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埃尔维斯躺在外侧,随手扯过时诺身上的薄被,直接分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这张薄被原本就是双人的,时诺无法拒绝。
接吻已经变成睡前一个不变的仪式,时诺被按住腰,贴在男人身上,冷冽莲香侵入他呼吸,浑身也被霸道的Alpha信息素覆盖、纠缠。
香香甜甜的Omega很好亲,连嘴巴里都是香的,茶栀花的香甜味道在不断释放。
修眸色沉沉,被彻底引诱后,他微阖着眼不断汲取,不断吞咽,怎么都亲不够。
时诺在喘息的间隙中,眼含泪水开口:“好、好了,埃尔维斯先生,我想睡觉了。”
白发男人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时诺眼里还蓄着一点水花,之前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于是颤颤巍巍凑过去,在男人唇角印下几个吻。
夜色渐深。
没有遭殃的时诺如愿进入梦乡,呼吸轻而均匀,显然睡沉了。
黑暗中,修·埃尔维斯忽然睁开眼,一抹幽蓝光芒闪过。
他突然想明白了,白天那种微妙的不爽感从何而来。
时诺对龙宿只喊“龙宿”,可对他,却是“埃尔维斯先生”。
蛋羹细滑柔嫩,每一口都是香喷喷的。
经历过食物不止单调,而且短缺的日子,时诺吃饭总是很认真。
一碗蛋羹,小半碗异星球深海鱼籽,都是营养丰富的东西。
修·埃尔维斯面前是同样的早餐,他神色懒懒的,对这两样食物不太感兴趣,不过还是陪着时诺一起进食。
时诺吃完,抬头带着一点期待:“中午吃肉片蘑菇汤吗?”
昨天挖回来不少雪地蘑菇,都放进了保鲜箱中,只是昨天回来太晚,没有来得及尝,晚饭只吃了速食面条。
“嗯。”修点头,他对食物挑剔,但不会反驳时诺的任何提议。
时诺收了两人的碗,端起往厨房走,上次买回来的肉片肉质很好,只剩下最后一小袋,今天午饭正好吃了,不然在冷储柜放太久也不新鲜。
现在米够吃,不用再节省,中午主食吃米饭。
他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盘算,新鲜蔬菜已经没有了,野菜干不想吃,之前吃太多,口感更好的蔬菜干还有很多,挑一样泡发炒着吃,冷冻区还有不少大块的肉。
修喜欢吃肉,可以切几个土豆和红萝卜炖肉块。
一道汤一道炖肉,再炒一个蔬菜,他们两个人吃足够了。
洗完碗,时诺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袋青白菜干,盆里接好热水,把青白菜放进去泡。
冷冻区的肉不着急拿出来,做饭前半个小时再取,放进速解器中就可以及时化冻。
他切了几个自己挖的红皮红心土豆放进水里浸泡,红萝卜也切好。
等忙碌完,一抬头就和抱臂靠在厨房门口的修对上视线。
时诺手一顿,被不知道盯了多久,他莫名窘迫,也看不懂男人有些晦暗的神情。
他有点无措,讷讷开口:“埃、埃尔维斯先生,怎么了?”
又是这样。
修·埃尔维斯眉头轻蹙,他终于发现,时诺面对他时,总是很忐忑,很小心翼翼,也总是用敬称,像是很怕他。
而对龙宿,却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也不设防,无论说话还是笑容,都比对他更坦诚,更放松。
“你很怕我?”他直直看过去,等待回答。
时诺一僵,这是事实,他没有胆量反驳,同样的,深藏于内心的畏惧被当面点出来,他越发窘迫、不安,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害怕是一回事,被点破内心想法,仿佛将他懦弱至极的内里彻底刨出来,赤裸裸展示在外面,令他十分难堪。
本来脸皮就薄,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天然就畏惧的强壮Alpha,这样无所顾忌问出来,时诺只剩下眼神躲闪,回答不出来,也不敢看对方。
答案一目了然。
修·埃尔维斯不解,他从未对时诺动过粗,连力气都是收着的,可时诺却怕他。
他突然想起,似乎从第一次见面,时诺就是战战兢兢的,明明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他也从未伤害过对方。
“为什么?”困惑让他询问出声。
对性格软弱内向的时诺来说,他更习惯蜷缩起来,这样剖析自己内心,将自己所有的不堪诉说给别人听,像是一种凌迟。
偏偏质问的人是他最想依赖的Alpha.
“我、我不知道。”时诺磕磕巴巴的。
看见自己伴侣眼里的泪水,修·埃尔维斯顿住,他没想过弄哭时诺。
熟悉的冷冽莲香缠上来,下一秒,时诺被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一只大手按在他后脑,将他脸颊按进熟悉的胸膛上。
忍着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很快打湿男人衬衫。
修想了一下,维持拥抱的姿势开口:“不问了,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时诺知道他不说反话,终于不再哭泣。
发顶被亲吻,又被紧紧抱住,安抚起到了明显的作用。
白发男人变得耐心十足,他抱起时诺往客厅走,揽着人坐在沙发上,用时诺最喜欢的方式接吻,唇齿相交,缓慢厮磨。
“以后不要叫我埃尔维斯先生。”
长久的亲吻过后,时诺还在喘息,忽然听见这句话。
生理泪水让他眼前一片水雾,眨眨眼逼迫水花掉下,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垂落的泪水就被舔走。
时诺耳朵变红。
“你明明喊过我名字,修。”修·埃尔维斯神情严肃,其他都无所谓,称呼这一点决不能退让。
见时诺不说话,他眉头深深皱起,说:“那我叫你时诺先生,你不觉得奇怪?”
他强调道:“我们是伴侣,已经彻底结合的伴侣。”
他一连串的话让时诺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木讷点着头:“嗯,好、好。”
见他答应,男人眉头舒展,唇角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紧紧搂着人,将下巴搁在时诺发顶,随手打开了投影仪。
一场“争论”就这样揭过,没有人再提害怕、恐惧的事情。
只是时诺一时有点不习惯,每次“埃尔”两个字一出口,还没说全,就被男人倏地盯住,很不满看向他,他才想起该改称呼。
第一次喊“修”的时候,是在对方神智混乱的情潮期,他没想到,修竟然记得。
雪地蘑菇口感脆嫩,煮汤喝很鲜甜。
人极容易在口腹之欲上获得满足感,所有郁闷伤心的不好情绪,都随着冬天的热汤热菜下肚而消散。
夜幕降临,时诺在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中睡沉了。
旁边白发男人呼吸轻缓,等时诺睡着后,他才打开龙宿的腕带式终端,将自己沉睡期间的所有记录都调出来,一一查看。
龙宿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都围绕时诺展开,所有收集到的资料和分析判断,都是为了让时诺高兴。
这是他沉睡之前下的指令,龙宿执行得很好。
机甲视角里的时诺没有畏惧没有胆怯,他想出去,会直接告诉龙宿,言语间没有央求之意,仰头看向龙宿的时候,总是弯起眼睛笑,仿佛让龙宿带他出门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而这些,龙宿没有告诉他。
修·埃尔维斯神色漠然,尽量忽视掉心底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不爽。
他想,是自己疏忽了,忘了给龙宿下达反馈指令,他的伴侣,在他沉睡期间的所有状态和情绪,都应该让他知道。
龙宿的记忆以视频回放形式展开。
修看见雪地里堆雪人的时诺,眼神忽然凝住。
他似乎见过这幅场景。
休眠时那些朦胧的梦逐渐变得清晰,和视频里的一切都对上了。
通过机甲身躯闻到的信息素香味和平时不同,夹杂着外界的寒冷冰雪,以及金属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是真的。
Omega在雪地里绽放的笑容,放松快乐地拍照合影,可他醒来到今天,时诺都没有给他看过那些照片和视频。
仿佛是和龙宿之间的一个秘密。
无论时诺还是龙宿,都没有提起过这些。
嫉妒一瞬间从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滋生,腐蚀、侵入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修·埃尔维斯快被妒火冲昏头脑,一双蓝瞳幽光暗暗,唯一的理智是克制自己想要喊醒时诺的冲动,质问对方为什么更喜欢龙宿。
明明龙宿也是他。
从最初的铸造开始,龙宿最重要的智能核心就混入了他的基因,一切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如同他的另一具钢铁身躯。
只是机器再高级再智能,终究无法全部复制人脑意识,龙宿有一定的自主智能。
他和龙宿有着难以斩断的精神链接,在沉睡时,他意识有一部分因为基因影响,投射到龙宿的意志里。
那一点意识太模糊,当时最重要的事是吸收转化兽心的能量,他必须全力以赴,因此和龙宿的意识链接时断时续,没办法一直以龙宿的视角关注时诺,让他误以为是梦境。
当他准备关掉龙宿所有资料,忽然发现一点端倪,在龙宿的核心机密文件中,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
当他打开后,嫉妒像一条毒蛇,盘旋在内心最阴暗的地方,久久难以消失。
清晨曦光逐渐变亮,有人酣睡未醒,有人彻夜难眠。
冬季的第一个月就下了两场大雪,晚上的温度很低,早起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时诺迷迷糊糊睡到八点的时候看一眼时间,觉得不饿,于是一闭眼,再次睡过去。
等他彻底清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这个懒觉比他想的要长一点,昨晚本来就睡得早,没想到赖床赖了将近两个小时。
睡在外侧的男人不见了,应该在外面。
时诺有点诧异,修在秋天天气冷的时候就不愿意起床。
有可能是之前沉睡时间太久。
他这么想着,打着哈欠下床洗漱,正刷牙,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客厅,很久没见到的白狼出现,三米肩高的完全体,压迫感十足。
时诺看见在它面前,两根大树枝掉在地上,一个上面全是坚硬的圆形果,另一个挂满椭圆形的果子。
“坚果,给你吃。”白狼开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给我的?”时诺下意识回问了一句,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他想起之前龙宿堆大雪人时说的话。
丝丝寒气从敞开的大门外透进来,让人头脑不自觉变得清醒。
时诺想起修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和他发生实质关系,坚果,是用来交换的。
心里还没冒出来的一点雀跃被重重按回去。
他看向那些坚果,小声开口:“谢谢。”
没有从Omega脸上看到欢喜,龙宿那天只是堆了一个雪人,连吃都吃不了,时诺却很高兴。
白狼眉头皱起,很不解。
它转头看向窗外那个该死的雪人,怎么都想不明白。
用夹子夹开坚果,时诺坐在小凳子上剥果肉,面前放了两个碗。
椭圆形的坚果稍微轻一点破壳,就可以剥出一整颗润白果肉,油脂丰富细腻,口感很不错。
圆形坚果果壳坚硬,里面是两半坚果,中间有一片分心木,这种坚果特殊一点,带着股淡淡的奶香和咸香,天然就有味道。
之前修去黑市采购,因为匆忙,他俩想的不够周全,没有买坚果一类的东西。
这次栗子和坚果都有了,可以每天当零食吃一点。
剥着剥着,他不再夹一个剥一个,手上动作变快,打算全部夹开,再全部剥开,省得一会儿拿起夹子一会儿又放下。
夹子是修做的,他在龙宿的零件器材库中翻找,又在地下室鼓捣一阵,弄出一个可以手握的坚果夹。
至于他自己,鼓捣出来夹子后,就化作白狼出门捕猎,没有带龙宿。
四十五天的休眠,虽然彻底吸收了兽心的能量,但没有进食,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瘦了,醒来后惦记着时诺,一直没有出去打猎。
他习惯吃新鲜、大量的血肉,和时诺一起吃饭也能吃饱,只是常年的生活习惯一时难改,他感到饥饿,又是冬天,身体本能很渴望猎物血肉。
出门捕猎也是一种发泄。
雪地里,白狼比平时多了一层伪装色,处于烦躁状态的巨型野兽根本没想过利用这层环境伪装,它像平时一样,疾风般奔跑,利用嗅觉很快锁定自己需要的猎物。
厚厚雪层之下,筑了雪窝洞的半洞穴四蹄动物竖起耳朵,时不时抖动,明显处于高度紧张中。
它很警惕,无声往洞穴另一处出口钻,肥硕的肚子从通道中挤过,它从雪层中悄悄探出头,已经变白的毛发和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就在它高度紧张的一瞬,巨大的阴影覆盖而下,它受惊,跳起来想跑,却被一口咬断了脖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进食,白狼很挑剔,只吃肉质好的干净部位。
这种动物既能跑跳又能挖洞穴,体型类小型羊,耐寒耐旱,生存能力强,繁殖能力也很强,一到冬天,它们的肉质比其他季节好一点。
接连捕了三只后,白狼才吃饱。
它往回赶,白色狼耳一抖,听见不远处冰层下的水流声。
时诺刚剥完所有坚果,一百二十个左右,足够吃一段时间,坐的有点久,他站起身,刚活动两下,巨狼叼着一串东西,顷刻间就窜进门里。
冷风刮进来,吹动时诺头发和衣摆,幸好室内足够暖和。
白狼一张口,它嘴里的东西掉在地板上,是两串用枯黄但具有韧性的草茎穿起来的鱼和大螃蟹。
河生螃蟹张牙舞爪的,一溜串上有十一二个,都很大,钳子也很大,没有被绑住钳子的几只正努力夹断草茎。
鱼也是活的,大大小小十几条,被穿过嘴部串在一起,每一条都努力扭动身躯拍打地面。
一时间,门口地板上各种动静很热闹。
白狼瞥一眼地上的鱼,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鲜活的鱼要让时诺看过才好处理。
果然,时诺眼睛睁大了些,明显惊讶。
他知道冬天也有人会捞鱼售卖,但这里又没渔船工具,冰层那么厚,还有雪,现在食物足够,他没想过让修或者龙宿破开冰层去抓鱼,更别说大螃蟹。
上次吃螃蟹还是修从黑市买回来的海蟹,不多,只有五只。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能尝到几只就不错了。
“这么多,你没去打猎吗?”时诺好奇问道,忍不住靠近,蹲下来看大螃蟹,无论如何,看见食物总是令人高兴的。
“我进食过了。”白狼开口,它没有立即变回人形,看一眼刚才时诺坐着的地方,所有坚果已经剥完,不用它帮忙,这才转过视线,落在时诺身上:“这些,给你吃。”
又一次试探讨好,修·埃尔维斯莫名有点紧张,它盯着时诺,眼睛一眨不眨。
之前时诺就发现了,修不喜欢水腥气重的食物,吃鱼虾海鲜的时候,总提不起兴趣,有时煮熟了也不吃。
鱼蟹肥硕鲜美,几只夹断了草茎的大螃蟹飞快在地板上爬,张牙舞爪的,不断挥动两只大钳子。
时诺连忙去抓,但又畏惧钳鳌,伸出去的手倏地缩回,忍不住“哎呀”一声。
不等他手忙脚乱找工具压住螃蟹,白狼抬起粗壮、巨大的爪子直接摁住两只螃蟹。
剩下那两只,蟹爪在地板上抓出声响,有点刺耳,再加上心情不爽,它下意识张嘴,白色火焰腾得冒出来,精准烧中两只大螃蟹。
蟹壳在极致高温下直接变红。
在螃蟹烧焦化为灰烬之前,修·埃尔维斯反应过来,白火突兀消失,火焰燃烧的动静戛然而止。
本来就不怎么高兴,又差点搞砸给时诺带回来的猎物,白狼烦躁到甩了几下耳朵。
它肩高三米,又是在室内,存在感无比强烈。
时诺听见一阵扑棱棱的轻微动静,一抬头就看见它一双毛绒绒、厚实,又极其漂亮雪白的狼耳来回晃动,手指微蜷了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意识到吞咽的动作有些丢脸,他红着耳朵移开视线,落在被烧红的大螃蟹上。
一股子蟹肉烤熟的味道传来,时诺后知后觉,原来是闻到了蟹香。
他松了一口气。
一直紧紧关注时诺,白狼自然发现了对方的视线。
身体本能让它抖了抖耳朵,意识到狼耳的存在,似乎吸引了时诺的一点注意。
它怔了怔,有点不明白,它不知道耳朵有什么特殊的,无论野兽还是人,都有耳朵。
要被摸一下耳朵吗?
不行,它不喜欢被人碰脑袋,很烦。
白狼深深皱眉。
时诺蹲下,伸手碰了碰被烧熟的螃蟹,死透了,动也不动,还挺烫。
白狼试图低头,将耳朵凑到自己伴侣身前,然而脚下两只大螃蟹还不死心,它一动螃蟹就挣扎起来。
一声脆响,两只大螃蟹同时被不小心加重力度的狼爪踩死。
刚伸过来的狼头也正好和蹲下身去捡熟螃蟹的时诺错过。
捏着一条蟹腿将螃蟹拎起来的时诺疑惑转头,他不知道白狼为什么突然凑近,问道:“怎么了?”
白狼身躯一僵,又极快恢复正常,淡淡道:“没什么,看一下螃蟹有没有熟透。”
它语气太过自然,平时又很可靠强大,时诺深信不疑,他对食物总是上心的,谨慎询问:“全熟了吗?”
“嗯。”白狼瞥一眼被他拎在手里的两个大螃蟹,确认确实熟透了:“可以吃。”
螃蟹还热着,一股子香味散发出来,现成食物在眼前,时诺根本抵抗不了。
剥开蟹壳,里面的蟹黄金黄鲜亮,蟹肉雪白饱满,香味扑鼻。
螃蟹又这么大,吃起来很满足,时诺本意是不想浪费食物,却越吃越欢喜,满手流油也不在意,啃得不亦乐乎。
他没有丝毫形象可言,修·埃尔维斯变回人形,他不在乎时诺吃相,见惯了野兽狼吞虎咽,时诺的牙齿和吞咽能力都太过一般。
不过他发现时诺吃着吃着,眉眼有了笑意,看样子好像很喜欢。
修欲言又止,最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拎起螃蟹串和活鱼串进厨房处理。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气温回升了几天,雪刚融化,又断断续续下起小雪。
就像修之前说的,这里的冬季多雪。
时诺在门口,伸手接住几片雪花,晶莹剔透的冰花很漂亮,只是在手上留不久,地上已经覆盖厚厚一层雪粒,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龙宿堆的大雪人融化了一些,又被冻住,没有之前滚圆好看。
修·埃尔维斯从大门里出来,腕上戴着终端,看见时诺仰头出神,望向飘洒雪花的天幕,他打开终端摄影仪,无声拍下了这一幕。
听见脚步声,时诺转头。
白发男人神情淡漠,抓拍没有被发现,他上前,将调整过的全息目镜直接给时诺戴上,到处都是雪,对眼睛不好。
时诺调整了一下目镜位置,再看向一望无际的雪地,眼睛果然舒服了一些。
“我刚才看了一下龙宿的运行日志,之前你们堆雪人的时候,有拍过照片?”修·埃尔维斯神色不变,像是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时诺一愣,点头道:“是有。”
见他没有隐瞒,修心情好了点,果然,只是龙宿没有反馈给他而已,并不是时诺和龙宿之间的秘密。
修·埃尔维斯直言道:“我没看过。”
时诺抿了抿唇,带着一点疑惑小声问道:“那你,要看吗?”
拍完照他自己也没有再看过,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修对这些都不在意,因此他没有提起过。
“嗯。”修·埃尔维斯矜持点头。
时诺打开光脑,调出相册夹,看见自己的照片后,莫名有一种羞耻感。
白发男人快速将屏幕拉到自己面前,每一张照片都打开看了一会儿,照片里的Omega笑得很腼腆,像是羞于面对摄像头,姿势也规规矩矩的。
但很漂亮,很可爱。
翻着翻着,他发现后面还有时诺以前的照片,都存储在光脑中。
“这些是以前的。”时诺也看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修不要再翻了。
比现在更加青涩、稚嫩的脸庞被记录在照片中,可以看到详细的拍照日期。
修·埃尔维斯极快浏览了一下目录条,发现是时诺从出生到少年再到现在的所有照片。
所有人出生后,只要有个人光脑,所有资料和信息都可以存储在其中,在社会生活中十分便捷有效,可以说,光脑承载了一个人一生的活动轨迹。
修·埃尔维斯自己的光脑早已在九岁那年烧毁,再没有拥有过,不过龙宿的核心资料库复制了他所有信息,包括他从出生到九岁时的照片。
时诺从没经历过自己的光脑相册被别人翻看,因此没有给相册上锁,眼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被调出来。
他太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伸手,试图关掉屏幕。
修·埃尔维斯避开他的动作,见他有些不情愿,思考一下,打开终端说:“这是我的照片,交换看。”
时诺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
他拖过修打开的虚拟屏幕,点开相册,就看到一个白发小男孩规规矩矩坐在花园的椅子上。
原来修小时候长得很漂亮。
即使他身边堆满五彩缤纷的鲜花,聚焦点依旧是他。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男孩子,但还是忍不住让人称赞一句漂亮。
看一下日期,时诺在心里默默推算,应该是九岁。
他对九岁这个年龄印象很深,从小就听过埃尔维斯家族的赫赫大名,修的存在对小时候的他来说更是遥远神秘,出生起就万众瞩目。
后来突然生病,同样是很多人会谈论的事,他听过不少,因此记忆深刻。
时诺试着往前翻,发现修没有九岁以后的任何照片和视频,他心里有了答案,什么都没说,认真看起照片。
九岁的修眉眼五官和现在很像,只是长大后更冷硬帅气。
越往后翻,修的年纪越小,八岁、七岁,越小越有些雌雄莫辨,唯一不变的是他相貌的精致。
突然,时诺翻看照片的手顿住,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张照片。
一只小白狼在花园里扑蝴蝶,浑身毛发雪白,还带着奶膘,肥嘟嘟一团。
这张是动态照片,时诺清清楚楚看见小Alpha扑进花丛中后,被花粉呛得晃头晃脑打喷嚏,毛绒绒的狼耳甩了好几下。
第45章
看完时诺小时候的照片,修·埃尔维斯心满意足,直接连接终端,将所有照片打包发给自己。
他没有光脑,早在幼时第一次白火从体内窜出暴动,就烧毁了光脑,自那以后,他没有再用过光脑。
龙宿的终端和光脑功能没多大差别,甚至比市面上的普通光脑更强大,用这个存时诺照片,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