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呢?”池湛道。
池湛点头,将外套递给岑迟:“岑医生,我们先过去了。”
岑迟笑着看他,却并不接衣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池湛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犹豫一下,才轻声改了称呼:“……阿迟。”姜逸并没有听清池湛最后的话,只觉得那一刻,那两人之间的氛围无比古怪,仿佛任何人都无法中途插|入,顿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等进了船内,姜逸紧张兮兮道:“池哥,你和岑迟是什么关系啊?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池湛则有些出神,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他谎称岑迟是他的男朋友呢?
但很快,池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宴行和岑迟之间的关系显然很好,否则也不会一起在酒吧喝个烂醉了,这种谎话太容易被戳破,危险性太大。
另一人很快也到了,池湛带着他们去房间。
因为白公子只邀请了他和周宴行,也只有他们两人有房间,池湛的房间在五楼的阳光房,周宴行则住在六楼的皇家房。
池湛房内只有有一间卧室,但客厅沙发很大,勉强能够住下。
姜逸像个小尾巴一直跟着池湛,池湛去哪他就去哪,池湛到周宴行房前敲了敲门,过了会,门开了。
周宴行开了门,外套脱了,只穿白衬衣,茶几上放着电脑,似乎正在办公。
周宴行面无表情,视线如刀,仿佛二人世界被打扰般的不满,问:“他是怎么回事?”
姜逸拽住池湛衣袖,尽可能往后躲。
“没事就在屋里呆着,对了,船上应该没有他的房间吧,他现在住哪?”周宴行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姜逸。
“小姜现在住我屋里。”池湛答。
“你们俩住一起?”周宴行拧眉,不满道,“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让他睡甲板去。”
周宴行似乎总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格外在意。
池湛无奈:“没有他们的房间,我的房间住得下三个人,或者我现在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周宴行显然不能理解“三个人挤一间房”,皱眉道:“你住我房间,让他们俩挤去,另外让他们不要随便乱跑,没事干就呆在房间里。”
“说这么冠冕堂皇,实际上你就是想让池哥跟你住一屋吧!”姜逸终于忍不住,愤愤道。
周宴行抱臂,挑了眉,终于正眼看了姜逸:“他住哪里,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了!”姜逸一挺胸膛,踮脚,奈何即便这样,他还是比周宴行矮几个头,长期被周宴行压迫的委屈、愤怒与不甘让他直接爆发了,“你就是想潜规则池哥!池哥你千万别上当,看我揭穿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池湛连忙捂住姜逸的嘴,奈何已经来不及了,周宴行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
“你被辞退了。”周宴行沉沉道,“现在可以滚了。”
“辞退就辞退,你以为我怕你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不就仗着自己是个总裁吗?喜欢池哥就别耍阴招,咱们公平竞争!”
姜逸已经完全上头了,实在不行还能砍号重来,池湛连忙把他拖走,“那个,周总,小姜可能是太累了,我先让他回去休息,等会再过来。”
“你让他说。”周宴行开口道,“说说我怎么潜规则、伪君子了。”
他这话的语气也听不出生不生气,可能已经气疯了。
池湛哪敢火上浇油,忙让姜逸离开,半晌才回来。
“他下船了?”周宴行问。
池湛:“船已经开了……”
“让他跳海,游回去。”周宴行冷笑,“我看他挺有本事。”
池湛:“他只是一时口快,不是有意的,我会批评他的。”
“你也这么想?”周宴行道,“刚才看你的表情,好像觉得他说的没错啊。”
池湛当然立刻否认了。
周宴行冷哼一声,不知道满不满意,让出半个位置:“进来。”
周宴行的房间窗户特别大,向阳,站在窗边,只见海边景色一览无余,冬日里仍带着暖意的清澈阳光落在身上,非常舒服。
周宴行按了餐铃,叫了餐点,之后道:“外面那间卧室是你的。”
片刻后,便有人上门送餐,叉烧包虾饺烧卖、蒸排骨糯米鸡马蹄糕,香味十分诱人。
“随便垫点。”周宴行道,“晚上吃不了什么东西。”
池湛:……不知道为什么,周宴行突然好心,总觉得心里发毛。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周宴行吃得很快,反观池湛则慢条斯理,周宴行已经吃完了,池湛面前还有三个叉烧包和两个烧卖。
池湛吃东西时很认真,被造型师刻意作出的蓬松发丝,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现出金色,侧脸轮廓柔和,却十分清晰。
“对了,周总,最近娱乐部门打算做一档偶像节目,计划书和预算表已经发给你了。”池湛几乎没有和周宴行两个人单独吃过饭,而这么宁静的时光也极少,总觉得有些别扭,绞尽脑汁想了个工作话题。
周宴行漫不经心道:“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好的。”池湛继续默默吃叉烧包。
他吃东西总是一小口一小块,咀嚼时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仓鼠囤食。
“鸡汤都喝完了吗?”周宴行盯着池湛看,突然发问。
池湛宛若被上级领导视察工作一般,放下筷子,条件反射地答:“喝完了。”
“真的?”周宴行挑眉。
“……嗯。”
池湛这话答得分外心虚。
其实后面几天,他真喝不动了,鸡汤的分量太实诚,每次都是一大桶,原先还津津有味,到最后实在是不想喝,于是给陶然分了几碗。
陶然大呼好喝,对这碗汤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且非常疑惑,池湛每天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这么好喝的汤都喝腻了。
对此,池湛只想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你在骗我吧。”周宴行目光锐利,用的是肯定句。
池湛紧张地紧绷身体,心想周宴行居然看出来了?!
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宴行扫视池湛,落在他的手腕上,啧了一声。
“喝了那么多补汤,为什么还这么瘦。”
“……”
池湛险些被周宴行的大喘气给吓死。
周宴行一语成谶。
吃了这顿饭,之后的宴会,果然再没有机会吃任何东西了。
这场宴会的主题实际上是商业聚会,周宴行刚进场便成为了宴会的焦点——他最近做了一场万众瞩目的黄金投资,池湛则是跟着周宴行周旋在各种合作商之间。
池湛是新面孔,又是周宴行的男伴,外貌出众,自然备受关注,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把全场都绕了一遍。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音乐响起,灯光暗下,到舞会时间了。
之后便是开场舞。
这才是白公子举办这场宴会的重头戏。
他肯定是会邀请周宴行的。
池湛脑袋有点晕,和周宴行说了声,到卫生间洗把脸,缓一缓。
卫生间的熏香好像太浓了,熏得他头更晕了,不得不撑住洗手池缓了缓。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却没有脚步声。
……可能是喝太多产生错觉了吧。
水流声停,池湛闭着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水,就在这时,灼热的呼吸打在耳边,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冰凉的水珠与那人掌心的热度形成了鲜明反差。
“——别动。”
那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很哑很沉,听不出真实声音。
喝了酒,池湛的反应难免迟钝,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抬肘,朝后撞向那人胸口。
虽然反应慢,但这招快准狠,一般人很难躲过。
对方反应极快,迅速将池湛的手禁锢住,他只用一只手便将池湛的手腕扣住了,任池湛怎么挣扎都无法比过他的力量。
随后,他被那人推着肩膀,进入了其中一个隔间。
第28章 chapter 28
两肩抵在墙面,冰冷感将池湛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勉力试图从声音里判断出对方的身份,然而那声音压得太低,根本听不出真实音色。
是陌生人、还是他认识的人。
对方劫持他的意图是什么?
对方的手只松松挡在他眼前,似乎只是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然而扣住他手腕的力道丝毫没有变化,池湛用力挣扎,除了让自己气喘吁吁之外,没什么别的作用。
……力气这么大,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倘若平时,精明能干的池秘书脑海里恐怕会蹦出一连串的方法,商业竞争很激烈,有时候或许会采取恶意手段,譬如现在。
“你是——唔!”
池湛正打算说些什么,来套对方的话,然而刚说了两个字,嘴又被捂住了。
挡住眼睛的那双手松开,池湛立刻回头,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
如果他猜得不错,既然一定要先捂住他的眼睛,大概率是担心被他认出来,那么就不会是别人雇佣的保镖。
会是工作圈子里的人么?
然而池湛并没有成功,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他的后脑忽然被一双手扣住,往下一按。
池湛的脸几乎是被强制性地埋在对方的胸膛上,鼻尖蹭进沟壑,而像混合了柠檬与酒露的强烈气息顿时充盈了他的呼吸。
……顿时更晕了。
对方显然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正脸,一边低声喃喃着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片刻后,池湛只觉领口一松。
他的衬衫前襟并没有打领带,只用两截纯白丝带松松捆住,打了个结,稍微一抽便顺滑地落在对方掌心。
冰凉、丝滑的绸带缠在了池湛的眼睛上,他不得不闭上眼,竭力冷静地和对方周旋:“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他能够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但似乎也并不太善意,否则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
另一条绸带很快缠住他的双手,和蒙在眼睛上那条不同,这条显然缠得很紧,生怕他挣脱般。
绸带的遮光性并不好,池湛能够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眼前的人影在晃动。
……头重脚轻。
他晃了晃头,试图将那层绸带甩开,然而那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绑的,看似松垮却纹丝不动,池湛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始终兴致盎然地落在他的脸上。
池湛自己完全意识不到,他现在有多好看。
原本蒙住眼睛,便会放大其他的地方,例如鼻梁,唇线,下颌线,哪一处有瑕疵,都会很明显,偏偏那么完美。
因为喝了酒,嘴唇红润,唇珠饱满,吐息也带着酒气。
似乎是很适合接吻的唇形。
对方托住他的下颌,似乎很疑惑地转了转,所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是:“你的脸是整的?”
池湛:“……”
捏了捏脸,对方确认了某个事实,又说:“居然不是。”
话里居然还带着惊叹。
“…………”
池湛动了动嘴唇,有点想骂人。
但还是忍住了。
“如果你只是想开个玩笑,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池湛平静道,“再过一会,警卫就会来找我。”
“你觉得我怕他们?”那人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顿了顿,终于步入主题,“你是周宴行什么人?”
果然是对家派来的。
池湛在那一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意味不明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到了,你是他的秘书,不过……还有其他关系么?”那人的声音依然压着,但并不难听,他似乎采用了某种特殊的说法方式,改变了音色。
池湛尽量记住这声音,道:“我只是他的秘书。”
“你平时都做什么工作?给周宴行安排行程?”
池湛回答得滴水不漏:“如果好奇,可以去看公司的招聘网。”
“怎么冷冰冰的,聊一聊也不行。”对方显然不满,抱怨道,“我要见周宴行,你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就今天。”
池湛:“你是谁?”
“你只管安排就是了。”对方理所当然道。
池湛:“……”
“答不答应?”
先逃再说,之后再挨个盘查船上的人,池湛“嗯”了一声。
但或许是因为他答应得太快,导致那人反而狐疑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池湛道:“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放开我,我带你找周总。”
“不行。”那人想了想,道,“就在这儿给他打电话。”
……这人看着莽撞,不好糊弄啊。池湛心想。
“你不说出身份,我不可能安排你们见面。”池湛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
对方对周宴行心存歹意的几率有99.9%,池湛不可能让身份不明的人和周宴行见面。
“你怎么这么……”对方显然有些气恼,看了几眼池湛的脸,又消气了。
怎么这么好看。
“那我问你,打到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是不是都是由你转接?”他继续问,“你有没有权利拒接电话?”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池湛思索他的意图,对方的声音却沉下来,道:“说话。”
“如果对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会拒接电话。”池湛道。
“果然是你。”对方喃喃,语气里带着些恼火,“我当时连话都没说完,你就给我挂了,原来是你……”
正在这时,池湛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是周宴行!
“池湛不见了,安排所有人给我找。”周宴行的声音从未如此阴冷过,光是听声音便令人不寒而栗,“去调监控,立刻去。”
池湛和那人同时一顿。
下一秒,池湛便要开口呼救,但一双手飞速捂住他的嘴,池湛气得要死,直接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嘶——”池湛这次可不是轻轻一咬,那人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而这点微妙的响动很快被周宴行听到了。
“都是你惹的祸。”那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火,或许是情绪外露的缘故,他的音色透出一分少年感,转瞬即逝。
下一秒,池湛只觉天旋地转,他被人拦腰托起,直接悬空抵在了墙上,两腿被迫卡在那人腰间,然后很明显的酒露气息扑面而来,对方靠近了他,透过绸带,两人只有咫尺的距离。
池湛的睫毛都在颤抖。
他拼命扭过头,但对方下一秒仍是靠了过来,压在他的身前,鼻尖蹭过他的侧脸,随后发出了暧昧的嘬吻声。
……他在亲自己的手背。
“干什么?”对方发出被打扰后极为不满声音,随后利用自己的手背发出一连串令人脸红心热的声响,又把池湛往角落里一顶,用只有池湛听得到的音量低声威胁,“你动啊,你叫啊,你敢吗?”
池湛:“……”
周宴行在门外,明显也沉默下来了。
虽然这场宴会的确也不限制什么,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人,还真是第一个。
唯一不尴尬的,只有“劫持”了池湛的不明人士。
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池湛已经快疯了。
十分钟后,戴着棒球帽压低帽檐的褚行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对着镜子捋了捋压歪了的头发。
经纪人正在屋里等,看到褚行宵立刻站起来:“祖宗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刚才是你的表演,结果你不在!我只得让小思临时顶上去……你手怎么了?”
褚行宵用冷水冲了冲手,想起刚才那一幕,冷哼了声,道:“野猫咬的。”
经纪人已经快疯了:“这船上哪有猫?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正说着,他脸色忽然一变,“你该不会去找周总了吧?”
“找了。”褚行宵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的手背,上面明显的齿痕,可见当时有多气恼才会留下这种痕迹……可自己都没生气呢,他凭什么生气?
明明是他打电话,想约周宴行见一面,聊一聊关于绯闻的事情,结果话还没说完,转接的人直接把电话挂了。
而这也给了经纪人一个信号:公司就是要让褚行宵搞绯闻,这件事没得商量。
褚行宵原本便不是个甘于听从公司安排的人,若不是因为才华横溢,人气高涨,早被公司冷藏了。
“你真找了?”经纪人苦着脸,道,“诶呦,不就是炒绯闻吗?现在哪个明星不炒绯闻,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炒一炒男男绯闻有利无弊,也不是真让你做什么,偶尔拍几个吃饭出行的照片就行了,这也不愿意?”
“我不乐意。”褚行宵道,“谈恋爱的事我自己做主,别一天到晚给我搞什么牛鬼蛇神,万一被我喜欢的人看到了,我怎么解释,你替我解释?”
“你谈恋爱了?!”经纪人震惊。
褚行宵一脸冷漠:“没有。”
经纪人长舒了口气,又紧张兮兮道:“你真去找周总了?周总怎么说?是不是骂你了,要封杀你?”
周宴行平日里日程满,底下艺人基本上都见不到他的面,也就褚行宵人狠胆还大,直接上去找人对刚。
结果刚给周宴行打电话,还没说两句,电话就被人挂了。
——强制搞绯闻,不搞还不行?
褚行宵火冒三丈。
他好歹也是偶像顶流,就被这么敷衍,难道他只是赚钱的机器?
经纪人劝他半天,巴拉巴拉一堆废话,全都是公司是为你好,可褚行宵就是不愿意被这么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想见到周宴行一面,比登天还难,他有一整个完整的秘书团队,褚行宵不知道等了多久,和周宴行见一面的行程还是没被安排上。
周宴行是佛吗?见一面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难。
褚行宵被邀请到这艘游轮上表演,结果误打误撞看到了周宴行,他还带着一个男伴。
看模样,似乎还挺亲密。
只是上下级关系么……他不信。
“哪儿这么严重。”褚行宵随意道,“他给我找好绯闻对象了。”
经纪人正给他找创可贴,闻言动作都停住了,一脸震惊:“谁啊?之前不是说和小苏……”
“池秘书,你认识么?周宴行新换的秘书。”褚行宵想了想,道,“既然要炒绯闻,当然要找圈外人了,你帮我调查他的情况,家住哪里,有没有恋爱史,喜好之类的,然后发给我。”
“演戏么,自然是要越真实越好了。”
经纪人:“??”
池湛终于把手上缠着的丝带解开了,还打了个喷嚏,刚出卫生间,便遇到了岑迟。
岑迟衣冠楚楚,看到池湛时立刻快步上前,然而刚一打量池湛,便拧起了眉。
池湛现在可谓是衣衫不整,领口敞着,原本上面的装饰丝带不翼而飞,头发也有些凌乱。
很像是经历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池湛也没想到这么巧,刚出卫生间,迎面便遇到了岑迟,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只想先回去,查一下监控,看看刚才那人究竟是谁。
对上岑迟的眼,池湛愣在原地。
岑迟的观察力一向很好,不落于周宴行之下。
……所以现在,他该怎么解释呢?
第29章 chapter 29
看到岑迟的那一刻,不知怎么,池湛忽然感觉浑身放松下来了。或许是因为岑医生原本便拥有令人安心的能力,又非常可靠。倘若拜托他什么事,都不会出意外。
放松下来后,原本便不太清晰的大脑更为混沌,只有手腕留有曾经被捆束过的触感,酒精与浓郁的熏香气味令感官迟钝起来。
“岑医生。”池湛问,“你怎么在这里?也是去……”
他指了指门口,让出了道,但不知道怎么,脚下忽然被地毯绊住,身体直往前倒。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世界静默了好几秒,池湛才发现过来,岑迟把他接住了。
潮湿的植物气息,如同隐藏在暗处的藤蔓得到了养分,疯狂肆虐在鼻腔,涌入了四肢百骸。
岑迟身上的味道,还真是奇怪,还有点好闻……
“你喝太多了。”岑迟轻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池湛面上带着醺醺然的红晕,眼睛也不再清澈,而是笼罩了一层朦胧雾气,又含着水光。
体温也比平常时候要高得多。
热得像是要发烧。
刚才的酒……喝太多了。
池湛吃力地眨了眨眼,感觉面前的岑医生忽然间变成了两个。
然而碰触到的地方却很凉快。
西服外套布料服帖光滑,带着独特的冰冷感。
烧得发热发烫的脸颊情不自禁地贴在上面,环住对方的腰。
“周宴行呢?”四下再无其他人,岑迟声音略低下来,道,“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一提到周宴行,池湛便又清醒了几分:“周总,我得去找他。”
刚一站直,他像失去了平衡般,眼前的景物东摇西晃。
“我去……洗把脸。”池湛正要往回走,手腕被拉住,岑迟道,“阿湛,跟我来。”
“可周总那边……”池湛的脑子快成浆糊了。
醉酒的过程总是润物细无声,明明上一刻还清醒着,下一秒便已经无法思考了。
“你醉了,”岑迟不容置疑道,“有什么事,等清醒了再说。”
池湛的酒量的确一般,平时喝低度数的酒还行,今天宴会上都是高度数酒,偶尔还混其他的酒,可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喝。
虽然周宴行喝得比他多,可他还从未见周宴行醉过。
池湛被岑迟带进房,外套脱了,在床上躺下,池湛几乎立马就被困意裹挟了,只听得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岑迟似乎在打电话,过了会,有人扶起他,给他喂了些清甜的温水。
“睡吧。”那人的声音很低,催眠似的。
“可周总那里……”池湛的意识仍在挣扎。
他记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睡醒再说,现在不睡觉,明天会头疼。”岑医生耐心地说,声音是无与伦比的温柔,“晚安。”
岑迟静静地坐在床边,并未触碰池湛,视线落在他手腕并不明显的红痕上。
他蹙起了眉。
谁敢这么对你……周宴行?
不、周宴行正满船找你,刚才势必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岑迟俯身,从池湛的衣领后侧,取下了一枚小小的曲别针。
监控室里。
“刚才十分钟的所有监控都黑屏了,无法恢复。”负责人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解释,“我们已经在找人修复了。”
周宴行没说话,他的眼神平静,气压却低得惊人,仿佛再靠近他一步就会被他身上那股可怕的气势碾碎,整个房间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舞会开始前,池湛说要去趟卫生间,周宴行便放他去了,谁知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开场舞开始的时候,白公子本想邀请周宴行,但周宴行还没等他开口,率先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