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婷有些迷茫地“啊?”了一声,“怎么了?”
周婉彤水盈盈的目光里带着些纠结,“我记得你前几天去收拾了先生的房间。”
赵晓婷不明所以:“是啊,不是每周都会轮流去收拾吗?”这周刚好轮到她了。
“我知道你家里困难……”周婉彤欲言又止,“可你也不能偷东西啊。”
“啊?我偷东西?”赵晓婷懵了,一旁的男佣听见这话嚷了起来:“陈管家,是赵晓婷!”
第8章 恢复人身
很难相信能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出沉思的表情,但陈一曲看见了。就在男佣嚷出小偷的名字后,这只猫便从自己的脚上坐了起来蹲在一旁,短尾轻轻点着地面陷入了思考。
江小鱼观察着人群,这个赵晓婷便是之前给他喂食的女佣。
赵晓婷个子小小长相温柔却不是个小白兔,清醒过后推搡着男佣道:“你才小偷呢!你凭什么冤枉我?”
周婉彤眼睛含泪拉住赵晓婷的动作,“晓婷你怎么能打人呢?”那旁的男佣也被她推得来了火,言语间带着些侮辱性的词语。周婉彤装着拉架的样子,实则一直在把赵晓婷往前推。
她以为赵晓婷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却不知这妹子的脾气火爆的要命。她被周婉彤扯得不好还手,干脆一个反手扇了周婉彤一巴掌,“你莫挨老子!”她是反应过来不对劲了,持续输出道:“你是不是脑子有包?什么叫就算我家庭条件不好也不能偷东西?”
周婉彤委委屈屈说:“我没有,晓婷你误会我了。”
那旁的男佣也帮着上:“赵晓婷你你住手!偷东西不算还敢打婉彤!?”
赵晓婷撸着袖子反击:“你不要给我哇哇叫,你叫起黑得到我呀?老子不仅要打她,老子连你一块打!”
“晓婷你冷静点。”周婉彤哭着去拉又被打了一巴掌。
陈一曲板着脸看着眼前的闹剧,沉声道:“够了!亱家不是你们能够放肆的地方,小张,报警!”
江小鱼听言在心底琢磨了一下,一个主意冒上心尖,他趁着场面混乱往山腰处跑去,刨出手机给金戈打电话,“师父,墨兰府有报偷窃案,你让局里协调一下配合我。”
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给金戈说明着情况,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耐心在约定地点等着。
出警的动作很快,两个民警将车停在江小鱼面前:“警服在后备箱里。”
“好。”江小鱼钻进后排换好衣服,三人一起朝着山上开去。
进了院子,周婉彤小脸挂着泪痕一副柔弱模样,男佣连着其他人都在安慰她。赵晓婷孤立无援站在一旁,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好在老管家清醒,并没有让人接着打起来。
江小鱼走到陈一曲身边,说:“我是松市公安局的警员江小鱼,我的警号是XXX。”
江小鱼察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些他说不上来的怪异,来不及多做他想接着问:“请问您是报警人吗?”
陈一曲沉静道:“是我报的。”这小邋遢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
随后江小鱼带着其他两个民警按照规矩地走着流程,后面的人群却是又吵开了。
周婉彤看见警察来了稍微慌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处理的没什么纰漏便放下心来问:“警官,多久能查清楚呀?我晚上还有事情呢。”
江小鱼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说:“在查清真相之前,不能离开。”他转头看向陈一曲,直入主题:“物品丢失的大概时间知道吗?调过监控了吗?”
陈一曲摇头:“助理上周将东西送来时打开检查过一次,五件东西齐全。直到今早主人派人回来取时发现丢了一件。还没联系上管理监控的人,所以没能调出来。”
江小鱼按捺住目标近在眼前时的心中激荡,兀自镇定,“我们带了破解工具,直接去调监控吧。”他扭头对着一个民警说:“你维持一下秩序。”
一行人回到监控室,破解工具连接时江小鱼植入了一个木马,方便后面他过来翻看监控。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松了口气,和身后的民警一起翻找着最近几日的监控录像。
通过监控发现,三天前当助理将珠宝箱送来时,箱内确实装有五件首饰,随后珠宝箱被直接带上了三楼。
“三楼没有监控吗?”江小鱼问。
“当然没有。”陈一曲一口否决,“只有公共区域和进入楼梯的拐角处布有监控。”
倒也正常,江小鱼想,他接着查看,发现直至今早陈一曲带着助理去取东西时,其余佣人中上过三楼的就只有赵晓婷和周婉彤。
周婉彤只在周一时和赵晓婷一起上去过一次,而赵晓婷在之后的几天里均有上去。
陈一曲补充道:“三楼都是轮流打扫的,上周是周婉彤打扫所以这周换班时她们会一起上去。”他说完又嘀咕:“这么看来小偷就在这两人之中了。”
江小鱼瞥了他一眼,“不,嫌疑人有5个。”
不止陈一曲就连一旁的民警都有些诧异地看着江小鱼:“怎么会有五个呢?”
“周婉彤、赵晓婷、助理、管家、主人,其他四人不论,亱莲单独在三楼的时间比谁都久,是否是他自己弄丢的现在还难以定论。”江小鱼在陈一曲吃惊和带着怒意的眼光里冷静说:“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根据现有的监控录像,我暂时无法排除任何一个嫌疑人,所以我会申请专业的技术人员前来对现场进行全面的指纹采集和痕迹分析。”他心里暗想,届时就可以想法子去车库采样了。
陈一曲沉下脸,他当然不可能会让对方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亱家,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便有佣人匆忙跑来,“陈管家,他们在赵晓婷的身上搜到了戒指。”
这下好了,人赃并获,也不用再喊人来了。陈一曲抚了抚袖口,“江警官,请吧。”
江小鱼在心里啧了一声,没得逞后倒也没太多懊恼,跟在对方身后回到了院子里。
此时院中比起先前情况更是一边倒,众人纷纷将矛头指向赵晓婷,指责她就是小偷。而赵晓婷独自站在人群中央梗着脖子含泪喊:“不是我,我没偷!”
她的声音中透着绝望和无助,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先前那个男佣冷笑一声,语气刻薄:“戒指都在你身上搜到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凌凌的男声响起:“请容我提醒一句,你并非警察,在案件真相未彻底查清之前,不要轻率地做出定论或指控。还有,私自搜查他人身体是违法的。”
江小鱼强忍着接触过多人时的心里不适,“很快便有专业人员前来鉴定,在此之前请大家保持冷静。”
赵晓婷抹了把泪,当她对上江小鱼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时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那只黑猫的样子,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一股陌生的熟悉感让她委屈道:“警官你一定要查清楚,我真的没偷!”
周婉彤柔声插话道:“可是,戒指确实是在你身上找到的啊。”
赵晓婷猛地转向周婉彤,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闭嘴!我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样诬陷我?”
这边吵吵闹闹的不算,那边的陈一曲也开始发难:“谁批准的让什么专业人员来这里检测了?”
对于人类的抵触感翻倍涌来,让江小鱼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有些头晕,分不清是不是幻听,有悠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这露天冷气都压不下去的燥热空气里,像是一杯加满了冰块的布尔瓦迪,迷糊地让人发醉。
声音的主人说:“警官你还好吗?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小鱼的嗓音有些哑:“没事。”
亱莲弯了弯眼睛:“不舒服的话请先进屋休息一会。”
一旁的老管家上前接过亱莲手上的公文包,低声道:“爷,这边……”
亱莲抬手打断他的话,依然温和的样子:“配合警官调查就好,问题总得解决不是。”
江小鱼缓了缓神,说:“监控没拍到关键性证据,所以我会申……”他话音未落,便觉晕眩涌来,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即一股冷香袭入鼻腔。
亱莲扶着江小鱼,温声道:“您好像确实不太舒服,还是进屋休息一会吧。”没等江小鱼挣扎,他便略微松开手将人交给了一旁的民警,“说起监控,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前些日子有个朋友送了我一个猫形的伪装摄像头,当时我随手放在了书房里,一直没想起来看。”
周婉彤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揪,脸色瞬间煞白。她在书房看见了,以为只是个摆件还拿起来看了一下。
亱莲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记得,那个摄像头是放在桌上的。虽然不能保证,但说不定,它或许捕捉到了小偷作案的画面呢?”
江小鱼的眼中恢复清明,他谢过一旁扶着自己的民警,站直了身子说:“那就麻烦亱先生将摄像头取来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那个摄像头不仅拍到了小偷偷窃的样子,甚至还是4K高清直接怼脸的画面。一切尘埃落定,赵晓婷愤怒地对着周婉彤大喊:“周婉彤你贼喊捉贼!”
老管家的脸色也不好看,“多少年了亱家都没出现过这种事,果然还是外雇的佣人不规矩。”
他低声嘀咕着要把这群佣人全部开掉,然后从老宅调人过来。
江小鱼和其他两个民警将偷窃者控制了起来,“你可以保持沉默。”江小鱼为她戴上手铐,冷静地说着:“但你该主动交代犯罪事实,争取从轻处罚。”
可周婉彤此刻低着头脸色煞白,就连一个字也是说不出来的。
江小鱼将人塞进警车,目光注视到优雅坐在一旁的亱莲时有瞬间的闪躲,“亱先生,判决下来后会通知你的。”
亱莲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此时才觉得这小家伙和档案上所描述的孤僻冷漠符合了些,“好呀,谢谢江警官。”
警察们走后,陈一曲快速清扫着现场,他冷着脸将这群佣人全部打发了,连无辜被冤的赵晓婷都没能幸免。
“爷,还是让燕飞浪快些回来吧。”
亱莲嗯了一声,手指点了点桌子,“也是时候了,还有些想哈士奇了。”不知道这小黑猫碰到哈士奇又会发生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陈一曲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爷……您是不是故意的?”
亱莲笑了:“你是说将首饰盒放在女佣能接触到的地方,还是说将摄像头放在桌上?又或是料想到小警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个女人的小动作入不了他的眼,但他很好奇江小鱼这个人,于是只需将诱饵摆在他们面前,一切顺理成章。
“接下来再猜猜看,小家伙会什么时候回来吧。”
江小鱼没敢耽搁太久,半路下了车收拾妥当后就跑回了院子里。
施工员们正收拾东西下班,陈一曲站在一旁监工,看见江小鱼后说:“不省心的东西,又跑哪去野了?”
黑猫警官蹲坐地上一脸无辜听不懂的样子咪了一声。陈一曲冷哼:“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不洗干净不许吃饭!”
……江小鱼生无可恋地钻进了一旁新购入的全自动洗毛器里,忍受着机械臂怪异的揉搓和漫长的吹干后,这才抖抖脚进了屋子。
经过白天那么一场闹剧,此时屋子里一个佣人也没有很是安静。江小鱼在楼梯口踌躇了一会,到底还是觉得反正自己是猫,喜欢到处乱跑也能说得过去,于是便朝着三楼跑了上去。
他做贼般探头探脑,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然后鼻腔里就有熟悉的冷香钻了进来,像是白的几近透明的莲花在沉沉乌木上被捻碎,清冽中又揉进些苦味。
“洗澡了?”亱莲轻轻笑了一声。
江小鱼顺着视线抬头,男人上身赤裸,下身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人鱼线深深刻在小腹两侧,向下没入密林。
他似乎刚刚擦过头发,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垂在前额,有着散漫慵懒的性感。他就这样随意地靠着门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原始的野性,仿佛一头雄狮,吃饱喝足后在自己的领地内闲庭信步。
江小鱼无意间瞥见周婉彤换衣服时只觉尴尬,看见亱莲却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他慌乱地低下头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都来不及庆幸自己现在是猫的模样。
“吃过没有?”亱莲又问,见江小鱼不答,整个猫都快缩成了一个球,带着些坏心眼靠近问道:“宝宝这是怎么了?”
“宝、宝宝?”江小鱼被这个称呼吓到了,胡须抖了不停,喵的结结巴巴。男人越靠越近,近到江小鱼体会到了肌肤的热意。一滴水珠从亱莲的下颌滑落点在了江小鱼的脑门上,“答”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在江小鱼的脑海中炸裂开来。他瞬间炸毛,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是一只受惊的刺猬。下一秒,他拔脚就跑。
然而由于过于慌乱,江小鱼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楼梯栏杆,“砰”的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杆上,顾不上疼痛,又连滚带爬地起来,四只小爪子在地板上划出一连串慌乱的爪印。
男人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他并没有追赶,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炸毛的小黑猫逃窜下楼,眼中盛满着戏谑。
食不知味地啃完老管家准备的猫饭,江小鱼一头塞进了哈士奇的狗窝里,好些时间才将心头那股陌生而强烈的悸动给压了下去。
月光如水,蝉鸣声声,江小鱼从狗屋里钻出个脑袋,眼睛在夜色中像是两个电灯泡,胡乱闪着朝地下室跑去。
他在换衣室里找了半天竟然一件衣服都没能找到……他又不想返回山腰浪费时间,干脆忍着羞耻赤身裸体地坐在屏幕前操作了起来,反正没人看得到,他自我洗脑。
随着木马程序的启动,江小鱼进了后台的管理页面,谢天谢地,亱家的监控清理周期是三个月,还来得及。
在这个案子里,死者的尸检报告在火灾中被毁,尸体也因巨人观状严重未经常规流程确认便直接火化,因此,当这个案子的资料交到办案处时其中并没有关于死者具体死亡时间的确切信息,只能根据死者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时间和发现尸体的时间来推测出一个大致的死亡时间范围。
江小鱼无意识地轻咬着左手食指的指节,眼睛紧盯屏幕。屏幕中先是出现了管家的身影,他的身后引着两个人,打头的是那天看见的季妄安,跟在后面的便是亱莲。
两人坐进了车里,消失在庭院外的监控里。死者最后出现的当晚,亱莲和季妄安是在一起的。
江小鱼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用力到下颌都绷紧出了一条线。“嘶——”他轻呼一声,这一口咬得太重,指节处已经出现了淤血,他攥了攥拳,说不出来此刻心里的失败和沮丧感是怎么回事。
他很信任自己的直觉,这是他从小便培养出的本能,从第一眼看见亱莲再到后面的相处,尽管知道对方是嫌疑人,但他依然选择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觉得他不像坏人。
直到屏幕上的画面生生地打了他的脸。
夜深人静,时钟的指针已经悄然划过两点,任凭夜色在窗外渐浓,亱莲依然未眠。四下无人,他卸下了温和有礼的面具,脸上带着薄薄的冷意,那是权力和欲望被满足后的淡淡厌倦。
他静静坐在桌前,右手支着脸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案台,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等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手指已经在桌面上敲击了多少次,直到在屏幕中看见了那只小黑猫时,琥珀般的眼眸里才染上了丝兴味。在看见那只小猫变成了一个俊美挺拔的青年时,一声短促的笑,不可控般从他的唇边溢了出来。
监控室里的灯光昏黄,青年的皮肤在这片暖色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泽。透过监控,那是一种近乎通透的冷白,这让亱莲有些不满,他回味起白天他倒在自己怀里时,指尖轻触到的肌肤,它是暖的,像白瓷般滑腻温润,而不是隔着屏幕这般冷。
“宝宝,你的肤色怎么和毛色一点也不一样呢。”他低语:“真想让人扒开来,看一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三十多度的夜晚,江小鱼愣是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抬起一只手搓了搓臂膀上的鸡皮疙瘩,“一定是师父在骂我。”他的人际关系简单到可怕,能想到的念着他骂的人只有金戈。
他嘟囔着一帧帧点着监控,发现亱莲出去后没多久便坐着另一辆车回来了。这个时间差明显不对,死者最后被拍到的画面离此时还有好几个小时,他又将镜头切到了宅子里,发现亱莲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客厅,身旁还有只哈士奇。
江小鱼呼了口气,努力忽视了心底那丝莫名的情绪,“猫警官的直觉从不出错!”他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后面所记录的画面和管家之前透露的信息基本一致,那辆车被借走后直到前几天才被还了回来。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排除亱莲的嫌疑。”江小鱼冷静了下头脑,觉得探查的方向有些问题,“季妄安吗……”他看着屏幕上男人,心里有了计较。
亱莲仔细欣赏着江小鱼的表情变化,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正在观察着自己的猎物。在看见江小鱼盯着屏幕上的季妄安陷入沉思时,他鸦羽般的睫毛下垂,几乎半掩住了眼球。良久,他缓缓抬手,按下了季妄安的号码。
“喂?哥?”季妄安还在泡吧,听见电话响了本不想接,在看见来电人时连忙捂着听筒走到了安静些的地方,“这么晚了有事吗?”
亱莲的语气温和:“没事,就是想关心一下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呢?”
季妄安嘿嘿一声:“和我学长一起泡吧呢,待会就走。你呢,这都两点了还没睡?”
两人虽是亲兄弟,但打小不在一块长大,况且亱莲比他大了七八岁,代沟也不小。不尴不尬地又聊了几句,亱莲道:“我又买了辆车,过些天到了你拿去玩吧。”
“谢谢哥!”季妄安应了。
“兄弟俩不用这么客气。”亱莲调笑说:“不过你还是早些回家吧,别又被老太太禁足了。”
“对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老太太生气了?”
季妄安听到这“啊啊”了两声,笑意有些勉强了,“没、没做什么啊,学长喊我了,我先挂了啊哥。”
亱莲抿着唇起身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投向了远方某个虚无的点。
江小鱼觉得头疼,他又被鸡叫吵醒了。他就奇了怪了,这亱家也没养鸡啊,怎么天天天刚微微亮就开始有鸡在叫?难不成是山上的野鸡?他烦躁地将爪子搭在耳边,整个猫头埋进了肚皮里。
“小猫咪,一起跑步吗?”这声响起时江小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那双还带着睡意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直到他的眼睛对焦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庞上。
“唔……亱莲?”他发出一个迷糊的鼻音,脑袋还有些睡眠不足的晕乎。
江小鱼抬起一只爪子,笨拙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杏仁眼瞪得大大的,“这么早?”
美色误人,一定是这朝霞太美了,才会让自己舍弃了睡眠。江小鱼吐着舌头跟在亱莲身边跑着,“你的体力怎么会这么好?”
亱莲当然不能回,于是弯了弯眼睛道:“小猫咪加油,还要跑回山顶呢。”
一人一猫来回跑了十几里,江小鱼彻底死了,瘫在亱莲脚边直喘粗气:“猫不行了,猫要死了。”他的心肺都要炸了,觉察到自己被男人抱到了怀里时脑子也跟着炸了。
亱莲拿着水瓶,轻轻凑到江小鱼的嘴边,低声说道:“张口喝水。”
江小鱼真就呆呆张了口,全凭本能咕嘟了几口。
“小笨蛋,漏到脖子上了。”亱莲的声音里带着宠溺,指尖抚上了江小鱼的唇角,触感柔软而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亲昵。
江小鱼觉得自己一定是跑得中暑了,才会手脚绵软使不上力,没什么骨头一般化成了一滩黑芝麻糊,挂在亱莲结实的手臂上回到了家里。
到院子里洗了澡等着饭,他都傻呆呆地没回过神,直到他听见亱莲对陈一曲说:“妄安说要来家里吃饭,下午你打个电话给酒店喊个厨子过来。”
江小鱼啃了口猫饭,心底对自己刚才不争气的反应憋着口气,恨恨道:“季妄安!你可算要来了!”
季妄安在太阳未落时早早到了,彼时亱莲还在公司里处理公务。
江小鱼跟在老管家身后团团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脖子有些前倾,穿着时髦但松垮,喷着没什么品味的香水怀中抱着一束花,很符合江小鱼刻板印象里的纨绔子弟模样。
“我哥还没回来吗?”季妄安将花束递给一旁的陈一曲,“怎么宅子里一个佣人都没有了?”
“爷已经在路上了。”陈一曲答:“外雇来的佣人手脚不干净,已经全部辞了,新的一批还在培训。”
“哦。”季妄安随口应了,他低头看见跟在陈一曲身边黑猫,稀罕道:“哪里来的猫?”
“爷前些日子收养的。”
“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就叫猫。”
季妄安笑了笑:“你们亱家真是奇怪,哈士奇就叫哈士奇,猫就叫猫。”他蹲下身对着江小鱼嘬嘬了两声:“小猫来我这。”
什么叫你们亱家?江小鱼觉得这话听着很怪,再听到季妄安的呼唤,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默默提醒自己任务要紧。他轻呼了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朝着季妄安走了过去。等靠近了,他昂起头来咪了一声以示友好。
“哎呀真乖。”季妄安笑嘻嘻地摸了几把猫头,紧接着手就朝猫尾巴根部探了过去,“让我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
“二爷小心!”陈一曲的‘别被抓了’还没喊出口,便看见江小鱼一个利落转身,两只前爪快速挥舞,在季妄安的身上“梆梆”就是两拳。
“哇怎么这么凶!”季妄安收回手,上面被拍了几个红红的梅花印,“手劲还不小。”
江小鱼龇着牙心想不抓你就不错了,但转念一看发现季妄安被猫打了竟然连一丝怒意都没有,只是笑嘻嘻地又囫囵揉了一把猫头起身道:“还怪可爱的,这是那个什么塞尔凯克卷毛猫吧,听说掉毛很少。”
“确实是不怎么掉毛。”陈一曲回,他觉得这是小邋遢唯一的优点了。
两人简单聊着天,江小鱼压下心底的一丝怪异,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怎么感觉这个季妄安对待动物也很友好……
就在江小鱼对自己的直觉产生动摇时,亱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