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唉……”叶之鹤叹气。
“现在那些网红啊,拍视频啊,就喜欢搞这种古法胭脂,古法口红,这盒东西我保准老板拿去转手也是不掉价的!”摊贩还在极力劝说。
“四千!四千,我要了。”叶之鹤说道。
是啊,这盒胭脂可是他迄今为止看到的价值最高的东西,他怎么会不拿下呢?
摊贩一下子就变得喜气洋洋的,丝毫不知道他被坑了。
其实叶之鹤一早就盯上他这里,并不是那个青年那里。
之所以去那个青年那里,就是打个迂回战。
青年低着头,眼睛微微趄着,用余光瞄那个摊贩还有叶之鹤,脸上露出一点苦涩,但很快又看见叶之鹤回到他这里来了。
“垂头丧气的?很紧张?一般我也挺照顾新人的。”叶之鹤回到他这里,还是拿起刚才那个白玉扳指,“手机拿来吧。”
那青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开张了呢?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自己手机,然后就听见转账的声音,一看竟然是二十万!
项景同有点小小的酸涩,“我应该也挺新的……”
叶之鹤把扳指给他,“拿去玩吧。”就像是长辈对小辈说的那种话语一样。
项景同怔怔的看着那白玉扳指,马上心情又不一样了,原来这个扳指是要给他的……
这个扳指通体莹白,细腻通透,只有一抹浅淡的沁色透进去,上面刻着一条追逐龙珠、在云层当中嬉闹的巨龙,自由随意,气势威武,看起来确实不太旧。
项景同又开始担心这不会真的是假的吧,那那些钱不是……?
那摊贩看到他们还在那小子的摊子上买东西,顿时气得不行,这个小子乐呵呵的收摊了,难道他真的卖了十五万不成?
那不是变相说明自己没有宰到大户,亏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哪里是亏,简直就是巨亏。
那什么古法胭脂哪里值什么钱,值钱的还是外面那个有些脏旧的胭脂盒子。
走远了一点,叶之鹤才对他们说,“这个是真的。”
那个玉扳指在他手中显得尤其的好看。
那外面的刻痕的确是很新,就连他们这些直播间不太懂古玩的粉丝都能够看得出来,可是古玉里面又有一些比较陈旧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呢?
[不会是作伪吧?主播难道真的被骗了?]
洛阳铲有一段时间没来看直播了,一打开就是一个白玉扳指,又看见弹幕里有些粉丝开始怀疑主播不会被骗了,摇摇头笑了。
洛阳铲:[这确实是古玉。]
洛阳铲:[清朝甚至是清朝以前的人收藏古玉是不怎么看中那种古玉的锈斑和土沁,选择磨掉,后来到了清朝晚期或者是民国的时候,人收藏古玉又看重这些锈斑,所以又开始重新雕刻了,所以你们才会看到玉里面有点锈斑,外面的雕刻比较新。]
叶之鹤也留意到这条评论,很长,但是很中肯。
“这位叫做洛阳铲的粉丝说得很对。以前的人会把这种话古玉放在布袋里,加一点麦麸,慢慢揉搓,能够把玉外面的一些沁色磨去,然后重新显现出玉的原质出来,这个扳指有些锈斑不好磨掉,所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叶之鹤还说了那些新雕的龙纹。
虽然是古玉新雕, 但玉质上乘,雕刻精细,也的确算是一件佳品。
项景同把玩着, 脸上的笑意一直不见,可见得也是很喜欢了。
不过最让叶之鹤喜欢的还是刚才收的这个胭脂盒。
这胭脂盒很有可能是刚收的,很有一种被放置依旧的很旧气息,胭脂盒表面也有些一层土锈。
不过并不是那种新出土的土味,也有着时间的沉淀。
但可以从那显露的一角看出点褐色, 那是锈垢覆盖在鲜艳的红色之上显现出的颜色, 只有仔细去看, 才能隐约发觉那藏在下面的姝丽。
叶之鹤的眼睛有的时候是很敏锐的, 只要一丁点的端倪,就会让他顺藤摸瓜。
现在这个胭脂盒也是,不过要去除这个胭脂盒表面的一些锈垢, 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地方。
有的粉丝还让他说一说刚才那胭脂盒,因为难得见他有些急切的带走那胭脂盒, 说明这件物品的价值要比他以前看到过的东西都要高。
所以也不怪粉丝想要知道。
但叶之鹤只是神秘一笑, “答案等快要下播的时候再揭晓了,别忘了,我和赵老还有一个赌局!”
他这么一说,那些新来的粉丝们就越是好奇, 心就像是痒痒的, 不知不觉的就选择待在这个直播间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之鹤的直播效果很好, 无论是讲解这些知识, 还是和粉丝互动方面。
而赵丰那边还在挑东西, 倒是看见两件,不过摊主自己都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直接就狮子大开口,或者是根本不留下给赵丰赚钱的空间。
这样子的话赌约就会输了。
所以目前为止,赵丰除了开头时候实在喜欢的那件漆盒也没有再入手新的东西。
他看见项景同手中把玩的那枚扳指,眼睛一亮,走上前去,“给我看看。”
“叶先生说给我玩的,你该不会看了就不还吧?”项景同面色狐疑。
那种极度不信任的眼神让赵丰无语,“你有不是小孩了,玩什么扳指,”然后他又变得十分兴奋,“拿过来我看看。”
项景同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他。
赵丰把眼睛凑近这枚扳指,手电筒的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扫照着,然后又像是沉思那样,最后眉头展开,看向那蹲在前面摊子上的身影,也是称奇。
最后还是把这个扳指还回给了项景同,“带你小子出来,真是给你走运了,看来这套别墅留不住了,不过也好。”
项景同别提多高兴了,但嘴上还犟着,“什么你带我出来,是我带你出来的好吗?”
赵丰一阵无语,“不和你胡搅蛮缠了。”
项景同才是真真正正的无语呢,他把扳指收好,赶紧追着叶之鹤的脚步过去。
叶之鹤现在站在一家店前。
“诶?钟表店?鹤哥你要买钟表吗?”梁仲看到这家钟表店的招牌已经很老了,和周围新刷的比起来,那些字有些褪色了。
这家钟表店在这文玩西街上也并不算格格不入,反而有些时光沉淀下来的古朴和厚重。
也可能是因为他家最显现的位置摆放着一套像是装饰一样的钟表。
为什么说是一套呢?
因为那座钟表主座上是金色的风琴,而两边的两侧并排摆放着两盆灿烂开放的花朵,盆、花、花枝都是由金子做成的,姿态各不相同,十分精致美丽。
这三件东西风格一脉相承,所以说是一套。
一看下来,有一种西方古典浪漫主义的感觉。
“鹤哥,我猜这也是古玩!”梁仲小声说道。
叶之鹤并不意外梁仲可以猜中他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表现的,能够让他倾注更多注意力的,基本上都是古玩或者和古玩相关的事物。
“不错,这应该是古董钟。”
[我以前看清朝电视剧的时候,看到古董钟,我就很奇怪了,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就有古董钟传进华夏了。]
[哈哈,康熙的数学水平还很高呢,在系统的学习了西方的代数之后,还提出代数应该来源于华夏。]
[《红楼梦》里都有古董钟了,所以说曹雪芹那时候也见过。]
“以前也听说过古董钟可以收藏,我觉得应该也是和之前收藏的邮票、或者是一些连环画一样要保存良好,或者比较珍惜才有价值吧。”梁仲猜想道。
叶之鹤觉得梁仲也是一个很好的学生,不仅回去之后会额外学习,还会自己总结,举一反三。
“很多时候很多古玩的价值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这些。不过国内的钟表收藏情况不太好,大家也是知道以前的这种老式机械钟表,基本上都是外国人造的,以前的魔都、京城、天津等地,才比较多这种东西。”
“所以现在在这里看见一样老东西,我也是觉得有些新奇了。”
他们站在这里看着那古董钟许久了,那古董钟到现在竟也还能精准的走动,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个钟表店里的店员见他们站在这里久久不动,还一直打量着这座钟,赶紧叫了老板出来。
老板走出来,神情和煦的问道,“客人们可是要买钟表或者是修理钟表?”
叶之鹤摇摇头,“不好意思老板,打扰了,我是一个给粉丝讲解一些古玩知识的主播,现在看见这座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在这里打算给粉丝们讲讲,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们这也是没有和老板商量过,如果老板驱赶他们,也实属正常。
但老板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驱赶的意思,反而是让店员端了几杯茶水过来。
“这也没有什么,这店开了上百年,从我祖父就传到我的手里,这么多年,也有很多人对这座钟感兴趣。”
“这座钟是从海外回来的,是十九世纪的造物……”老板慢慢的说起关于这座钟的来历和历史。
“这上面的风琴和他们的一些神话传说有关系,他们称作为海神风琴。”
老板显然对古董钟表收藏的历史很是清楚, 也给直播间的粉丝上了一课。
他从自己家的这座古董钟的历史说起,然后再溯源往上。
富玩表,贵藏钟。
国内的古董钟表收藏市场虽然匮乏, 但是其精湛的制作工艺和高超的艺术价值,让这些年来古董钟表的拍卖价值一再攀高。
钟表并不是在清朝的时候才流入华夏,而是早在明朝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就将一座皮套钟献给了当时的万历皇帝。
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些古董钟也并不全是舶来品, 也有一些是根据华夏人的需求改装的‘华夏制造’。
要怎么分辨, 可以根据钟表盘上的数字, 以及古董钟外表镶嵌的物品等等。
‘华夏制造’上的数字基本上为大写汉字, 若是有镶嵌,是珍珠的,基本上为‘华夏制造’, 舶来品或者外国钟表多是镶嵌宝石。
这座海神风琴古董钟加上两旁的金枝玉叶摆设配饰,看起来还是外国的典故, 但是鎏金技艺用的是华夏的, 钟表盘上的数字已经是大写汉字,两侧排列下来的金色珍珠颗粒均匀,十分好看。
老板很是热情的介绍完关于古董钟的收藏历史以及这座古董钟,就像是一位老朋友娓娓道来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妙趣横生。
就是出来的时候, 叶之鹤看着自己手上的表, 也是有几分忍俊不禁。
倒是很少有人能够把他也给忽悠住买东西的。
现在大家都有了手机, 使用手表的人越来越少, 但手表在一些场合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叶之鹤还是很喜欢手表的, 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空来挑选。
刚才是老板给他推荐了几款,然后直播间的粉丝帮他选了适合他的一款。
[主播你可能有点冒昧。]
[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不过看在你平常可怜兮兮的份上,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帮你选了。]
[看在你的存款的份上,我就纡尊降贵的来帮你选选吧哼。]
这群粉丝真的太可爱了,虽然也并不全部都是好心的,也存在一些坏心的粉丝或者是黑粉,但前世他已经是习以为常,只要那些支持他的粉丝都在,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所以叶之鹤也是珍惜非常。
走出钟表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满是纵容,仿佛再说‘我根本不能拿你们怎么办’的宠溺模样。
于是直播间屏幕就全部都是╭(╯^╰)╮的表情。
项景同身为粉丝的一员,他静静的看着前面的身影,感觉在那日光之下也显得有些朦胧好看,可是又像是离他很遥远。
他暗戳戳的打开手机屏幕,点进直播间,看到在那直播间里占据了很多地方的俊秀面容,仔细的摩挲着他眉眼的每一处神色,那些细微的变化,看到他雾黑的眼瞳变得柔和起来。
哪怕只是看着粉丝,不是单独看他,他摸着心口,感觉那里有些酥酥的。
就像是他小的时候骑着自行车穿梭过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面投射下来的阳光和斑驳影子,叽叽喳喳的小鸟在叫着,自由的风吹动着额边的碎发。
就是那种自由得无拘无束,让人醺醉的感觉。
他一直说不清楚自己是在追寻什么,总是心头含着一口横冲直撞的气,没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像是失去航标的船只,漫无目的的飘荡在动荡起伏的海域。
所以一直在找。
街市之上的人流如海,来来往往,似乎唯有他,也只有他,清冽得在人群中像是突然间冲出来的光。
让项景同一直躁动的心也马上安定了下来。
不过……榜一大哥进来的话,有头衔提醒,粉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直播间还将他低头玩手机看直播的身影录进去了呢。
粉丝们纷纷调笑,[冷面哥,在直播间看自己的感觉怎么样?我怎么感觉看到你在对着主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呢?]
……的确是有些不怀好意。
项景同抬头看向叶之鹤,那直播间里的他也抬起头来,眼神最是专注不过了,他微微惊诧,掩饰般轻咳了一声,手指输入了文字:[很爽!没有不怀好意,我是正人君子,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粉丝骂骂咧咧。
项景同一概不管,直接走过去跟着叶之鹤,就像是一条跟屁虫,偶尔扭头看向梁仲手里拿的直播镜头的时候,还会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
南柯一梦其实是不怎么看直播的,主要是最近自家公司开直播了,她也就顺便看看,点出来也是无意之间就进入了叶之鹤的直播间。
她也喜欢古玩,零星懂些品鉴,但也不是专业玩家,甚至连玩家都不是。
可看到叶之鹤科普这些知识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后面看着他有点眼熟,渐渐的才翻出一些记忆来。
这不是苏家的那个……吗?
当年苏家闹的那点风雨,看起来是遮盖下来了,但是明山区那一片,基本都听说过,这年头真假千金、真假少爷的事情电视剧可演得多了,但现实中还是头一回见。
一直以来,都还是有什么传闻从苏家那里冒出来,那些姐妹做spa的时候都是当成笑料来看的,毕竟自诩清流、上层人士的苏家,觉得他们自己真善美。
听说叶之鹤被赶出来了,南柯一梦也没有太当回事,现在看看和叶之鹤相处,南柯一梦倒觉得这个人进退有度,着实不是传言中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看他的直播,南柯一梦起初是期望他上演一出王子复仇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现在看得久了,她又觉得这样大格局的人没必要回去掺和苏家那些烂事。
他凭借自己就可以屹立巅峰,到时候那些人不过是一只脚边的蚂蚁,大势纵横碾压而过,蚂蚁也只是路上的一个黑点。
他就应该这样,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白皙的指尖穿梭在那些从古老时光流传下来,有着自己故事的古董古玩当中,眼眸温润,脸带笑意。
疏朗如玉,风光霁月。
可看着直播间里的项景同得意的俊脸,南柯一梦沉着脸,狂点礼物,直接投了一百个深水鱼雷下去,顺利的挤掉了榜一‘冷面王子’成为了榜一。
看你得意的笑啊,让你很快就笑不出来。
[哈哈,冷面哥榜二了,梦姐姐赛高!]
[可是冷面哥还在主播旁边诶~]
而现在被他们称呼为‘冷面哥’的家伙丝毫不知道这件事情,叶之鹤蹲在摊子上看,他也在摊子上看,虽然看不懂,但首先要有一个认真诚恳的态度,慢慢的请教。
这摊子上的东西明码标价,显然是人家摊主自己知道价值。
叶之鹤一行人也并没有看上什么。
现在项景同问,叶之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项景同是一个极佳的捧哏,他说给项景同听也是在说给直播间的观众听。
“这是一个香瓶。”
项景同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整块颜色古朴的东西,他还以为是个什么压件,现在一听叶之鹤说是个香瓶,他四周倒腾看看,果然看见有个香孔,应该可以放置什么香具吧。
“这个应该是紫檀木。”他也学着叶之鹤的样子仔细看看,然后就留意到了那木材周身没有被岁月的包浆掩盖去的纹路,像是牛毛一样细细密密,还有这坚实沉重的木质,“之前叶哥说过……”
这一声叶哥叫出来,两个人都是微怔。
项景同之前也没有称呼过叶之鹤,现在这样叫感觉有些奇怪。
叶之鹤也感觉有些违和,他浅浅一笑,“项先生年纪比我大,现在项先生也说是朋友了,也不用这么客套。”
项景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那我喊阿鹤,阿鹤直接喊我景同就好了。”
他这么喊着,叶之鹤不知道为什么白皙的脸上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目光下瞥到他手里拿着的香瓶之上。
“……是紫檀木,”他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来,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香瓶的一些细节,“这是一个明末清初的紫檀螺钿螭龙纹香瓶。”
他拿过那个香瓶,梁仲控制着镜头,将画面拍得很清晰,这是一块漆黑深沉看起来古朴厚重得让人赏心悦目的木材,点缀的螺钿在日光下划过七彩的流光。
“这个香瓶粗束颈,长直腹,底承圈足,做四方倭角的造型。中间这里有一处打磨光滑的随型香孔,孔周围的起伏细韧,口沿一圈用银丝累束,看起里手法老到,技艺精巧,瓶身的厚螺钿嵌成螭龙纹。”(1)
他翻到瓶子的另一处,上面用篆书写着两句诗句,很是文雅,下面还有着落款‘淡圃珍玩’,他也呢喃念出了这四个字,“淡圃是明末清初刑部侍郎“贾应宠”之号,也是明末清初知名的‘鼓词’作家。”
“鼓词是什么?古时候的诗歌很多都是要唱的,鼓词该不会是一边打鼓一边唱吧?”项景同猜测道。
虽然没有项景同说着的这样夸张, 但是也十分相近。
“鼓词,一般是说以鼓、板击节说唱的曲艺艺术形式,分南北方鼓词, 北方鼓词以前多是在京城、天津一片,南方则是扬州、苏州鼓词……”叶之鹤简单的介绍道。(1)
摊主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行人,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初还吆喝,后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只看不买, 他也懒得吆喝了, 现在看到一个懂行的, 还觉得新鲜。
他伸出了大拇指, “看来老板您也是行中人,这香瓶明码标价十万,不过老板您要也可以便宜一点, 您也是懂行的,这是真货, 而且这些年来非遗技艺备受追捧, 这种螺钿工艺又重新回到大众的眼里,这个老物件您十万买了,后面也有得赚。”
他的话语殷勤中又不失风趣。
项景同的目光也微微下垂,似乎是在等待叶之鹤的意见。
叶之鹤摇摇头, 有些可惜的把这件东西放下, “先到处看看。”
摊主也有些惋惜, 他看这群人也像是不缺钱的大户, 看来今天的生意是没得开张了。
路上的时候项景同也知道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有点鸡肋了, 东西是好的,但能赚应该赚头也不高, 还要费诸多心力。
别忘了,现在叶之鹤还在和赵丰在比赛。
哪怕是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件好东西,他还是会有一些追求的。
直播间有些粉丝也发现因为直播、短视频的兴起让更多传统技艺得到了复兴,螺钿就是其中的一种。
不过因为螺钿镶嵌的技艺难度,也没有如同绒花一样叫做复兴,而是在复苏的路上。
一边寻找着目标,叶之鹤也一边科普着螺钿工艺。
刚才的那个香瓶之上镶嵌的螺钿流光溢彩,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螺钿在名字里有一个螺字,如字一样,通过对鲍鱼壳、珍珠母贝、螺凤壳等进行加工,按照需求打磨加工成为大小薄厚合适的材料,然后镶嵌在一些工艺品上。”
“漆器、家具、乐器、插屏,以及木雕这些工艺品上都有可能见到螺钿,一件螺钿工艺品要经过十分复杂的手艺才能够成型,费时费力,所以在古代,这些工艺品也被受追捧。”
叶之鹤静静的陈述着,在他以缓慢的语调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直播间里粉丝发言的数量都减少了,大家都在听着他娓娓道来,有一种格外沁人心脾的感觉。
“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去拜访一下子那些非遗传承人,我觉得也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不亚于我们发现一件古玩以及其背后的故事。”
[期待啊!这个螺钿的我就很想看看。]
[我想去看看人家怎么画唐卡。]
[我什么都想看,是不是太贪心了?]
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都纷纷赞同。
甚至直播间都直接有人喊话他去探访那些非遗技艺的主播,一起搞一期节目了。
梁仲默默地把这些建议记录下来,决定整理一下,优化直播内容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的考虑一下。
他们也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看了好几个摊子。
今天积攒的运气似乎在前面用完了。
倒是项景同一直蹲着一个摊子之上,似乎有些收获。
“要帮看看吗?”叶之鹤的目光看过去,其实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只是他没有直接说,还问着项景同。
项景同嘴边噙着神秘的笑容,摇了摇头。
叶之鹤也就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到了那人少的树荫之下。
项景同很快就和那老板交易完毕,然后迎着他的目光,大步过来,脸上是阳光灿烂的笑容,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然后那串珠子被戴在了叶之鹤的手腕上。
红艳艳的珠子衬得他温润的手腕更是白皙,他轻轻触摸着那珠子下坠的流苏,光滑的触感让他微微怔住。
项景同的眼睛带着笑意,现在简单得像一个孩子那样高兴,“回礼!我觉得应该不是简单的东西,就是觉得这个东西很衬阿鹤……”
阿鹤……
这个称呼一出来,叶之鹤总是感觉心头会有些发酥。
他总是会觉得项景同……有些太过于犯规了。
“这个是雪巴珠,现在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好的雪巴珠了。”
他轻轻触摸着那种有些温润的触感,沉静的侧脸像是在思考。
“雪巴珠也被叫做夏尔巴珠,”他迅速回神,“是十七世纪夏尔巴人仿造红珊瑚、粉红色制造出来的一种琉璃珠子。”
“不过它却并不是琉璃,而是琉璃的一种分支。雪巴珠没有新旧之分,只有真假,因为它的制作手法在清代中期就已经失传。这些年来,雪巴珠也渐渐的受到人们的追捧,有些人买雪巴珠如果遇到老板说这是新雪巴,那基本上是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