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来家里的亲戚很多。
姜易云眉目清冷地走进来，周围一下都安静了许多，连最闹腾的小孩儿都很有眼色地乖乖躲在大人身后。
姜宏宇倒是无所谓这些亲戚，对儿子招招手，让他坐自己身边：“不是说带你的小朋友回来？人呢？”
“他们一家人出去玩了。”
姜宏宇听着儿子带着点怨气的话，忍不住笑出声：“瞧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周围乱七八糟的亲戚一堆，他把开玩笑的“嫁”字咽了回去。
小子从小到大难得交到个朋友，黏糊得跟幼儿园上厕所还要手拉手一样。
瞧瞧周末都住进人家家里，简直是嫁进门的小媳妇。
姜易云不用他爸说出口，就知道他爸什么意思，生气了：“我去楼上换件衣服。”
亲戚们等姜易云离开，才慢慢恢复了热闹。
有几个感觉和姜宏宇关系近点的，凑过来问：“易云是谈朋友了？”
姜宏宇顿了一下，笑道：“不是谈女朋友，就是有个玩得好的朋友。”还是个很有能耐的小朋友。
很有能耐的小朋友这时候在京城，玩到飞起。
他们来得巧，前一天京城刚下了一场雪。
积雪落在京城的古建筑上，美得走不动道。
一家人穿着常服拍，穿着古装拍，在宫墙下拍，在宫殿前拍。
数码相机的内存卡都用了两张，不得不导出来才能继续。
导游还是上次的导游，晚上带着去附近胡同里吃铜炉火锅。
从草原运过来的羊肉一点不膻，还带着奶香味。
一大家子吃得头也不抬：“哇，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
宁总拍肚皮：“明年秋天我们去草原吃，一路从东吃到西，吃一圈！”
等吃到半饱，他们的节奏才放缓下来，正好听到隔壁桌对话。
一个人说：“哥们你可以啊，马上就成米国人了。”
另一个被羡慕的摆摆手，眼神得意嘴角上扬：“米国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嗨。你们又不是没去过，不是直接移民嘛。说起来，你们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回来什么，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
“那你家那四合院怎么办？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打算卖掉，就是没人买。”
“你家院子大，要价高，能买得起的人不多。”
“多大的院子，多少钱啊？”
两个人听得一愣，回头看搭话的是邻桌一个长得顶顶好看的男生，顿时笑道：“娃儿想买？”
宁乐意一脸认真：“嗯，想买。叔，您说个数。方便的话，咱们约个时间上门瞧瞧去？”
本来就是随口搭话，马上要移民的中年男人见宁乐意这幅模样，再看看他身边一圈大人没一个反对的，倒是认真说了个数：“我家就在这边上，占地六百，两进的院子，一口价一千万。”
宁乐意眼睛一亮。
这边上可是真正的皇城根下，才一千万？
宁乐意内心苍蝇搓手：“叔，您一会儿少喝点酒，咱们吃过饭瞧瞧去？方便不？”
中年男人一听，顿时就乐了，把桌上酒杯一推：“行！咱吃完了就去。”
他打量了一眼和宁乐意同桌几个人，发现长相都个顶个的好，尤其是老太太，穿着打扮处处讲究，瞧瞧手上的那块表，就得有个几十万，顿时心里面安定下来，觉得房子的事情说不定真能成。
宁家人听到一千万这个数字，人都傻了。
简惠春和宁文山倒是见过自家银行卡上的一百万，但是一千万这个数字，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们知道在外面不能拆儿子的台。
宁欣和宁乐意坐一块儿，凑过去小声嘀咕，在桌子底下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比划：“哥，一千万，是一千万啊！”
宁乐意斜睨她一眼，把她手指头拍回去：“哥有钱。”他瞅瞅自己同样白回来但瘦巴巴的妹妹，眉头紧皱，声音也略微提高，“你是不是光顾着读书，没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样了？”
宁欣大怒：“我没瘦！暑假吃胖的十斤还没减下去呢！”才减了5斤，剩下的5斤肉就跟焊死在身上一样。
“你一根豆芽菜减什么减？”
“你比我还豆芽菜，强什么了？”
“好了好了，吃饭吵吵什么？你们俩都多吃点肉。不够再叫一份？”宁翠芬拿手指朝他们一点，兄妹俩顿时收声。
其他人善意笑笑。
吃饭的时候中年男人真的没再喝酒。
他就刚开始的时候咪了一小口，这会儿精神着，带着宁家一家老小在胡同里走了没十分钟就到了他家院子。
确实是两进的大院，但是走进还算像样的大门，里面跟个大杂院差不多。
屋主有些讪讪：“瞧着乱点。屋子里现在就我跟我媳妇两个人，没空收拾这么大地方。你们家人多，收拾齐整住过来，保管房间足够多。”
宁奶奶看着感慨：“我家以前的房子也差不多，现在住了不知道几十户人家，上次经过看看，都不成样子了。”
中年男人一听，顿时露出心有戚戚然又有些得意的表情：“我家这房子全都收回来了，就住我们一家人。喏，那就是唯一重新搭的，芭蕉在咱们这儿过不了冬，秋天挖出来种盆里，开春了再栽回去。”
一家人就看着院子里一间大概十来个平房的玻璃棚。
“那我们那儿还是能过冬的，就是不结果。开个花，长出小指头大点，天气就冷了。”说起花草园艺，宁文山可不困了。
简惠春眉头皱得死紧，拉着到处转的儿子小声说道：“这房子怎么住人？”
在简惠春看来，眼前这屋子，还不如家里被拆掉的老厢房。
宁乐意跟自己妈妈头碰头，给她一点小小的京城房价震撼：“就是因为破，所以才卖一千万。一千万都算便宜了，正常市场价，估计还得再多出一两百万。那些保养维护好的，一个亿也是要的。这种房子，产权清晰就行了。”
他悄咪咪看向屋主，有一种49年入国军的美。
家里老姜捡了一个厂子，他竟然也有这份运气捡个房子。
嗨呀，他就说老姜旺夫~
“嘶——”简惠春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假的？金子砌的房子嘛，这么贵？”
屋主家急着要移民，带着宁家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其实他就是这块地方稀罕，房子确实又破又旧。
他这房子收回来也不是一年两年，自己不收拾难道是因为不想吗？
他是压根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收拾起，讲真不把房子卖掉的话，也没那么多钱来收拾。
这房子一千万卖出去，真要装修出来，没个几百万想都别想。
他家是有一些家底，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出几百万来装修自住。
这房子留在他手上，就是个鸡肋。
宁乐意看完，对屋主笑笑：“叔，我们进屋谈。”
屋主自己都没发现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倒是我疏忽了。快，屋里坐。”
有的谈，那就是有戏。
宁乐意没还价，跟屋主谈的是具体什么时候签约，付款方式，过户手续怎么办理，以及最关键的他们什么时候能交房。
屋主是真心想卖房子，对这些东西是认真了解和思考过的，一一回答。
宁乐意听完点点头：“行，那我们明天去房管局……哦，这几天过节……等节后咱们去办手续。”
屋主一听，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行！”
因为房子基本敲定了下来，一群人显得很放松，闲聊到了九点多，留下联系方式才散了。
等宁家人一走，中年男人的老婆关上门，小声说道：“这一家真能买得起咱们的房子？我瞧着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而且他们一家大人都在，就让个娃儿做主？靠谱吗？”
男人“啧”一声，重新坐回椅子：“这你就不懂了吧。那老太太手上的手表看到没？少说七十万。过户时间都约好了，你急什么？”想想心头火热，压根坐不住，在屋里面转圈圈，“哎，这不就是缘分嘛。我就是出去喝个酒，没想到还能把房子给卖了，嘿！”
宁乐意一出门，乐得不行，两排小白牙在黑夜里几乎能闪光。
导游带着他们到车子停着的地方，又送去酒店才离开。
宁乐意在酒店里坐定，一家人把他包围起来，开始三堂会审。
宁乐意就把忽悠他爸妈的那套重新拿出来一说：“放心，我有钱。”
他其实没想着买房子当寓公来着。
钱在他手里，或者交到老姜手里，用处更大。
一千万的房子，放十年涨到一个亿。
一千万现金在他手里，十年运作下来不知道多少个亿。
收租什么的，不嫌麻烦。
不过这房子一千万，简直就是打骨折，不买亏得慌。
嗯，买了也不会拿来收租。
欣欣不出意外还会在京城读好几年书，周末有个地方回家，肯定比待在寝室里舒服。
家里人来京城老是住酒店也麻烦，有个落脚点也好。
这会儿过节没法办理过户，宁乐意本来大咧咧地说：“我要回去上学呢，你们随便找个人过户不就行了？哦，奶奶没事，过给奶奶。”
其他人上班的上学的，就奶奶一位退休的老同志。
一向万事不上心的宁奶奶这时候严肃起来：“不可以的。你自己赚钱买房子，过在我老太婆名下算什么。你放在自己名下，将来没纠纷。反正我孙子的房子，我肯定能住的嘛。等你把房子弄好了，我搬过来跟欣欣一起玩，哦~”
宁欣很高兴，一屁股坐到自己外婆身边，把她胳膊搂住，脑袋往肩膀上一靠：“哦！”
宁乐意满脸不高兴，嘀嘀咕咕：“有什么好纠纷不纠纷的。”家里总共就这么几口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低头找手机，翻班导电话，看到时间又把手机放回去，“我们学校请假很麻烦的，还不知道给不给假呢。”
宁奶奶大咧咧摆手：“那你就逃课嘛。”
宁文山一听就不高兴了：“妈！”怎么可以鼓励小孩儿逃课呢？
“切。你们几个读书一个个都不行，一点都不像你们爸。当年你们爸精通六国语言……算了，看到你们就来气，还是欣欣聪明，欣欣最像你外公。”
“嘿嘿~”宁欣得意，邀功，“我今年开始学三外了，很快就能赶上外公。”
宁总想着他也能说六国语言，就是另外三国仅限于日常交流。
不过这些和读书的时候关系不大，都是后续工作需求和出去旅游什么的，重新学的。
他闭嘴，眼睛扫到宁小欣：“你外语学好一点，以后家里出国旅游你当翻译。”
宁欣一下就哑了。
对她来说，在过去几个月的生活不能说艰苦朴素，也能算是勤俭节约，突然说要出国旅游什么的。
这转变快到让她有点蒙。
时间不早了，宁乐意把他们赶回自己房间，临走拉了一把宁欣，神情没一点玩闹：“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哥能赚钱。你研究你喜欢的方向就好，学校有留学的机会就争取，别舍不得花钱知道吗？”
上辈子宁欣有好几次很好留学的机会，都因为经济原因没能成行。
虽然学校能帮忙解决学费，但是生活费自己还是要负担一部分的。
相对于国外的生活水平，国内的经济现状在这个时间点确实落差比较大。
宁欣深深看了宁乐意一眼，半晌才扁了扁嘴：“嗯。我要研究黄豆。”
“啊？不研究红薯吗？我想吃好吃的流蜜的很甜的红薯。”
“新品种黄豆不会是专门做咸豆浆的？做豆花能不能特别好吃？”
“不是，做饲料的。”
宁欣坚持要研究黄豆，并且带着无所事事的宁乐意去自己学校溜达。
现在房产过户手续繁琐，宁乐意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还不知道够不够，免得两地来回跑，先请着。
倒是宁奶奶受不了京城的冷，跟着宁文山他们一起早早回去了。
宁欣要上课，没空天天带着宁乐意。
宁乐意就找了之前的导游，也不用带着他去景点，就是在老城区里到处转转，给宁欣买了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听听戏，吃吃好吃的小馆子。
转着转着，他又相中了两套四合院。
这两套院子要小很多，地方也在三环外，好处是收拾得齐整，还是相邻的，价格比起之前那一套来说，简直就是跳水价。
“只要250万，两套！你敢信？”宁乐意晚上给姜易云打电话，都是一副捡了金子的表情。
姜易云阴阳怪气：“小乐乐出门一个礼拜了还不回来，你敢信？”
“哎~”宁乐意心虚，“我这是出门干正事，又不是玩。”
他下意识拍拍自己的肚皮，掐起一指肥肉，更加心虚了。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几天吃吃喝喝太开心，这是过劳肥！
姜易云冷哼：“你往四环外买不是更便宜？”
有道理啊！
现在四环是很偏没错，但今后谁能说不是城里呢？
二十年后都只能买六环了。
宁乐意不敢再说房子的事情，哄自家老娇妻：“哎呀，又不是我不想回来。这不是办过户手续麻烦嘛。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啊。”
小乐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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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易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再开口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好。”
短短一个字，宁乐意听得耳朵烧红，赶紧挂了电话。
不对，他们都老夫老夫了，还害羞神马！
都怪老姜，老不正经！
宁乐意最终没再买随便哪个环的四合院。
老婆没说他乱花钱，但总之是这么个意思。
三套院子，足够家里人住了。
等节日过后，他约了人去过户，三家人只来了两家。
约的上午过来办理手续的二环的屋主，早就已经办理完该走的程序走了。
下午来的三环的两位屋主，就只来了一家。
宁乐意还是一脸笑，问：“金叔这是有事没法来？”
来的这家有些尴尬，又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二十的小伙子心惊肉跳的：“老金这个人……唉，他说他要再考虑考虑。”
哦，要加价。
宁乐意明白，问眼前这位：“哦，那我们不管他，先把我们的手续办好了。吴伯伯，您不用考虑吧？”
吴伯伯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考虑。”
隔壁老金挑着他两套一起卖涨个几十万，他觉得这个事情不靠谱。
现在他能卖出去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
人家都没还价。
现在办理过户手续需要两个月，宁乐意不可能连着请两个月的假，只能两头跑，紧赶慢赶在过年前办完了全部手续。
他拿着新出炉的两本土地证走出房管局，见到了一个满脸堆笑的熟人：“哎，这不是金叔嘛。提前给您拜个早年。您有事，我就不耽搁您了。”
两套连在一起的院子，多好啊，不就是贵点嘛。
他其实已经找隔壁老吴打听到了，小伙子还另外买了一套二环的房子，人家压根不缺房子住，真没必要再买多他一套。
但是他是真的得卖房子，偏偏这房子的价格……
现在好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出来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多。
他这房子一百多万，做生意的都未必一下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两个月的时间，愣是无人问津。
本来倒也正常，可这不是隔壁已经卖了，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了嘛！
看着就让人很心焦。
金叔不得不来找宁乐意，还好小伙子照旧是一脸的笑，瞧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他支支吾吾把来意一说。
宁乐意一听，略微皱了皱眉，想着过去来回跑那两个月，逃课逃到在老师那儿都出了名。
金叔一看他皱眉，心里面就咯噔一声，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宁乐意说道：“叔，您那房子要是诚心想卖，我倒是可以买下来。只不过我不是京城人，为了办这些个手续，这两个月来来回回的……这样，正好过年也办不了，您认真考虑清楚，要是您过完年还想卖，就打我电话。我不是京城人，跑这些手续不容易。”
宁乐意还真不至于为了这点生气。
他上辈子混金融圈，其中也涉及到一部分投融资。
中间跳票的只能算是小意思，客户能从无数刁钻的角度作出各种花里胡哨的妖。
金叔这种算是直接上门给他送钱的。
他一个收钱的，生什么气？
再说他每次来，正好顺便多看看妹妹，免得现在的小姑娘一不小心长成了铁娘子。
金叔掏出手机，存好了宁乐意的电话号码，看小伙子裹着长长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样子和普通路人没什么区别，很快就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过来跟着宁乐意一起办手续的老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这事儿整的。”
金叔蔫头耷脑。
别问，问就是后悔。
他要是当初跟老吴一起把房子卖了，这会儿新房都装修得差不多了，手头还能余不少钱。
老房子这儿那儿的问题多，年年都要小修小补，光这些开销就不老少钱。
宁乐意倒是挺高兴的，很想直接拍下热乎乎的证件，发给老姜炫耀，可惜现在的硬件不支持。
寒假早就已经开始了一阵，宁欣已经回去了。
宁乐意没耽搁，直接……先去那家铜炉火锅直接买了一大箱羊肉，顺便再去看看二环的那套房子。
这家是真的急卖，不像老吴家得过完年再搬走，他们已经人去楼空。
房子里头一些值钱的老物件搬走了，剩下都是一些破烂。
宁乐意里外转了一圈，锁好了门去机场，一路兜兜转转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家里人都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等他。
宁乐意还没从出租车上下来，宁欣听到声音，就和二黄一起跑去开门。
“哥！你买了啥？”
宁乐意和宁欣一起把泡沫箱从出租车后备箱拿进屋里。
宁文山一看，就赶紧走过去：“买什么东西？这么重不会叫我？欣欣一个小姑娘……”
“舅舅，我力气很大！”她是搬农资的大力士！
兄妹俩已经把泡沫箱放在了厨房。
“羊肉。去上次吃铜炉火锅的那家店买的。明天我们大吃一顿！”宁乐意开心极了。
一听是吃的，简惠春和宁翠芬赶紧走过来。
简惠春嘴上说着：“你还特意跑去人家火锅店买肉？你怎么不把人家锅子一起买来？”
嚯！这是一整头羊？
宁乐意看自家太后的嘴角咧老高，当下就明白她心里面可高兴了，顿时语气就更加轻松：“我倒是想，人家店主不卖。”
他就说嘛，妈妈就喜欢吃羊肉，买的一点没错。
简惠春看到羊肉，连四合院都忘记了，当下就拿了刀子开始分割起来，嘴里面念叨着，这块炖着吃，那块烤着吃，这块红烧，那块涮火锅。
斧头、刀子来回切换，利落极了。
宁翠芬都插不上手。
还是宁文山脑子没全被美羊羊占住，在厨房门口跟儿子说：“分一半给易云，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有空过来拿。”
宁乐意一愣：“啊？干嘛要给老姜？”老姜又不差这一口，“让他来家里一起吃不就行了？”
宁文山抬手拍了拍不通人情世故的儿子：“过年啊，他不得跟他爸他外公一起过啊？他还有些亲戚朋友什么的。你买的这羊也不是很大。”
“唉……”简惠春显然也没想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不少，“应该的。”
她和宁翠芬一起，把已经分割完成的一部分的羊挑拣出来，放到泡沫箱里：“一会儿直接放箱子里冻着，易云来的时候也好拿。”
宁乐意感觉美羊羊确实好吃，但不至于：“哦。下次买俩。”
他留了铜炉火锅店老板的电话，到时候让他寄。
其实想吃了，直接打飞的去京城吃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接下来还有一套房子的流程要走，来回的次数少不了。
二环的那套四合院收拾出来，估计没两年不行，还得找靠谱的建筑队。
三环的那套倒是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离农大也近。
虽然现在只办完了一套的过户手续，但那一套也够一家人住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也没什么作用，干脆拉着同样站岗的宁欣到客厅，顺手把大羽绒服脱了放在沙发上。
宁欣莫名其妙：“干嘛？”
“问你个事情。”宁乐意刚坐下又站起来，去门口鞋柜上，把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来两本土地证，把事情这么一说，问，“你知不知道哪儿有比较靠谱的人，到时候帮忙收拾个房子。”
宁欣看着她哥又添了两套房子，一点都不惊讶了，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收拾房子，是类似装修那种吗？”
“差不多吧。检查一下房子有没有线路老化、漏雨之类的情况，修修补补之类；还有……”他伸手摸了摸跳上沙发的大黄，“还有再看着添点家具家电和日常用品。”
大黄用脑袋在宁乐意的手掌心蹭了蹭，随即转弯去探索从来没见过的羽绒服。
“这个啊。我好像听师傅说过，他儿子儿媳就是开建筑装潢公司的，不知道能不能搞定。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啊？这么巧？”宁乐意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他上辈子对妹妹的研究一知半解，只知道妹妹强强强，但究竟怎么强，研究的什么方向，完全不知道，更别说是妹妹的导师一家的情况了。
“对啊。听说干得挺不错的。”宁欣看大黄已经钻进了羽绒服里，就去把大黄抓出来。
大黄刚抓出来，就又钻进去。
宁乐意看他们极限拉扯好几个回合：“让它去吧。”他抬手轻轻拍拍猫屁股，希望这辈子大黄能多活几年，做个长寿猫猫。
他突然想起来：“二黄呢？”刚还在脚边转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狗影？
“躲外婆房间里呢。这几天外面时不时放鞭炮，二黄出门遛弯都提心吊胆。”
宁文山在餐厅里叫兄妹俩过去吃点心，两人才结束了对话。
姜易云第二天一早就来了，拎了大包小包的年礼，一起吃了午饭，带走了半只羊，带走了宁乐意，还带走了……“大黄？”
从后排座大羽绒服里钻出脑袋的大黄一脸茫然：“喵？”
它好好窝着睡觉呢，怎么突然切场景了？
姜易云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你羽绒服有点重。”原来里面藏着只猫。
宁乐意看看自家老婆，再看看自家老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