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莫夫咧开嘴,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我想起你是谁了,小东西,你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阮星缓步走在高塔上,一路走过,周围墙上的蘑菇灯都要摆着身躯,好像是在邀宠,想要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阮星并没有理会,这些东西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身上残留下来的,不过是塔灵残存意识的具象化,正主没在这里,他没有必要去安抚。
阮星没在这里住多久,甚至有点记不清楚塔里的布局,才能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路走来,部分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家具,除了因为新建好还没来得及囤太多东西,另一个原因就是被人搬走了不少。
好在小偷能进去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些房间。
最值钱的那些材料,阮星做了层层加密措施,有不少还完好无损,对方甚至找不到如何正确进入的方法。
阮星脚步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自己没有丝毫印象的房间,陷入沉思。
就算是对每个房间里面放的东西没有印象,但是自己家几个房间他还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
阴竺会不会藏在这里了?
阮星推门的时候,把手上发出“咔哒”的声音,轻松便被他推开。
看到里面场景的瞬间,阮星愣在原地。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密密麻麻充斥着整个视野。
这些画上都是一个人。
鲜明的光影勾勒出画中人的身影,黑发绿眼的长发青年或坐或站,或微笑,或沉思,整齐的摆放着。
这一间屋子,全部都是自己的模样。
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一幅,足有一人高。
青年穿着白色的花边衬衫,米色的长裤和靴子,手臂上搭着黑色长袍,站在一片空地上,青绿色的草坪在他的脚下匍匐。
轻风拂过,勾起发丝和衣衫,勾勒出他的身体,腰部的线条明显,似乎有一双手代替这阵风揽住了他的腰肢,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侧着身,正对着作画的人。
日光在他的背后氤氲,描摹出一圈细密的金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阮星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那种表情来,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柔和的,带着弧度的,毫无攻击力的,甚至连自己的长发都在雀跃。
细致的线条和完美的光影,足以见得作画之人的功底,但更能够看出作画之人的用心,一笔一画,都倾注了最完美的情绪。
阮星确认自己没有自恋到给自己画这么多自画像的地步,可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上面的画作间隔时间应该很久,看下面的落款,大约隔了几十年,其中也见证了作画之人的内心变化。
原本画中的青年温柔耐心,笔触间都是依恋和亲昵,明亮的光影中,青年是最耀眼的存在。
后面笔触开始凌乱锋利起来。
原本温柔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淡的神情,冷色光影交织,青年依旧完美,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热烈的情绪,而是疏离和极致冷漠。
画中的主角用这种眼神看向画家,似乎表达着自己的厌恶。
在最后一副画作中,青年坐在法师塔的某个房间内,正在办公,在他身旁,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没有脸,但是个男人,他此刻正在亲昵的将青年圈起来,依靠在他的肩头。
没有画完,似乎画家无法忍受某种情绪,终于做出某个决定一般,扔下了画笔,消失了。
阮星尝试触碰这些画作,想要仔细研究,但是却被结界阻挡在外面。
布置结界的手法和他很像,但不是他的手笔。
是塔灵。
意识到的一瞬间,阮星如遭雷击。
这整个房间的画作,是他不在的时候,塔灵画的。
整整一屋子的油画,在没有阮星的日子中,陪伴着他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将一腔情绪灌注到所有的画作中,旁人只能从这些画里面窥探一二,却无法感受到当事人万分之一的情绪。
无数个日夜里,他就是这样麻痹自己,期待着主人总会回来的,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终于失望了。
画中青年厌恶的眼神就是他的担忧。
是不是,他被讨厌了呢?
阮星捏紧了胸口的衣襟,修长的手指甚至起了青筋。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被困在法师塔的塔灵,无法摆脱他的责任,无法离开他的身体。像一个可怜的囚徒,在漆黑的雨幕中挣扎,疯狂祈求主人的怜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富贵察觉到不对,探出头来,看到满屋子的画像,也是震惊了,但他感受到阮星情绪不对,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声开口提醒。
“阮星,我刚刚想起来,阴竺那个家伙应该去找活物了,他受了伤,要想保命,一定要汲取生命力,或许这家伙已经不在塔里了也说不准。”
“别忘了,他们有方法能够进来,就能够离开。”
“如果耽误时间比较久,他可能就跑了。”
阮星眼眶微红,声音沙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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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了那个房间,并将房间锁好。
罗伊德见过这些画像,或许他的身份和圣地联想在了一起,脑补出了一些什么,怪不得阮星并没有修改它的记忆,就能够让他这样死心塌地办事。
阮星走在阶梯上,手触摸着塔壁,回想起来刚刚拿到那团灵魂时候的样子。
一团小小的,很坚韧的灵魂。
他将那团灵魂紧紧抱在怀里,半天不肯撒手。
“这可是费了大力气找到了,你小心点。”老师提醒着:“他的灵魂现在还很弱小,你需要想想办法。”
阮星开始钻研起了灵魂魔法。
老师的法师塔灵就是自己捕获的,据说是很强大的龙的灵魂,被活活抽取出来。用强大生物的灵魂作为塔灵,是魔法师们常见的手段。
一般很少有人用人类的灵魂作为材料,更别提是一个死人的灵魂了,太弱小了,关键是划不来。
但阮星不愿意放弃。
他一边自己变强,一边跟灵魂沟通,即便获得的反馈总是一潭死水。
受伤太严重,灵魂的能量被磨灭了很多。
阮星一点点的引导灵性,试图唤醒其中的智慧。
日复一日,阮星的魔法也在日益的学习中不断精进。
终于,小小的光团传来了反馈,阮星十分开心,尝试破译其中的信息,传来的只有两个字:喜、喜欢。
稚嫩的声音表达着亲昵之意,阮星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丝微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再次消失,但他却好像抓住了希望。
他不断地收集强大的材料喂给灵魂,去温养这一团光芒。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们见到的塔灵都是很强大坚韧的灵魂,哪里像这种,运用逝者的灵魂去投喂的?那将会消耗多少资源啊!
阮星置若罔闻。
将最珍贵的材料喂给他,一点一点循循善诱,教导他最基础的知识,与此同时,计划建立一座最坚固的法师塔,将他的灵魂绑定在最强大的身体上。
没有什么比一个魔法师的全部身家更加值钱和牢固了。
阮星辛辛苦苦搜寻了几百年,终于建好了,将他的灵魂装在了法师塔里面,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血管都是他的身体。
某种程度上,他让他获得了永生。
但这样的幸福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阮星抬起眼皮,眼中蔓延上来红血丝,他问富贵:“你知道傅执的身世吗?”
富贵点了点头:“他是威尔二十年前捡回来的小孩子,被发现的时候,据说已经快没有呼吸了。高塔不计代价将他抢救回来,这家伙,从小时候就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十三岁时,就已经能独自去完成任务,甚至比很多强大的老队员都要出色,15岁的时候正式加入调查团。”
“我记得是在他21岁那年吧,执行部给他提了军衔,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阮星:“究竟是快没有呼吸,还是根本没有呼吸?”
富贵愣住了。什么意思?
难道威尔带回来的是个死人?
怎么可能?
富贵:“当然是快死了,不然死人哪有复生的道——”
富贵突然想到了阮星,当时,他也是快没有呼吸。
不,阮星被运到车上没多久,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是在某一个瞬间,又重新活了过来。
富贵之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乌鸦胸脯鼓动,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怀疑傅执跟你是一个地方来的?”
阮星没有说话,他洇湿的脚步在身后留下了长长一串,停下脚步。
虽然傅执没有承认,甚至根本没有记忆,但阮星就是有这种直觉。甚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不敢去相信。
阮星加快了脚步。
“他没在塔里。”阴竺的痕迹消失了。
法师塔隐隐传来的反馈让他知道对方已经逃走。
罗伊德在上面大声喊着:“这里这里!”
那个位置,正是之前阴竺出现的位置。
阮星进去以后,环顾四周,是一处书房,这种房间在塔里很多,是他为学徒们准备的书房,但他还没有来的及收学徒呢。
罗伊德捂着胸口,很自然的指着地上的法阵:“刚才管理者就是从这里传送走的。”
背刺十分干脆,丝毫没有身为手下的自觉性。
阮星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不怕他追究你责任?”
罗伊德咳了两声:“没关系,管理者根本不会在乎我的,他只是把我们当做工具,我被打伤,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小偷,连大门都打不开,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罗伊德愤愤不平,“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对不对?我看到那些画了,连管理者都没有办法处理掉,你一定很强大!”
阮星饶有兴味的看着罗伊德表忠心。
这家伙,知道他的身份是假,怕是察觉到他不好惹,立马倒戈才是真吧。
但阮星并不在意,无所谓对方是什么目的,现在要先找到阴竺再说。
笑着冲他颔首:“放心,我会处理掉他的。”
罗伊德讪笑两声,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没有对青年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不然,自己根本没有听到这话的机会了。
阮星站在法阵上传送,罗伊德的面孔消失后,他出现在了新地方。
这里似乎位于地下,石洞里面滴滴答答落下了水滴,很阴暗,墙壁上有老旧的黑色煤油灯,微弱照亮了周围。
富贵:“你一定要小心,这家伙不讲武德,是个老阴币,很可能偷袭啊!”
阴竺就像是一个滑手的鲶鱼,黑暗又灵活,不提起精神恐怕很难抓住。
沿着唯一一条小道走着,洞穴最深处传来的声音慢慢明显,似乎是人声,但是细听又不太像,其中夹杂着很多窸窸窣窣的声响。阮星很难跟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对上号。
继续向前,眼前豁然开朗,明亮的光芒有些刺眼,阮星瞳孔紧缩,这是突然面对强光时候的自然反应。
但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阮星,难以遏制住震惊。
眼前巨大的石洞内,有一处深坑,大约近百米宽,深不见底,而在这些坑洞内,无数的白发人类一层堆着一层,密密麻麻叠在一起。
这些人类都没有穿衣服,长相也很奇怪,不像是阮星在迷雾城见到的那些正常人类,这些人身上,有的甚至长出了两个脑袋,四只手,还有的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
大部分都是畸形。
但也有很少一部分正常人,这些身体略正常点的人正纠缠在一起,做亲密的事情,一个接一个,似乎不知疲倦,他们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口中溢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野兽都没有这样疯狂。
这些人类都活着,在坑洞里面蠕动着,像是一条条白花花的虫子扭动,上万人,甚至不止,都在这样狭小的坑洞里面活动。
周围的地上放满了黑色的泥状物体,有不少人类攀着同伴的身体上来,就趴在坑边,用手往自己的嘴里塞着这些不明物体,狼吞虎咽。
而更远处的地方,甚至还有大着肚子的白发人类在生产,红彤彤的婴儿好像是肉铺的肉一样,就这样被提出来,生产完了以后,肚子并没有变小,而是紧接着又生了两个孩子,湿漉漉的婴儿就这样被甩到一旁,母亲毫无反映的趴下去吃食物,任由婴儿大哭大闹。
旁边不远处,一具污染物的尸体躺在地上,显然还没有死去多久,身体旁的敞口竹笼里,几个婴儿哇哇大哭,明显是在回收这些人类。
阮星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富贵更是直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之后,直接趴在口袋边缘吐了出来。
“呕!”
阮星看着眼前一幕,恶心的同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这些人类的长相,分明就是圣城本地人的样子。
圣城本地的居民就是这样“诞生”的吗?
强忍住心中的恶寒,阮星环视四周,终于,在更远处找到了一个小通道,但就在他准备过去的时候,一股危机感席卷而来。
躲开攻击而来的黑色触手,阮星抬头,看到了蜷缩在洞顶上的黑色人影。
阴竺比看到的时候大了一圈,并且,肉眼可见,对方的身影正在极速变大。
他脚下的那些触手,正隐蔽地贴着最上面一层人类的脑袋,好像操控着他们一样。
而那些人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一般,极速衰老,皮肤上瞬间爬满皱纹,行动迟缓下来,而后,就这样静静死去,化为了枯槁的树干,被身后的同伴挤压到了最下方,成为垫脚石。
好几个人在趴着吃东西的时候,就这样维持着吃东西的姿势,失去生命,很快就有新的人类替补上来,源源不断。
“你可真是难缠。”
阴竺沙哑的声音传来,但这个时候,不像是之前那样苍老了,而是恢复到了大约三十岁所有的声音,再一看他的脸,面孔也变得更加年轻。
是吸取生命力的能力。
果不其然,富贵说的是对的,这家伙的能力相当邪门。
“已经看到这里了,那就不能留你的性命了。”
阴竺嘎嘎笑了声,他原本黑色的足肢就朝着阮星伸了过来:“一百年都没死,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吧!”
阴竺以为阮星也活了一百岁,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死掉,可实际上,阮星到这个世界不过数月。
阮星轻轻一跃,避开了朝自己攻击而来的那根触手,那东西弹到地上,紧紧粘住,甚至将地上的砖石都吸碎了一块。
“身为管理者,你就是这样对待本城居民的?”
阮星朝他扔了个火球,阴竺原本僵硬的身影,在吸取了这些人的生命力之后,竟然也能够避开。
他随手抓起最上层的一个人类。
那人类被抓住的时候,只是发出简单的“啊啊”的声音,不像是人类,更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或者是没有经历社会化的类人生物而已。
阴竺笑了声:“什么居民,他们不过是我的血包。”
对他来说,他们就只有提供生命力这一个作用。
将黑色的触手伸进那人类的嘴巴,然后,白发人类就像是一个被吸干的血袋一样干瘪下来,成为了阴竺的食物补充剂。
惊人的生育率和疯狂的行为让这些坑洞里面的“人类”保持在一个惊人的数量,即便不断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或者干脆就是被压死,也根本不重要。
正常的人类被挑出来作为宠物,而不正常的则是被扔进回收站“废物利用”。
阴竺根本没有将这些人当成人去看待,他们生活的环境,甚至不如牲畜,牲畜的主人为了良好的出栏率,都会尽心伺候那些动物,但是眼前呈现出来的,更像是随意扔在一旁任由自生自灭的蟑螂。
看着阮星皱眉,阴竺哼笑两声:“看看我的成果,是不是很惊讶?”
阮星眯了眯眼睛,心情不好:“确实变态。”
阴竺:“变态?”
他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哪里变态了,不过是另一种活下去的方法而已,有的人想要这样,还做不到哩!”
他像一只蜘蛛一样在洞穴上面攀岩,不断吸取着下面人类的力量,好像要把所有的人类吸干。
阴竺嘲讽:“我看你才不正常,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拥有最胆小懦弱的灵魂,就算是魔法师又怎么样?不会利用你的能力,照样只是只垃圾虫子而已。
即便无法破译所有的文字,但是已经解析出来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人震惊,要是能够完全掌握,那永生也似乎不是什么奢望。”
他的眼神逐渐疯狂,口中喃喃自语:“威尔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开心到疯掉的,他的研究一定会有更大进展,牺牲你一个,造福所有人,把你捉起来吧!”
他不知道往其中一个白发人类的口中扔了什么东西,那人类尖叫了声,身上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黑斑,随后,在阮星眼前展开了一场大变活人。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变成一个蜘蛛人,富贵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你们他妈就是疯子!死变态!你们该下地狱!”
阴竺看着口袋里的富贵,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艾萨,你真是出息了,躲在人类的口袋里面残喘,忘记面对威尔时候,你卑躬屈膝的样子了吗?”
富贵浑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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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竺满意地看着陷入僵直的乌鸦,眸中恶劣的光闪现。
他原本只是高塔研究所一个普通的小职员,那个时候,高塔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私人研究机构,刚刚成立,没有多少人。
阴竺第一次在威尔先生的后面见到了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年 。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艾萨,威尔老师的私人助理,啊,学生也对。”
少年黑发黑眼,冲着阴竺打招呼。
阴竺很少见他,有段时间,他在处理遗产的事情——“大污染”中死去的父母,留下了巨量的遗产,其中包括了一座小岛。
葬礼上,所有人都痛哭流涕,阴竺却面无表情。
他在孤儿院长大,对他来说,天降的父母和遗产并不重要,甚至连污染都不重要,他加入高塔研究中心,就是为了研究神奇能力。追求很简单,就是如何活得更久,或者,如何永远活着。
他厌恶死亡。
阴竺来到了那座小岛上,一处偏僻,常年遭受暴风雨袭击的小岛。
在这里,他看到了威尔的身影,与此同时,也见到了同样的塔状建筑。
跟高塔几乎一样。
或者说,高塔就是拙劣的伪造品。
“是你杀了这座岛的主人?”阴竺涩声询问,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不,他只是为研究事业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威尔笑眯眯的:“就像是你即将贡献出来的这座岛一样。”
“我凭什么要贡献给你,你只是我的上级,又不是我的主人。”
彼时,威尔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头黑发柔软,声音清润:“不,你说错了,我不是你的上级,也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合作伙伴。”
威尔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语气亢奋:“是不是很有趣,相信完全掌握了这些力量之后,永生并不是难事。”
阴竺答应了,威尔允许他保护这座塔之外,有足够的自由进行自己的研究。
他和威尔不同,那家伙似乎对于虚幻存在的灵魂很感兴趣,但他却嗤之以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根本没有一个实打实能看见的细胞更有说服力。
他需要的是海量的人口,但在末世之下,这要求很难,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他用一对夫妻的干细胞,繁衍出了一整个城市的人。
威尔惊讶:“数十万人口?”
阴竺笑了笑:“也有失败品。”
即便是运用了特殊手法,无尽的近亲繁殖,也会导致十分可怕的死亡和病变率,尤其在污染横行的时代,遗传病的发病率很高。
而降低畸形率的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引进外来人口。
高塔之下的基地就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于是,无数的黑发人类就像牲畜一样,被运到了圣城。目的很单纯,就是中和原本基因中的带病基因,降低畸形率。
这里就是最初,也是目前仍然在使用中的人类制造机,每天,从这里诞生的人数至少也有两位数,会有专门的仆从筛选,挑选出合适的人口投放进入城市,而剩下的畸形,就不断循环利用,成为他的备用饲料。
几十年间,阴竺不记得自己到底吸食了多少人类的生命力,他已经一百多岁,此刻的身体素质,就算是调查团一队的队员们也不会比他更好。
后来,研究方向有了一些新变化,阴竺引进了污染物的统治,完善了整座城市的机制,将迷雾城真正变成了圣城。
不,应该说是他的私人领地。
末世之后很多年,他再见到了一次艾萨,它带着纤细的足链,站在威尔的手臂上,链子的另一头就挂在威尔的手腕上。
男人逗弄着乌鸦,跟阴竺交谈:“看来我们的研究都颇有成果。艾萨,打个招呼吧!”
阴竺瞳孔地震,一个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下手的疯子!
那是他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乌鸦。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再次见到?
阴竺看着眼前的青年,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难道灵魂的蜕变才是真的永生的方法?
自己这个腐朽的壳子,已经破败,但无论是威尔,还是眼前的这个青年,都依旧充满活力。
阮星不太清楚短短几分钟内,对方思绪万千,他看着站在一旁炸毛的乌鸦,内心不快。
“你是威尔的宠物?”
富贵立刻否认:“不是啊,我是被逼的,你不要误会!这家伙就是在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