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入口即化,口感微甜,一粒见效,永不睁眼,无痛无觉,药到僵除。
九幽递出一缸:装满!
“江飞扬, 你为什么……”
江兮云本想好好问一问江飞扬为何阿妈必须要死,可刚刚站稳就发现陈晴没有死。
“阿兮,等等我!紫阳不是那样……”毛守正飞得没有江兮云快, 好不容易加速赶到了, 正要开口就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丈母娘你没死!”毛守正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站在一边,不, 应该是躺在一边的紫阳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狠心。”
紫阳支起上半身, 对毛守正颤颤巍巍地伸出中指说:“你小子多想了, 我那单纯是丹药没炼透, 副作用太强。”
毛守正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很快就从周围出来几个血仆,“照顾好紫阳道长,千万别让他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紫阳喷出一口老血:“噗, 毛守正——”
毛守正:“等下再叙旧。”
陈晴看着眼前明显认识的一僵一道,心中只觉得神奇,“阿正还真是交友复杂呀!”
毛守正:“丈母娘谦虚了!没有大伯哥有出息, 弑母有一套, 兼职撩拨离间。”
“哼!”江飞扬冷笑一声说:“僵道怎么可能共存,简直笑话。”
江兮云:“你这激将法九幽已经用过了。”
江飞扬看了一眼九幽, 九幽隐身。
“你也不用想着什么人身攻击法, 欲盖弥彰法, 甚至美人计法, 这些都正经用过了。”江兮云慢慢走向江飞扬,“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既然将我抛出囚禁之地, 又为何要唤醒我的记忆,叫我回来。”
江飞扬:“阿兮,欢迎回家。”随后手一挥,四周立刻变了景象,是黑夜的江村。
“哥哥,勇士需要做什么呀?”
“保护弱者。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护家人,不让他们受欺负。”
“哥哥,我怎么样才能成为村里最强大的勇士?”
“打败我!”
江飞扬看着眼前的弟弟,和万年前的稚嫩不同,现在的他成熟,大胆,自信,和期待中的模样相差不大,甚至更优秀。
“打败我,你就是江家最厉害的勇士,一切就都听你的。”
江兮云:“你……”
“江兮云,别扭扭捏捏丢我们江家人的脸。你……”江飞扬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毛守正给打断了。
“大伯哥,这话不是这样说的。这家由我做主。你要打也得和我打!”毛守正松了松裤腰带,刚才吃得有些饱。
“你这一路不停地训练阿兮让他强大,更是次次哄骗我使用神龙,增强它的力量。”毛守正看了丈母娘一眼,丈母娘脸上皆是悲伤和担忧。
“招前雪蛊虫,锥子,古书,这一路上的种种都透露着古怪。我一直好奇你为何不自己去拿这些东西,而是要借我们的手,现在我明白了。”毛守正看着江飞扬与他四目对视,“你在训练。”
紫阳:“训练?难不成在弄什么阴谋?”
毛守正摇摇头说:“他在训练阿兮,只为了今天。”
这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毛守正只觉得一阵尴尬,转头看紫阳说:“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没人问我就不好继续说了。”
紫阳无奈摇摇头,咽下一口老血,摸摸白胡子说:“今日有何特别之处?”
毛守正:“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阿兮在这里。江飞扬,你想和阿兮来一战!”
江飞扬勾唇不语,一脸趣味地盯着毛守正示意他继续说。
紫阳这回真的好奇了,从地上爬起来:“你不要打哑迷,两个魔王相见本就要打一架,哪有人给自己训练对手的,又不是找死。”
“太对了!”
毛守正突然拍手大叫一声,紫阳被吓了一大跳,身上的药丸叮叮咚咚地掉了一地,还有好些个符咒法器,件件都是杀僵宝器。
九幽众人齐刷刷转头看他,紫阳脸不红气不喘地用脚把东西扒拉到一边说:“年纪大了,傍身的东西得多带点!”
毛守正:“紫阳说得对,江飞扬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杀死你对吗?”
不管是一路上的训练,还是万年来对那些旱魃的追杀,都是为了了结一切。
江飞扬:“阿兮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聪明的爱人。”
江兮云赶紧说:“哥哥,你不必这样,我们……”
“江兮云,你是想让我继续回到囚禁之地吗?”
“不是的!”
“那你想去囚禁之地?”
江兮云摇摇头。
江飞扬笑着说:“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和我打一架吧,给哥哥一个解脱。”
江兮云:“我做不到!我不想!”
“万年的囚禁,走不出这方寸之地。”
“万年的孤苦,独自承受这一切。”
“万年的自责,为那些惨死的村民而心痛不已,我……”江飞扬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占满了血,“都是血,都是血!是我杀了他们,害了他们。”
九幽落下泪:“其实姑姑的故事没有讲清楚,当年杀人的不止阿扬,还有我们。手上沾了血的不止阿扬,是我们大家害了村民。”
“这万年来的每一次动手,就像在我们的心上插一刀,为我们多加一层罪孽,那些是我们的朋友,家人。”
林决:“我们早该死了的。毛叔叔的神龙就应该将我们直接杀死,可是他没有。”
毛守正:“那时候神龙还不够强大。”
林决:“现在够了,足够强大到杀死我们了!”
九幽:“不过,其实不用神龙也无妨。只要阿兮杀了阿扬,那我们这些由他创造出来的一切自会消失。不复存在。”
江兮云静静听完这一切,红着眼抬头说:“若真是如此,江家人应该死,那我也应该死,我手上也占满了血。而且我已经够强大了,为何这次又要将我排除在外,我也是江家人呀!!”
“当初的计划是我们几人一起计划的,与阿兮你无关。”陈晴默默开口道,“而且,阿兮必须活着,因为江家还需要你去发展呢。”
紫阳:“江家不都死绝了吗?阿正,你可不能再生了,老夫承受不住呀!”
陈晴:“还记得阿爸说过的离开江家村的那一脉吗?他们可都还活着,在各地过得很好。或者说,在小僵尸的带领下过得很好。”
“五村?”毛守正一脸惊讶,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当初选小僵尸出生地时,第一看中的就是气息,感觉舒服了才往下看。所以那些地方其实不算自己选的,而是留着相同血脉的小僵尸自己选的。
陈晴:“阿兮,我的孩子!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当然还有需要承担的一些后果。我们的责任是保护村民,后果就是万年痛苦无法解脱。而你我的孩子,你的责任是照顾好江家的后人,让江家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
九幽:“我们能做的就是将他们聚集起来好好保护。从囚禁之地出来的还有方家人,他们不会放过江家人的。会不择手段斩草除根。因此我们将找到的人分在五个地方,借那方水土保护他们。”
江兮云:“阿妈,那我需要承受的后果呢,就是失去你们吗?我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吗?就像当初醒来那般,满身杀气却内心恐惧。”
陈晴温柔摸着江兮云的脸,拂去上面的泪珠。“你有毛道长呀!还有僵五他们,都是你的责任,你的希望,你的寄托。失去我们的痛苦会抚平的,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阿兮!”陈晴抱住江兮云,紧紧得不舍得分开,摸着他的头喊着:“阿兮,我的阿兮。还记得怎么才能成为勇士吗?只有勇士才可以当族长,保护族人。”
江兮云:“打败上一任勇士。”
陈晴:“为了大家,更为了阿正。”
江飞扬单膝下跪将手放在江兮云的肩膀说:“阿兮,打败我!”
江兮云:“哥哥。”
毛守正只是抱着江兮云, 没有说话,不劝不安慰,这事自己干涉不了, 需要阿兮自己消化吸收, 而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阿正,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毛守正:“永远永远。”
江兮云把头埋得更深了。
“还记得我小时候把师母的传家宝弄坏了,我就把这事赖给了家里养的小兔子。师母气坏了, 当晚就烤了吃兔肉,我那时候是哭着吃的。”毛守正将躲起来的僵尸先生拉出来, 双手捧着他的脸说。“因为这件事我自责难受了好几天, 睡不着吃不好, 每日做噩梦,觉得是我害死了小兔子。”
江兮云抬头,眼神中皆是困惑,仿佛不明白毛守正的意思。
毛守正用指尖扒拉了一下僵尸先生的长睫毛说:“我害了一只小兔子就自责不已,日日受自责之苦。江飞扬他们虽是无心, 但是的确间接害死了江家村民,他们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呀。一定煎熬万分,甚至连自/杀也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方家人的错!”
毛守正哄着说:“方家人已经遭到了报应, 他们都死了。虽说当时的情况, 若想保全江家,变成魔王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没有想到方家人会变成僵尸, 这才出现了后来的一切。”
“万年的痛苦需要一个解脱。与其带着痛苦活, 不如大醉一场潇洒走。阿兮, 他们累了!”
江飞扬看着毛守正,最终点头, 落泪。
咚咚咚!
“阿兮,哥哥带你去喝酒,给你涨涨见识。”
门外江飞扬站着,九幽等人也站在一边。等两人说完话后才开口,邀请江兮云赴万年前的约,过那个来不及的生日。
那天晚上,兄弟几人把酒言欢,大醉了一场,送了礼物,许了愿望,不盼来生,只求明天走得潇洒,谁都不许哭。
“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
僵尸没哭,道士们哭得稀里哗啦,抱头落泪。
紫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强求长生惹得祸。”
方家人求长生不择手段,江家人护家人不择手段,最终两败俱伤,只余悲痛。
毛守正松开陈晴的手:“阿妈!”
陈晴:“他们去了?”
毛守正:“嗯嗯!阿兮很痛苦!”
陈晴:“谢谢你一直都照顾阿兮。”
毛守正:“男人嘛!”
陈晴和毛守正异口同声:“需要调教。”
“哈哈哈哈哈哈……”
紫阳醒了把鼻涕,说:“虽说两个魔王只能活一个,另一个必须死。但是魔王永生,不死不灭,无法彻底被消灭,除非用神龙毁灭。”
毛守正看了一样紫阳,后又望陈晴,见她点点头说,“去吧,孩子,帮帮我们,让一切都在这里结束。”
——囚禁之地——
用尽全力!这四个字是江飞扬见到江兮云时说的四个字,也是唯一说的话。
不留余地杀死对方。
江兮云记住了,也做到了。哥哥想要的自己都愿意给,万年的孤寂不止哥哥在忍受,自己也在忍,更何况哥哥还在心里藏着如此大的秘密,肯定更痛苦。
若非自己后来遇见阿正,怕是也会最终发狂,迷失在寂寞中,在虐杀中沉沦。
利爪撕破了江飞扬的喉咙,鲜血如泉水般喷出,他从高空落下,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每呼吸一下伤口就撕裂一分。
魔王的毒无人能解,即使对方也是魔王,那也是剧毒无比,虽然不致死,但是会让伤口无法愈合,一直流血,直到流净,陷入沉睡。
“咳咳咳……嗯啊……江兮云……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你杀不了……我……,阿兮!”
江兮云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哥,不忍看他痛苦的模样,转头望向一边说:“我无法彻底杀死你!”
“哈哈哈哈,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让神龙……让他出来吞噬恶,以此来变得强大。”
“哥哥!”江兮云跪在地上,扶起江飞扬说,“我做不到!”
“江兮云,我这样死不了,只会血流干净后陷入沉睡。一切都白费了?”江飞扬揪住江兮云的衣领大喊道,“杀了我,让我们解脱,阿兮,哥哥求你了!”
江兮云与江飞扬额头相抵,闭上眼睛伸出手,瞬间掏空了江飞扬的胸口,掌中捏着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噗,阿兮,不够!”江飞扬撑不住身体倒在了江兮云怀中,脸上皆是忍痛冒出的汗水,“我…咳咳……毛守正……”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神龙出!”
龙吟声瞬间冲破天际,金色神龙盘旋空中,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神龙不见神尾,只有金光闪闪,正气四溢,周边邪魔不见身影。
神龙一出,必须带走邪物。
江飞扬笑了起来,望着熟悉的神龙,“好久不见!这一回可不要打偏了。”随后他推开江兮云,撑着地面站起来,笑着看一边的江兮云,拍拍他的肩膀。
“阿兮,哥哥走啦!不哭,也不要哭,阿兮已经是大人了。”
毛守正:“镇魔!”
江兮云被紫阳拉着一直往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哥哥,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是哥哥哥阿妈他们心愿,而他能做的只能点头,答应哥哥照顾自己,爱护家人,保护江家。
没有邪魔能在神龙面前撑住,就算是魔王也不过瞬息便消失。
江飞扬不见了。
所有人都不见了!
小弟弟再见了!
我的孩子,再见了!
“哥哥——阿——“
江兮云抹去泪水,强撑着神龙留下的余威带来的刺痛,走上前捡起了江飞扬离开时留下的东西,是那把自己给他的木匕首,不过上面多了一个字
“哈哈哈哈哈,哥哥。”江兮云哭着哭着就笑起来,没想到哥哥还记得自己万年前的话。当时自己很想跟哥哥一起去帮助阿爸干活,哥哥便允诺若是自己变强了,强大到可以跟他出去办事了,就给自己留个棒字。
江兮云彻底松懈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这时候才感觉到后背疼痛,哥哥的手还是那么厉害,虽然没伤到自己,但几个爪子下来,应该印子挺深的。
再见了,我的家人!
“阿正!”江兮云反应过来后就四周寻找毛守正的身影,终于在一棵树后面发现了毛守正,但是没有兴奋只有暴怒。
紫阳老头怎么敢抱着阿正。
江兮云望向江飞扬消失的地方,笑着将匕首放进怀中,摸了摸阿妈新做的衣裳,朝紫阳大喊一声:“紫阳!”
紫阳本来抱着阿正积极认错,自责百年前不该不信他,只一心除僵。
可话还没有说完,眼泪还没流干,江兮云的怒吼声就传来了,吓得紫阳一大跳。
惹不得,惹不得,虽说没有杀老太太,但若是魔王记仇,就算有阿正护着,自己也还是得脱层皮,所以逃跑为上!
“阿正,有空来不巅山宫坐坐。”
毛守正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顺势往后一躺,便倒入僵尸先生的怀中,顺手摸了一把来翘臀。
“小老头跑得还挺快!”
江兮云说:“迟早抓住他!”
毛守正:“倒是可以邀请他来万僵山常住。”
江兮云惊讶:“啊?”
毛守正:“回家喽!”
小剧场:离开
对于怎么离开,大家有话说。
九幽:“我得把我的宝贝都带上。”翻箱倒柜,拿出所有的小蛊虫放在身边,一手青叔,一手九珠,静静等待。
玉曜:“我得美美得离开。”洗脸,面膜,化妆,梳发头饰……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只为自己绽放,这绝世容颜其实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美美等待。
林决:不知从何处来,但扎根在这江家村,唯一需要带走的便是这些记忆,幸福等待。
陆绯:得,就我啥都没有!裸奔等待。
陈晴手持双生子胎发,微笑等待。
大家都在等,也都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僵尸夫夫也在等,等着和孩子们团聚,这万僵山又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