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题也松了口气,忙躬身拱手的感谢!
“你以前是专门学这个的?”林三春好奇问着。
一旁的孟居易心情也很舒畅,笑道,“大人,郑题是墨家子弟。”
林三春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题,“哇!那你会不会做木头人?做会飞的大鸟?!”
郑题看着林三春,却没有看到往日他人听闻他是墨家子弟后的那种鄙夷,反而露出钦佩兴奋的神色,不由也笑了,拱手说道,“曾经做过一个木头人给闹闹玩过,大鸟就没有做过了。”
“等你忙完了,给我做一个木头人,我用积分跟你买!”林三春拍着郑题的肩膀,笑道,眉眼都弯了起来,“啊,最好就两个!两个木头人就可以玩打架了!”
郑题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大人居然只想着玩?那些知道他是墨家子弟的,都只想让他给他们弄什么机关暗器,可大人却居然只想着玩?
“哦,对了,你把这里的搞好,看看能不能再好好修改精进?若是没有问题了,天牢那边也搞一个。”林三春嘱咐着。
郑题先是一愣,随即恭敬应下。
一旁的孟居易也是怔了怔,随即垂下眼,掩去里头的复杂。
林三春又转了一圈,四周看了看,玩了一下打水,就带着林澜先行离开了,离开前专门让孟居易去找何老才,说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吃顿好的,奖励奖励大家。
孟居易笑着拱手应下。
林三春离开后,想了想,拐个弯,去了天牢。
林澜瞅着,低声问林三春,“公子,要去拿点吃的吗?”每次公子去天牢都是要带吃的。
“嗯,你去帮我拿红烧肉和米饭,拿两份。”林三春看了看天色,哦,快晚上了啊。
“是!”
林三春抬脚走入天牢的时候,萧琞正在翻着邸报。
当听见林三春的脚步声时,萧琞放下邸报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看着林三春走近,神色间不自觉的舒缓温和了。
“大人,可是用过晚膳了?”萧琞拱手问道。
“没,找你一起吃饭。”林三春说着,盘腿在萧琞的牢房外头坐下,一边说着,“我刚刚从锁村那里过来,郑题可真厉害!他还真把我要求的水管啊排水啊那些东西都搞出来了,嗯,孟居易也很厉害。大概到三月,锁村就可以建成了。”
林三春说着这些,神色很高兴也带着一丝兴奋。
萧琞看着,黑色透红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不自觉的笑,“大人也很厉害。那些水管是林家所制吗?”
“嗯,之前在海州的时候尝试着做的,就是比较费劲,这次郑题给加固了一下,应该能用久一点。”林三春说道,那是他之前在海州游玩,看见有人在弄那种管子,他一时心血来潮,便找人研究了一下,最后似模似样的整了一个,整完了,大哥二哥死活不肯让他用,怕他会把房子给整坏了。
这时候林澜送饭来了,便摆上饭菜,萧琞看着林三春的饭食与他一样,林澜也是如此,便不由的凝眉开口,“大人就吃这些?”
“啊?是啊。我喜欢红烧肉。”林三春不在意的说着,低头吃饭,姿态算不得优雅,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的。
萧琞看着,微微皱眉,侧头看向林澜,“大人晚上就吃这些?”
林澜咬着红烧肉,点头,又摇头,“还有一碗炖汤和药膳。”
萧琞看着林三春低头吃饭也不理会他们,就干脆转头看向林澜,“跟阿福管事说一声,大人的饭菜太少了,要多加些菜。”
“加那么多菜干嘛,我又吃不完。”林三春说着,见萧琞还要说,抬手拦住,“停——我有事找你!”
萧琞看着林三春只吃了一半的饭,红烧肉都剩好多,心头忽然能够理解林大福对着眼前这人的时候那种苦笑无奈了。
“你还没吃呢,快吃,吃完了,我们说事。”林三春催促着,一边端起吃剩的红烧肉,迟疑的问了一句,“我吃不完,给你吃,你介意吗?”
萧琞摇头,“不介意。”
林三春眉眼微微挑起,笑了一下,十分干脆利落的将吃剩的红烧肉和白米饭都倒进萧琞的碗里。
萧琞吃饭的速度很快,可动作却偏偏很优雅,不会出声,你也不会看到他咀嚼的不雅模样,这让林三春觉得好稀奇,怎么会有人嚼着东西的时候,只有细细的一点动作,嘴唇还能抿着,不会让人看到里头……
林三春的仪态不是很好,他自己知道,小时候娘亲和嫂嫂们为了教他这些礼仪都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眼前萧琞的仪态似乎是刻进骨子里的,明明十年来只在这个天牢中,可举止言语却都是透着一股不自觉的矜贵风雅。
真是厉害……
萧琞用完了饭和红烧肉,看着眼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底明显是写着稀奇和敬佩的林三春,眉眼再次浮上了不自觉的温和。
“大人要与我说些什么事?”
林三春示意林澜拿来泡茶的茶具,在食盒的最下面还带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而炉子这里便有,林澜早已点火煮水了,水正在沸开。
“你在邸报上写的那教乐坊叫卖幼童的事。我想问一下,你说他们是要钓鱼?为何这么说?”林三春说着,倒水冲茶,倒了杯茶,递给萧琞。
萧琞接过,先是低头闻了闻,是他送给大人的年礼——雪茶。
“百花公主在前往名苑游玩的路上差点被刺死,刺杀她的人便是当年王家逃亡在外的王启任。”萧琞说着,语调温和,“这是宫里的消息,但据我所知,王启任并未前往上京,刺杀百花公主的人,是明家的。明家为了洗清嫌疑,便推出了王启任,也上了密折,说这十年来,陆陆续续被抄家灭族的世家子弟有些在外密谋反叛,陛下和朝廷应该下令捉拿才是。”
林三春听着,皱眉,“那真的有逃亡在外的世家子弟吗?”
“据我所知,一个王启任,一个孟小南,还有一个裴年光。”萧琞说着,语调里透着一股嘲讽和冷意,“既然要灭绝世家,定然是要斩草除根的,怎会让他们活下去?”
“那教乐坊里的那些幼童……就不是世家子弟?”林三春听着,低声问着。
“教乐坊里的幼童的确是世家子弟,但并非直系。多是旁系,大概会有一两个直系?”萧琞说着,微微凝眉,当初他对这些世家并没有怎么去了解,教乐坊里的幼童都是那些人家的,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如今看大人的意思还是想要……去救这些幼童?
林三春点头,若有所思,“即便没有引蛇出洞的原因,他们也会叫卖那些幼童,他们需要钱,国库缺钱?”
“十年来,上京那个藏着天下珍宝的名苑,每年都要修缮,进贡异宝,每年的千秋节,各式佳节,后宫妃嫔的斗美……再加之北地夷国,南方芳国,西南还有一个苗国虎视眈眈……国库早已空虚。”萧琞说着,看着林三春,转开话题,问道,“大人是想救教乐坊的幼童?”
林三春点头,又摇头。
萧琞,“……”这是何意?
“我救不了他们。”林三春说着,声音有些轻,“若叫卖的都是世家子弟,只怕那天蜂拥而至的不只是上京的风月之所,还有外地的……”
林三春话没有说完,但是萧琞已经明白了。
——人都是有猎奇之心的,自古以来,世家豪门高高在上,如今被一朝掀翻在地,如同羔羊一样任人宰割……那些怀着阴暗龌龊心思的人怎会不趁机买几个回去蹂躏一番,或者买来作为谈资炫耀?
——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卑劣之心。
所以一个月后,必定是一场极大的热闹。
而区区林家只是浙州一带的富豪,哪里能够跟朝廷和天下的商户争斗?
再加之,林三春现在的身份也是极为敏感,幽山的司监官,若是参与到其中的话,只怕会招惹时时刻刻关注幽山的近卫所,甚至天鹰卫的注意。
更何况,那么多的幼童,眼下估计就有二十五个了。
林三春默然不作声的喝完了三杯茶,就站起身,“我回去了。”
萧琞跟着站起身,在林三春要转身的时候,突兀的从牢房里伸出手轻轻的抓住林三春的袖子,“大人……”
林三春转身看向萧琞,疑惑,“嗯?”
萧琞黑底透红的眼眸看着林三春,深深的,声音有些低哑,“大人不要难过。”
林三春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一弯,“嗯,我没事。”
林三春说完,又是一笑,随即转身朝外头走去,萧琞轻轻抓着林三春的袖子的手不得不松开。
林澜已经快速的收拾好了饭碗和茶具,朝萧琞微微拱手,就快速的跟上了林三春。
萧琞看着林三春朝外走去的背影,垂落身侧的手慢慢的攥紧,这是第二次了……
影甲悄然闪现,默默的恭敬跪地,伏首,不敢看他家主子的神色,此时,那一身阴郁冷凝的主子已经让这个天牢里弥漫的气息开始凝固了,莫名的威压和森寒冰冷压迫着影甲不敢抬头,更加不敢动!
“……影甲,查教乐坊,三日内我要拿到教乐坊所有幼童的名单,让花娘做好参加拍卖的准备。”萧琞低声平静的开口。
“是!”影甲恭敬拱手应下,随即小声的开口,“主子,林大福已经去上京找宝月楼的从娘子了,林大人也要这份名单。”
萧琞微微点头,“若是你们拿到,抄一份给林大福。”
影甲一愣,随即恭敬应下。
——刚刚主子和林大人说话的时候,谈到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比如说百花公主差点被刺死,且是明家下的手,这等事情,被关天牢的主子怎么可能知道……主子却说了出来,这是在隐晦的告知林大人,主子手里有牌?
如今又说拿到名单就抄一份给林大福……
主子……是不是太信任林大人了?
影甲内心有些担忧,但想到林大人的脾性……又觉得好像没有问题?
******
回了司监所,后院里的女犯和娃娃们早就睡了,另一个院子里的范显和沈平之,王佑仁,范敏德几人正在争论土地章程里的事,林三春听了一会儿,就决定还是让他们去争论吧,他听不懂!
也是奇了怪了,萧琞给他讲这些,他一听就懂了,可是范显这几人说话都是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居然还有算法?
一旁的孟居易和谢羽舒一听,就笑了起来。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萧公子的本事之一,一些复杂的事情,萧公子往往三言两语就能讲明了。”孟居易说着,神色带着点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着,“大人是从萧公子那里回来?”
“嗯,有点事去请教他了。”说完,林三春又叹了口气,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去外头转转,你们别让他们说太晚,范老的伤还没有好全呢。”
孟居易和谢羽舒忙拱手应下。
林三春就摆了摆手走到外头,坐在前堂的廊下,看着星空。
林澜蹲在林三春的身侧,看着林三春,低声开口,“公子,要不我这几天去教乐坊?”
“你去做什么?”林三春叹气问道。
“我去救娃娃们。”林澜很严肃认真的说着。
林三春看着林澜,忍着气,耐心的说着,“你武技高超,可你也扛不住近卫所,更别说还有能将萧琞压入天牢的天鹰卫!”
林澜,“……”
“裴年光很厉害吧,可他也是不得不逃亡在北地。”林三春说着,看向星空,“当你去了教乐坊,你发现那里是二十几个娃娃,也许偷偷的,我们可以救一个两个,那剩下的呢?你忍心吗?”
林澜垂下头,透着丧气。
“再等等吧。”林三春说着,盯着夜空上的星星点点,喃喃说道,“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
上京中有三座名,分别是宝月楼,金凤楼,百花楼。
皆是风月之地,但却各有特色,宝月楼是上京已经存在二十多年的风月之地,以解语花闻名,金凤楼近几年则是出了一个美艳的舞娘,百花楼则是以诗画双绝的昙花仙子而闻名上京。
此刻的宝月楼里嬉笑吵闹,笙歌不停,在宝月楼的后院里,老鸨从娘子扭着腰一路跟客人打闹嗔怒的转入了僻静的院子里,那院子挂着罚堂的牌子,来往宝月楼的都知道,那是宝月楼专门用来惩处不听话的姑娘的。
但此刻的罚堂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唯有偏僻的厢房处,林大福站在门前,身后是一柔弱安静的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女子的发髻有点散乱,衣裳也有些不整,但依然站得笔直,眉眼似乎有些慌乱,但紧紧的抿着唇,强装镇定。
“你不必担心什么,我不会做无礼之事。”林大福背对着大门,低声说着,声音很轻很平静,但脸上透出几分恼意,他与从娘子见面,素来极少,这次也是不得已才会约见,没想到居然是约在这里,约在这里他也没有意见,但怎的……居然有范庆兰!?范老的长孙女!
而且还是在范庆兰似乎刚刚被拉去“训诫”后!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泪痕……从娘子这个喜欢用捉弄恶作剧方式救人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尴尬的静默中,范庆兰悄悄的抬眼看着站在大门口背对着她的高瘦男子,这人似乎真的很守信……从看见她的时候一脸错愕,紧跟着立即转身走出!守在大门口,背对着她。
今晚……她又被拉出去做了一次展示……曾经被她拒绝的英国公的公子们要她敬酒,要她唱歌,要脱掉衣服……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死死的咬着唇,抗拒着,好像她越是反抗,那些人就越加兴奋……然后,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老鸨来了,老鸨嗔笑着打圆场,然后,她就被拉了下去,关在了这里。
从她被人追着被欺负的时候,从娘子出现,带着她来到这里,几乎每隔三四个晚上她就会被这样的展示一次,然后关键时刻,从娘子就会出现,她就会被拉到这里来,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一天两次饭,没有灯,偶尔会有从娘子来看看她。然后在她身上抹上一些药膏,看上去就好像被刑罚了一样……
从娘子不会跟她说什么,她曾经试探性的问过,但从娘子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跟她说了一句,“想尽办法活下去。”
然后,她就有些明白了,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小心翼翼的配合着,不让那些来看她惨样的人看出端倪来。
“哎呀!阿福管事~你来了~”嗔笑的声音悠悠传来。
从娘子扭着腰走到林大福跟前,先是看了看里头的范庆兰,见范庆兰安安静静的缩在一边,低着头,才看向林大福,笑嘻嘻的开口,“没法子,刚好今晚白家的几位公子来了,我总得让人出去做戏做戏,不过,有些麻烦了呢,白家的那个公子说是明晚要来买她的初夜!”
范庆兰脸色大变,浑身都有些发抖了,但是依然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话。
从娘子瞅着,很满意的点头,“是个聪慧的。可惜呀。”
林大福却是皱眉,盯着从娘子,“你应该有办法的。”
从娘子摇头,“这次比较难,你也许不太懂,但是公子必定懂,这次是白家哦。”
“是太皇太后……”范庆兰低低声的说着,眼底满是恨意,“她要我知道拒绝白家的下场!”
林大福垂下眼,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能拖几天?”
从娘子摇头,晃着手里的扇子,“他们大概看出点端倪了,明晚是拖不了的。”
林大福点点头,看向从娘子,“那就真的很麻烦了。”
“幸好,阿福管事你来了呢。”从娘子暧昧的一笑,“我的方法还得请你来帮忙呢。”
范庆兰抬眼看向从娘子,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林大福下意识的皱眉,退后,警告,“你若是玩得过分了,我就回去告知公子!”
从娘子笑容暧昧透着一丝嗔怪,“哎呀,阿福管事说什么呢!这可是大事!大事呢!来来来……我跟你说哦……”
******
黎明拂晓之际。
幽山天牢里,坐在小窗下的萧琞看着光慢慢的亮起。
然后影甲瞬间闪现,一脸纠结的跪地拱手。
“说。”萧琞微微皱眉看向影甲,似乎影甲最近的表情多了些?
“禀主子,昨晚,林大福前往宝月楼寻从娘子,范庆兰就在宝月楼中的罚堂,此前,林大人让从娘子施以援手,从娘子就将范庆兰收在宝月楼中加以庇护,偶尔应付那些冲着范庆兰来的人。然后今晚白家的给从娘子最后一个期限,说是明晚就要买了范庆兰的初夜……从娘子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林大福帮忙……”说到这里,影甲有些尴尬又有些纠结。
萧琞思索着,淡淡开口,“可是让林大福易容假冒有怪癖的客人,当着众人的面将范庆兰掠进屋里,假装破了范庆兰的处子之身,之后范庆兰含恨咬舌自尽?”
影甲瞪大了眼睛,比了一下大拇指,“主子神算!”主子简直如同在现场一般!
“之后呢?”萧琞继续问道。
影甲恭敬拱手,“林大福将范庆兰带回幽山,从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具尸体,和范庆兰有七八分相似,扔在了义庄,之后又有一个跟林大福易容模样一样的人被从娘子拉去了府衙,一路吵吵闹闹十分精彩!”一大早的,上京人就都被吵醒了!
萧琞微微点头,“林大福可来得及跟从娘子提了教乐坊的事?”
“提了,从娘子说正好,她要去买几个来。说是楼里的姑娘有些要退休了,她得赶紧去买几个。”影甲说到这里,神色又有些一言难尽,这个从娘子做事说话都透着那么一股邪气,可居然是林大人在上京的暗线!
——不过,林大人做事说话有时也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查一下这个从娘子。”萧琞微微眯眼开口说道。
“是!”
第33章 牢头的创业8
而今日难得早点起床的林三春看着林大福身后跟着的柔美温婉的少女时,惊讶了一下,待听完了事情前后,林三春看着林大福黑着的脸,直接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大笑声把在后院的人都引了出来。
于是,当范显,范敏德,范之虞看见那柔美少女时,都惊愕了,而那少女看见范显等人的时候,先是惊愕,紧跟着颤抖了起来,哭着扑向了范显,“祖父!”
少女抱着范显大哭不已,一旁的范敏德和范之虞也都眼眶红红,范之虞更是忍不住也哽咽了起来,“姐姐!”
哦,原来范庆兰是范之虞的姐姐呀。
林三春示意林大福和林澜跟着自己离开,让那几人好好的说话。
林三春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在前往田地的路上,一边听着林大福低声的禀报,“范姑娘说,后宫太皇太后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的死去,怕后头会给宝月楼找些麻烦。公子,我们是否要让从娘子转移?”
“不用。从娘子既然用了这样的法子,定然是心中有数的,我相信她,她说三天内会给我名单是吧?嗯,那三天后,阿福你再去一趟上京。”林三春说道,顿了顿,转身看向林大福,带着几分坏笑的开口,“阿福,我想这几天你大概只能去锁村那里睡觉了。”
林大福愣了一下,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磨牙开口,“公子,从娘子您也该敲打敲打才是!”
“她那边我会去说的,你放心。”林三春继续坏笑着拍了拍林大福的肩膀。
*****
司监所里,范显,范敏德和范之虞,范云霜以及被范显请过来的裴家老太太听完了范庆兰的一番经历后,裴家老太太最先开口,带着几分感慨和庆幸的拍了拍范庆兰的手,“孩子这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那位从娘子应该是大人特意嘱咐的,要找机会救你出来。”
范之虞皱了皱眉,低声开口,“老祖宗,若是真的要救姐姐……为何不一开始就救?”而要姐姐在那等地方受那种苦楚!
“你懂什么!”范之虞话音一落,就被范敏德拍了一下头,一旁的范云霜也狠狠的挖了范之虞一眼!
“你当大人是当年的萧公子吗?!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范敏德厉声开口!
——即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最后还不是落到幽山囚禁十年的下场!?
范之虞扑通一声跪下,跪地伏首,不敢再言。
范显看着范之虞,缓声开口,“抬起头来。”
范之虞小心翼翼的抬头。
“听你姐姐怎么说。”范显慢慢说着,转头看向范庆兰,目光柔和带着疼惜,“兰儿你说说看。”
范庆兰低声开口,“他们不让我死,故意让我留在上京,上京中,不管是谁,哪怕是曾经是我手帕交的齐家妹妹,都不敢和我接近,他们装作看不到我,我在上京的第一天,我赤脚走遍了上京的每条街巷……东街,不管是哪一家,看见我,都赶我走,北街也是……西街住的都是百姓,他们中有人想欺辱我,也有人护住了我……还有人带我去了凌烟阁……是一位掌柜,他是量衣布铺的掌柜,他让我去凌烟阁,说在那个地方,我可以平安,否则一旦入夜,我就难保了……我就去了凌烟阁,可是第二天,我被赶了出来,白家的那些人骑着马,在大街上驱赶我……”说到这里,范庆兰的手紧握成拳抑制着颤抖。
坐在她身侧的范云霜和裴家老太太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我跑,摔倒后,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让我跑去南街,南街是风月之地,我不知道对不对,可那时候,我想不到那么多,我拼命的跑着,终于跑进了南街……然后,冲出来好多人,好像当时有什么庆典一般,我趁机躲进了巷子里,然后,从娘子把我带了进去……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我去安置,去休息,之后就是每隔三四日的做戏……”说到此处,范庆兰看向跪着的范之虞,开口问道,“阿虞,你懂了吗?”
范之虞慢慢的点头,脸上浮现愧色和难过,“我明白了,姐姐,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在当时的境地,我就像是跌入野兽群中的羔羊,任人宰割,任人欺辱,我无处可逃,从娘子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让我看见了希望,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想尽办法活下去。她大概是看出我当时已经绝望到有了死志,你们都死了,唯有我苟延残喘,我想为你们报仇,可是我无计可施,又蠢笨无用……又不甘心被白家人玩弄,我想死,但在死之前,我要杀了白天宇!”范庆兰恨恨的说着。
“兰儿……”范显抬手拍了拍范庆兰的手,满脸慈爱,“你得记着从娘子的话,无论何种境地,都要活下去,明白吗?”
范庆兰看着范显,眼泪滑落,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强笑,“我明白,祖父。”
范显又转头看向范之虞,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不管林大人有没有能力救我们!你需明白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