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没喝醉,但还是被酒精影响了一些。
“而且……”
孟此霄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能感受到你,怎么可能睡得着?”
触觉、嗅觉、视觉、听觉,几乎全方位的感受到。
孟此霄:“……”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琢磨这句话的含义是纯情版还是……?
他没有想很久,直接伸出了手。
程蔚朝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整个人都紧绷了一瞬。
察觉到那只手要往下,迅速地捉住。
“你干嘛?!”
孟此霄收回手。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自己想成这样?”
程蔚朝倒也没觉得害羞,理直气壮道:“你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
“……”
孟此霄觉得确实不能怪对方,喝了一点酒、年轻气盛,不久前又刚食髓知味,知味的对象还就躺在身边。
“别做梦,我绝对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跟你胡闹。”
帐篷之间本来就离得近,又不隔音。
甚至现在他们用气声说话都不知道隔壁会不会听见。
程蔚朝的声音更加委屈了:“我又没要你干嘛。”
孟此霄深知,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会让暧昧无声蔓延。
笼罩在这样的氛围里,最后很可能他也难以独善其身。
于是,他缓缓开口道:“过阵子,我要回孤儿院看看,你和我一起。”
听到“孤儿院”三个字,程蔚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谢谢,何止是欲望被浇灭,可以说尸体都有些凉凉的了。
什么想法都没了,程蔚朝低垂下脑袋,前额抵着孟此霄的肩,
他轻轻“嗯”了一声。
孟此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倒不是存心想让人难受,只是这件事他考虑了很久。
有些关于他自己的,他想让对方慢慢知道。
“远吗?”
“很远,甚至那个地方你可能都没有听过,下飞机后要转高铁,下了高铁后还要坐好长时间的大巴,这样还要去吗?”
“去。”程蔚朝回答得飞快。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久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一片静谧祥和。
孟此霄感觉困意再次渐渐席卷,在即将彻底陷入深眠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于是他强撑着睡意,声音模糊道:“你的作息,改一下。”
他们真的是方方面面的相反,因为要状态更好的工作,他习惯早睡早起。
但程蔚朝明显不一样,夜里不知道几点去睡觉,上午……他是没有上午的。
现在对方睡不着未免没有这个原因在。
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想让对方注意身体,尽管对方明显比他康健多了。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毕竟,以后,我们……”
声音抑制不住地越来越小。
在孟此霄好闻的气息中,程蔚朝本来也渐渐生了些困意,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我们什么?
我们会一起睡,所以作息要统一?!
那他麻溜地改!!
正屏着呼吸等待,却等到了沉默,漫长的沉默。
然后,他听到一阵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程蔚朝无声捶地抓狂,把话说完啊!
黑暗中,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直一直盯着身旁熟睡的人,半点睡不下。
所以我们什么?!!
第26章
孟此霄身体僵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不远处是逐渐枯萎的女人。
声音尖锐,崩溃地哭着。
身后带着天真恶意的稚子重复着父亲的恶言,一遍又一遍的。
像是涨潮的水,逐渐向他席卷而来,孟此霄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半分动弹不得。
他沉进了那个被涌流淹没的春天,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一道温和焦急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小云,过来。”
孟此霄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不稳,心脏的频率很快,像是下一刻就要越出胸腔。
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
直到有些涣散的眸子逐渐聚焦,落到帐篷顶上,他的神志才仿佛被慢慢拉回。
深夜是静谧的,但能听到掠过绿植的风声,簌簌响动,也能感受到外面细微的鸟鸣。
甚至还有隔壁四人帐篷里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鼾声。
最重要的,他能感受到身边男生的温度,听到他入眠的平稳呼吸声。
孟此霄这才有些实感,他已经离开那被重重高山围困住的地方,很久了。
他扭头看着身边侧躺的程蔚朝,光线昏暗,却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
孟此霄蓦地安心下来。
但还是伸出手,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光线调到最暗,给孤儿院那边捐赠了一笔钱。
却忘记了关掉声音,在收到银行支出短信的时候,手机响起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孟此霄整个人一惊。
但程蔚朝还是因为这道声音动了动,有些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
声音带着明显的困倦,却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温和:“怎么啦?”
孟此霄熄掉手机屏幕,伸手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睡吧。”
“唔。”程蔚朝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往前凑,直到贴着他,伸手绕着腰揽住了人。
孟此霄任由着他的动作,没有挣开。
在黑暗中看了他好久,才缓缓阖上了眸子。
然后缓缓陷入了深眠,这一次,没有再做梦。
只是到底生物钟摆在那里,一般孟此霄早上五点多钟就会醒来。
早晨的效率会更高,他有时候会处理一下工作、看看书,然后再去做早餐。
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醒来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捆缚感,身体被人用手脚缠得死死的。
“……”
孟此霄耐着性子放轻动作,将程蔚朝的手拿开,然后艰难的从睡袋里出来。
旁边的帐篷里也一阵安静。
虽然昨天他们有考虑过要不要看日出,但最后也没有个确定的答案,因为都喝了不少酒,现在估计也很难起来。
孟此霄有些犹豫要不要叫程蔚朝,但看着他熟睡的脸,又看了眼外面浓浓的晨雾,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一个人躬着腰出了帐篷。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但视野并不清晰,日出大概率是看不到了。
孟此霄有些睡不着,就在不远处拉过一把折叠椅坐了下来。
这边方位其实挺好,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湖这边。
若是以后有了游客,在天气好的时候,很轻松就能看到日出盛景。
于是,他就面朝着湖面坐了下来。
清晨的风很轻,湖面大多时候都是静止的,只是偶尔泛起涟漪。
他就那么长久的看着,整个人有些出神。
直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动静,孟此霄闻声回头望去,就见程蔚朝惺忪着眼,探出了一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
声音还带着一些困倦:“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孟此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出来透透气,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然后他就看程蔚朝像乌龟一样,缩回脑袋,回到了帐篷里。
孟此霄以为他进去继续睡了,没过几秒,身后帐篷的拉链被彻底拉开。
程蔚朝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毯子,过来后披在了孟此霄的肩上。
然后利落地把面前的炭火重新升起来,在吊着的小锅里倒了一些矿泉水,准备烧热喝。
孟此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对方流畅熟练的动作。
在他空白的那些年里,程蔚朝好像真的从一个刚成年的小孩成长为了可以照顾人的模样。
直到程蔚朝也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孟此霄才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很臭美。”
程蔚朝眉眼轻动:“这是在说我现在不注意形象?”
孟此霄手空着有些无聊,就拿过长棍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炭火。
“倒也没有,你现在也挺臭美的,但不一样。”
以前程蔚朝,就算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会在一些小配饰上花费心思。
甚至是打球,也要好好挑挑护腕和发带的那种。
全方位地诠释“屁事精”三个字。
但程蔚朝向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在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审美天赋就已经初现端倪。
并不会浑身叮叮当当显得过于夸张或俗气,而是恰好,符合他的气质,或青春或高级。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堆金积玉环境里的小少爷,很讲究。
现在的程蔚朝,仍有这些特质。
但是他可以满身精致优雅的游走于繁华之中,坦然地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
也能像此刻一样,浑身素净,发丝凌乱地被随意向后捋着。
虽然骨子里的那股矜贵气质不变,但整个人看起来随性了很多。
其他人仍总是调侃地叫他祖宗、大少爷,但那大多都是基于他们对他前18年的固定印象。
细究下来,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又或者说,他在孟此霄面前的模样不一样了。
面前的水已经开始鼓泡泡,程蔚朝倒了一杯放在孟此霄的掌心。
孟此霄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有些好奇你过去的五年。”
程蔚朝似是在回想,然后缓缓开口道:
“也没什么,就是很喜欢往外跑,会去一些比较原始的地方,丛林、冰川、原野之类的。”
孟此霄点点头,在那样的地方,确实很难去精致地拾掇自己,长久下来更随性些也正常。
“还去过什么地方吗?”
程蔚朝眸子缓缓垂下:“挺多的,毕竟旅游嘛。”他似乎不太想多说,接着就反问道,“你呢?没四处走走吗?”
孟此霄低声道:“我挺忙的,去的地方比较有限,大多是为了工作。”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程蔚朝才再次开口:
“你看那湖半天了,喜欢?”
“嗯。”孟此霄应了声,“和水有关的我都很喜欢。”
“是喜欢游泳吗?”
孟此霄摇摇头:“会游泳,但算不上喜欢。”
“那为什么会喜欢水?”
“我出生在一个特别偏远的小山村,偏到或许导航都很难找到,被层层高山围困,那里贫穷、落后,以种地劳作为生。”
听到这里,程蔚朝整个人仿佛被击中了一下,凑近了些,贴着他,小心翼翼开口道:
“其实你之前说在孤儿院生活过,我有想过,你是不是走丢了。”
或者说,这是他所希望的,因为这就证明对方还有机会能拥有家人。
似乎不想气氛太严肃,他开玩笑道:“你们那里居然能有你这样的人物?”
容貌和气质实在是过于出挑了。
孟此霄没忍住笑了:“你真的想多了。”
他继续开口:“我知道我生于哪里,长于何处,家人有谁。”
尽管那是他拼了命都想逃离的地方,但客观上,那里可以称作他的家乡。
孟此霄伸手扯了扯程蔚朝的脸颊:
“你是不是太刻板印象了?说实话,我们那个村子里长得好看的人挺多的,之所以看不出来,纯粹是劳作要风吹日晒,人被蹉跎了。”
“好吧好吧。”程蔚朝伸手揉揉脸,“所以为什么喜欢水?”
“因为,那里所有的颜色都是灰色的,那种晒干的泥土色。”孟此霄说得很慢,似乎在想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但有一湾湍急的河流,是绿色。”
带着生机奔腾,热烈又自由。
“而且……”说到这里,他垂下眸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总之,很好。”
“我有听到你说‘而且’!而且什么啊?!”
孟此霄挑了一下眉:“不说了,你会哭。”
程蔚朝更好奇了:“我为什么会哭?你不能这样!”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晚对方说的半截话,“你昨晚睡前还要我调整作息,说了‘我们’,然后也停了!”
孟此霄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我记不起来了。”
程蔚朝眼巴巴看着他,拉着他的胳膊:“你说你说你说!”他低眉顺眼道,“我刚成年就和你分开,现在我就只是想知道一个小小问题的答案……”
孟此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易金川又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
程蔚朝有些意外:“确实是他教的,要我学会服软。”
其实原话他没脸说,觉得怪丢人的。
易金川说,我国自古以来的一些传统和观念都已经形成了潜意识。
比如,对于年纪更小的,只要乖一点,弱势一点,大多都会滋生一些照顾庇护的心理,所以让他不要总是梗着脖子和人对着干。
程蔚朝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教的?”
“易金川更聪明些,段崇……”孟此霄甚至都不想提起他,“一堆损招。”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孟此霄冷笑一声:“你忘了以前我骂你的时候,他要你干什么了吗?”
“……”程蔚朝突然有股被过往记忆捅了大脑的感觉。
他还记得,那时候还是准备比赛期间。
孟此霄的嘴真的很毒,总是能给他最大程度的攻击。
有一次,他因为眼花弄错了一组数据,要重来。
孟此霄冷冷道:“眉毛下面就挂没用的两个蛋?”
程蔚朝前天夜里熬了很久,孟此霄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晕乎,一时之间只注意到了最后三个字。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震惊地脱口而出:“你跟我开黄腔?!”
孟此霄:“……?”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下一秒,程蔚朝就想扇自己一下,他在说什么啊?!
明白自己误解了,正有些尴尬,想开口解释。
孟此霄已经平静地收回视线,翻着手中的文件:“也行。”
当时程蔚朝还以为对方是在妥协,于是也不再多说。
直到离开后,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琢磨了半天,“也行”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然后步子猛地停了下来,差点没气晕。
对方是在说,无论程蔚朝理解的是眼睛还是……,都无所谓。
因为前缀都是“没用的”。
他当时就有点破防了。
这样的事不计其数,时间久了程蔚朝被气多了,有些遭不住,就去求助他人。
“我又骂不过他,那他骂我的时候我怎么办?”
彼时,段崇躺在沙发上想了半天,最后灵光一闪:
“好办啊,你装作被他骂爽了呗。”
“……”程蔚朝当时就手痒想揍他。
段崇解释道:“你想啊,你简直就在他的掌心中,你所有的反应他都能预料到,咱要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而且,我们怼不过,但总归可以恶心一下,谁也别想好过。”
“你就表现得贱一点,学长要是还骂,那是什么意思,想当你主人啊?”
程蔚朝:“……”
恣肆嚣张了18年,这一天,他发现自己竟是个老实人。
段崇疯狂撺掇:“你试试,你试试!你相信我!亲兄弟能害你吗?!”
程蔚朝声音迟疑:“真的有用?”
“包的!”
程蔚朝当时其实没有放在心上,但耐不住和孟此霄矛盾频发,直到有一次。
听到身旁孟此霄冷淡道:“你这份报告真的太有噱头了,你家旗下是不是有娱乐产业来着?”
“那真的太好了,原来你也能为你哥哥分点忧。”
程蔚朝:“……”
他将脾气强忍了回去,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笑了。
“师兄,你是不是在骂我蠢?要不你骂直接点?我更喜欢带脏字的。”他顿了顿,然后强行控制着要崩掉的表情,补充道,“或……脏的。”
寂静,一片寂静。
孟此霄缓缓抬起头,目光挪到他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辨不清是什么眼神,但双方似乎都在忍着些什么。
都到这里了,退缩就是对不起刚刚的自己,程蔚朝咬紧的牙关松开:
“师兄,说话啊。”
那一瞬间,孟此霄确实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缓缓扭头看向程蔚朝,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并没有理解错意思。
“……”
孟此霄脱口一个“你”字,又憋了回去。
他本来是想骂“你有病吧”,但又怕扇人巴掌还被舔手。
两人都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孟此霄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程蔚朝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走、走了?
居然没有继续对付他,走了?
这对程蔚朝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退让,是少有的获得胜利!
他突然觉得段崇有点东西,居然真的有用。
程蔚朝决定,以后就这样对付孟此霄!
往后有一段日子,他们几乎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一人骂,另一人欠嗖嗖地说:“对,就是这样”。
程蔚朝能明显看出来,孟此霄是真的有被恶到。
但他不是很明白,就算是这样,孟此霄也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并不影响他继续怼程蔚朝。
哈!程蔚朝才不管那么多,对他来说,孟此霄那就是没招了。
他在稳步获取胜利中!
直到有一天,在他被孟此霄冷脸喷完后,他后靠着桌面,带着笑意道:
“师兄,不再来一点吗?我还没听够。”
孟此霄从电脑中抬起头,探究地看了他好久,久到程蔚朝都已经觉得有些不自然的时候,孟此霄才缓缓开口道:
“程蔚朝,好像现在不管我的反应如何,只要骂了你,你都挺开心的。”
程蔚朝一愣,不自觉地缓缓站直了身子。
孟此霄看了眼他脸上渐渐消失的笑容,收回视线,重新落到电脑屏幕上。
声音风轻云淡的:“现在,你还分得清楚是想恶心我,还是……真的被骂爽了吗?”
话音落下,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最后,程蔚朝仓惶狼狈跑走。
孟此霄平静地给他发微信:
【孟此霄:对了,实验室有人向我反映,有点害怕你】
毕竟他满心满眼冲着孟此霄发癫,全然忽视了外界。
【孟此霄:我本来想澄清,说你只是脑子有问题,但其他正常,现在发现好像不用了】
发完短信,他就心情愉悦的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蔚朝都没出现在孟此霄面前。
还是孟此霄和蒋斯宇闲聊的时候,听到对方幸灾乐祸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程蔚朝好像和段崇打了一架。”
孟此霄垂着眸没说话。
倒是蒋斯奇地看着他的脸:“哥,你刚刚是在笑吗?”
孟此霄愣了下,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表情。
后来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他们没有人再提起,程蔚朝老实了好久。
听到孟此霄提起当年的这个事,程蔚朝的脑袋差点没埋进地里去。
孟此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当时确实短暂的懵了一瞬。
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
一时间,只觉得荒谬幼稚。
但那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个人逗起来真的太有意思了。
程蔚朝还记得当时跑去和段崇闹了一场,骂他:
“什么馊主意?以后你少给我建议。”
段崇整个人都是懵的,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他不可置信道:
“这主人还真让学长当上了啊?”
他和程蔚朝才吵完,也一肚子气,怼道:
“我的建议是让你装变态,你自己是真变态你还好意思说?!”
程蔚朝:“……”
但这些,程蔚朝现在是不可能跟孟此霄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中,雾气已经渐渐地消散,隐隐约约能看到破开云层的金光。
太阳早就升了起来,只是之前被遮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回头望去。
探出脑袋的是蒋斯宇,里面还有其他人醒来的动静。
孟此霄:“现在正好能看到太阳出来。”
闻言,里面的人动作加快了一些,女生的帐篷很快也产生动静。
来不及好好收拾自己,很快,一群人就从里面出来,看着眼前辽阔的天地。
天空蔚蓝无际,暖色的炽阳从云层中冒出了头,连带着如火的颜色向四周席卷蔓延。
盛景映照在湖面,一片波光粼粼,白日生星。
甚至都想象不出来,不久前这里都还是被浓雾笼罩,灰蒙蒙的一片。
只有绿草上悬挂的晶莹露珠能窥见端倪。
“咔嚓——”听到一声拍照的声音,孟此霄扭头看去,发现程蔚朝已经收回了相机,正垂着脑袋看照片。
不远处的霍诗彤也收回视线,那明明就是程蔚朝自己的相机!
其他人也正拿着手机拍照,突然想到现场就有一位专业选手在。
郁潜扭头叫他:“大摄影师,给我们拍个照呗!”
程蔚朝抬起头,整个人的气质蓦地又显得有些嚣张。
“我拍照可是很贵的。”
一群人笑了出来:“开个价,付得起。”
程蔚朝也笑了,似乎有些无所谓。
“想怎么拍?”
“这不应该是摄影师要考虑的吗?要不我们就正常玩,你抓拍?”
程蔚朝没有反驳,拿起相机按照自己偏好的风格来。
孟此霄静静地看着他们玩闹,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是蒋斯宇的吐槽声:“这不都是此霄哥吗?我们人呢?大哥,我都照虚了啊?!”
孟此霄扭过头去,正好和程蔚朝对上目光。
只一瞬,程蔚朝就低下了脑袋,解释道:“这里,这里,这里,不都是你们吗?”
看到他指着虚化的背景板,段崇差点没气笑,算是看明白了。
“要你拍的人你没拍,没要你拍的你咔咔拍。”
程蔚朝开口:“我职业病,习惯选取最漂亮的画面。”
段崇低头看向程蔚朝手中屏幕上的照片。
青年横着一只手臂搭在另一只胳膊的手肘处,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的湖面。
穿着浅色衣服侧身而站,身形松弛纤薄,阳光炽热,地面上又还有未散的露珠,晕出一圈更晶莹明亮的光线。
很奇特的感觉,这样暖色的背景,却好似显得人更加冷感。
一种近乎神性的疏离悲悯。
段崇算是知道为什么圈子里那些吹他,说能最大限度挖掘人身上的情绪和特质是什么意思了。
是真好看,不管是人物主体,还是构图、色调对比。
也突然能理解,看到这样的模特,就算不是摄影师都忍不住会想拿起相机来拍一拍。
“但你拿我来丰富层次感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