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徐给她端了杯茶水:“小鱼晚上吃多了,跑一跑也好。”
江小鱼穿得多跑得直喘气,在脚下一个踉跄时被万柯摇一把抄进怀里:“来,大爸带着你。”
他将黑不隆冬的小猫抱进怀里,将一根烟火棒插进他的爪子间:“举好,要点火了。”
江小鱼咧着嘴,两爪攥得紧紧。绚烂的星火下他两眼亮晶晶的:“好看!”
“好看吧。”万柯摇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搂着孩子。只不过没能得意太久,他就听怀中的崽子说:“要给媳妇猫看。”
万柯摇顿时拉出一张驴脸:“不给!”
江小鱼不干:“要给!”
“我说不给就不给!”
见小黑猫要给万柯摇闹哭了,蒋风花起身去打他:“你要死啊?做什么不给孩子?”她听不懂话,以为小猫要什么东西万柯摇不给他。
万柯摇板着脸,叶青徐过来解围道:“小鱼……要找亱莲。”
蒋风花愣了一下:“他俩?……”
“在谈恋爱。”叶青徐说。
万柯摇蹭得一下坐起身,黑着脸道:“我不允许!”
蒋风花连忙抱起咕噜噜差点滚下去的小黑猫,拧着万柯摇的胳膊肉骂道:“你凶什么凶!你封建大家长啊?孩子谈恋爱你也要管?”
万柯摇冷哼:“我封建大家长?你当年可不是这么干的!”
蒋风花被他怼得讪讪,看着叶青徐有些无措。
叶青徐笑了笑,接过她怀里的小猫,对江小鱼说:“爸爸带你找媳妇猫。”
“嗯!”江小鱼乖乖应了。
叶青徐对着孩子和老人和颜悦色,对着梗脖子杵在院子中的万柯摇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没好气道:“拿烟火棒去,我来打视频电话。”
万柯摇委委屈屈杵在那里不动,叶青徐都不知道这人对亱莲哪来这么大的意见……见人实在脸黑,只得软了声劝:“好了,小孩喜欢就依他,哪日他就不喜欢了,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万柯摇人高马大,倒是好哄,没几句就想开了,权当哄孩子了。他蹲下身帮他们举着手机,对准江小鱼道:“准备好了吗?”
江小鱼躺在叶青徐腿上,两只爪爪努力举着烟火棒:“准备好了!”
今日冬至,亱莲按惯例回槐城祭祖,电话接通时他还在晚宴上。
刚接通就看见颗黑色的猫猫头,举着流星般闪烁的烟火。
“媳妇猫!你看!”他的小猫在笑。
再也没有比江小鱼更美丽的事物了。
亱莲说:“非常漂亮。”
电话那面的媳妇猫笑得温柔,如清风明月,小黑猫傻乎乎地跟着笑。
月色明亮时,江小鱼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也恢复清明。他迷糊着眼睛打了声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就睡了过去。
雪后的早晨清新明媚,细小的云片在浅蓝色的天幕里泛着光。
江小鱼醒后的第一反应是尾巴难受,他伸手摸了摸,迷迷糊糊道:“这是屁股……这是尾巴……”
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两种东西?
他猛地睁眼坐起身,这才发现原来刚刚的难受感来自于尾巴被压的时间太久。
暖气开得很足,房间里静悄悄的。冬日里宁静淡远的日光洒落大半的房间,江小鱼也不知是被热得还是怎得,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
这段时间的记忆蜂拥而至,和两个爸爸的,和爷爷奶奶的,和媳妇猫的,都是自己不害臊的过往。
“江小鱼!你怎么好意思说那些话的……”他脸上的红意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胡乱揉着自己的头发,想死的心都要有了。
好在昨晚因为卷毛老猫也在的缘故,叶青徐并没有将他带去自己的房间睡,而是放在了江小鱼自己的房间里。不然此刻的他出现在了宝宝床上,大概是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早餐的时间,叶青徐正准备拧开房门把手将小猫抱出来,就听里面传来人声:“爸爸你别开门!我还没穿衣服!”
一直都是喵喵叫,乍一听见人言叶青徐还愣一下,两秒钟后反应过来,忙敲门问道:“小鱼,你恢复了吗?”
他的样子急切,万柯摇光着脚刷着牙走过来,口齿含糊问:“怎么了?小猫醒了吗?”
“小鱼变回人了。”
万柯摇一听,赶忙回浴室里漱了口,毛巾都没丢,拿在手里和叶青徐一起立在门边守着。
两人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门里的人出来,担心出了什么事,叶青徐又敲敲门:“小鱼,小鱼,你还好吗?”
门里的声音有些惊慌,有些害怕:“爸爸……我……”
万柯摇本就是个急性子,见小孩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哭意哪里还能忍得住?摁下把手就冲了进去:“儿子,你怎么了?”
叶青徐也随之进去,看清小孩的样子后眼睛微微瞪大。
江小鱼身上裹着被子,将头埋在膝盖处,正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关键是他露出的脑袋,那里顶着两只尖尖的猫耳朵……
江小鱼刚显露出变形人特征时大概八九岁的年纪,那时控制不好收不回去,尾巴还被贾木琴捉到给剪了,所以对于这种形态他从小便带着恐惧。
长大后除了前不久的那一回耳朵也不受控地冒出来过,其他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用这种形态出现在人前过。
叶青徐缓过神和万柯摇对视了一眼,随后坐在旁边搂着小孩耐心哄着:“不怕啊不怕,爸爸在呢。”
万柯摇也凑过来,故作轻松道:“不愧是我们老万家的,基因就是优秀,顶着猫耳朵也依然这样帅。”
两个爸爸你来我往地哄了许久,这动静将客房中刚梳洗完的蒋风花给吸引了过来:“阿摇,你爸醒了吗?小猫是不是和他一起睡的?他那么大的块头,又没什么意识,要是压到小猫了怎么办?我就说让你爸和我睡算了。”
她手上擦着护肤品,一路问着话来到江小鱼的门前,看清房里的场景后先是惊喜小猫变回人形了,紧接着便看见两个爸爸担忧的神色,这才注意到了江小鱼脑袋上的两只猫耳朵。
“哎呀,我们宝宝的耳朵怎么这么可爱?”
老人年纪大了,夸起人来直白得很,丝毫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对。
自己的孙子就是最好的,就是用来夸的。
“让奶奶仔细瞧一瞧。嗯,毛毛是黑色的,耳廓粉粉的,真是好看。”
卷毛老猫也被这动静闹醒了,从二层的床上探出脑袋想往下瞅,张口就喊:“乖崽。”
蒋风花将他抱下来说:“老头子你看,咱们小鱼是不是很可爱。”
老猫沙哑喵道:“可爱宝。”
一大早被四个家长轮番夸,江小鱼再多的恐惧也变成了不好意思,小心露出眼睛,小声说:“我已经很大了,不是可爱。”
两个爸爸还没说话,蒋风花嗔怪一句:“那里大了?这不才刚二十二?再说了,你就是和你爸一样四五十了,在爷爷奶奶眼里也是个小娃娃,怎么就不可爱了?”
江小鱼的长相兼顾叶青徐和万柯摇的优点,是非常纯净的帅气和少年感,单从面相上而言与可爱一词并不沾边,可几位家长明显带着亲人滤镜,总觉得自家这其实已经不能算小了的孩子就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
江小鱼又将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过了会又冒出头道:“我要穿衣服了……”
叶青徐起身忙说:“好,好,咱们都出去,让小鱼换衣服。”
几人陆续出了门,将屋内的空间留给江小鱼一个人。到了外面,叶青徐才担心道:“你们家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耳朵要是一直收不回来怎么办?”
万柯摇还真没见过,问蒋风花:“老头有过这种情况吗?”
蒋风花也没见过,但她的大哥哥是犬形变形人,小时候听大人们提起过这种情况:“一般只有刚开始变形的阶段会控制不好,长大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估计是因为小鱼的认知刚刚恢复,缓一缓就会好的。吃完饭咱们带他去医院里瞧一瞧,真要变不回来就变不回来呗,家里又不差他出门赚钱,他老子赚了这么多钱,还能不够他在家里待着的?”
话是这么说,可叶青徐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果一直待在家里的话,小孩的心理和健康会出问题。只是多说无益,他勉强笑笑,转身眼巴巴地盯着江小鱼的屋门。
“没事的。”万柯摇知道他的担忧,揽着人的肩膀哄道:“再坏的情况都有我在呢。”
叶青徐默了一会,拨掉他越搂越下的手:“去做早饭去。”
万柯摇根本不带害臊的,龇着牙道:“粥早就煮好了,我去拌两个小菜,吃完咱们就带小孩出门。”
江小鱼打开衣橱,才发现这段日子里自己又多了许多的新衣服。小猫穿的衣服和人穿的衣服归类放好,他看着窗外白茫茫的积雪,拿了件大衣出来。
衣服都是成套搭配好挂在一起的,根本不用考虑穿搭什么的,江小鱼拿起来就往头上套。
屋里热,他便只穿上了衬衣和阔腿裤。以前都是穿警服和牛仔裤,他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类型的休闲裤,虽然宽松但版型很好,衬得他本就修长的双腿又直又长。
等他有些不习惯地出了房门,便迎来蒋风花的赞叹:“咱们鱼宝长得真好,这套我记得有搭配好的毛衣和大衣,出门时一齐穿着也不怕冷。”
蒋风花到底是女人,在穿衣打扮上很有一套,由她收拾出来的小孩衣柜,比穿着一惯简约的叶青徐要花哨时尚不少。
叶青徐笑着说:“很好看,还是你奶奶会买衣服。”
万柯摇端着粥锅出来,话里话外夸自己和小孩:“真帅,不愧是我儿子。”
江小鱼的耳尖仍然带着红,小声对蒋风花说:“谢谢奶奶。”
槐城那么多的名流子弟,万千里前妻的几个孩子孙子,蒋风花也都是见过的,可再也没有比眼前这个更衬她心意的了,乖得叫人心疼:“和奶奶说什么谢谢?等到换季了再给你换一批衣服。”
叶青徐看着,眼角也有酸涩。若早些让小孩与他们相认或许会更好一些,多一些人宠爱小鱼总归是好的。
万柯摇放下碗筷,又揽住叶青徐的肩膀拍了两下,权作安慰。
这一家子,老的气质中的倜傥小的俊帅,还开着豪车,一从停车场出来便引来一群人地围观。
江小鱼不自在地将针织帽又往下拉了拉,害怕耳朵被人发现。
“没事的。”叶青徐拍拍小孩,又给他将大衣的腰带系好:“咱们都在呢,不会被人看见的。”
万柯摇张开怀抱,一手揽着一个往前走道:“怕什么?看见就看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青徐白了他一眼,望向一旁独自走着的白发优雅老太太,犹豫了会,两步上前道:“路滑,您搀着我吧。”
蒋风花有些诧异,随之而来的便是感动。她红着眼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将手放进叶青徐的臂弯中。
万柯摇默默看着,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语,许久,他侧头对小孩说:“你爸爸可真是太好了。”
再也没有比叶青徐还要风雅和大度的人了。
江小鱼点点头:“爸爸很好。”
医生还是之前给江小鱼看病的那位老者,他家里也有变形人的基因,所以才被收纳进了这个医疗机构专门服务变形人。
江小鱼脱下帽子,有些忐忑地坐在椅子上。
老医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宽慰道:“别怕,很快就会好的。”
开了单子去做检查,结果出来后老医生说:“身体状态还不错,这种情况大多是心理因素,习惯些日子就会好的。”
叶青徐追问:“他的四肢都恢复好了吗?变成人形不会造成损伤吧?是不是变回猫形修养得会更快一些?”
“对,从检查结果上来看健康问题不用担心,当然是用猫形修养更好一些,更何况他现在的变形都不完全,平日里无事就还是用猫形待着吧,每天早晚变形一次看看耳朵和尾巴的控制情况就可以了。”
几个家长这才放了心,又取了一些调理身子的中药回家。
刚一上车江小鱼就被叶青徐要求变回猫形:“医生都说了,能用猫形就用猫形。”
江小鱼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确实变回猫形更自在一些,便乖乖听了。
蒋风花给他叠着散落的衣物,开始发散小猫的注意力:“我见你院子里有只三条腿都能跑得畅快的小猫,可真了不起。”
江小鱼这才想起了大力,也想起了案件的情况。
第96章 圣诞快乐
松市地处南方,即便是下了雪也不太能留得住。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太阳便将院中积雪化了大半,只留避光处还不薄不厚地盖着一层。
江小鱼踩在雪上,沙沙的声音和绵密的脚感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地扑腾起来。只是天冷,他又刚从暖和的车上下来,踩了没一会便被叶青徐担忧抱起说:“太冷了,回屋穿了衣服再出来玩。”
蒋风花盼了许多年的孙子,如今总算是有了,对于小孩的事情她恨不得桩桩都要经手,手上提着一套猫衣招呼说:“来,奶奶给你穿上。”
江小鱼心里不好意思,可自然而然的伸爪动作却不是这么说的。毕竟被照顾了许久的日子,他对于这些情况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竟然开始习惯于他人的照料与示好了。
穿上厚厚的猫衣,套上防水的小靴子,他这才被放了下地。蒋风花环了环江小鱼穿了猫衣后显得圆滚滚的猫身,说:“去玩吧,等你爸做好饭了我们就吃。”
江小鱼回到院中时,当即就有不怕冷的猫狗凑了过来。
它们身上都穿着毛线衣,那是天还不太冷时柳青青早早织上的。毕竟不是像江小鱼身上穿的这种专门定制的衣服,毛线衣大大小小的多少有些不合身,让它们看起来带着点可爱的滑稽。
“老大!你好了吗?”半耳狸喊得热乎,爪子挑着被晒干的地块一路踩了过来,将颊腺在江小鱼的衣服上使劲蹭蹭:“猫好想你。”
对于家长们来说,懵懂的小猫固然可爱,可对于毛绒绒们而言,清醒的小猫警光显然是要更可靠些。
“猫好了。”江小鱼挨个蹭回去,落到奶牛猫大力身上时,他问:“大力,你怎么样?”
大力身上的毛衣只有三个裤脚,明显是柳青青后来特地织的。
“猫很强壮!”大力大声喵道。
江小鱼用牙叼着将大力背后的毛衣撩起来,那里留下了很粗很深的疤痕,且光秃秃地裸露着再也不会有毛发去覆盖。他将毛衣仔细整理回原位,蹭蹭它道:“你真的是一只非常了不起的小猫。”
那么努力的叫喊才能为自己取得一丝生的希望,那么大力的求生意志才能让他只靠着三条腿就能畅快奔跑。
大力听不懂深层的含义,但晓得江小鱼在夸奖自己,呼噜噜地挨着江小鱼蹭:“老大才是了不起。”
爱与善意会让血肉疯狂生长,如果它们懂得多一些,便会对江小鱼如此说了。
江小鱼早上刚清醒,吃完饭后就给金戈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就在他想师父是不是在午休准备挂电话时,电话接通了。
“喂?”声音里同样带着烟味,但明显要年轻些,那是陆挽晖。
江小鱼下意识地问:“师父呢?”
是喵叫,电话对面静了一秒,江小鱼也反应过来了,有些慌张地想挂电话。
“江小鱼?”陆挽晖说:“你等等,我去喊师父过来。”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才听见有人拿起电话:“喂?小猫崽子你好啦?”
江小鱼与他说了今天的情况,随后问:“师父,陆挽晖是知道变形人的事情了吗?”
“废话,那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刑侦那边出警的人都知道了。”
江小鱼讪讪,耷拉着耳朵听金戈骂:“你说你那脑子是豆腐做的伐?吃个饭都能被人给绑了,就你这还警察呢?说出去真的要给人笑掉大牙!”
他洋洋洒洒地骂了能有七八分钟,这才喘了口气说:“没事儿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都请了长病假的,修养好了再上班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案子。”
江小鱼忙问:“黄鹂和黄鹭那两姐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鹂当场抓获,黄鹭用犬形躲在山里,隔了一个多星期才被逮到。年底了忙着清案,她俩的判决要到明年才能出了。”金戈像是喝了口水,有盖杯盖的声音:“不过我估计啊,死刑是跑不了的。”
“变形人不是通常不会判处死刑吗?”江小鱼问。
上个案子中,洛溪和阿布的行为别说是判刑了,充其量也就是批评教育的程度。
“那也得分情况啊,她这个性质太恶劣了,饶是披着变形人的稀有皮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她俩伤了江小鱼,万老将军一怒,千军难挡。人家下了口要从重判,况且她俩本就不冤枉,免不了一死。
江小鱼闻言心里滋味难辨,或许是同为变形人的缘故,他有些可惜那两人走了弯路。可罪犯到底不容同情,自己淋了雨也不是撕烂别人雨伞的理由,她们罪有应得。
“师父,你冬至也去给师娘扫墓了吗?”江小鱼放下黄鹂的事,转头关心起金戈的近况。
“哟,干嘛?你也要给你师娘坟头除草去啊?”
他讲话总是不正经,江小鱼嗔怪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担心你总是一个人……”
他讲这话的语气像极了蒋风花,毕竟懵懂小猫时对着一切都很好奇,就喜欢学大人的样子。
金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少来这套啊,我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爸,撒娇对我不管用!你收拾好你自己的事吧,上次看你,你还跟个小痴呆似的要你爸爸喂饭吃呢!”
江小鱼懒得再跟他说话,气急败坏地爪子一拍就挂断电话。
挂了后他又有些惆怅,其实对于师娘,江小鱼只见过很少的面。
那个时候的他还生活在福利院里,偶尔的周末,金戈会带着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一起来看他。金戈只说这是姐姐,也没说两人是恋爱关系。她挺着个大肚子,像是心胸开阔的人,却不知怎的选择了自杀。
那个孩子也是,江小鱼从未见过,只从墓碑上看见过名字,叫金铃。
金戈看着是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人,其实心思很重,比原先的江小鱼还要不愿意去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很会伪装和糊弄,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小鱼都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金戈在一夜之间便失去了妻子和孩子。
陆挽晖站在一旁听两人讲了许久,心里神奇于金戈对着猫叫也能问答自如。
“这是变形人的能力吗?”
金戈抽了根烟,不耐烦道:“嗯,我是猫科变形人所以能听得懂猫讲话。”
陆挽晖很委屈:“你为什么总对我冷眉冷眼?”
“我咋了?我是没回你问题还是什么?”
的确如此,可陆挽晖却更委屈了:“你让我问我爸,可他不告诉我,还说我既然没有变形人的基因那便不用多了解变形人的事情……”
活了二十多年,陆挽晖才头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只花豹。
听到陆风烟,金戈的神色更冷,点了点烟灰再也懒得理人。
平安夜就在冬至的三天后。
由于提前申请了航道,亱莲在当天的早晨便落了地,从私人飞机上下来时,他问接机的助理:“东西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已经包装好,为您放在车里了。”
亱莲颔首,去公司的路上给江小鱼打电话:“起床了吗?”
江小鱼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道:“还没有。”他从卷毛老猫的怀里爬出来,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你回来了吗?猫很想你。”
亱莲被他这直白的表达所取悦,轻笑着回:“叔叔也很想我们小鱼。我刚从机场出来,要回公司处理公务,晚上我们再见好吗?”
江小鱼哪有不应的,连连点头:“猫有礼物要送给你!”
“叔叔非常期待。”
江小鱼所说的礼物,是受到了毛线衣的启发,和蒋风花学了织围巾。
他本就聪明,学得很快,选择的毛线还又软又粗,织法更是简单,一个白天加上半个夜晚,便将要送给媳妇猫和家人们的围巾给织了出来。
学的时候没有避开众人,所以两个爸爸都是知道的,万柯摇更是一早就哼着歌忙着灶台和叶青徐得瑟:“小孩给我织了围巾。”
他那副样子实在让人看着不爽,叶青徐都懒得搭理他,拿起大衣要出门:“我去买些早饭。”
“别啊,我这不是在做了吗?”
“你做你的就是了,我再去买点。”
万柯摇的厨艺有着和身份不符的美好,但总吃家常菜难免口淡,叶青徐要出去给小孩买点零食换换口味。
冬季的风雪是带着冷意的,可满院的阳光又有着许多散漫。
燕飞浪和柳青青都是来自北方的变形人,喜欢在雪中扑腾,跨年之际他们都回北方与家人团聚赏雪了,只剩下老管家一人,便来叶家和几个家长作伴。
院中的小桌下点着盆暖炉,四个人围着桌子在打长牌,江小鱼躺在叶青徐的怀里,两只爪子搭在台面上,盯着从未见过的牌面表情严肃。
陈一曲说:“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没见过这种牌喽,小叶的年纪也不算大,竟然还会打。”
蒋风花也说:“是啊,就连我都快有将近二十年没打过了,阿摇还是很久前被我拉着玩过几次,青徐是怎么会的?”越是接触便越觉得叶青徐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真不知自己从前如何那般眼瞎。
叶青徐捏着江小鱼的爪子教他打出一张牌,笑着说:“我阿公阿婆都很喜欢打长牌,儿时我便经常陪着他们。”
江小鱼纯属凑热闹,打了几局都打不懂这牌到底是个什么名堂,瞥见穿得厚实蜷在秋千上打盹的卷毛老猫,他拍了两下叶青徐的手臂示意自己要下去。
“屋里有刚烤的黄油饼干,去拿些带着爷爷一起吃。”万柯摇的烟瘾又犯了,嘴里叼着根烟,干嚼着对小猫说。
江小鱼取了零食出来,分给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猫狗们,又带着几块爬上秋千找猫爷爷。
午后缱绻,身旁是几个家长打牌闲聊的声响,他缩在卷毛老猫的怀里,昏昏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院中嘈杂,万柯摇不知从哪弄来了一颗很大的冷杉,矗在院中正在往上挂灯带。叶青徐也拿着长长的粗麻线,在往树干上裹。
见小黑猫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万柯摇得瑟说:“没见过吧?爸爸特意为你准备的。”这节虽是洋节,可近期年在年轻人间愈发风靡,虽不知道小孩喜不喜欢,可都为他准备好总不会错。
以前的这些节日江小鱼从未过过,毕竟他一个人带着一群不知人事的猫狗,所有的喧嚣和人声鼎沸都与他无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