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再是关系户,也不可能完全不干活,起码打扫卫生这种轻松的任务总得来吧?
研究员陷入深深的怀疑,难道这就是傅执另眼相待的原因?
“最好还是上报一下吧。”他犹豫片刻,整理完手头资料,发了出去。
检查完成,阮星又去了急救处。
陈一航和一众伤员正在这里紧急治疗。
阮星问他污染值有没有问题。
陈一航娃娃脸圆了几分,露出笑容来:“刚才喝了药剂,已经降下去了。”
他伸出手环,上面的数值已经到了二十多。
阮星看了眼自己的数值,感到有些不妙。
好像太低了。
血月之下,长着黑色翅膀的污染物漂浮在空中,嘎嘎大笑:“人类!你逃不掉的!这是我的领域,你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破开——”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男人手起刀落,黑色的污染领域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外面湛蓝色的天空来。
那怪物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惊恐:“不可能!这里的规则就是人类不能破坏领域,你到底——”
怪物话没说完,眼前一花,对方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再出现时,冷锐的刀光晃到了它的眼睛,而原本俯视的视角,反转七千二百度。
怪物脑袋在重力的作用下,咕噜咕噜滚到了一边。
男人甩了甩黑色刀尖上的红色液体,缓缓收刀,给了对方的脑袋一个眼神:“吵。”
蝙蝠怪物在惊怒中沙化。
领域破解,外面的信号传过来,傅执的手环弹出消息。
点开一看,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
发件人是研究处。
11%?
傅执抬眼,出完任务回来,正常人类会有这么低的污染么?
“阮星?阮志的孩子?”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电话那头,隔离中心研究员语气恭敬:“是,我们也都觉得太不合理了。”
中年男人靠着椅子转过身来,那一刻,白炽灯在他锃亮的地中海脑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行,我知道了,他是我熟人的孩子,你先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男人八字胡须动了动。
“好的主任。”
“是副主任。”男人纠正。
研究员顿了顿,谄媚:“快了主任。”
地中海哈哈一笑,“行了,好好上班吧。”
说完,挂掉了手中的电话,看着电脑中的照片喃喃自语。
阮志的孩子啊,不是已经出城了么?
他打开手环,联络其中一个名字:“喂,小刘啊,之前说你那有个很好用的插件叫什么来着……”
在急救处紧急处理完成后,阮星他们又被转移去了专院。
前台护士看到阮星这个熟面孔隔了两天又来报到,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为他们办理了手续。
阮星和裴也一间病房。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裴也已经打开了电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电视是一部现代剧,担任女主角的正是人气很高的一位明星,叫做苏素,她姿态柔美优雅,笑容妖艳诱惑,雾气蒙蒙的背景中,是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阮星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对于这种电视兴趣缺缺。
他虽然污染度不高,但受到的伤确是实打实的,因此还是要在医院治好伤后才能离开。
正因为这种特殊性,医生看了也啧啧称奇,说这年头能碰见个污染值这么低的病人实在是难得,叫了一堆实习生过来问诊。
阮星还是头一回被当成猴一样围观,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裴也在他旁边躺着,手里拿着遥控器,笑眯眯的:“队长以前也是这样,每次来专院都被围观,以前来的大多是医生,他还愿意给看,后来大部分都是女人和零,他也不爱给看了。”
阮星好不容易送走一堆医生,听见这话扭头问了句:“什么是零?”
富贵落到他的肩膀上,低声补充:“就你这样的。”
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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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我可是火眼金睛
阮星伤势好些了以后,拒绝裴也继续在医院摸鱼的提议,返回了原主的家。
这是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回到原主的住处。
虽然在内城,但他住的地方没有在城市中心。这里没有纵横交错的公路,只有拥挤的居民小巷。时间比较晚,小巷两旁亮起了暖色的灯光,也照亮没有路灯的黑暗小路。
电线胡乱拉着,在头顶不远处堆叠又散开,通向千家万户。电线杆上有好几种未变异的鸟站着,静静地观察下方人类。
原身的记忆中,鸟类最喜欢的就是人类居民区的电线杆,这里它们能俯瞰整个街道,第一时间找到吃食。
他记得没错的话,乌鸦最喜欢吃的是腐肉,它们的目光里时常充满伺机而动的贪婪。
而自己肩膀上的这只。
阮星看了眼富贵,对方豆豆眼里只有清澈的愚蠢。
富贵:[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阮星:[你想多了。]
七拐八拐,他按照地图指导的路线回到住处。
一栋普通公寓,墙边甚至还有爬山虎的踪迹,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打开门,正对着客厅,右手边是洗手间,两间卧室,一个厨房在阳台上。
阮星率先来到了开着门的那个卧室,应该是原身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到不可思议。
米黄色的卧室里面放了张单人床,上面有一个小熊玩偶。床旁边靠墙放着小书架,书架对面是衣柜,衣柜上是堆放杂物的小柜子,除此之外,一张椅子就是全部的陈设。
狭小干净到令人发指。
——跟他的法师塔比差远了。
富贵:“原来你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阮星白了它一眼:“少看些电视剧,尤其是和裴也一起。”
明明第一次见面一人一鸦相互吐槽来着,经历了短短几天的住院时间后,这俩人像是找到了知己,成天腻在一起看电视,遇到好笑的时候,“哈哈”声和“嘎嘎”声不绝于耳。
阮星尽早离开,不得不说这方面也有一部分原因。
富贵:“你嫉妒他还是嫉妒我?”乌鸦的重点在后半句。
阮星把腰包解下,挂在门后:“我只是不想跟傻子搭档。”解释的却是前半句。
富贵傲娇的哼了一声,飞到电视机上,“咔哒”一下按开开关,然后落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看。
阮星脱下脏衣服,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身躯。
虽然瘦弱,但四肢匀称,皮肤光滑,看得出被保护的很好。专院不愧是专院,治疗的很彻底,背上的伤痕只留下了新长出来的粉色嫩肉,过段时间就会完全恢复,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这具身体,和他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阮星一瞬间有些迷茫,自己的记忆会不会出了问题,他原本就是普通的青年,在受到某种污染之后,脑子里多出了一些不是自己的记忆?
他所寻找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富贵:“卧槽!”
阮星轻轻摇了摇头。
身体里的魔力不会骗人,脑海中的知识不会骗人,要真是被污染了,难道污染他的东西还能打包一整套力量体系么?
阮星赤着上半身,从柜子里找到一件睡衣,扣好口子。
富贵飞到他的肩上,小爪子抓的有些用力:“电视坏了,你买个新的吧!或者你把我的手环给我。”
富贵之前因为沉迷网络,被收走手环,现在像个网瘾少年一样,缠着家长要东西。
阮星确实刚发了工资,但是只有两天的。
“不买,不给。”
富贵冷哼一声,落在了床上,把床铺挠得稀乱。
原身之前和父亲一起住在一起,旁边那个紧闭着的房间正是阮志的。
阮星尝试着打开,但是上了锁。
菌丝从阮星的领口探了出来。这东西跟着他回到了内城,检测出来的污染值也十分低,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它轻轻晃了晃,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能开锁?”
菌丝纤细的身体点了点,然后深处几根白色的丝线,探入到了锁洞中。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原身父亲的房间比他的还要干净,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的东西也是零零散散。有个上锁的抽屉,阮星让菌丝把这个抽屉也打开。
里面有个日记本。
阮星他从来只写魔法手札,对于这种异世界人类记录事件的方法还是有些好奇。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到: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会翻我日记本!
阮星一愣,这位父亲倒是挺有意思。
他继续往下翻着。
【新历58年10月7日,我儿子出生了哈哈,老父亲太高兴了,今晚必须庆祝一下!】
【新历59年9月1日,我儿叫了一声爸爸!开心死了!】
【新历62年3月5日,媳妇在污染事件中去世,我以后该怎么对儿子交代?他爸爸就算是调查团也无法救他妈?】
每个人的记录方式不同,阮志用最简单的语句记录生命中发生的重要事件,配合一两句感受,简单交代,简直不像是写日记,而是写自己人生大事记一样。
阮星继续向后翻,也许是这位父亲后面没有了耐心,他的日记本不再标注时间,而直接是内心倾诉。
【星星现在越长越大,但是也越来越沉默了,不过没关系,我阮志在一天,就不会让我儿子吃苦。】
【工作上的事情也挺烦,还好有老罗帮忙安排,不然我都没有办法一直照顾星星,当老父亲太难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减员越来越多,但是明明接的任务难度还是以前那样,搞不懂。】
阮星轻轻蹙眉,阮志之前的记录更多的是关于儿子,现在重点转移,是不是说明工作给与他很大压力?
日记本的最后记录着这样一句话:【这次任务回来,就请一个月假,带着儿子出去转转。】
但是,这也是最后一句话了。
抽屉的另一侧,放着的是一份追授文件,以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看来,房间是阮星自己亲手锁上的。
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阮星的肩头:“节哀。”
菌丝也从领口探出来,轻轻地蹭了蹭阮星。
富贵:“我不会让你用抚恤金去买电视的。”
阮星淡淡嗯了一声:“小东西还算有点良心。”
乌鸦头向后仰了仰,一副我是贴心小宝贝的骄傲模样。
每次出完任务之后,调查团成员的装备都要交上去,其中的记录视频要入库,或是作为教学,或是用来参考。
但是他的设备在之前战斗的途中损坏了,碎成了渣渣,没东西可交,所以要录笔录。
傅执似乎刚执行任务回来,洗过澡,发丝还没有完全干,略有些湿润,带着丝水汽。他换上了身崭新的制服,挺阔板正,一丝不苟。
阮星喊了声:“队长。”
傅执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沐浴露淡淡的味道飘进鼻尖,是好闻的木质香。
男人冲他弯了弯嘴角,宛若冬日暖阳:“身体好些了吗?”
看来他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嘛,本以为会直接进入正题,没想到对方先来关心他的身体。
他点了点头:“好多了。”
傅执垂眸拿起一只录音笔,再次耐心确认:“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过几天再开始。”
阮星:“没关系,已经全好了。”
傅执轻轻叹口气:“好吧,那我来问你回答。”
“和乔智分开以后,你去了哪里?”
“我们分开我被安排到培育室,我发现了怪物的一些弱点,于是......”阮星乖乖答话,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引起怀疑,只是把杀死幼崽的方式变成了毁掉培养设备。
“女王是怎么被清除的?”这是傅执非常好奇的事情,他已经从裴也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却又问了一次阮星。
“女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攻击力,在束缚住她以后,我用菌丝将那些飞蚁们捆在一起,女王也挣扎不开,富贵说她很有可能就是污染源,我就开枪了。”
“有趣,原本是食物的东西,竟然能够局限住污染物的活动,毒药旁边往往是解药么?不错的思路。”傅执赞叹一声。
黑色的签字笔在傅执骨节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一圈,纸上留下了苍劲有力的字体。
【精神阈值预估200+】、【血液特殊性】、【污染抗性】以及【乌鸦】、【菌丝】等。
“那个菌丝还在你身上吗?”傅执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发出轻轻的声响。
阮星伸出手,手腕中深处一根细细的丝线。
“介意我送一点去研究处么?”
阮星摇了摇头。这东西他也很好奇,要是真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己也放心。
傅执起身,靠近阮星,后者鼻子动了动,那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更明显了。
他弯下腰,垂落的发丝挡住了阮星的视线,脖颈上的吊坠露了出来。
男人伸出手指,骨节匀称,轻轻划过青年脆弱的皮肤,带着一丝痒意。
阮星眼睛一眨不眨,手指微微蜷了蜷。
“别动。”
男人的嗓音响起,呼吸都喷洒在阮星的手腕,更痒了。
傅执勾了一根过去,菌丝在他手中乖乖的,甚至还在颤抖。
他用小刀轻轻一划,原本坚硬的菌丝就被削了一截下来。
不像是乔智攻击时那样强烈的反抗,菌丝并没有反抗,只是颤颤巍巍缩回去,贴在阮星手腕上寻求安慰,就好像打完疫苗的宠物狗一样,将头埋在主人怀里啜泣。
傅执小心地将菌丝装进透明的袋子里,然后起身。那部分在脱离了主体之后没有再动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失去了活力。
阮星看着自己法师塔的钥匙,很认真的问:“队长,你脖子上那个吊坠,很好看,在哪买的。”
傅执看了他一眼:“不是买的。”
阮星眼睛一亮:“那是从哪里捡的?”
赶紧告诉他,找到法师塔之后他就赶紧离开这里。
傅执有些好奇为什么青年对这东西感兴趣:“为什么不是别人送我的?”
因为这就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你?!
阮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人明显就是不想说钥匙是怎么来的。
傅执轻叹一声:“下次出任务你跟我一起吧。”
阮星:“啊?”
男人完全直起身,本应带着睥睨意味的视角,在他柔和的表情中,这种感觉被模糊掉了:“之前不是要跟我一起出任务么?”
阮星点头,肯定是要一起的,不然他从哪里找线索?打又打不过,只能悄悄打探消息了。
傅执眉头舒展了一些:“行,好好休息,明晚有队上聚餐,记得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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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次聚餐还会有新面孔认识,是之前出任务的队员刚回来。
一队管理相对松散,队员们凑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这次局也是傅执攒的,去的人相对多一点,也是给新人的面子。
阮星扒拉了好久,才从衣柜里面找出一套衣服来穿。
衣柜里面的衣服相对都是比较休闲,没有太正式的。
阮星找了件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穿上,头发随意的扒拉两下,有些长,但不影响。
青年本就面嫩,这样青春气的打扮显得年纪更小。
富贵:“哇哦,你这样好像一个高中生。”
阮星锁好门。
在手机上叫了一辆拼车。
除了那笔抚恤金以外,他现在可利用资金并不多。
能省则省。
车子很快来了,经典的黑白配色,和他上次在专员门口拦下的那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打开门,司机放松的声音响起:“你好去哪——您好!”
熟悉的打招呼语气让阮星抬眼。
司机望着后视镜中青年墨绿色色的眼眸谄媚得笑了笑:“又见面了,这位先生。”
天知道他看到打车的人是谁的时候简直要惊讶死了,基地这么小吗?没几天这个小哥又打了他的车?
还记得上次付钱的时候余额好像不足,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负担得起啊!明明是调查团为什么会这么穷?
对方肩膀上的乌鸦眯了眯眼,似乎露出了威胁的目光,司机打了个寒战,不管了,大不了不收钱。
阮星也认出了这个司机。
“按地图上的导航走就可以了。”
他不觉得和一个陌生人再次见面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好、好的。”
司机掉头,看到阮星疑惑地神色,解释道:“那个,拼车,另一个乘客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阮星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省钱选了拼车,沉默下来。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氛围,司机打开了车载广播:“44频道为您播报,里格街方向车辆拥堵,请路过的司机朋友及时调整路线,雨天路滑,注意车速......”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朦胧雾气中,霓虹灯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这位乘客家住的很偏僻,几乎已经到了内城边缘,也不知道地图怎么导航的,把他们俩人分到了一辆车上。
车辆缓缓停下来,车门被打开,湿润的雨丝夹杂着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我没有迟到,已经在路上了,下雨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炸了老天爷。你们等等我能怎么样啊喂!你也要体谅下吧!我家住的这么远,过去得好久呢!不说了车到了。”
一头粉毛的男生窜进车里,拿下耳朵上的耳机,将伞一收,大大咧咧:“司机,尾号1111,走吧!”
粉毛很年轻,看起来刚成年的样子,打扮十分时髦,脖子上的金属链子都至少挂了三串,耳朵上也是打了好几个耳钉,手上的戒指、腰上的腰链,坐进车的时候叮叮当当的。
阮星朝旁边躲了躲,避开这人身上的水汽。
他讨厌太过潮湿的环境。
“咦,你也去市中心吗?”来人似乎是个自来熟,看到阮星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阮星似乎总能吸引这些自来熟的目光,乔智也是,粉毛也是。
富贵:“你谁啊?!”
粉毛看着阮星肩膀上的乌鸦乐了:“你的鸟好可爱。”
阮星:“谢谢。”
粉毛也不在意,絮絮叨叨说着:“唉,这天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放假就下雨,我只来得及洗了一件衣服,一想到明天周一还要上班,实在是太影响人的心情了对吧?”
阮星觉得比起外面的天气,更影响人心情的是坐在车里的人。
“害,司机师傅咱们过去得多久啊,我朋友还在等我,他们可着急了,唉,没办法就是这么受人欢迎。”粉毛自说自话,完全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回馈,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与人相处的模式。
富贵:[我终于体会到你说我吵是什么感觉了。]
阮星呵呵一笑。
好在这人只是路上结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是跟他做搭档,阮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雨下大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车厢上,外面的世界雾蒙蒙一片,街头路尾亮起的灯光在雨水的冲刷下宛如融化的油彩,除此之外,任何的颜色都变成灰白。
出租车的雨刷几乎都要冒了火星,奋力地刮着水渍。
外面除了“哗哗”的雨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了,行人道的喧闹,车辆的鸣笛,在瓢泼大雨下都被掩盖。
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了雨声。
阮星将车窗摇得更紧了些。
这些潮湿的水汽让他的身上有些潮湿,像是被完全包裹,没有安全感。
粉毛和司机交谈了几句,似乎是有些累了,自己侧着头,靠着窗户安静下来。
一时间,车厢里竟然只有广播在发出声音。
“沙沙......沙沙......听众朋友们,道路实况......沙沙......前方拥堵,请注意......”
广播似乎在这样强烈的雨幕下也受到了影响,信号不是很好的样子,沙哑的男生断断续续,听的人昏昏欲睡。
“行千里路,听万家事,各位听众朋友,欢迎收听故事栏目,我是你们的好朋友主持人悦悦。”
突然,信号变好了,广播中传出一道清晰的女声,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谈吐清晰,语调和缓:“今天来到我们演播室的是敏敏,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故事。”
一道略显拘谨的声音响起:“各位好,我是敏敏,今天要讲我自己的故事。和老公结婚两年,我们十分恩爱,家庭富裕,但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有孩子,我的婆家和娘家都因此愁坏了,其实这次来我也是经过家里同意,特意在广播站重金求子......”
就在广播台变成女声的一瞬间,阮星的手环发出警报,屏幕瞬间变红。
富贵大叫一声:[突发污染事件!]
傅执再次看了眼表:“电话还没打通么?”
苏晓娜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旁边的裴也“啧”了一声:“白絮电话也打不通?”
陈一航摇了摇头:“很少见。”
白絮那个人,就算是诈骗电话打过去,他也能跟别人唠半天,直到对方话费超标才肯罢休。
现在不接电话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傅执眉头拧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候,一条特殊备注电话响起,对面人的语气慌乱:“少将!紧急情况!内城春华路街道出现污染区域,污染指数极速上升中!”
陈一航:“白絮家好像就住在春华路附近......”
苏晓娜指了指自己的手环:“刚才阮星说他拼车要绕路也要去那边......”
傅执瞳孔一缩。
“嗤——”
车辆熄火了,司机打了几遍都没有启动,连带着车里的灯也没有办法开。但诡异的是,依靠车辆自身电力系统运行的广播,却还在忠实的播报着。
那道女声和缓流畅,但在此时此景下,却带上了森森鬼气。
沉默在车厢蔓延。
司机打了个冷战,实在忍不住开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哗啦啦”的浇灌下来。
他们此刻被困在这雨幕中,像是海上漂泊的小船。
富贵胸膛极速起伏着,浑身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广播中还在播放着女声:“......好的,今天,我们的主人公敏敏的故事就到这里,希望各位有兴趣的听众可以及时联系寂.寞少.妇,啊不,联系求子心切的敏敏,贡献你们的力量,联系电话: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