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锐低着头,摸了摸马脑袋:“它是什么颜色的?”
解宝愈:“是如墨一般的黑色,皮毛水滑光亮,通身没有杂色,气派得很。”
裴锐:“就叫墨渊吧。”
经过的卢的洗礼,就算裴锐给这匹马起名叫狗蛋,解宝愈也会觉得是个好名字。
墨渊这个名字实在太正常了,他连忙应下,心道这小裴将军果然性格乖僻,我行我素,难怪王爷会操心他没朋友。
来到太平王这边,解宝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不错,很有锐气。”太平王看到马上的裴锐,眼前一亮,夸赞了一句,“一会儿大军拔营,小裴就跟在我身边。我还要到前面去说几句话,你在这里不要乱跑。”
裴锐冷淡地点头。
太平王作为一军主帅,站到高台上,朗声说了几句振奋士气的话,让将士们明确目标,激发斗志,待气氛高昂,他一声令下,击鼓声响起,大军出征。
裴锐跟在太平王身边,前面有步兵开道,两侧都有将士举旗。
他看不到这样肃穆的景象,但是听得到冷风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心情也跟着振奋起来。
此次行军是为了突袭,速度十分迅捷,很快离开平阳府,向着北面的金军进发。
金国占领的地盘十分庞大,这是大行的耻辱,但是对现在的大行军队来说,并不算完全的坏事。
边界线拓宽意味着兵力分散,就算会有援军支援,短时间内是很难抵达的。
太平王领兵集中力量攻打一处,很快将金国的防守阵线击溃。
他毫不恋战,见势就收,迅速鸣金收兵。
就这样反复许多次,金国骑兵疲乏不堪,太平王适时将队伍一分为二,轮流上阵,打得金国暂时求和。
太平王顺势提出要求,将那些被掳掠走的女子要了回来,给她们分发了一部分粮饷,让她们自行回到故国去。
就在这群女孩子离开后,军中突然出现了哗变。
一支小队的士兵深夜发狂,拿起枪来刺穿同袍的胸膛,他们表情惊慌不安,动作却狠辣无情,于此同时,敌军来袭,号角声自远而近,不停地吹响。
裴锐耳力非凡,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他将太平王喊起来,护在身后:“笛子换掉了。”
太平王;“他们的毒真是防不胜防。”
裴锐:“方应看说,中毒的人要在第一时间接受指令,才会被声音控制,按照命令行事。”
太平王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灼灼。
他语速飞快地说:“深夜寂静,金人没有下达指令的机会,这次袭击本可以像从前那样,用笛声控制,悄无声息地动手,却如此大张旗鼓,想来是因为我军士兵才刚中了毒,并未接受到命令,既然如此,只要捂住耳朵,隔绝外面的声音,便可相安无事……来人!”
他喊了守在自己跟前的士兵,让他传令下去,务必控制住发狂的将士,用棉布或其他东西捂住他们的耳朵,尽量不要伤到性命。
接着又雷厉风行地组织起没有中毒的士兵,一起到前面去迎敌。
裴锐护卫在太平王的身后,刀法比剑法更适合群攻,在军队中,使用的武器大多是长枪、长矛和长刀。
此时裴锐的满级刀法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勇往无前,所有靠近他的人全都被砍杀在了刀下。
他谨记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太平王,分出心思来放到傻爹那边,不敢像上次月夜杀人时那么全身心地投入。
太平王身先士卒,作战素质是经过大大小小的战役锤炼出来的,他同样奋勇,斩杀了无数敌人。
可是敌军早有准备,很有可能是利用了今日从城里送出来的女人,给他们的军中下毒。
不过这样也好,中了毒的人,只能接受一种指令,那些女人把毒都下在了这里,回到大行以后,就算再受到控制,除非手上有毒,不然应该是不会做出危害他人的事了。
但是现在,军中人手严重不足,还要分出一部分来对付己方的士兵。
就算太平王作战英勇,战术明确,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依然展现出了明显的败势。
裴锐把杀人获得的几个技能点加在了耐力上,一次将耐力提升到了4级。
太平王体力即将耗尽,眼看就要被旁边的骑兵打下马,裴锐拽着墨渊的缰绳,急速奔跑过来,越马而飞,挡在了太平王身前,长刀挥舞,巨大的冲击力将金国骑兵振了一下,险些没有拿稳手上的武器。
裴锐毫不犹豫又是一刀,连人带马砍成了两半。
太平王绝处逢生,被这少年惊艳到了。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立刻发布号令:“撤退!”
撤退的号角吹响,裴锐护在太平王的身侧,帮他阻拦住了所有的攻击。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盔甲的鳞片上带着利器划出的痕迹,蒙眼的黑布吸收了汗水,倒是避免了汗流进眼睛里。
少年脸上带血,握着长刀的手上也全都是敌人的血,他沉默如修罗,在这月色下却如此神圣。
带领将士匆忙逃出了金军的包围,走出十几里地之后,太平王清点人数,发现这一战虽然艰险,甚至称得上死战,实际死亡的人却比想象中要少很多,相比之下,金人付出的代价更高一些。
他自然知道为何我军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占据优势,裴锐占首功。
作战目的达成,震慑到了金人,大行军队重拾信心。
太平王派出去的另一支军队过来会和,大军略作休整,浩荡返回驻地。
裴锐满身肃杀,跟在太平王的身后,见识过他在战场上的势不可挡,军中的将士非但没有怕他,反而开始亲近他了。
不过态度变化最明显的并非这些普通士兵,而是太平王本人。
见识过裴锐的神兵天降,经历过他的救命之恩,太平王对他的欣赏中多了几分亲近,还有十足的信任。
他原本对待裴锐的态度虽然不错,却是普通长辈照顾晚辈的那种心情,现在更多了几分亲昵,好像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子侄。
“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早已成了金狗的刀下之魂,哪里有命逃出来。”太平王唏嘘感慨。
“你不该让那些女子靠近。”
“我领兵守护的不止是大行国土,还有大行的子民。她们都是大行的人,这次出征的目的,不止是为了震慑回击,也是为了救她们。既然救了,那就该救到底,否则我带兵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裴锐没有表态。
太平王道:“你可知,战争如何能够获胜?”
裴锐:“杀光。”
太平王摇头:“若是你的敌人有一个,你可以把他杀掉。如果你的敌人有一百个,也可以都把人杀掉,可若是你的敌人有千千万万,数也数不尽呢?”
裴锐:“数不尽,但可以杀尽。”
系统:【你真这样想的?】
薛沉:【没有啊,会这么想的人是我弟吧。而且你看不出来吗?我爹有心想教小绵一点东西,作为儿子,怎么能让他扫兴?我这是在给他机会啊!】
系统:【……】
第一次发现薛沉这么无耻。
下套就下套,忽悠人就忽悠人,竟然还打着为别人好的主意!
太平王被少年的沉默寡言蒙骗,完全没有怀疑过他:“如果你想把敌人全部杀掉,那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若你能选择包容,你的敌人也会少很多。”
裴锐:“可他们会杀我。”
太平王:“小裴,或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你被人欺负追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你尚且弱小,谁都可以对你挥刀相向,你的反击是为了自保,这合乎情理。”
裴锐点头。
太平王:“可是现在你长大了,变得如此厉害,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现在又有了我帮你,方应看不敢再找你的麻烦,除了金人,再没有谁敢对你动手。你若是再像从前那样挥刀,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残暴,那就不是从前的你了。”
系统:【我怎么感觉你在太平王这里,和在陆小凤那边的人设不一样?】
薛沉:【是不一样。】
系统:【哪里不一样?】
薛沉:【自己品。】
裴锐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布,睁开那双明显与常人不同的灰色眼眸,无神地注视着前方:“那我该怎么办?”
太平王:“你可知用兵的最高境界?”
裴锐摇头。
太平王:“是不用兵,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裴锐左手搭在刀柄上,低下头:“就像有些练剑的人,最后追求的是无剑?”
太平王笑道:“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裴锐摇头:“只是道听途说。”
太平王:“你的悟性,已经比得上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了。更何况你现在的年纪还小,有很多机会成长,未来不可限量。”
裴锐:“我还没有想好未来。”
太平王:“未来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的想。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给我一个答复。”
裴锐:“什么事情?”
太平王:“我想收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少年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亲情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手足无措,身上的冷意都淡了许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系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哦呦呦呦,飞上枝头变凤凰咯。】
薛沉:【再狗叫屏蔽。】
系统:【喵。】
薛沉没被系统打扰到,他还在努力扮演,摸索着手边的刀柄,仿佛这样就可以有安全感。
太平王:“你可以好好想想,过些日子再给我答复,就算不愿意也没关系,直接告诉我就好,不用勉强。”
裴锐:“做你的义子,需要做什么?”
太平王愣了愣:“要读书明理,自在和乐。”
裴锐:“没有了?”
太平王:“我还有两个儿子,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家,还得跟他们两个打交道。不过不用担心,我这两个儿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必定会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
系统:【你现在什么感觉?】
薛沉:【好神奇的体验,真没白穿越。】
系统:【……】
裴锐没有立刻答应,看得出来,他仍旧有些纠结。
太平王便温和地询问:“莫非你有什么顾虑?”
裴锐迟疑了一会儿:“我……”
太平王没有催促,静静地等他开口。
裴锐:“我还没有找到家人。”
太平王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问过他的出身,他不禁感到几分歉意:“你和家人失去联系了?”
裴锐:“嗯。”
太平王有些失望,看样子这个义子是收不成了:“你可以将他们的姓名和住址告诉我,我会派人帮你打听打听,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裴锐摇头:“不记得了。”
太平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裴锐:“如果认你做义父,我该怎么称呼你?”
太平王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才是这孩子犹豫不定的真实原因。
他还是很想亲近自己的,正如同当初的自己对他多有怜惜,这大概就是命定的缘分,再加上那比山海更为深重的救命之恩,收他为义子,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太平王:“你想怎样称呼都可以,若是不愿喊我一声爹,可以跟从前一样,不必更改。”
回来的路上并不顺利,又遇到了两次刺杀,拖延了行军的速度。
裴锐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太平王跟前,冷漠果决地留下了刺客的性命。
因为杀的太过干脆利落,裴锐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些刺客并非金人,而是中原的一些厉害江湖人。
他收起刀,提着尸体去太平王那边。
盔甲碰撞作响,似乎有人在奔跑,声音环绕着他,把裴锐围了起来。
薛沉无语:【多少次了?我就这么像刺客吗?】
系统:【有没有可能是尸体死的太狰狞了?】
薛沉:【他们可是战士!什么狰狞的尸体没见过?更何况我还是我爹近卫,至少给点信任吧,我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反水?】
系统:【不好说,主要他是你义父。】
薛沉:【我又不是吕布!】
太平王也听到了声音,回头一看,见到这样的景象,摆手让其余人都退下,疑惑地问:“锐儿,你这是做什么?”
裴锐拽着尸体的头发,迫使他的上半身抬起,露出脸来,面对太平王:“他不是金人。”
太平王:“的确不是。”
裴锐:“为什么会来行刺?”
太平王不以为意:“或许还是中了那种可以操控人的毒,金人不知准备了多少,用在普通百姓身上的已经不少,控制几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并不奇怪。”
系统:【我觉得也是,所以你在紧张什么?】
薛沉:【这个毒的数量绝对不多,换句话说,就算数量很多,因为前置条件太过苛刻,真正能操控的人不多。而且我不认为金国那边是个人就会用这个毒,正确的使用方法,一定在极少数人的手里。】
系统:【是有这个可能。】
薛沉:【你觉得金国明知以我爹的实力不会被这些刺客杀死,还要派人过来刺杀,是为了什么?】
系统:【呃,拖延时间?难道他们想要攻打平阳,怕你们赶回去支援?】
薛沉:【这个毒,原著里可能提起过,只是相差的有些多,我没有证据证明是同一种。】
系统:【有吗?】
薛沉:【你还记得苏梦枕是怎么死的吗?】
系统恍然大悟:【一支毒锈!】
原著中的苏梦枕在苦水巷遭到暗算,中毒截肢,之后一直卧病,金凤细雨楼大权旁落,掌握在了白愁飞的手中。
白愁飞想要大权独揽,决心杀死苏梦枕篡位。苏梦枕早有绸缪,提前安排好了退路,但是脱身的暗道在六分半堂,刚跑出去就被雷纯抓住了。
雷纯给他下了一种毒,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只要她一唱歌,苏梦枕就会失去自我,听从雷纯的命令。
苏梦枕不愿这样活着,在毒发之前,让亲信杨无邪杀死了自己。
他中的这种毒,就是系统说的“一支毒锈”。
系统:【是挺像的,可是也有很多地方不一样,难怪你不能确定。】
薛沉:【一支毒锈是岭南温家做出来的,现在追查的这个毒同样也是。即便不是同一种,也有相近的地方。】
系统:【然后呢?】
薛沉:【我怀疑温家和金国那边并没有谈妥,否则金人不会这么急切。】
系统:【他们急着做什么?】
薛沉:【当然是给我爹下毒,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再难有了。】
裴锐得到答案后,将尸体丢在一旁,没有再理会它。
他几步来到太平王跟前,像以前一样,护卫在他的左右。
太平王看了眼裴锐,冷静地下令:“继续前进!”
履行完一军主帅的职责后,太平王才抽出空来询问裴锐:“你可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很相信这孩子的直觉,只是有的时候,直觉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太平王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决定几万人的生死,他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能下令。就算再信任裴锐,也不能因此影响大局。
裴锐摇头:“我会保护你的。”
太平王听到他如此直白赤诚的话,心中感动。
这孩子看起来冷漠,其实最知恩图报,谁对他好,他心里很清楚,并且会千倍万倍地回馈对方。
太平王最开始认他做义子,只是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多给他一些关照,有这个身份庇护,将来进入朝堂,也能顺遂许多。
没想到裴锐反而更加关心他了,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什么危险都阻挡住了,没有让太平王受到半点伤害,跟亲儿子有什么区别?
太平王说:“你也要好好休息,我身边的侍卫很多,总得给他们留一些表现的机会。”
裴锐点了点头。
回去途中遭遇的刺杀不止这两次,甚至可以说是层出不穷,有时候一天能遇到四五回刺杀。
太平王他们被耗的精疲力尽,裴锐重新蒙上了眼罩,集中精力留心周围的动静。
系统:【我好害怕啊。】
薛沉:【谢珩那边的第一批解药已经做出来了,就看最后用在谁的身上。】
系统:【真的能及时送到吗?】
薛沉没有回答。
解药是派遣无名岛的人送过来的,这一路先是乘船渡海,又要在陆地上走好几日,穿过的距离非常遥远,谁也不能保证中间不出问题。
金人的刺杀频频失败,他们终于总结出了经验,将目标转移到了太平王身边的蒙眼小将身上。
以后的刺杀里,裴锐压力倍增,一边分心保护太平王,一边迎战对敌,看得系统哇哇大叫。
系统:【怎么办啊,你要是中毒,真的能坚持到解药送过来吗?你武力值这么高,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薛沉依然冷静,他甚至还有心情笑:【简单,直接自杀就好了。】
系统:【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刷起来的马甲!】
薛沉:【小绵的同步率多少了?】
系统:【98%,只差两点就能满了。】
虽然越到后期,同步率越难刷,但是每次刺杀积攒1点或者2点同步率还是有可能的,陆陆续续的又刷了一些同步率,距离满级已经不远了。
裴锐提前嘱咐过系统,刷到同步率后优先加在[爆发力]上,现在[爆发力]已经满级,[耐力]还是3级,剩下2个技能点没用。
薛沉:【足够了,可以刷满。】
系统慌了:【你不会真的让马甲死掉吧?】
薛沉回答的很轻松,无所谓地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已经尽力了。】
系统:【太平王亲眼看到你自尽,那得多难过,还有陆小凤,他都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我还等着你的本体和小绵见面呢……小绵的家人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是知道自家孩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得多心疼啊。】
它越说越难过,呜呜地哭了起来。
薛沉:【每个人迎接死亡的时候,都是这种心情吧。就算是年纪很大的人,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也会想着还没能看到门前种的花开放之类的。】
系统:【呜哇——小绵还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他才十六岁!】
薛沉嫌它太吵,直接把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远在太平王府的本体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出屋子,在外面转了转。
本体掉线的时候,他就明白这种心情了。
那时候他才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对这里没什么感情,可是在意识到自己会死的那一刻,依然会觉得遗憾,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对人间的眷恋是本能,生存的本能。
薛沉突然很想念家人,可是他的家人都不在身边。
他犹豫片刻,来到书房,提笔分别给太平王和宫九写了封家书,派人送去他们的手上。
箭雨从密林中射出,太平王指挥盾兵列阵阻挡,拦下一波攻击后,又有金国骑兵冲了出来。
他们的战马身披铁甲,刀枪很难穿透,正面对敌,太平王的人只能节节败退。
他们已经几夜没有休息好了,眼睛泛红,精神紧绷,失去了平时的理智,打起仗来虽然勇猛,看似一往直前,其实并未给敌人造成什么伤害。
只有裴锐仍旧行动迅捷敏锐,他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此时的状态,与几天前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却好像能看得到,每次挥刀都会有人被斩杀于他的手上,那把平平无奇的军刀也似乎变成了神兵利器,轻松就能斩断金人的铁马骑兵,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但是友军的崩溃,终究还是造成了影响。
对方人少,但是精力十足,士气强盛,而且他们一直在避免大规模的交战,集中精力对付太平王和裴锐,使得裴锐不得不分心来,几次营救太平王,被敌军找准机会刺了几枪。
盔甲挡住了大部分力道,裴锐内力深厚,并未受到什么伤。
他护住太平王:“王爷,你带大军撤离,我来拦住他们。”
太平王眼睛蓦得一红,“锐儿,前面不远就是平阳府,我已派人传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支援。”
裴锐:“前几日是中原武林中人,这几日是金人,他们不会平白让自己人过来送死的,肯定另有准备。”
太平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冷声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看样子是想把我留在这里。只要进城,与平阳府的禁军守卫会和,这些人自会退去。裴锐,本王命令你,不准擅自离队!履行你随身近卫的职责,与本王共同进退!”
裴锐又劈出一刀,把从侧面摸过来的刺客杀死。
太平王声音缓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批膊被拍得发出响动:“好孩子,先保护好自己。”
他拿起长枪,继续作战。
裴锐没有听从太平王的话,依旧我行我素,把太平王的性命放在了首位。
杀了很久以后,他有些无聊,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系统小心翼翼:【小绵,你还好吗?】
薛沉:【你正常点。】
系统:【我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伤害,为什么偏偏是我!】
薛沉真是服了:【少脑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系统:【什么脑补?什么脑补?我又没有脑子!】
薛沉:【……】
这种悲壮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远处的笛声响起,大军内部发生骚动,众人边战边退,一路与平阳府的援军相会,共同击败敌人,制服了中毒的士兵为止。
系统:【咦?】
薛沉得意地说:【你哪次看到过我的计划出现过纰漏?】
系统回过神:【你之前是骗我的!你还故意用本体写家书,就是为了骗我!】
薛沉:【我哪句话骗过你了?我只是说尽力了,尽力了肯定就没事啊。】
系统:【……】
军队前往远处的军营里休整,太平王疲乏至极,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军中的主帐内休息,并未返回府衙。
裴锐穿着一身血腥味十足的盔甲,守在他的身边。
太平王脱掉沉重的甲衣,看到他这样,笑着问道:“你不累吗?”
裴锐摇头。
太平王招了招手,见少年不为所动,才想起来他看不到。
这些天裴锐在军中如鱼得水,十分自如,应对敌人时敏锐异常,太平王几次身陷险境,都是他过来营救。
他太强大了,很容易让人忽视身上的缺陷。
太平王说:“锐儿,到我这里来。”
裴锐走过去,站在太平王身前。
太平王替他解开甲衣上的束带,卸掉沉重的护臂:“已经安全了,脱下盔甲,去洗一洗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