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高骊向前去,来到萧然不远前熟练地盘膝坐下,看了看他怀里的无头人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造访。”
萧然不在意地笑了笑:“是么?”
“我待会要把护国寺端了。”高骊开门见山,“以后再斟酌是否重建一个寺,再建也不是这块埋着龙脉的地方。”
萧然怔了怔,失笑:“哦?为什么?”
高骊拍拍膝盖:“这不是很明显?为了不再受你指挥啊。晋国历史三百年,几乎每代都有你的干涉吧,其他时空的晋国怎么样我够不着,但在我这个时空,你还是做个牌位比较好。”
萧然轻握住怀中人偶的手部,冷笑:“没有我,你哪来的新生?”
“真要掰扯那我还说你是万恶之源呢。数百年了,你的控制欲可真是惊人,生前皇帝死后国师的。”高骊也笑,眼神落在那个无头人偶身上,“你要晋国在高家人手里延续,只要晋国不灭,高家血脉不绝出天子,你就能倚仗龙脉继续涂抹我们的人世,老实说,这种提线木偶的感觉压抑得很。”
萧然想说话,高骊抚着地上的千枯花直接说起了他预备的后路,每一条举措都明晃晃写着拒绝鬼力干涉,萧然在听到“往后晋国不一定要由高家人做天子”时眉心一动。
他是高家之祖,只能干涉自己的直系后代,数百年过去,后代血脉逐渐淡薄,他能实现的操控程度已在逐渐减弱了,不是高家人执掌的晋国,他便无法干涉。
现如今的同一条时间线上,他能干涉的晋国时空只剩下三个。
另外两个,一个是前不久由高骊扭转出的暴君高骊在位的异世,大约还能将国运撑一段时间。
剩下一个是煦帝高煦光在位,已在亡国边缘。一旦云国攻陷长洛,萧然便彻底失去对那个时空的掌握。
只有眼下高骊和谢漆都安然无恙的这个晋国昌盛稳固,眼看着还能再传承延绵,眼看着他还能再继续涉足,结果高骊现在要粗暴地终结……
不行,他不能失去最后这个世界。
高骊轻缓地总结:“我就是要卸磨杀驴。”
萧然抱紧人偶,试图放平呼吸:“护国寺和霜刃阁都由我创立,非一朝一夕能中断的。你不满我对人世的干涉,但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晋国的存续,不是为私欲,即便在这途中犯了些适得其反的错误,我也通过天命念珠及时修正了。”
幽帝高子固,高瑱,高沅,这些便全是“适得其反的错误”。
“不是为私欲……太可笑了。”高骊低头闷声笑起来,“萧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入轮回,不死长存?”
萧然指尖一抖,下意识将怀中人偶抱得更紧。
因为他生前害死了所爱皇甫泽年。
“最初的最初,不就是因为你生前的时候,为了窃国,为了功业,把所爱之人生生害死了吗?可你后悔了,是你想要江山美人应有尽有,才利用龙脉穿越到皇甫泽年还活着的时空,结果掏空龙脉之力,这才导致死后不得安宁,守在这里化作龙脉的一部分。”
“守着就守着吧,晋国亡灭之时,龙脉枯竭之日,也是你解脱的时候。你却死了还怕死,还要干涉人世,还要再见皇甫泽年的转世……贪嗔痴不过如此了。”
“执念到这个地步,我都怀疑你干涉人世,都是为了对皇甫泽年的转世做些什么。”高骊铁青着脸指向他怀中的人偶,“我曾在一瞬间见过这个无头人偶的脸——”
那张脸何其熟悉。
那人偶因为萧然骤然过于用力的怀抱而化作一滩落花。
高骊手背青筋毕露,记忆回到四年前第一次踏进这幻境时的景象。
那时候萧然对他自居国师,自我介绍是颠倒的——“我么,我叫泽年,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你初次见到我的时候,对我的自称是‘泽年’。后来我知道你真实身份是建武帝萧然,‘泽年’另有其人,我起初还不明白你最初为什么这么自称。”
高骊捡起那落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后来我看到人偶的脸,总算是明白了。初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谢漆会在一起,那一瞬间,你是魔怔地希望我是你的转世,你代入我,渴望能和泽年的转世在一起……”
高骊心中的怒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自家老婆几百年前的前世遇上了一个无敌人渣,这人渣没死透,鬼魂直到现在还在窥伺他。
太可怖也太恶心了。
“萧然,你没有转世。”
“皇甫泽年已经死透三百年了,谢漆只是谢漆。”
“是我一个人的谢漆!”
夜色渐深,但天空中仍有烟花绽放,谢漆在护国寺南门口等着,呵着气数夜空中的烟花。
高骊的禁卫军静静地守着他,直到海东青小黑骤然长啸着飞来,禁卫军便立即上前拱卫:“谢大人,这里不安全,请您随卑职撤退。”
谢漆配合地笑笑:“好。”
禁卫军护卫着谢漆快速往高处撤退,骑马赶到城郊的山丘去。谢漆握着缰绳眺望远处偌大的护国寺,此时,护国寺已在一片火光中。
每年新岁,护国寺的长明灯最多,汪洋星海一般。
太适合走水了。
谢漆沉静地望着护国寺的火光,头顶的夜空飞着数只苍鹰,不时便有鹰飞下来停他肩上。
半个时辰后,高骊带队骑着马,肩上停着偷懒的海东青小黑,赶来和他汇合了。
马蹄声整齐划一地停在山丘前,护国寺烧足了大半时辰,如今火光已熄,即便没烧焦,大约也烧废了。
与霜刃阁同代创立,以“确定天命”为职的古老机构就此落下帷幕。
高骊带着一身灰烬而来,适时,宫城方向传来钟声九响,冬去春来,此时已是飞雀五年。
已是化冻新春。
谢漆控马过去,到他眼前轻笑:“陛下,都结束了吗?”
高骊发冠微歪,一缕卷毛翘在脑门上,随风乱蓬蓬地摇晃。
他脸上有救火途中蹭上的焦黑,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结束啦,谢小大人等久了吧?”
“不久,刚刚好。”谢漆不介意他一身灰烬,改乘跳到他的坐骑上去,抬手揪了把他的卷毛。
“那我们回家了。”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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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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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番外二。异世
飞雀五年的新岁夜,远在异世的暴君同样把护国寺烧了,这是高骊一早和他约定好的。
只不过按照原计划,高骊没想过他们还能互换回来,他穿越到异世的五个多月拼了老命收权搞事,其中一条目的便是想要撑到飞雀五年的除夕夜,想尽办法把护国寺烧毁,至少阻断来日高瑱高沅之流跑到护国寺获得重生的机会。
暴君穿越回来后,把高骊留下的厚厚密信翻到卷边,接手这头朝堂的事还算勉强,就是烧护国寺有点困难,他不比高骊兵力深厚,能用的亲兵不多。
焦头烂额时,一旁默默的玄漆走过来了。
于是临到新岁夜,另一个时空里高骊烧寺,谢漆眺望,而在暴君这儿,是玄漆潜入北寺执行任务……他则负责啪啪鼓掌。
高骊与谢漆在那头烈烈新婚,异世这头,暴君和玄漆是磕磕绊绊地恋爱。
玄漆奄奄一息地从天牢出来后,躺在床上将近两个月。他伤得触目惊心,神医原本认为能把他治疗到下地就是极限,谁知他拼着气力,不仅活过来,还重新握刀,说什么都要捡回武功。
对于将自己救回来的皇帝陛下,他先是感到了莫大的困惑,不明白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有什么救回来的价值,更何况他是因为私掘戴长坤的坟才触怒皇帝下的天牢。
高骊把他救回来,却不知道如何从头说起。他也着实自顾不暇,身体的可怖烟瘾和旧伤,朝堂世家的凶猛博弈,能活下来本身就费心费力,怪力乱神的异时空、重生以及谢漆的身世,桩桩件件他都难以开口。
他在玄漆面前多是温柔的沉默,说得最多的就是要他好好休养。
但暴君一回来,话匣子噼里啪啦的,爆竹般嘣嘣哐哐,又哭又嗷地抱了玄漆一夜不撒手。
他是个失去太多的人,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国运不明,来路不久,每时每刻都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把知道的全告诉了玄漆。
信息量太大,玄漆似懂非懂,最明确的就是眼前这个哭得喘不上气的皇帝不是先前那位。
他花了四天时间自闭,默默咀嚼完苦涩,便到暴君身旁去。
他沉默寡言,不说废话:“卑职相信陛下所说的。”
而后他便自觉地做了暴君身边的刀。
他一边努力恢复身体,捡回武功,一边修书想方设法秘密传回霜刃阁,去找那个现任阁主,尝试和本部联手脱离世家的桎梏。
在传出第二十封密信后,一只老鹰于深夜悄悄飞到了天泽宫的窗口,玄漆拆下鹰爪上的回信,信的落款是“师弟青坤”的秘语。
靠着霜刃阁暗中的协助,以及当过三年太子少师的玄漆的参谋,暴君努力做挑动吴、梁、韩三大世家矛盾的二五仔,每天努力奋斗,夹缝生存。
白天压力大,晚上就很想谈恋爱放松。
玄漆从两任东宫手里死去活来后浑身是刺,即便相信了另一时空的自己和皇帝厮守也打定主意铁石心肠,要做个只报恩的空心人。
结果暴君还真就“挟恩图报”,成天告白。
“早上好谢漆,我好爱你!朕去上朝了。”
“午安谢漆,朕回来吃个饭,有你在饭都变香了,我好爱你!朕去参加午会了。”
“黄昏好谢漆,我回来了,总算不和一群瘪犊子坐一块了,我好爱你!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晚安谢漆,我好爱你!祝你好梦。”
……托他的福,玄漆夜里抱刀打盹,梦里都是洗脑的“我好爱你”。
时间一久,玄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心软。
也许是日复一日的热烈告白,不错眼的深邃凝望,事事以他为先的考虑……又或许只是因为那头蓬蓬的卷毛老在眼前晃,玄漆很想伸手摸一摸。
待摸上那头卷毛时,他便不松手了。
飞雀五年的元宵节,朝宴歌舞热闹,动歪心思的饭桶必然有。一舞姬试图借着飞旋的舞步掠来行刺杀之举,暴君对杀意敏感得很,一早就不动声色地摸着束在臂上的刀,结果他还没动手,身后一直默默低头的玄漆骤然一瞬抽刀闪到他身前,快准狠地一刀宰了刺客。
宴会大惊大乱,还有其他的刺客呼啸上来,玄漆冷静地挡在他面前,一手提刀一手放暗器,风也似地杀了一列刺客。
暴君全程无用武之地。
宴会的变局很快解决,他便抱起玄漆火速噔噔噔回天泽宫,玄漆再三解释一身血是刺客溅上来的,他总不信,非得把他扒光了仔细察看,确认他不添伤才止了冷汗,一把抱住人不放。
“你吓死我了!”他把玄漆抱进怀里锁死,“笨蛋,我也是武人,我能应付那些蠢刺客的,你冲我眼前做什么,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我嚼叭嚼叭塞牙缝的。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磕碰一下我都心疼得要死,真要伤着了怎么办!”
玄漆:“……好的以后一定谨慎,但陛下你能不能先松开,属下不着片缕的,太失仪了。”
“属下属下,下你个头!还有不许跪我,人前也不许,你瞅瞅你那腿!”
玄漆左腿不好,他绝不叫他跪着,在床上也不行。但人总有些意乱情迷、热血冲脑的混账时刻,此夜他情绪波动大,或许是烟瘾后遗症,他炒完一次后失控地把玄漆扳过去一个劲猛搞,玄漆在疾风暴雨中头一次哭成小动物,跪也跪不住,只知颤栗着拍打他铁一样的臂膀,喵呜似的小猫求饶。
事后暴君自责成狮子流泪头,反倒是玄漆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安慰他,说当时也不是疼,就是爽利到傻住了,才会莫名泪流成河。
暴君半信半疑,待他休息好了继续实操,果真发现他会在某些时刻不受控地打开泪腺,抖得挂不住人,猫崽似地软乎乎瘫开。
自那之后他便准备了更结实厚实的护膝,每回要与他共枕,便悄咪咪地去握玄漆那条跛腿,示意给他换护膝,玄漆便知道大块头皇帝又要胡闹了。
两人白昼协力,夜晚齐心,暴君还是担着暴君的名头,玄漆则多了个跛佞幸的称号,很多人看不惯他们,有人成天发疯要拆开他们,有人暗中阴鸷地要他们死,明枪暗箭,好不热闹。
暴君知道晋国风雨飘摇,玄漆知道朝中岌岌可危,他们扣着手,即便是跛着缓行,也坚定无疑地向前蹚。
第238章 番外三。亡国异世
晋国若鹰十年,是刚过二十四岁生辰不久的煦帝高煦光在位的第十个年头。
他的父皇睿帝高子歇在位时激进改制,十年前在一个布满疑云的七夕节中死于刺杀,一同殒命的还有皇后唐氏,贵妃苏氏。睿帝子嗣独一女一子,公主高钏儿被押着远嫁了狄族和亲,天南海北不得相见,高煦光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被扶持为傀儡皇帝。
十年在位,煦帝常受人轻辱,辱他最甚、最深的当属幽王第三子,那位在北境吹过十七年风雪的镇国大将军,兼幽王世子高骊。
他是幽王被睿帝贬到北境的第一年出生的,托睿帝的福,他本该在长洛花团锦簇地长大,结果硬生生地吃了十七年的北境雪,少年时还因军功显赫,莫名其妙地中了寒毒。
睿帝已死,他自是把这些账摁在了高煦光头上。
带着一身戾气回到长洛后,他看年少的煦帝, 第一眼先看到了他唇边的朱砂痣。
煦帝身体康健,体温灼灼,他身中寒毒惧冷,就想要煦帝以身暖他。
煦帝弱冠那年,他在龙床上摁着他给他取弱冠的字。
煦帝身灼,就连名字里都是暖洋洋的煦和光,他便恶意地给他取了又冷又黑的字。
“漆。”
若鹰十年的新岁夜,天泽宫窗外无雪,高骊仍是觉得冷,在龙榻里抱着高煦光抵足取暖。
“陛下,陛下。”高骊抓紧高煦光灼烫的腰身,发狠地楔,“小漆,你好暖和。”
他叫陛下,高煦光就唤他将军,他叫小名,高煦光便微抖着抬手摸他头发,摸到他脖颈上,用温热的手焐热他冰冷的脉搏。
高骊最受不了他摩挲自己的脖颈,好似自己颈子上那无形的项圈被他安抚了,意味着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羁绊心照不宣地又加固了。
高骊眼睛发红,撕咬猎物一样地抓着高煦光的后背和腰身,狠狠掐着他楔牢,寒毒发作便癫狂,舍弃了技巧只剩下了发疯的感情。
高煦光一身用锦衣玉食簇拥出的好皮肉被糟践得不成样,不受控制地流着泪,却并未出声苛责,只是两口气还没缓过来,发绳被扯断了,就被高骊托着后脑勺抱起来凶狠地撕咬厮磨。不光唇齿凶狠,手上也暴力,捂着他后脑勺的手把他天生柔顺的长发揉成一团乱卷,掐着他腰身的手更不知轻重,一通游移,所过之处必定掐出被猛兽踩伤似的印子。
一吻作罢时,高煦光唇都被咬破,淡淡的血渍拖到朱砂痣边,像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宫奴拿胭脂在他脸上作画,画完要送进烛梦楼挂牌。
高骊看着他沉静纵容的眼睛,一到被褥里便爱得发疯,一回幽王府却也恨得发疯,又爱又恨,化成变本加厉的磋磨。
高煦光都知道,也都由着他。
父辈交下来的疮痍中原,他接了,父辈欠下来的累累债务,他来还。
高骊想来报父辈的仇,来讨十七年北境的风霜,他都予取予夺地偿还。
两人相对着喘息半晌,高煦光浑身青紫,垂眸看高骊的昂扬兴致,颤抖的喉结滚动出冷静的哑声:“将军,继续吗?”
高骊很难节制,修剪得毫无棱角的指甲抓着他每一寸肌理,凶狠的冰蓝眼睛鹰一般盯着他:“来。”
他不主动,便轮到高煦光发着抖上来,一身皮肉不时在冷白和绯靡之间跳跃,高骊不想知道他是否疼痛,一旦高煦光透露出疼的意思,他身上的暴虐因子反而容易无休止地冒出来作祟。他从北境到长洛,战场和朝堂之间杀过的人都太多了,戾气是驱之不散的顽疾,他时常控制不好,戾气和爱意都发泄在高煦光的身上身里。
颠覆反复折腾到天亮,高煦光揉着眼睛下地,穿上朝服,还能绷紧脊背上朝去。
高骊时常觉得他可真能忍。
怎么那么能忍。
高煦光的忍耐大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深厚些,至少高骊还不能从任何一个瞬间里捕捉到高煦光对他的态度。
是爱还是恨,是喜欢还是嫌恶,是畏惧还是蔑视,通通不知道。
他当了十几年将军,和皇帝陛下在朝上榻里纠缠了半辈子,高煦光的朱砂痣快被他摸化了,可高煦光对他的心思他还是摸不清。
直到晋国大厦难挽救,云国势如破竹地杀进来时,高煦光才第一次在他面前浮现了迷惘。
“将军,朕要亡国了。”
高骊看着坐在玉阶上垂着手的高煦光,他楞了许久许久,才不管不顾地上前把他单手抄起来抱住。
“亡就亡,我带你走,我们去北境,你给我当狗头军师,我给你当狼头主将,我保护你,你守护我,我带你去找你姐姐。”
高煦光垂着手在他臂弯里,低头和他冰蓝的眼眸注视,漆黑的眼里涌起了笑意:“好啊,那朕得改姓更名。”
高骊盯着他黑嗔嗔的眼睛,忽觉一直冰冷的身体自发地滚烫起来:“还叫小漆,我喜欢叫你小漆。”
“那朕只改姓。”高煦光垂着柔和的眼眸,许是太敬仰自己的父皇高子歇,思绪转了几瞬便敲定了,“便姓谢,好吗?”
“谢漆?”高骊唇舌滚烫,抱紧他点头,“好,谢漆。”
他愿意抛弃一切,只要从此长洛再无高煦光,北境有谢漆。
可高煦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反悔。
“将军,对不起,朕不愿改姓更名。”
晋国亡了,高煦光背着弓,带着刀,死在了长洛。
高骊没等到答应一起回北境的谢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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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平行时空的坏狮子和软猫猫)(屑作者顶起锅盖遁地)
感谢在2023-06-23 23:25:01~2023-06-23 23: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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