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不少人八卦推论,修当年太小,继母和次子夺了势,他被找了个生病的借口送走,远离了权力中心,长大后自己又杀了回来。
星网上的流言变了一个方向,而热度很快淡下去,又不是什么爆炸性的奇迹,治愈了的基因病病例不是没有。
埃尔维斯家族内有几个医疗业从事者,只知道修当年彻底兽化了,但不清楚兽心真相,原本有极大兴趣,在家宴上数次尝试套修的话,却全都失败,一直有些不甘心,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动心。
然而在看到公告最后的落款人是阿诺德以后,全都歇了心思,无论对内对外,一个字都不敢提起。
虚拟屏幕映出一道虚影,关掉页面后,文罗·拉科索揉了揉眉心。
吃了兽心,基因核心都被破坏,却能恢复人形,恢复理智,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可修·埃尔维斯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像眼中钉、肉中刺,梗在那里不上不下。
花房明亮馨香,种满灿烂的蔷薇花。
文罗躺在摇椅上轻晃着闭目养神。
最近三个月的明争暗斗,他和亚尔林屡屡受挫,有时赢上一手,还没来得及庆祝,又要打起精神准备下一轮的交锋,紧迫感越来越强。
阿诺德那边的态度看似不明晰,似乎全然不管两个儿子的争斗,可每次有大动作,全都向着修。
就连旁□□些蠢货也看出苗头,一些已经倒向修那边。
亚尔林的继承人地位岌岌可危。
舆论操纵?
文罗忽然睁开眼,不行,他咬住指甲,满脸不甘,兽心的事情不能由他透露出去,阿诺德知道的话,一定会彻底翻脸。
更何况兽心这件事是他做的,对着一个九岁儿童下手,事情如果真的爆出去,修一定会借机发难,到时候他可能会面临法庭审判。
可修吃了兽心后还能恢复人形,甚至拥有异能这件大事,足以在社会上掀起滔天巨浪。
即使人体实验是违法重罪,最重会面临死刑,对修基因感兴趣的人也不可能少。
只要局势混乱起来,他就想办法让修彻底失势。
能直接干掉对方最好,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光脑响起来,文罗打开扫一眼,又是公司里的事。
他烦躁至极,一边暗骂亚尔林怎么这么眼皮子浅,做账都做的不干净,一边又对修咒骂不停,该死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兽心的原因,那个畜生像是不用睡觉,跟机器人一样。
试图散播修吃过兽心的事屡屡受阻,无论是去会见中间人,还是线上秘密联系暗地里的组织,全都碰了壁。
文罗·拉科索知道自己早就被阿诺德盯上了,但像这样明目张胆阻拦,还是第一次。
亚尔林贪污数道企业公款的事已经压不住了,眼看着就要被移交警方,找任何关系疏通都没用。
他再也坐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爆出这个天大的秘密,到时候无论修还是阿诺德,都无法立刻脱身。
只是还没等他出蔷薇别墅,一群高大健壮的安保人员推门而入,将他的车拦在门里。
阿诺德·埃尔维斯踏进别墅,四下打量了一圈。
蔷薇别墅不大,和庄园比起来小巧玲珑,但里面种满鲜艳的蔷薇花,艺术设计极为和谐美观,在帝星的贵族圈子,都算得上一处名宅。
这是亚尔林几年前升职后花重金买下的,在父亲文罗生日时送给了他。
看见阿诺德,文罗·拉科索色厉内荏,声称这是他的地盘,任何人不能私闯。
阿诺德盯着他看了许久,冰冷视线直盯得他浑身发毛,再也藏不住畏惧。
文罗被软禁了。
花园里。
蔷薇花的香味扑鼻,阿诺德独自靠着落地玻璃出神。
蔷薇花的香气熏得他头疼,他按了按鬓角。
文罗的恶毒心思不止他一个人料到,修也心知肚明。
亚尔林各种贪污的证据被修甩在他面前,他失望至极。
当年修出事的时候才九岁,文罗不复刚结婚的温柔假象,所有贪心暴露无遗,他忍不下那口怒气,亲手鞭笞了对方,也答应修,只要他挺过来,文罗任他惩罚。
他对文罗失望至极,两人彻底撕破脸,连标记也洗去,不再有任何信息素联结,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和脸面,没有离婚,维持着表面婚姻。
那时候亚尔林只有四岁,根本不懂文罗的所作所为。
看见亚尔林,他总能想起文罗做过的事,以至于对这个次子,并没有那么喜欢,可稚子无辜。
亚尔林心性不够坚韧,也没有经商的天赋,却非要选这条路,他只剩这一个继承人,不得不培养,让亚尔林从底层做起,慢慢磨砺。
却没想到亚尔林胆子这么大,目光却短浅到这种地步,蝇头小利都要收入囊中。
联系不上父亲,亚尔林惊慌失措了一阵,勉强撑着理智,联系了一大堆人。
好在在警方到来之前,让他打通了关系。
窟窿不得不堵住,不然下一次没这么容易躲过,修·埃尔维斯一直在找他的破绽。
亚尔林脸上胡茬冒出,昔日打理精致的头发乱糟糟一团,和这几年意气风发的继承人形象简直是两个人。
拆东墙补西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他一边想尽办法填补,一边又觉得疑惑,修那边竟然没了动静。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此时不用面对山一般沉重的罪名,还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个月后,被逼到绝境,绝地反击的暗杀没有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亚尔林用愤恨不甘的目光死死盯着修,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修当时没有继续施压。
波立艾维疗养院。
篱笆上爬满盛开的深红色蔷薇花,花瓣层层叠叠,饱满艳丽。
花园到处都是花,蔷薇、玫瑰、绣球、牡丹、冷菊,品种繁多,娇嫩花团盛开后很大一朵,一朵接一朵挤挤挨挨,显然在打理上费了很多心思。
高挑的白发男人从一辆低调黑车下来,一路经过无数花丛,带起一阵轻风,花枝微微摇曳。
修·埃尔维斯在一朵开得极为动人的粉色蔷薇花前停下,他伸出手,隔着手套折下这朵花,随后走进一楼的一间疗养室。
文罗·拉科索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他只能坐在窗边发呆,昔日艳丽的容颜苍老了很多,眼角全是细纹,不复之前的风光。
修看一眼手里的蔷薇花,淡淡开口:“蔷薇别墅的拍卖价格很不错。”
文罗没有动,依旧望着窗外的蔷薇花海。
蔷薇别墅是他最喜欢的住所,蔷薇花也是他最喜欢的花,也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修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将手里的蔷薇花放在窗台上,摆好,才摘下右手手套打开终端,调出一段视频。
亚尔林出现在视频中,被人死死压在椅子上,嘴角眼尾都是血迹,挨的打不轻。
视频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亚尔林因疼痛产生的嘶气声。
很快,有个黑衣保镖走到亚尔林面前,捏住他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将一颗泛着蓝光的晶石塞进去。
“要是能撑过去,我就放了你。”
修冷淡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来。
文罗·拉科索认出那颗晶石,几乎目眦具裂:“你给他吃了兽心?你怎么敢!你这个畜生!”
修充耳不闻,将视频音量调大,盖过了文罗的疯叫。
视频被他往后拉了进度,画面里,亚尔林痛苦嘶吼,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双手变成狼爪,身躯大小也发生了改变。
像是气球膨胀,他肌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皮肤上的青筋血管暴起凸出,很快,亚尔林变成一头硕大的灰狼,眼球布满血丝,往外凸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显然痛苦到极点。
两分钟后,灰狼眼神变了。
那是野兽凶残的目光,属于人的理智消失不见。
在灰狼发起攻击的一瞬,铁笼从天而降,将它困在狭小的笼子里。
撞击声砰砰响起,震耳欲聋。
灰狼失去理智,不停用身体用头撞击铁笼,被困在笼子里不断咆哮长嚎,没有任何尊严,只是一头野兽。
文罗·拉科索的咒骂戛然而止。
视频暂停,他猛地抬头,还没咒骂出声,正对着的窗户前,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铁笼出现在花园里。
铁笼子和笼子里的灰狼,和视频画面一模一样。
隔着窗户,文罗疯了一样嚎叫,拼命挣扎着,却被死死束缚在椅子上。
笼里的灰狼病恹恹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修·埃尔维斯关掉终端,重新戴好手套,语气有一丝遗憾:“很可惜,他没撑下去,我特意请了医生检查,他得了基因病,细胞在快速衰败,没几天了。”
“畜生!你不得好死!”文罗满脸泪水,面容扭曲,恨到了极点。
修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连怜悯都懒得施舍,转身离开。
站在走廊下,可以清楚看到花坛前的铁笼和窗户里面被束缚的人。
修漫不经心点燃一支烟,倾斜身体靠在一根木柱上。
他其实是个很守规则的人,适应能力也很强,原始星球、黑市的弱肉强食他适应十分良好,甚至不需要做心理建设和缓冲。
回到文明社会,遵纪守法并不难,亚尔林那些贪污贿赂的手段,实在太低级,他根本看不上。
律法条框对他来说并不是束缚,规则的合理运用,同样会带来利益。
只是对于文罗和亚尔林的惩罚,他更倾向于自己动手。
花园里一派生机勃勃,高大的花枝枝头落了一些鸟儿,花枝不断晃动,小鸟站的很稳,蜜蜂嗡嗡嗡飞入花心中,彩蝶蹁跹。
太阳耀眼,疗养院人不多,很安静,没什么人随意走动。
就在这一瞬间,一切归于平静。
很久没有欣赏过周围的风景,修·埃尔维斯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
呜呜一定很喜欢这种地方,追小鸟追蝴蝶,说不定连蜜蜂都不怕。
它总是那么活泼可爱,现在快一岁六个月了,一定比之前长大了些,说不定已经会跑。
时诺也喜欢花,这种灿烂盛开的花。
看见一朵洁白的茶栀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颤巍巍的,白发男人脚步顿住。
茶栀花种的不多,这一株只开了一朵,其余都是小小的花苞。
清甜花香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微涩茶香,和时诺的信息素一模一样。
他加快脚步离开了疗养院,庄园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呜呜的房间,他和时诺的房间,还有花园里的一大片茶栀花,三个月前栽下的,应该快开了。
给呜呜的小型游乐场也布置好了,它一定很喜欢。
疗养院里关了一头病狼和一个疯子,病狼时不时发病,咆哮怒吼,疯子时不时发疯,哭泣诅咒。
病狼和疯子没有活太久。
疗养院的人说他们病得太深了,早已没了救治的可能,在满是鲜花的地方死去,也是一种人道主义。
五个多月的角逐争斗分出胜负,所有秘密自此掩埋。
深邃广阔的太空,无数星辰闪烁。
一艘深灰色星舰从跃迁点冲出来,没有任何停留,朝着目的地全速航行。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穿下,时诺背着呜呜行走在巨型森林中。
目之所及,每一棵树都庞大高耸,越走越有一种恍惚感,仿佛自己变小了。
光线青蒙蒙的,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地上很多青苔,也有很多低矮的树木,树上攀爬了许多藤蔓,藤条又垂落下来,有的乍一看像倒挂的蛇。
家政机器人始终紧跟着他俩。
飞舰停在森林外面的一处空旷地带,如果发生危险,也可以远程操控飞舰飞进来接他们。
时诺打开了光脑,实时扫描周围环境,热成像开着,可以监测到绝大部分活物。
家政机器人也时不时提醒他,前面或者侧面有什么动物经过。
已经进来半个小时,除了遇到毒蛇需要避开,没有看见任何大型生物。
在飞舰降落之前,时诺就打开扫描系统,对这片森林进行了大范围的预查,确认没有猛兽后才降落。
他挑了最安全的平坦地形,确保活动范围在检查过的安全地带,也不深入森林,在外围走一走就好,带呜呜看看不同的世界。
白色头发的幼崽脸蛋胖嘟嘟,被爸爸背在胸前,大大的瞳仁又黑又亮,好奇观察周围。
“叭,爸。”呜呜看见一只大尾巴的红色松鼠爬上树,急得伸出一根小小肥肥的手指让时诺看。
“是小松鼠。”时诺笑眯眯的,停下和呜呜一起抬头看。
他俩离那棵大树还有十几米距离,没有冒然靠近,红色松鼠怕人,窜上树后,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两人都仰着脸,呜呜头顶扎了一个小揪揪,他头发短,白色的揪揪很迷你。
时诺也扎了一个小揪揪,把额前长长的刘海扎了起来,这样不会挡视线。
每次他扎头发,呜呜看见后总吵着要,直接把小脑袋凑到他手心,就算变成小狼也会这样。
他头发明显长了一截,柔顺黑发垂落。
修走之前什么都没忘,什么都准备了,却又忘了买美发机器人。
松鼠不见了,前面的路依旧平坦,时诺背着呜呜继续往前走。
已经进入暑夏,但一进森林,气温明显低一些,而且越往里走越冷,好在他给呜呜穿的是长衣服,比较厚实,鞋子也是黑色小皮靴,很酷的小靴子,修之前准备的。
呜呜衣服有很多,尺码从小号到大号都有,甚至连两岁的衣物都买了。
时诺察觉到冷意,边走边摸呜呜手心,热乎乎的,就不再担心。
“探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毕竟选的是安全地带,连陡点的坡都没有,走得也不远。
呜呜很喜欢,一路都没闹腾,回到飞舰上后,还兴高采烈的,嘴里叭叭爸爸喊个不停。
时诺给他喂了水,就靠在驾驶椅上休息,走了一个多小时,还背着呜呜,确实有点累了。
不是没想过让呜呜自己走,但只要呜呜下地,肯定会到处扣到处摸,甚至跑来跑去。
脏不要紧,回去洗干净就行,原始森林里的危险谁也预料不到,除了安全考虑以外,他今天实在不想在森林里到处追孩子。
在家政机器人的操作下,飞舰升空,稳稳往回飞。
呜呜坐在他腿上,似乎还在回味今天的见识,呜呜啊啊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诺没有干扰,一边休息一边听儿子自娱自乐。
一回到家,呜呜很自觉,蹲下努力自己脱靴子,他圆滚滚一团,蹶着屁股用力,但始终没有成功。
时诺抱起他给他脱掉靴子,呜呜才不再抿嘴巴生气。
呜呜小脚丫是圆的,胖乎乎白嫩嫩,时诺笑着闻了闻小脚丫,随后嫌弃道:“臭臭。”
呜呜咯咯笑,抬起脚丫子故意给爸爸闻。
一大一小在门口玩了一会儿,时诺才放下呜呜,让他自己穿拖鞋。
呜呜穿着绿色卡通青蛙小拖鞋,爸爸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个小尾巴。
煮熟的大虾晾温后,时诺掰掉虾头剥了虾壳,把虾肉递给呜呜,系好口水兜,让他坐在小板凳上边吃边玩。
呜呜都一岁半了,长出来十颗乳牙,对食物很有探究欲,并且很乐意钻研。
大虾在呜呜的小肉手里显得更大,他在和大虾战斗,不用牙咬,偏偏要用手扣,一个人干得很起劲。
时诺在厨房炸鸡块和鸡腿,他最近做了好几次,总算有了些心得。
刚转头看一眼坐在厨房门口的呜呜,呜呜手里的虾肉就掉在地上,胖崽崽一声不吭,捡起来就塞进嘴里。
原本想给呜呜换一个,见状,时诺轻轻叹口气放弃,安慰自己家里不脏,又没沾到泥土,吃就吃了。
鸡块和鸡腿在热油里滋啦啦作响,熟透后浓郁的肉香弥漫。
在客厅玩耍的呜呜小鼻子动了动,立刻丢掉玩具。
“叭叭,呜呜,吃,吃。”他抱着时诺小腿,坐在时诺鞋面上,馋的口水都流下来。
“太烫了,晾一晾。”
时诺夹起炸透的鸡肉放在沥油架上,随后抱起儿子往外走,顺手关了厨房门,防止味道飘出来被呜呜闻到。
给呜呜擦掉口水,时诺亲了亲小崽儿肉嘟嘟的脸蛋。
“走,和爸爸去摘菜。”他一手抱呜呜,一手拎起桌子上的竹篮。
盛夏的风带着热意,蝉鸣声声。
刚出大门,呜呜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低吼,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时诺心里一紧,呜呜是小兽人,五感敏锐,又有危险?
来自天空的危险,让他想起那只星际流浪兽,但同时心里又升起一丝期盼,他仰头看去。
天空很蓝,有飞鸟掠过,看起来十分宁静。
直到他看见一个小黑点飞速划过天际,黑点很快变成一个黑影。
像是星舰。
这个念头让心里那根弦瞬间绷紧。
再熟悉不过的深灰色星舰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发动机轰鸣声同样变得清晰。
强劲气流将野草吹得东倒西歪,时诺伸手给呜呜挡了挡眼睛。
星舰刚落地,舱门就打开了。
一道影子扑出来,时诺瞬间被抱住。
修·埃尔维斯呼吸急促,情绪稳不下来,他用力抱紧怀里的人,连同幼崽。
“我回来了。”他声音低哑,眼中是浓浓思念。
“嗯。”时诺眼里泪花闪烁,抱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说:“我煮了虾,炸了鸡块,刚好吃饭。”
“好。”修低声答应,这才舍得松手,仔细打量自己伴侣和幼崽。
白头发的小孩胖嘟嘟,刚才被挤得哇哇乱叫,他顾不上留意,呜呜这会儿正气鼓鼓瞪视他。
“是父亲,父亲回来了。”时诺连忙告诉呜呜。
呜呜瞅一眼男人,直接转过脑袋,留个后脑勺给修。
“真忘记爸爸啦。”时诺无奈,点了点他小鼻子。
修笑了下,开口:“先熟悉熟悉。”
说完,他伸手接过呜呜。
刚抱了一下,呜呜就张嘴哇一声哭起来。
时诺连忙抱回来,两人手忙脚乱哄孩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进门。
呜呜眼泪擦干了,眼睫毛还湿着,他搂着时诺脖子不放,一边又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
家政机器人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按照指令进厨房洗菜切菜。
时诺很高兴,脸上笑意完全消不下去。
早已变淡的冷冽莲香重新充盈室内,让他感到分外安心。
发现呜呜在看自己,修笑着伸手揉揉儿子脑袋,碰了下呜呜头顶的小揪揪,结果被呜呜嫌弃躲开。
盯着时诺扎起的头发,他没忍住,手又摸过去:“头发长了。”
“是长了。”时诺应一声。
“要不要我给你剪?”修问道。
时诺抬眼定定看他一会儿,最终点头:“好。”
两人都没提起买美发机器人,或者出去后找店里剪头发的话。
莲香勾着茶栀花香释放出来,修·埃尔维斯舔了舔锋利犬齿。
快六个月的分离,得不到Omega信息素安抚,连融合素都要隐藏起来,压抑生理本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最近信息素有些紊乱,不得不隔三天打一针抑制剂。
时诺哄了一下呜呜,转头就看见他舔犬齿,一下子红了耳朵。
可孩子还在这里。
临时标记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最好不要在孩子面前做。
像是明白他的顾虑,修没有做什么,只上前一步,低头在时诺脸颊亲了口。
呜呜很愤怒,瞪大眼睛,嘴巴也在用力表达他的愤怒,他“啊”一声大叫,打了父亲的那只小胖手没有收回去,依旧在空中挥舞,凶巴巴的,浑身都在用力。
时诺哭笑不得,连忙按住儿子小手,带着忐忑偷偷瞥一眼修,呜呜这巴掌有点响,不会真打疼了吧。
修后退半步,揉了揉挨打的脸颊,皱着眉轻抿了抿唇。
疼倒是不疼,就是想不通呜呜怎么对他这么凶。
抬眼见呜呜还在挥拳头,他啧一声,冲着幼崽呲了呲牙,犬齿都露出来,喉咙里发出成年野兽沉沉的低吼。
呜呜一下子更生气,气到忘了自己也是一头小狼,嘴巴里哇哇乱喊,像是在骂人。
时诺不小心笑出声,被呜呜很厉害地看一眼,他连忙忍住,想捂住叭叭叭的小嘴巴,呜呜甩着脑袋避开不让捂。
逗完儿子,修心情好了很多,说道:“我去拿行李。”
时诺原本想跟上去,但呜呜还没用婴语骂完,他只好抱着继续哄。
修一个人从星舰搬了好几趟东西,心情颇好,哪怕背景音是呜呜的哇哇叫,这么点儿的幼崽,也不知道在骂骂咧咧说什么。
他听不懂,但欣然接受。
时诺轻轻拍着呜呜脊背以示安慰,他都不知道他们家呜呜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叽里咕噜说这么久。
他一边看修搬东西,一边说起最近的事,他和呜呜今天早上一起去森林里散步,昨天在河边看鱼,全都是生活琐事。
修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应一句。
盛夏的风呼呼作响,热浪滚滚,自由而热烈,吹进室内拂过衣角,空气中满是青草、野花和太阳的味道。
说着说着,时诺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呜呜也有白火。”
修把一个冷藏箱放在桌上,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当年白火出现时,他正处于身体变异、极度痛苦的阶段,基因一直在打破重组,他不确定白火会不会导致呜呜基因出问题。
时诺说道:“就出现了一次,我给呜呜检查过,没发现身体有异样。”
他回忆着,继续说:“那天有只花豹藏在草丛里,被机器人开枪赶走后,我正和呜呜玩,他吐出了一簇火焰,没过几天就变成人形了。”
修走过来,仔细观察呜呜眼睛,又凑近闻了闻幼崽的味道,确实没生病。
听时诺说完,他才放心一点,开口:“等回去了,给呜呜细查一下身体。”
“嗯。”时诺点点头,又说:“我这几个月也在观察,他吃得好睡得也好,没出现异常。”
呜呜听懂大人在说他,眼神从愤怒变得疑惑,刚发现男人离自己太近,想抗议的时候,忽然看见男人手心燃起一簇白色火苗。
他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小鼻子动了动,似乎在辨别什么。
修拉过呜呜右手,让火焰流淌下去,落在呜呜肉乎乎的手心中。
白色火苗在跳动,呜呜神情专注,即使被修抱在怀里也没有分神,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动,分外可爱。
修抱着儿子亲一口,抬头说道:“给你带了甜点,上次我参加庆功宴,有两种味道不错的,前天出发的时候让人买了些。”
“前天?”时诺抓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