搭个台子说上两句, 他也好顺势劝着九殿下回去啊!
当今圣上说是龙体未愈,可谁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呢?想到这半年的日月变色, 满城挂素, 瑞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殿下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 又素来得太子殿下宠爱,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被太子殿下训斥几句,可是他……
“九殿下,您等等老奴——!”
九皇子姬未湫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他们都穿着一身黑甲,黑甲被日光一照,反而映射出凛凛的寒光来,他们不言不动地站在那儿,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这些人和宫中平时见过的侍卫都不一样,他知道他们是他哥哥的私卫,要是他们真的上前拦他,他还真不敢往里头冲——他们是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姬未湫很快就找到了太极殿的主殿,宫中布置都差不多,去了哪一处宫宇,找最高的那一处准就是主殿,主殿的大门紧紧闭着,饶是如此,也阻挡不了从里头飘来的沉郁气息。
该不会是太极殿的宫人不用心伺候吧?
“瑞喜,把门打开。”姬未湫看着堪称巍峨的殿门,实在是有心无力。这太极殿本来就是御用的宫殿之一,父皇这几年尚道,又将太极殿重新整修了好几遍,这殿门据说是从岭南那儿寻到的木头,叫做千金木,沉重无比,他母后宫中也有一座父皇赏赐下来的千金木屏风,每次都要七八个大力太监一块抬才抬得动。
瑞喜那老脸上满是苦色:“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好。”姬未湫道:“瑞喜,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瑞喜只好上前用力将大门往内推去,大门设置有暗轨,饶是如此,瑞喜也憋得脸都红了。大门一开,还未看清里头,便有一股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浓郁的香料混合着苦涩的药味儿,姬未湫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这味道好生难闻,不知道是他闻错了,他总觉得这味道里还混杂着一点臭气和油的味道。
再一看殿内,姬未湫跨进门槛的腿都僵住了。
他是第一次来太极殿,不知道太极殿的氛围原来是这么恐怖。太极殿中是极为空旷的,每隔几步悬着纯白色的纱幔,这纱幔极为轻薄,可架不住层层叠叠,十几宫人的身影在重重纱幔后影现,也是一水儿的白,根本看不真切,如同一缕缕幽魂藏于幕后,若隐若现。
姬未湫咬了一下嘴唇,想到父皇在里面,大着胆子钻进了帘子,一迭声地叫着:“父皇——!父皇——!小九来了!”
宫人静立两侧,不动不言,如同一尊尊玉像一般。
一进帘幔,那股气味就越发明显了,姬未湫没有太多的犹豫,宫中格局大多一致,他闭着眼睛都能寻到,他眼睛一闭心一横,撞进了重重轻纱之中,不过十几步路,于他而言就像是顷刻之间,下一瞬间,一个如同厉鬼的老叟闯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姬未湫僵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老叟,他骨瘦如柴,脸颊凹陷,嘴唇向内翻卷着,脸皮撘拢了下来,像是一个套着过大的人皮的骷髅,唯有一双眼睛高高地凸出来,浑浊充满了血丝,一点神光也无,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死人的眼睛。
父皇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是半年罢了!
他记忆中的父皇是沉稳持重的,龙眉凤目,就算是年过四十,依旧是风度翩翩,与他说话时总是笑吟吟的,温和的哄着他,哪怕后来……那也瞧着不算是太难看,如今怎么不过是半年不见,他的父皇就变成了这样!
龙床上的圣上眼睛艰难地转了一下,紧接着他眼中迸发出了狂喜之色,喉间嗬嗬有声,破碎不堪的音符最终挤成了几个字:“小九……小九!你、你来!”
姬未湫迟疑了一瞬,缓步上前,他握住了圣上的手,小声道:“父皇……父皇你这是怎么了?哥哥说你病了,一直不许我来看你……父皇,你好些了吗?”
圣上用力抓紧了姬未湫的手,“孽、孽障……好……”
或许是终于发出了声音,他的话语也变得顺遂了一些,他死死地盯着姬未湫,面容扭曲如恶鬼,仿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深深憎恶的那个人,姬未湫被看得有些心慌,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父皇?”
圣上眼中闪现出一抹疯狂之色,他陡然大笑了起来,伴随着咳嗽声,圣上面色凄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拉扯着,疼痛让姬未湫皱起了脸,忽地只觉得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衣袖中——好像是个布团。
圣上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地府爬上来的厉鬼:“好孩子……小九……等你大了……”
忽然之间,两侧的宫女动了起来,她们握住圣上如柴的右手强行扯下,绣着《老子得道图》的帘幔落了下来,宫女的声音就像是冰晶一般:“圣上病中糊涂,小殿下莫要靠近,免得为圣上所伤。”
帘幔内,另一个宫女道:“圣上还请歇息。”
圣上愤怒地吼叫着,但是那叫声到了一半便嘎然而止,他安静地躺着,宛若死了一般。
一名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姬未湫面前,她躬身屈膝道:“奴婢送殿下。”
姬未湫看了看那纱幔,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宫女俯身将姬未湫抱起,缓步而行,他察觉到宫女身上是温热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活人还好,是活人。
他差点以为整个太极殿没有一个活人了。
风吹帘幔,露出了一副极为繁琐的壁画,太极殿一向是圣上修行之处,除却几位仙人外闲人免入,姬未湫从未来此,便也从未见过这张画。帘幔落下,那惊鸿一瞥让姬未湫开口道:“停下。”
宫女脚步应声而停,姬未湫坐在她的臂上,指着前头的帘幔道:“揭开,我看看。”
两侧如木偶一般的宫人动了起来,将那帘幔向两侧挑开,如此那张壁画才彻底显露在了姬未湫面前。
画中男女皆穿着暴露,壁画正中是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恣意潇洒的坐在莲花座中,三四仙妃环绕,或依偎或跪拜,最引人瞩目的是青年膝上伏着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头戴凤钗,身着霓裳羽衣,双目满是痴恋抬头仰望着那个男子。
再往外看去,便是数十仙翁神女,或手持鲜花,或手持蟠桃仙酿,做敬献之状,几十仙童于其中奔跑,或玩或闹,热闹非常,再往外便是天兵天将,皆作拱卫之状。
最下方则是三个大字:《登仙图》。
这一幅画人物之丰富,神态之生动叫人眼花缭乱,姬未湫看了许久,才算是粗略的看了一遍,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尤其是画中央那男子……姬未湫又认真看了看那金发碧眼的仙妃,陡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殿下。”宫女冷冷的声音陡然传来,姬未湫低头看去,便见宫女一双黝黑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殿下,可赏完了吗?太极宫乃圣上养病之所,为防殿下沾了病气,还请殿下切莫久留。”
姬未湫小脸上满是惊喜:“这张画好好看,我要再看一会儿!”
“殿下。”宫女又低低唤了一声。
姬未湫又看了几眼,这才与宫女道:“走吧……哼,下次我让哥哥带我来看。”
宫女静默不言,只将抱出了太极殿,直到了殿门外,焦急等待着的瑞喜才把姬未湫一把接了过去,宫女一板一眼地道:“小殿下年幼,瑞喜公公要仔细看护着才好,怎能让小殿下来此?”
瑞喜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宫女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沉重的殿门再度闭合,瑞喜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哎呦我的小殿下,您可别乱跑了!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可不得了!”
姬未湫抿了抿嘴唇:“我要见哥哥!”
瑞喜为难地说:“殿下,这……太子殿下国务繁重,恐怕没有时间……”
“我不管,我要见哥哥!”姬未湫道:“你要拦着我不让我见哥哥吗?!”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瑞喜无法,只得带着姬未湫往长宸宫去。姬未湫乖乖地坐在瑞喜臂上,他也是实在跑不动了。不多时,长宸宫就到了,宫人见他来,也不敢阻拦,一层层通报进去,很快他哥哥的贴身太监庆喜公公就迎了出来,满脸都是和气的笑,他对着姬未湫行了个礼:“小殿下来了?殿下正在等您呢!”
姬未湫这才下了地,庆喜公公一手微抬,姬未湫想也不想就伸手牵住了他的手,叽叽喳喳与他说话,“多谢庆喜公公!庆喜公公,今天哥哥忙不忙呀?这几天好冷呀,公公要记得穿护膝,喝点姜汤呢!”
庆喜公公听到小殿下还记得他的老伤,更是眉开眼笑:“多谢小殿下关心!老奴好着呢!老奴领小殿下去。”
等进了正殿,庆喜公公这才松了手,与姬未湫道:“小殿下,殿下正在等您呢,快进去吧!”
姬未湫随意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去。
一入殿中,便见一个削瘦颀长的背影临窗而立,他听见声响回头来看,那一眼从容闲适,清淡威仪,在这份气度之下,已经叫人无暇关注对方的容貌了。
旁人是唯恐冲撞,误了小命,低头还来不及,姬未湫虽然直直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也有些不敢出声,直至那人眉间微动,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张嘴叫人:“……哥哥。”
姬未湫行了个礼,见姬未溯颔首,这才敢迈着小短腿上前抓住了他略微显得有些冰凉的手,他的拇指上带着一只羊脂玉的扳指,姬未溯的手也像是那羊脂玉一般,温润却冰凉,只有握得久了,才能从他这里沾染上一丝温度。
姬未湫湫皱了皱鼻子,看着全靠蜡烛点亮的书房,道:“哥哥,你怎么不开窗呀?屋子里一股味道,闻着好闷呀!”
姬未溯垂眼看向他,烛光在他眼下投下了一片细密的剪影,映得他眼眸越发沉黑,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沁得人心中发寒。“何事这般匆忙?”
“哥哥,你屏退左右!”姬未湫这才想起来什么事,他摇晃着他的手臂:“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姬未溯反问道:“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情!”姬未湫想了想,小脸上显出一些纠结之色:“……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姬未溯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位子上坐下,一手微抬,殿中服侍的宫人齐齐一礼,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姬未湫没有松开他哥的手,另一手艰难地在袖子里掏了掏,将那块破布掏了出来:“哥哥!父皇给我的!”
姬未溯眉目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动了过去,他没有接,眼中流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与他说:“父皇给你的,何不自己收着?”
姬未湫想也没想说:“给我的就是给哥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看过吗?”
姬未湫诚实的摇了摇头:“我等哥哥一起看!”
姬未溯深深地看着他,正当姬未湫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他微微一笑,饶是看他的容貌看得惯了,也不禁有一种满室生辉之感,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虽冷,却是罕见的温和:“哥哥知道了。”
“哥哥,父皇写了什么?”姬未湫问道。
姬未溯道:“不必看。”
姬未湫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哦……”
姬未溯道:“回去吧,哥哥还有公务要处理。”
“那我先回去了,哥哥也要好好休息呀!不要太劳累了!母后会心疼哥哥的!”姬未湫也不必姬未溯来扶他,自个儿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仰着头看着他哥哥:“要点蜡烛!不然眼睛会坏哒!”
姬未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姬未湫眨了眨眼睛:“哥……”!
姬未溯忽地平静地与他说:“有哥哥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姬未湫随意应了一声,给姬未溯行了个礼,然后一路小跑着出去了。他人虽然出去了,却还能听得见他的说话声,“瑞喜,我好不容易溜出来,走,我们去御花园钓鱼呀!”
“哎呦!小殿下,您就回去吧!太傅们还等着您呢!”
“我不,反正现在回去肯定也是要挨骂的!”
“殿下!殿下您等等老奴——!”
姬未溯侧耳细听,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封皱巴巴的密诏,他的那位父皇,纵使身陷困顿,还是有能耐准备这一封密诏,实在是不安分。
一点明亮的火焰舔舐上了那封密诏,唯有帝王可用的团纹龙绸在火焰中扭曲着,他低垂着眉眼,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慢慢的,只剩一角的密诏落入了笔洗中,一两丝暗火在灰烬中流窜着,最终不甘地熄灭了去。
“殿下,小殿下……”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单膝点地,低声道:“小殿下自太极殿出来便直奔长宸宫了,若不是小殿下方才说了,太极殿的宫人也未曾发现圣上给了小殿下密诏。”
“知道了。”姬未溯拿着帕子细细地将手擦了,他道:“把窗户开了。”
“是,殿下。”暗卫起身去将窗户打开了。
暖融融的阳光从外面散落了进来,落在了姬未溯的掌心中,他垂眼看着掌中的阳光,轻声说:“留下吧。”
暗卫的身形消失了去,他没有说将谁留下,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
风拂了进来,吹走了最后一丝气味。
另一侧的姬未湫已经跑到了御花园,他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委实是不想这么早就回母后宫中。
他坐在栏杆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下面就是碧绿的池水,瑞喜公公焦急地站在一侧,却不敢去拉扯他,又生怕姬未湫掉下去了。
他一手护在姬未湫身后,道:“殿下,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不回去!你不要啰嗦!”姬未湫还在想着他哥。
他哥手那么凉,真的没有什么病吗?——虽说他哥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一副状态,还有武艺在身,力气大的能扛起一头牛,但任谁摸着他的手都会觉得他有病的。
姬未湫晃悠着小短腿,注视着下方围过来的锦鲤,它们叫人喂熟了,看见有人影就以为有吃的,在他脚下组成锦绣灿烂的一团,垂着小脸,仿佛已经被这漂亮的锦鲤给迷住了。
无人看见他低垂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厌恶。
穿书来这里已经快有七年了,对于这个封建王朝再不习惯也该习惯了,毕竟他是嫡幼子,虽然是假的,但旁人不知道,父皇和母后都很宠爱他,连生人勿近的哥哥也对他很好,日子过得不算差……
但父皇那老畜生的怎么还没死?
还想着带着他那个宠妃登仙长生不老呢?
“殿下若是喜欢,不如禀明了娘娘,在凤鸾宫也养上一池?”瑞喜公公在一旁道。
“不好,养在外面才好玩。”姬未湫随口应着。
装小孩儿也很无聊,但不得不装,因为不装会被烧死,哪怕是皇子也不例外。
姬未湫晃悠着双腿,父皇以前是很好的,但谁知道自从有了那个宠妃后,就开始想着要长生不老,和他的爱妃双宿双飞,做神仙眷侣——带上其他妻妾的那种。
皇帝么,年迈追求长生不老也是正常的,但像他父皇那样的,那就是疯了!什么破事烂事都干得出来,皇宫一年不知道要拖出去多少少女、婴儿的尸体,其他主子的膳食吃不完都是赏给宫人的,但那老畜生的膳食就没人敢动!
姬未湫想想方才被他握着手都觉得恶心。
毕竟谁会想和一个吃人的怪物有接触?
半年前他哥九死一生回朝,皇宫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清洗,有几个皇兄皇姐那时就被他哥给杀了,还有几个关着呢,连带着父皇都是被软禁着——他还当他哥有所顾忌,今天才故意跑去太极殿,试探试探父皇。
果然拿到了血书——那种要命的玩意儿他哥处理就行了,他这个年纪干啥啥不行,有什么好看的,想也知道估计是老畜生知道自己不行了,肯定不愿意放过夺了他的位置,毁了他升仙梦的他哥,八成给的是什么传位给他的遗诏,让他日后好跟他哥打起来。
所以不看才是最好的!
希望他哥快点登基,这样一来他这一把就稳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总算要过去了,以后他哥当皇帝,他当个纨绔王爷,每天混吃等死,逍遥乐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