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着腰一张张将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金井京介心如擂鼓,他怕得要死但是又不得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冷汗蹭蹭地从背后冒出来,连捡起文件的手都有些不自然地颤抖,就在他刚准备捡起剩下的几张文件时,一双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忽然停在了他的身边。
金井京介下意识抬起头向上看去,目光直直地落入了一双仿佛缓缓流淌着鲜血的眸子里,站在他面前的人黑发雪肤,杏核似的眼睛眼角上翘,总会让人联想到猫咪这样娇气又娇媚的动物。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由地看呆了几秒。
他还半蹲在地上,源雉泉却站着微垂着头用那双猫似的杏核眼用居高临下的站姿目光冷淡地打量着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什么动作,却无端让金井京介感觉像是全身被扒光了一般有些难堪的窘迫。
这种窘迫表现在他的脸上,就在金井京介通红着脸要质问的时候,源雉泉却又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温暖的微笑半蹲下来将落在地上的几张纸捡了起来。
“金井先生,这是你的东西吧?”
源雉泉捏着文件递给金井京介,手指白皙修长骨肉匀停指甲还泛着如同樱花一般的浅粉色。
一双漂亮的手,金井京介不由得看直了眼,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慌乱地接过源雉泉递来的文件,金井京介眼神在源雉泉的脸和手上贪婪又遗憾的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谢谢。”
源雉泉只是笑笑,从地上站起来朝金井京介伸出了手。
金井京介迟疑了片刻才握住源雉泉的手借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源雉泉手里还拿着几张高木警官的文件,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他的视线在金井京介的身上一扫而过。
“真可惜啊。”源雉泉像是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声,将文件递给了高木警官,“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怎么失踪了呢?”
高木警官赞同地点点头,同样叹了口气:“对啊,田中夫妇都着急疯了,但是还是找不到田中小姐的消息,再这样下去……”
高木警官脸色变得有些不妙:“就担心田中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将文件匆匆塞进文件包里的金井京介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拉上了拉链,不过源雉泉却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像是随口一问:“金井先生,你觉得呢?”
金井京介表情紧绷,僵笑着点点头:“是……是挺可惜的。”
高木拿着关于田中美子失踪的文件步履匆匆地离开,但是源雉泉没走,站在看着金井京介又勾起嘴角笑了笑,口吻和缓:“不过金井先生的三个朋友才可怜。”
“无端死在家里,尸体都被人大卸八块,就连……”他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口吻含糊。
金井京介只知道涉原一郎三人死了,却不知道他们的死法,毕竟那种样子实在不像是正常杀人的手法,活像是被野兽撕咬成的模样,更何况那种样子极有可能是咒灵所为,警视厅也就没有将那些现场拍下的照片给金井京介。
现在源雉泉不经意地说起,被勾的心痒痒的金井京介下意识向前一步脱口而出:“就连什么?”
源雉泉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才慢吞吞地吐露出涉原一郎三人死时的模样。
“他们的四肢被……下面也被……”
他说的简单,但是却活灵活现,金井京介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眼底浮现出两分惊恐,但是到底唯物主义支撑着他没软下身体,再加上源雉泉还顺手扶了他一把。
“这样的杀人手法仇恨的意味太浓了,有人说是鬼魂报复寻仇,不过……”
像是没发现金井京介的惊恐,源雉泉拍拍金井袖口上沾到的灰尘,抬眼看向他,刚才神秘又紧张的神色很快变成了温和的笑容,“不过那些都是别人没有道理的猜测,毕竟金井先生你们也没有伤害什么人,大概只是巧合吧。”
金井京介脸色发绿,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好奇去询问涉原一郎三人的死法,再加上源雉泉那似是而非的话尾,让他本就恐惧忐忑的心情越发的雪上加霜。
“是巧合。”金井京介扯着嘴角露出想露出一个笑,但是笑容却怎么看怎么生硬。
“只是巧合而已。”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什么。
金井京介抱着文件包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警视厅,源雉泉站在门口,目光一直看到金井京介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然后似嘲似讽地轻笑了一声。
五条悟慢吞吞地走到源雉泉的身边,侧着头仔细地看源雉泉,刚才源雉泉活灵活现的表演让他大开眼界,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刚认识没有多久的新学生还有这样特殊的一面。
五条悟打量的实现肆无忌惮,源雉泉想装作没看到都难,他转头看向五条悟目光还有些无奈:“五条老师,你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话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
五条悟眨眨眼,一副纯良的模样:“什么错觉?”
源雉泉道:“你稍微有一点喜欢上我的错觉。”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推推自己鼻尖上欲坠不坠的墨镜,晚风吹着他那一头柔顺的白发像是一团棉花糖。
好半天,五条悟才开口:“你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哦。”
源雉泉眯起眼,心里笑了一声,五条悟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长着一张多情的脸,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游刃有余,但是源雉泉却清楚地感觉到五条悟在感情上的空白。
反差明显,源雉泉更是喜欢。
他得寸进尺地靠近五条悟,朝五条悟伸出手,睁着一双猫似的杏核眼看着他。
“刚才那家伙摸我的手。”源雉泉口吻里带上了委屈,“但是我的手只想让五条老师碰的。”
朝五条悟伸过来的那双手细腻白皙,没有一丝常人会有的伤痕薄茧,漂亮完美的像是艺术品,五条悟抬眼看向抿着嘴唇的源雉泉,苍蓝色的眼睛扫过那双手,然后顺理成章地握住了。
刚才金井京介触碰过的手被五条悟握在手里,手感温润柔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五条悟心里没什么该不该,下意识地捏了捏。
还挺好摸。
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这样的想法,这让五条悟又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快。
松开手,忽视了那点不快,五条悟轻咳两声道:“手感不错。”
源雉泉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笑起来,神色慵懒的像只猫,“我也觉得,五条老师喜欢吗?”
他继续问:“喜欢的话,交往后就可以一直摸了。”
源雉泉的那点心思明目张胆,就差写在脸上,五条悟神色自然地背过手,指尖轻轻捻了捻,好像还能感觉到几分残留的触感。
“你想的美。”五条悟嘴角一勾,轻快地,“泉水,不可以勾引老师。”
源雉泉颇为失望的“啧”了一声。
两人身后的伊地知:……
禅院真希:……
伊地知悄悄侧过头问禅院真希:“他们一直这么明目张胆吗?”
禅院真希推推眼镜,冷笑:“呵呵,你猜?”
第18章 海王的第十八天
伊地知猜不出来,不过他相当清楚知道秘密越少的人活得会越久,所以也就没有再问关于源雉泉和五条悟之间的事情,而是选择装聋作哑当个睁眼瞎。
金井京介离开警视厅,但是米花町警视厅还灯火通明,在职的警官不知道这次并不是不同的连环杀人事件,还在通宵查看着关于这次案件的报告书。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平常这个时候除了值班的警官都已经下班回家,就连伊地知也一样,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已经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美美地洗了个澡并且幸福地投入被子的怀抱,但是就像案件没有破所以不能休息的米花町的警员一样,因为这次的咒灵没有被祓除,不管是伊地知还是五条悟都没有办法下班。
口袋里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伊地知接起电话捧着手机低眉顺眼恭敬地连连应是,五条悟看得一清二楚,靠在墙边双手环胸神色冷淡。
不用伊地知和他说,他已经知道了给伊地知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说的话又是些什么了。
咒术界那群老东西,翻来覆去无非也就那几句——快点祓除咒灵,不要把事情闹大。
伊地知倒也想让五条悟把事情快点解决,但是五条悟哪里是会听话的性格,更何况高层对五条悟来说不过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他们说的话五条悟只会不屑一顾,要不是暂时没有寻找到替代的人,不然下一秒五条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上门先把咒术界那群老人统统杀掉。
“好好……是。”
挂完电话,伊地知捧着手机走进五条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因为只要高层的命令过来,五条悟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糟糕,然后倒霉的就是他。
“五条先生。”伊地知观察着五条悟倏然变得有些冷淡的脸色,额头上冒出一颗豆大的汗,“高…高层说……今晚拜托您将这次案件的咒灵祓除。”
五条悟半天没说话,气氛凝滞,伊地知吞吞口水,宛若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五条悟这个人喜怒无常,不过对待高层倒是一视同仁的厌恶。
“他们会说拜托这个词吗?”五条悟摘下墨镜在手指上转圈圈,表情似笑非笑,“伊地知,你可不要骗我哦。”
高层的原话当然是被伊地知美化过的措辞,原话还是不便说出来,他担心五条悟会把这地方给夷为平地。
擦擦汗,伊地知干笑着说:“是的,五条先生。”
五条悟哼笑一声,不过信不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啦,不为难伊地知你了。”五条悟那股慑人的气势收回,又变成轻佻的无良教师,他轻轻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笑容满面道:“我和泉水还有真希现在就去。”
伊地知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去开车。”
高专的车就停在警视厅对面马路上,伊地知用不了两分钟就可以把车开过来载着五条悟三个人去金井京介居住的地方,但是他步子还没迈出去,五条悟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
人高马大的五条悟提溜着瘦弱的伊地知轻松得就像提溜着一只小鸡,被五条悟拎在手的伊地知颤颤巍巍地抬了抬自己的眼睛,看向五条悟问:“五条先生?”
明明五条悟长着一张出色的足够将所有女孩迷得神魂颠倒的漂亮脸蛋,但是落在伊地知的眼里却像是恶魔在朝他微笑。
“不用了,等到了的时候说不定金井都死掉了。”五条悟慢悠悠地说:“还是我带着泉水和真希两个人走比较快。”
伊地知眼睛一亮,他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能够下班,然而五条悟又继续道:“唔——我和泉水还有这些先到,伊地知你就开车去吧。”
“也许你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把那个咒灵解决了,伊地知你再把我们送回高专。”
伊地知:……
虽然并不敢说,但是并不妨碍伊地知心里默默抱怨,五条先生,你知不知道这样剥削一个可怜的社畜的劳动是可以把你告到劳动局的?
尽管已经在心里把五条悟这个小人用拳头揍了无数回,但是伊地知还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开口:“好的,五条先生。”
伊地知非常想擦擦自己的眼泪,因为他意识到咒术界并没有劳动保护局这种东西。
伊地知和五条悟几个人都离开了,但是警视厅的人都还在,目暮警官皱着眉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关于金井京介的文件,他今天总觉得金井京介有些不对劲,但是光看他说的证词和那些查到的证据来看,金井京介确实和涉原一郎三人的死亡毫无关系。
但是作为刑警的敏锐却不断地提醒着目暮警官,金井京介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还在思考,一旁作为下属的高木涉却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
目暮警官看向高木,“发生什么事了,高木?”
高木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刚发现田中夫妇给我的田中小姐的照片里好像少了一张,可能是刚才我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哪里了吧。”
当五条悟一手拎着一个学生来到金井京介居住的公寓下的时候,金井京介还没有到家。
运用术式达到高速移动的目的虽然让三个人在短短几秒内就到达了目的地,但是高速移动带来的后遗症同样让真希的脸色有些发白。
整个胃好像都在翻江倒海,禅院真希扶着旁边的树干呕半晌才恢复平静,她反应有些大,旁边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舒缓的源雉泉和看热闹的五条悟一脸平静,倒是显得她有些不一样。
擦擦嘴巴,真希面无表情地直起腰接过了源雉泉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买的水给自己灌了几口。
五条悟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真希,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
禅院真希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与生俱来一种独特的韧劲,这股韧劲支撑着她从禅院家这种看重天赋和咒力家族中走出来,支撑着她成为足够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被打。
挺直了腰,禅院真希神色冷然:“五条老师,你很烦。”
五条悟笑眯眯地闭上了嘴。
金井京介居住的廉价公寓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萧索的风声,五条悟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爬上了金井京介家的屋顶,夜空的星星只有稀疏的三四颗,月亮被云层遮挡,只露出一点薄薄的灰光。
空气莫名其妙地压抑,空气里还漂浮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淡淡的腐臭味,源雉泉皱着鼻子嗅了嗅,抬起手捏住了鼻子。
闷闷的开口,源雉泉看向五条悟:“五条老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五条悟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没有闻到,他优越的是眼睛,又不是鼻子。
禅院真希也没有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臭味,两个人朝他看来,异口同声:“什么味道。”
源雉泉看向金井京介公寓紧闭的大门,嘴唇动了动:“……”
五条悟和禅院真希的脸色凝固,表情严肃起来。
源雉泉说:“是尸臭味。”
那只咒灵很有可能在金井京介居住的公寓附近待了不少时间,没有等到他回家于是咒灵又离开了,正因如此,这里的空气中才会存在一种浅淡的臭味。
意识到这点后,源雉泉和禅院真希不动声色地爬上了金井京介公寓上的屋顶,幸好这个廉价公寓只有两层,趴在屋顶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看到金井京介家中的一切。
三个人刚刚站到屋顶,迟迟未归的金井京介才抱着公文包回来。
他脸色灰白,嘴唇颤抖,走进家门后连鞋也没来得及换就踩着榻榻米瘫在了客厅,公文包的开关没有关紧,里面的文件又顺着口子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地。
就算心情再怎么样糟糕,但是公文包里的东西都是金井京介吃饭的家伙,他软着腿蹲在地上捡东西,但是一地的纸张中,一张突兀的文件直接落入了金井京介的眼中。
那张纸本不该出现在金井京介的公文包里——那是警视厅里高木涉正在处理的一件失踪案,纸上还贴着失踪女孩儿的照片——是田中夫妇离家出走的女儿田中美子。
照片上的女儿巧笑嫣然,半长的棕发披在脑后,眼睛是浅棕色,笑起来眼睛弯弯看上去灿烂阳光。
这种照片按理来说并不会让人感到恐惧才对,但是金井京介目光触及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嘴巴张张合合,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为短促粗嘎的惨叫。
好像地上的那张照片不是照片,而是索命的厉鬼。
屋顶上的五条悟眯了眯眼,看向身边脸色平静的泉水。
“泉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被问到的源雉泉无辜地眨眨眼睛,恰当地露出困惑的神色:“我什么都不知道哦,老师。”
五条悟敛起笑容,垂下眼看着源雉泉。
“是吗?”他懒懒散散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但是老师我有点不太信。”
源雉泉歪着脑袋想了想,挪挪身体靠近五条悟。
“那五条老师你努努力,多相信我一点比较好。”源雉泉声音软绵绵,吐息好像还带着一点香气:“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对老师不利的。”
屋子里的金井京介不知道自己脑袋上还有两个无良师生在“打情骂俏”,他现在心神不宁,好半天才缓神,抖着手将那张照片捡起来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直到扔进去后,金井京介脸上才恢复了一些血色,扶着桌子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在客厅走来走去地踱步。
“不可能。”金井京介扯着嘴角露出生硬的笑,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这个世上。”
“怎么可能会有怨灵复仇的戏码呢?”
这种说法好像有一些安慰住了金井京介,但是很快他又想起来涉原一郎三人死亡的事情,这样的巧合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金井京介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巧合,再加上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文件里的田中美子的照片,在金井京介本来就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越发雪上加霜。
金井京介扑到桌子上往自己嘴里灌了好几口冰冷的茶水,企图用这种方式在浇灭心里挥不散的恐惧,但是茶水的效果微乎其微,而窗外却忽然传来了呜呜的风声。
趴在桌上的金井京介浑身一抖,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和涉原一郎三个人刚刚从风俗店走出来,因为之前已经将两三个应召女郎折腾进了医院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应召女郎愿意做他们的生意了,不管出多少钱,那些女人对他们也避如蛇蝎,最后只在风俗店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四个人摇摇摆摆地走出了风俗店的大门。
但是光喝酒怎么可能让这四个男人冷静下来呢?酒精不过是让这四个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在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后敢做出平时都不敢做出的事情罢了。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吹着萧瑟的秋风,云层遮盖了月亮,让人看不清街上的东西,他们四个人提着酒瓶踉踉跄跄,一边痛骂着自己公司的上司不是什么好东西诅咒他早晚出事,一边又嘲讽风俗店的女人不过是一群没人要的破鞋,给钱就应该感恩戴德装什么贞洁烈妇。
然后在人迹罕至的河道边,他们四个醉鬼迎面碰上了穿着风衣提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田中美子。
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就算脸色冷淡得仿佛淬着冰,但是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想到这里,金井京介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我没想那样做的……”他喃喃自语:“我没想那么做的,不怪我……都是涉原一郎!”
“那家伙才是罪魁祸首!”
窗外的风声没有停止,金井京介好像还能够听到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女性凄厉的尖叫,“你们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
他的声音太过惊恐,就算楼顶上的源雉泉和禅院真希想听不到都难,禅院真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真相,握紧了手里的咒具一向冷淡的表情里也带上了一丝厌恶。
“他们做了什么。”
源雉泉眯起眼,嘴角翘了翘:“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在警视厅看到金井京介对田中小姐的照片反应那样大,我想,金井先生一定认识田中小姐。”
“现在看,应该不是认识这样简单。”
“或许……”他意味深长道:“田中小姐失踪的原因也会被找出来呢。”
话音刚落,被咒术界通缉的咒灵终于在此时此刻姗姗来迟。
浓郁的紫黑色咒力远远地传了过来,黑紫色的咒力张牙舞爪地朝四周发散,就像是几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咒灵半径十米内浓重的怨气几乎使得生长的植物都变得奄奄一息,衰败的枯萎蜷缩起来。
等的都要打瞌睡的五条悟半眯起来的眼睛倏然睁开朝咒灵的方向看去,浓郁的紫黑色咒力中,一个身材纤细的女性缓缓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五条悟脸色微冷,抬手做出术式的手势,口中低吟:“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尽皆祓除。”
黑色的帐在天空出现,瞬间将这座廉价公寓周围全部包裹在内。
源雉泉站在屋顶,远远地眺望着正朝这个方向缓步走来的咒灵看去,虽然这个咒灵拥有着女性的外表身上还□□,但是并不会让任何男人会升起一丝旖旎的心思。
它的身体泛着死亡的青灰色,纤细的肢体像是被人切割撕裂过又重新被人缝合起来一般,四肢和躯干到处都可以看到用黑色的针线缝起来的针脚痕迹,除此之外,其他没有被针脚缝过的地方也少有完好的皮肉,大大小小的尸斑还有好像被钝器击打后的淤青。
他看的认真,虽然不带有暧昧的神色,但是一旁的五条悟视线掠过还是有一丢丢的不爽。
抬起手装模作样的遮住了源雉泉的眼睛,五条悟感觉到掌心里源雉泉睫毛划过时肌肤传来的一些细微的痒感。
“五条老师?”源雉泉语气困惑。
“虽然是咒灵,但是作为男生还是要非礼勿视哦。”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
源雉泉迟疑片刻:“但是五条老师,你的性别应该也是男吧。”
“老师我心里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五条悟眼神悠长开口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但是泉水你现在不一样。”
“你世俗的欲望太重了,不看会更好。”
源雉泉:……
“那真希……”
五条悟干脆利落:“真希是女生所以没关系。”
禅院真希:……
虽然但是,就算是五条悟她也想揍他一顿。
被五条悟遮住眼睛的源雉泉看不到,“田中美子”走的很慢,尽管察觉到了什么不同,但是她还是一步步地朝公寓的方向走来,目标明确地朝着金井京介所在的房间而去。
在门口站定,她抬起手轻松地推开了金井京介的房门。
紧接着金井京介便凄厉地大喊出声:“是你——!你明明已经死了!”
半长的棕发因为湿漉漉一绺一绺地贴在本来应该死去的田中美子的脑后,她的双眼不像常人一般黑白分明而是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
她对金井京介的话毫无反应,而是伸手掐住了金井京介的脖颈朝他的脸上凑过去,金井京介能够清楚地闻到“死而复生”的田中美子身上那股潮湿的水腥味和尸体腐烂后才会产生的尸臭。
“对不起——对不起!!!”
金井京介身体彻底瘫软下来,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哭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了……我真的没有想杀死你——”
“都是涉原一郎他们三个人的想法,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是——”
金井京介的脖子被咒灵掐住,缺氧的脸庞涨红说不出话,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因为极度恐惧无法控制的下半身失禁,飘出一股骚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