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序宁抬头,一道黑影迅速从他眼前闪过。
男人被撞了下,手机落地,双脚往后踉跄两步,大腿撞在桌子上,砸得生疼。
他刚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
就瞧见身后追来一名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快要体力不支却还坚持追捕的女民警。
草,能他妈被警察追?
谢序宁当即得知,撞在自己身上那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问也没问,拔腿便追上去。
事发突然,方惜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原想支援谢序宁追捕,可没追出两步,就见那女民警跌了一跤,摔倒在地。
方惜亭猛刹一脚,转头来扶:“没事吧。”
女警喘不过气,又催促着:“吸、吸毒,快去帮忙。”
方惜亭看一眼空荡荡的巷子口,谢序宁早跑没影了。
那家伙从小玩跑酷的,又喜欢跳伞、滑雪、山地骑行,也系统地学习过格斗和擒拿,体力这方面没得说。
单纯1v1对抗,谢序宁没输过。
方惜亭倒不担心他,伸手搀了女警一把:“没摔伤吧,还能不能走?”
对方听他声音耳熟,抬眼起来才觉得惊喜:“方副队?怎么是你?”
那吸毒嫌犯今天撞上谢序宁,算他倒霉。
虽然男人不常在群租房周围活动,但这几日办理案情,路线都是研究透了的。
两条街连追出去,谢序宁根本没费什么劲。
中途绕了近路,从小道里穿行而出,飞扑上前将人踹翻在地,又拿膝盖抵着他背脊。
完全无视对方“嗷嗷”喊疼的声音,自己从腰后摸出一副银手镯,手法熟练地将他反铐。
谢序宁揪着那小子折返,却见方惜亭与那女民警挨坐一处,谈笑风生,半点没担心他。
谢序宁:“……”
真行啊!也不寻思寻思过来帮忙。
就聊上了还?
女民警与方惜亭有说有笑,她该是摔伤了,桌子上还放了止血带和散淤喷雾等……
挽起来的裤腿,膝盖上有绷带缠绕,打结手法熟练,竟然还帮人包扎了?
谢序宁两道眉峰斜插入鬓,模样凶得能吃人。
女民警见他抓到人返回,惊喜站起:“今天幸好遇到两位副队,不然还得让他跑了。”
方惜亭笑着鼓励:“你跑得很快,如果不是意外摔了,肯定也能追上。”
谢序宁恨得咬牙:“……”话都让你说了是吧。
女民警显得羞赧,又同谢序宁道:“把人给我吧,麻烦两位帮忙,还蹭了方副队一顿饭,真是不好意思。”
谢序宁:“……”什么?还吃了他的饭?
好你个方惜亭,真行啊,拿他买的东西做人情,他还没吃完呢!
方惜亭:“我开车送你回去。”
女民警忙摇手:“不用不用,我们辖区派出所就在附近。”
方惜亭看一眼那神智不清的吸毒嫌犯,又指了下她裹着纱布的膝盖:“伤了,别逞强,正好我们也要走,带你顺路。”
女民警推脱不过,只好应下。
那时将人送上车,方惜亭正要从右后座绕到主驾驶,却忽然被谢序宁按在车门外。
方惜亭疑惑:“?”
谢序宁朝他伸手:“车钥匙给我。”
方惜亭:“怎么了?”
谢序宁:“给我。”
方惜亭不知道谢序宁莫名发的什么脾气,但自己开一天车也确实累了。
于是把钥匙从衣服兜里摸出来,放人手心后,谢序宁才松开按住他肩膀的手,气冲冲朝主驾驶位走去。
方惜亭坐进副驾驶,发现座位被谢序宁调过后,前排留出很大一截空处。
他问后排:“挤不挤?要不要我把椅子往前挪点?”
谢序宁一脚油门踩出去,方惜亭话没问完,人倒是先往座椅靠背处砸了一下。
他完全确认谢序宁就是故意的,但偏偏不知道对方又在冲他撒什么气?
不满的视线瞪在男人身上,两个人心里都憋着火儿。
车内氛围沉默下来,没人说话,女民警看着车台摆件里的照片,还以为这车是谢序宁的。
车窗外斑驳的路灯光影,从方惜亭的脸侧划过。
忽然手机轻震一下,他掏出来看:【方副队,能不能把你旁边那位帅哥的微信推我,拜托.jpg】
车内只有操作行驶,以及乘客的轻微呼吸声响起。
方惜亭手指握着机身:【抱歉,我可能得先征求他的同意……】
那时字没打完,偏头瞧了眼谢序宁不近人情,冷酷紧绷的侧脸轮廓。
方惜亭轻出口气,知道这时候主动跟他说话,就是没事找事、火上浇油。
他不愿意吵架,觉得那男人莫名其妙,自己心里也委屈。
再说他没做错什么?谢序宁发这么大脾气给谁看?
方惜亭心里不痛快,索性找到名片,直接点了推送。
他们把女民警送到派出所,对方得到了谢序宁的联系方式,整得人都显得欣喜。
她靠在副驾车窗处,热情地向方惜亭表示了很长时间的感谢,期间还不停偷瞥冷脸的谢序宁。
等再调头回家时,车内只剩两人,气氛更显沉闷起来。
谢序宁油门踩得深,车速猛提,恨不得把“我很不爽”这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
但方惜亭从来也不是会关心他,哄他的性格……
20分钟后到达停车场,下车时,谢序宁赌气取走了自己的车台摆件。
方惜亭想问他发什么神经,但刚追下来,男人顺手把车钥匙抛给他,又“噹”地声,把照片扔进垃圾桶里。
方惜亭:“……”吃撑了吧这是。
他从没惯着过谢序宁,这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的脾气。
那时思虑片刻,往前走的步子停下来,还是转头在垃圾桶里,捡起了那臭狗的毕业警服照。
方惜亭追上楼去,想着谢序宁会不会故技重施,继续厚着脸皮在他家蹭住。
不料到那男人装也不装,直接掏钥匙开门,当着他面,把那房门摔得震天响。
方惜亭站在门外,嘴里嘟囔着:“……你是真有病吧。”
猫儿懒得理会,转头回家,刚拧开锁口,又折返回来把那摆台扔在谢序宁门外。
谁惯着他?
方惜亭回家热了汤,给自己当做宵夜。
洗完澡回到二楼书桌前,整理了今天的办案线索。
到凌晨1点时熄灯休息,没睡几个小时。
大概凌晨3点到4点间,组内的电话就打过来。
方惜亭睡眼迷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什么?好,我马上过来。”
他着急走,下楼时脚踝缠着充电线,拉翻了床头柜摆放的大片杂物。
人踉跄两步,摔了下,但不严重,只是膝盖青了。
手指随意扯开缠绕的电线,没时间整理,仓促出门,赶往市局办公。
谢序宁门口的照片还在,方惜亭出门时随意瞥了眼,也没上心。
没有早高峰的拥堵,不足半小时,方惜亭赶往办公室。
于恒着急等在门口,方惜亭一到,他立马举着资料跟来汇报:“副队,我们昨天排查到的严尧,原本是今天下午16点的火车票离开云京。”
“当时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你和谢副队都不在。”
“我们就约了她今天早上9点,到市局配合调查。”
“事情原本答应的好好,结果安排在她家附近盯岗的同事发回信息,说这人半夜拎着箱子从家跑了。”
“再通过铁路局的购票系统查询,我们发现在联系到她后不久,她就把自己的车票改签到了今天早上8点。”
方惜亭看一眼腕表:“现在5点不到,她人在哪?”
于恒说:“先在家门口附近取了一大笔现金,然后骑着共享单车直接到火车站了。”
8点的车,5-6点就到火车站等着了?
方惜亭往楼上走:“别等了,让蹲守的同事立即动手,把人带回来。”
办公室留守加班的人还不少。
方惜亭刚进门,又有人迎上来:“亭亭,根据要求,我们确认了两百多份涉及分尸碎尸的相关案件,其中手法类似的资料共有三份。”
方惜亭接过文件,落座翻阅。
杀人分尸,在刑事案件中并不罕见。
但本案的特殊点在于分尸手法纯熟,剥皮剔骨,碎肉切成整齐的大小块。
细腻到连油脂和皮肉都做了分离,绝非首次犯案。
而同事提取到的相关案情,也都是悬而未破的陈年旧案。
受害人身份不一,但年龄均为25岁以下的年轻女性,死状惨烈。
本案目前只找到了,被遗弃到垃圾桶的碎肉。
但根据前期记录,曾有类似案例是先发现碎肉,再发现一张完整的人皮,其次是埋进深山里的人体骨骼……
受害人的头发都是带着整张头皮揭下,还用红绳扎了辫子,贴上黄符。
再装进点了鸡血的木盒,钉了桃木钉,掩埋碎尸周围似乎还有做法封印的痕迹,看起来凶手是个极为讲究风水之人。
在间隔数年里,曾出现好几桩类似的分尸手法。
方惜亭发现2003年,某个省外小镇上,因为大雨冲刷,而被村民发现一张完整的女性人皮……
当时办案民警记录:【人皮剥离完整,分尸手法娴熟,右下腹部有红烛滴落痕迹。】
有红烛滴落痕迹?方惜亭吃惊。
他再次确认一遍:鸡血、桃木钉、黄符、红烛……
临近早6点时,于恒敲门进来:“副队,严尧女士已经到达二楼审讯室。”
方惜亭合上资料,匆匆起身:“来了。”
重要人证在还未见到警察前,突然拎包跑路,更改口供,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方惜亭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在进入公安局配合调查之前,还受到了有关案件人员的恐吓威胁。
那时进入审讯室,几道白炽灯光同时亮起,光线刺眼。
女孩子年纪也还小,刚刚20出头,微胖身形,经调查,和目前还未露过面的许晴晴女士是老乡。
方惜亭态度好,温温和和问她好几个问题。
对方都焦躁地重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针对突然篡改口供,她答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许晴晴突然联系不上了。
而改签车票,推掉与警方约定的调查时间,理由则是老家奶奶重病,她必须尽快赶回。
女孩紧紧搅着手,坐立难安:“你们警察还有什么好奇的,就自己查吧。”
方惜亭笔录做到这一步,抬头看她,品出一丝不对劲。
于是示意于恒上前:“你把她手机拿过来,交到技术部门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通话监听的装置。”
“好。”于恒刚上前,又听方惜亭安排:“顺便看看她的微信聊天记录、通话记录,浏览器搜索记录还在不在。”
女孩子倒是配合,没敢吭声,手机乖乖交出来了。
于恒看一眼,有些吃惊:“副队,手机被恢复出厂设置了,什么信息都没有。”
方惜亭就知道会这样:“去联系各大运营商调取资料。”
他站起来:“严尧女士,若您奶奶病重一事为真,警方无权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作为本案重要知情人,请您返回老家后务必保持电话通畅。”
“办案期间,若刻意回避警方,将被视为妨碍公务。”
“如因供述的重要线索,而导致您遭受到生命威胁,也可立即向警方申请保护,不必胆怯。”
他们速战速决,这时把人送回火车站,堪堪还能卡点上车。
方惜亭返回办公室,连轴转了24小时,脑子里晕成一团浆糊。
那时早把要接送谢序宁上下班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他自己靠在座椅上休息,约7:30左右,市局陆陆续续有人进入。
方惜亭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朝自己靠近。
他能分辨出那是谢序宁走路的响动,从小到大听惯了,有挂着钥匙的、抱着电脑的……每种姿势的走路频率、响动,都不一样。
欸?他今天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大脑努力回忆,却很难想起,眼睛睁不开,无法完全清醒过来。
耳朵能听到愤怒的脚步声靠自己越来越近,身体却动弹不得。
直到“啪”地声,手机被重重拍在自己桌案前,方惜亭才猛地惊醒。
他几乎一夜没睡,两眼红红,看到谢序宁的时候人还懵着。
脑子慢半拍地想起,忘记接他上班的事,代入对方早上敲门不开,看到停车场也没车,遇到早高峰还得打车、挤地铁、赶公交……
他这回生气生的有理有据。
方惜亭有些抱歉地站起来,还没开口道歉,谢序宁就开始嚷嚷。
他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兴师问罪:“方惜亭,你什么意思?自己跟女民警眉来眼去、亲亲热热一整晚,扭头就把我的微信号推给人家,你自己没微信吗?”
方惜亭:“?。”说什么呢?
什么眉来眼去,亲亲热热……
他们那是之前办案有交集,本身就是熟人,所以碰面才聊了两句。
猫儿反驳:“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了吗?”男人掏出手机:“我微信是不是你推给她的,谁允许你推的?”
“饭,你请人家吃,伤,你给人家包扎,送她回警局,也是你提出来的,真成啊,到头来要微信号就给我的了?”
方惜亭无语:“为什么给你的,那是因为人家要的就是你的。”
“呵,要的是我的。”男人冷笑:“怎么?我没跟你们坐在同一辆车上?”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那,她想加微信,不找我要找你要?”
“随你怎么想。”方惜亭显得不耐烦,他推开谢序宁,打算朝茶水间走。
男人追上来质问:“你还不服气?昨天晚上我饭还没吃完呢,你倒好,全拿给人家做人情了,上赶着帮人包扎,上次出警我从二楼窗户上掉下去,手臂划破那么大一条口子,你人就在旁边,怎么不说帮我包一下呢?”
方惜亭:“你那伤口得缝针,我包什么我包?”
便利店买回来的速食,本来他们也差不多都吃光了。
后来姑娘来,交谈过程中得知对方没吃晚餐,方惜亭是再单独给人家买的面包和牛奶。
喷雾和止血带也是顺便,他看见人家膝盖受伤了总不能不管吧。
另说包扎,那伤口分明是人家自己包的,他根本就没动过手。
顶多是帮忙拆了个药品包装,不知道谢序宁发什么脾气,抓着那顿饭和那道伤就不松口。
两人争执着,越来越多的早八人挤来支队门口看热闹。
有人问:“他俩吵啥呢?”
有人回:“没听出来。”
有人说:“好像是方副队把谢副队的晚餐给偷吃了。”
又有人说:“明明是谢副队没把方副队的伤口包扎好,害得他现在要重新缝针。”
方惜亭忍无可忍:“那我怎么办,别人要你微信,我说我有,但我就不给你?”
谢序宁怒火冲天:“你就说你征求一下我的同意,这很难吗?”
方惜亭:“征求你的同意?那你上次为什么不征求我的同意,就把我微信推给陈阿姨?”
谢序宁:“那是因为你先把我的微信,推给了赵阿姨、张阿姨和李阿姨。”
“行,行。”方惜亭气得手抖:“我就不该加你微信。”
他翻出手机,点开谢序宁的名片准备删除:“下次再有人问,我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我方惜亭,从来就没有加过你谢序宁的微信。”
谢序宁也翻开手机:“就你会删,我不会?”
“你放心,以后永远也不可能有人,能从我这里拿走你的微信号。”
两人正在气头上,肆无忌惮地将对方踢出好友名单。
支队长闻讯而来,挤开人群:“吵吵吵,大清早不查案又开始吵。”
“方惜亭、谢序宁。”
“你俩,拉着手给我站墙角反省去。”
“好好拉着,十指紧扣。”
支队免费的5A风景区,吸引了各大部门同事纷纷上前打卡留念。
支队长为了教训、也让他们两个长点记性,主动打开办公室大门,由人随意进入参观。
幸灾乐祸的偷笑声不绝于耳。
谢序宁侧身背对,头拧过去,又牵着方惜亭的手,心里酸成一团。
方惜亭烦他、不待见他……难道他就不委屈吗?
因为担心方惜亭肚子饿,所以一路狂奔买来那么多好吃的,他都想着对方的口味。
拿回来让方惜亭先挑,直到瞧人填饱肚子了,剩下的他才开始扫尾清理。
结果方惜亭一点没想着他,就追个涉毒人员的功夫,折返回来,家被偷了。
还有伤口那事儿,是他无理取闹吗?
人家女警伤的是膝盖,他帮忙包扎,深蓝色的裤腿卷起来,那么隐私亲密的部位,动手期间难免碰到。
仅仅只是手指接触,谢序宁就嫉妒地快要发疯。
就更别说包扎过程中,需要蹲下身来靠近,呼吸交递间,可能还会碰到大腿、小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序宁越想越伤心,尤其方惜亭的车,他第一次坐,都没敢乱动对方调好的位置和摆设。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长期搭乘权,花时间把副驾驶调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大小角度。
结果方惜亭为了别人,不顾他的感受,说动就动。
怕挤着人家,就要把他的位置往前挪。
那个小没良心的,之前自己坐下去连腿都伸不开,他怎么也不关心关心?
两人牵手半小时,市局内部打卡照满天飞。
朋友圈配图文案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爆笑如雷了家人们。”
支队工作忙,案情进展推动缓慢,支队长拿着文件双手负后,表情严肃地回来审查:“知道错了没有?”
“吵吵闹闹不成样子,让别人看笑话,丢我们刑侦支队的脸。”
“下次胆敢再犯,就给我站到市局门口去牵一整天的手。”
“滚回去办案。”
那时两人手才撒开,都像甩瘟神似得,丢完还拍了拍。
于恒等着方惜亭返回,迎上去问:“没事吧,副队。”
他能有什么事?除了丢脸……
于恒没主动邀功,告诉方惜亭是自己找到支队长,说案情办理有进展,但方副队不在他们做不了决定。
所以那两人才被临时中止惩罚,放了出来。
方惜亭是真被气得不轻,回到工位缓了十来分钟的劲儿,才问:“查到哪一步了?”
于恒坐下来:“技术部门没有查到手机里有所谓的监听装置。”
“但是根据提取到的通话记录,在我们警方联系到严尧女士后,有一串来自云京当地的号码,连续不间断地拨打了8次,且每次通话时长都在5-10分钟以内。”
连打8次?这么着急?方惜亭的视线落到那串号码上。
于恒告诉他:“号码已经发给谢副队组了,根据实名信息提取,此人名叫潘强,31岁,与严尧和许晴晴都是临江市三宝镇的老乡。”
“根据运营商查询到的ip地址确认,此人长期活动范围,正好在您和谢副队划出来的,2,3号垃圾车的行驶路线图中。”
方惜亭下意识拿起手机,想把这部分的信息告诉谢序宁。
通知对方立即带队前往西城区进行走访摸排。
可手机刚拿起来,慢半拍才想起他们半个小时前已经互删拉黑了。
还是当着办公室众人的面。
他当然不可能腆着脸,再主动把谢序宁给加回来,那时正咬牙恨着。
于恒一边发信息,一边和他说:“我已经把这些消息,都发到我们两组共同协办的工作群里了,谢副队说他马上带人过去。”
方惜亭扫一眼手机,发现自己也在群里。
他手贱点开谢序宁的头像放大,怕于恒看到,又急忙退了出来。
“副队,这是手机通话记录,这是微信聊天记录,这是浏览器搜索记录。”
于恒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几份资料放在方惜亭的办公桌上:“都是近半年的,您看了如果觉得不够,我再联系他们继续提取。”
“行。”方惜亭把资料收过来:“去忙你的吧。”
待于恒离开后,他才开始着手研究有关严尧和许晴晴之间的关系。
根据通话记录显示,严尧此人的社交圈十分有限,几乎不与外界联系,唯独拨打频繁的几个号码,也是老家奶奶的电话。
而微信聊天对象更是屈指可数,有两个工作群聊,开了免打扰被顶在最前。
除却应对一些加班安排,回复“好的”、“收到”外,也再没和别人交流了,甚至连主管发在群里的红包都懒得去抢。
其中有一个小猫头像的女生,根据聊天内容,方惜亭推断应该就是已经失联的许晴晴。
两人在这半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地保持着联系。
许晴晴:【尧尧,你今年回家吗?】
许晴晴:【能不能帮我给家里带个话,我真的不想活了。】
许晴晴:【尧尧,我又生病了,在医院里,医生们看我的表情都很……】
许晴晴:【但我不怪他们,我年纪轻轻得这种病,活该被人冷眼。】
许晴晴:【尧尧,今天潘强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我偷偷告诉她快跑,结果她去告状,害我被打进医院了。】
严尧:【晴晴,要是实在不行,你报警吧。】
许晴晴:【我不能报警,我们一家人的命全在他手里。】
许晴晴:【我姐刚刚怀孕,潘强在这边有女人,我怕他对我姐姐不好。】
许晴晴:【我在这边挣的钱,全被潘强拿走了,上次我求他留给我一千块,想给姐姐的孩子包红包,结果他给了我两巴掌。】
诸如此类诉苦求救的信息,多不胜数。
方惜亭拿出手机,把这几份聊天记录截图发入工作群里:【查一下潘强在西城区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时顺手艾特了谢序宁,赶在发送之前反应过来,又点了取消。
方惜亭重新翻找,确认了一个跟着谢序宁出警的助手,重新点了艾特。
对方回复:【收到。】
他抽空休息几分钟,水杯都没来得及拿起,同事便敲门来喊:“亭亭,楼下有你快件,需要本人亲自签收。”
方惜亭累得睁不开眼:“来了。”
他按着太阳穴起身,困意席卷,却在楼下接警大厅遇见了等候自己的女民警。
对方见方惜亭下来,忙迎上去:“方副队,真不好意思,昨天害你和谢副队吵架,我是特意赶过来道歉的。”
方惜亭:“……”啊?
女民警拿出手机,翻开朋友圈向他解释:“我真没想到会闯这么大的祸。”
手机屏幕被贴在自己眼前,方惜亭看到对方一连串的好友列表里,有各种角度拍摄他和谢序宁斗气,却又牵手站在墙角里“被迫和解”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