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薛倾明并没有疯到肆无忌惮的地步,这个二代似乎更忌惮于此间法则。
真?正时间意义上的一年前岸上各宗还在与血厄宫交战,这些?布置想必是一代留下,这二代也就?继续这样沿用下去。
而?所谓“木人”,恐怕就?是薛倾明在调试傀儡,一如在晏氏法则阵中见过的竹林入傀,被钉入傀儡的灵物会绝对的听?话,薛倾明想必就?是在用此法去尝试真?正控制邪气,即不被邪气所反制,也能铸造出一批不死不灭的傀儡大军。
陌尘衣道?:“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桃州上的那个邪修意图毁灭太仪界,手中有邪气与诸多法器,我们渡海只为探岛一二,若碧澜君知晓岛上情形,还请告知于我。”
思索后又?道?:“如今桃州几望川星海之内皆不算安全,而?今海面上的邪障已除,鲛人族应即刻撤离此地,我会与宗门通传,岸上有云明宗的修士接应。”
鲛人一族或多或少?已经?意料到要出大事,也已经?有了撤离的准备,但?奈何海上邪障一直游不出去,只能被困锁于此。
现下一听?陌尘衣所言,碧澜君立即吩咐下去,又?听?那蛇尾的少?年道?:“族中虚弱之症可否让我一观?”
碧澜君听?罢激动?不已,竟行下大礼,道?:“感激不尽!”
陌尘衣与秋眠并不会在鲛人族中长留,于是也没有打断白蓁等人的调息,只道?去去就?回,让他们在此先恢复灵力,调整一二,只是秋眠在离去前将因果琴短暂幻化出来,又?一抹而?去。
他们游出洞中,明珠光束将海底照地大亮,而?鲛人族不知以?何种秘法,将阳光的也引渡投入此地,海中的天空有一种迷幻炫目感,更加柔和与斑斓,但?就?在陌尘衣等人来到之前,这里除了明珠的光芒,再往上便是一片漆黑。
鹤仪君在修真?界的威信重,如今又?破了这困住他们一年之久的邪障,阳光再度洒落海面,而?在他身?边的修士竟将族中虚弱之症治好时,鲛人们对这些?岸上来的修士简直是能喜欢出花来。
其实鲛人族的病弱之阵就?是因为邪气的缘故,薛倾明的木人到底是以?邪气为核心,不具有感染性但?却会有气息,鲛人天性敏锐,他们这症状便如百姓闻见邪气后会有恶心反胃晕厥之症一样。
陌尘衣方才尝试过控制邪气,这回秋眠便自己来试一试,他将一滴血凝于玉佩,以?邪气引导邪氛,原想着不行便开一朵银花出来,谁知这方法果真?有用,陌尘衣又?给那玉佩内编了一个自动?吸引的程序,便可在族中流传使用。
症状消失的很快,尤其是被治好的小鲛人,好了后还特意游过来,抱着秋眠尾巴不撒手。
秋眠回头一看,只觉自己身?上挂了好多的鱼,其中一条还要往他尾巴上挂珍珠串儿,还拼命贴贴,被陌尘衣一手一只给拎开了。
碧澜君将自己所知的有关桃州的信息悉数讲出,但?毕竟鲛人与外?界断去联络许久,知道?的也并不算多,陌尘衣谢过他的相?告,便要回山洞,叫上人继续出发。
“仙君稍等。”碧澜君忽然叫住他,清俊的面上浮出几分苦色,他道?:“仙君所说,岸上的修士亦已回转,那么是曾否有见过一只鲛人,她、她也曾在血厄宫……”
秋眠坦言道?:“我便是血厄宫主,碧澜君所寻何人?”
“你就?是……”碧澜君睁大眼,竟是双唇颤抖,道?:“血厄宫主是你。”
这位淡然稳重的族长突然变的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在靠近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那……那您宫中,可有一名叫白蓁的修士?”
“有。”秋眠道?:“不知族长与白姑娘是何关系?”
碧澜君用力合上眼,似乎极力在平复心情,许久后他睁开双目,其内竟有水波,哑声道?:“那是我的小女儿。”
碧澜君亲自送二位修士回山洞处。
路上的鲛人已在准备离开深海上岸,但族中修炼成化形术的鲛人并不多,也没有那么多的灵珠给他们充当信物。
好在陌尘衣已用水镜与在岸头接应的云明宗修士说明,他们会护送所?有鲛人安全去往风楼和云明宗。
风楼地处郊野,也能匀出更多的地盘供鲛人们生活,而云明宗后山也可暂当做落脚之处。
如此安排碧澜君自是感激,并承诺若来日各州有险,鲛族义不容辞,必定会与云明修士合作?御敌。
浩浩荡荡的迁徙由此开始,一路上有不少鲛人与族长?打招呼,他们面上多有疲倦,是连日的紧张与对?未来的担忧,但却又并不愁苦。
当阳光再次洒入望川,鲛人族便收拾起行?装,一如他们的先祖,在螺音与歌声中去往一个新的地方。
碧澜君已成为全鲛族的大?族长?,是由各海域推举而出,能在危难关头扛起全族的存亡压力,启动?古阵法布下灵洞,也为抵抗木人来袭设计重重关卡,更是未雨绸缪做好了?登岸的准备,是十分有能力与远见的掌权者。
可?当他提及小女时,却又那么小心和忐忑。
秋眠听罢他的询问,颔首道?:“是,确有白蓁这一号人在血厄宫。”与碧澜君对?视,“只是我不知她是鲛人族,当日她投入血厄宫,只道?是自己已家破人亡,如今看来,碧澜君也是重生太仪界的生灵。”
他语气无波无澜,并不透出半分的私人情绪,也正是如此,才让对?方随着他的意图往下。
碧澜君道?:“彼时我族海域遭邪修来犯,我们族人伤亡惨重,就在几月前已全部回转。”
但回转与否,并不是碧澜君想?问的,这位英明的海中君迫切道?:“她在岸上,过的可?还好?”
“当日血厄宫与修士开战,乱世之年,不论如何也好不了?多少罢。”秋眠垂下眸,淡声道?:“她亦是回转过来的修士之一。”
碧澜君气息一抖。
在海面的邪障还未扩大?至全海时,最后一个拼着命回到海中的族人告知了?他们血厄宫与仙宗间的矛盾。
可?碧澜君心中还是留有侥幸,他那从小捧在手心上的小女儿,或许不会被?卷入的那么深,她那么聪明,也许躲过了?这场战乱。
但事实便是如此,他的蓁蓁,亦在生死之路上走了?趟来回。
秋眠稍稍放慢了?前游的速度,银色的小鱼在他身侧徘徊,还好奇地轻啄他的鳞片,他道?:“况且,碧澜君可?知晓,在投我血厄宫之前,白姑娘过的如何?”
碧澜君停了?下来,他天?青的尾在海中更显清冷万分,却不敌心中的冷,海中君眼睫颤动?,半晌才说出话来:“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也曾在挽仙楼待过。”秋眠也停下了?,陌尘衣在他身侧,牵住了?他的手,只觉秋眠掌心湿凉,用力在回握他。
然而他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仿佛在陈述一篇枯燥乏味的文章:“碧澜君或许没有听过我一小小琴师,但恐听闻过如珠娘子?的名号。”
秋眠偏开视线,心中远没有面上的冷漠,甚至不敢去看碧澜君的脸色。
他知道?碧澜君会自责也会悔恨,但他更害怕在对?方脸上,看见丝毫的回避。
在因?果琴中,秋眠听见过白蓁的记忆,也看见了?那个一直活在这位族长?心中,天?真活泼的少女。
不谙世事,会犯些小错,会撒娇讨饶,那仿佛永远长?不大?的蓁蓁。
可?那终究是上岸前的白蓁。
如果碧澜君只想?要那样?一个白蓁,那么他注定会大?失所?望。
“阿澜!”
“父亲!”
忽听两声唤,两只鲛人逆着鱼群前来。
碧澜君颤声道?:“瑾娘。”
被?称为“瑾娘”的月白色尾的女鲛人飞快游至三人跟前,水珠从眼角滑落,化变成了?一粒一粒的明珠。
她的焦急望向夫君,见对?方颔首,立即转向秋眠二人,问礼后道?:“我听闻贵客自海上血厄宫而来,敢问、敢问……”
她难以为继,另一只银色的青年鲛人恭敬一礼,继续道?:“仙君,白蓁是我亲妹,二位可?知小妹今日在何处,我们被?困此地日久,担忧万分,只盼早日接她回家。”
秋眠深吸一口海水,道?:“蓁蓁回转后,如今是在风楼当二楼主。”
陌尘衣见眠眠如此,代替他道?:“本君如今是风楼楼主,白二楼主是极为坚强的姑娘,从来没有叫过苦喊过痛,不论是在挽仙楼,在血厄宫,还是风楼,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恶事,依然喜欢桃花,从未忘过望川。”
青年鲛人搀住母亲,自己亦红了?眼眶。
“可?是她不敢回来,碧澜君,哪怕是与世隔绝的桃州和海底,也听闻过如珠娘子?,况且血厄宫如今还在法则禁锢下,无法昭告当年诸事,何日能真正清白于太仪还未可?知。”
秋眠缓缓道?:“您位高权重,更知人言可?畏,再者这么多年的漂泊在外,她是否还是您心目中的小姑娘,您其实比我清楚,以我的法器,我可?以告知你们她过去的每一桩经历,但来日若有人说起如珠娘子?在外的行?径……”
他顿了?顿,才道?:“恕我直言,如此多年,那些所?谓的风流艳名的传闻,她一人早已习惯,纵然心中有痛,经年累月也已麻木,但假如质疑的眼光来自至亲之人,那才杀她的刀刃。”
“三位,我知你们此刻定是极为迫切地想?要知晓她的下落,我当可?告知你们,她在风楼和血厄宫皆生活的很好,已是独当一面的修士,她不回来,也是想?让你们对?她的记忆,留在那个那个乖巧的女儿,那个活泼天?真的妹妹。”
瑾娘已无法止住哭泣,碧澜君的脸颊边亦滚落了?一枚珍珠。
他们是知道?的,他们都明白。
眼前这位血厄宫主所?说,他们甚至已有了?经历。
海中消息闭塞,越是如此越会有夸张的传言,当日鲛人合域,各族青年也在接轮班守夜的任务。
人心难测,也不可?能真的所?有人往一处想?,便有他域鲛人不满碧澜君为大?族长?,故意说起如珠娘子?。
唏嘘几声,假模假样?地叹息几句,道?是:“虽那女子?流落在外可?怜的紧,但竟落入挽仙楼,那地方是怎样?的去处呀?枕边杀人,还会被?送去世家做细作?,真是烈性那不一刀子?抹死了?,又是族长?之女,要是回来了?谁家儿郎会去提亲,要是我家出这样?一个,真是……”
“我有一法器,可?用于听心,亦可?听过去未来。”秋眠伸手在面前一抹,因?果琴浮出,道?:“不知这血浓于水,可?经得住这一听?”
这是太冰冷的一问了?。
听心便意味着所?有过去的一丝一念也会透彻于他人目中,因?果拉直未来,无非是落人把柄。
人心往往最会在这一刻动?摇,有或没有,他们究竟能不能从心中接受那漂泊在外多年的女儿,也便在这一问之中。
“你听罢。”碧澜君迎上他的目光,道?:“血厄宫主,我是一族之长?,却也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如果连自己的亲人也庇护不了?,那又何其可?笑,我的女儿,我明白她是怎样?的人。”
瑾娘已泣不成声,有鱼群来到她身边轻吻她的面颊,如同安慰,她重重点头道?:“你听,你只管来听。”
那银尾的青年也道?:“如今我也已晓得血厄宫之事,我从不相信小妹会作?恶为祸,便也疑心血厄宫另有隐情,如今真相大?白,我自问未必有小妹的勇敢,只恨当兄长?的无能,不能为她遮风挡雨,来日有谁敢欺负小妹,我必不轻饶。”
他也确实做到,当日更多不堪的话要从那鲛人口中串出来,却被?一拳头给撂倒。
白家兄长?从来温文尔雅,那一回却把那鲛的尾巴也给打折,送到碧澜君面前,碧澜君下手比儿子?更狠。
他不是作?为碧澜君去出手,而是作?为一位父亲去出手。
秋眠牵住其中一根弦,却见那弦分出一段与山洞相连,他信手拨了?一曲,在无声弦音中听到了?白蓁的答复,便轻轻点头。
片刻后灵光自弦上星星点点浮出,不久后便显出一个身形来。
半刻前的情形被?存于弦上的留影珠中,伴随昔日过往,一并以一弦为媒,送于了?山洞中的姑娘。
白蓁垂着眼,珍珠从下颚中不断落下,她许久许久没有哭过,站在原地像是个木桩子?,却又像是当年犯了?错的小姑娘紧张又害怕。
方才秋眠故意把她与过去说的极为割裂,她确实无法回到当年,可?又仿佛其实从未改变。
至少在家人面前,是大?修士也好,是历经坎坷的如珠也好,只会心疼,不会苛责。
碧澜君与瑾娘上前,用力抱住这走散多年的小女,反反复复,不过一声“回来就好”,一声“我们的蓁蓁受苦了?”。
白家大?哥没地方抱,自己在外围抱自己抹泪,只听白蓁哽咽道?:“爹,娘,大?哥。”
秋眠与陌尘衣悄无声息离开,海上的曦光如梦似幻,秋眠看了?一会儿,说:“算计人心,咄咄逼人,我也变的像那个穿书者了?……”
却听陌尘衣低声道?:“乱讲。”又紧紧握住他的手。
小蛇没有见过他的父母,甚至死过一轮回转至晏氏,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晏氏家主根本不配为人父,那江南栀州的白蛇母亲,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副画像。
有过她的种?种?,也只是在他人口中说起,她或许当年很爱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的缘分又这样?浅。
陌尘衣想?起当日入栀州后,眠眠曾独自一人外出过一回。
当时他们有要事要办,秋眠没有去很久,也未说起去往何地,那时他已知晓陌尘衣的身份,却决定不去相认,又认定《迷仙》主角已可?再结前缘,自知万念俱灰,命不久矣。
当他走过江南烟雨,听到茶楼酒肆中的白蛇传说,看见女子?牵着小童在檐下避雨,又是怎样?的感受?
陌尘衣忽然抱住他,尾巴的鳞片相贴,反射着两种?同样?绮丽的光华。
“哎?”秋眠不知道?为何师尊会这样?,还以为陌尘衣触景生情,毕竟天?道?孕育自虚空,也是没爹没娘,他便拍拍他的背,说:“摸摸,鱼摆摆不难过啊。”
生灵与生灵之间,或许不可?能完全共通,比如这一刻秋眠并不知晓陌尘衣在难过什么,正如白蓁与她的家人,亦如秋眠与云明宗。
要完全明白对?方所?想?,连因?果琴也做不到,可?人心又如何能一寸寸去丈量,去扒开到一览无余。
即便如此,却也不妨碍他们真心相爱。
秋眠回抱住师尊,烟雨的冷意已从骨中褪去,只留下一片不散的余温。
第69章 对阵
据碧澜君所言,在望川星海被邪气压制之前,桃州就已?被来路不明的灵屏所笼罩,他们便与州上妖族断了联络。
但由于两族之间每一月便会固定通讯一回,桃州的妖王又与碧澜君自幼相交,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各种?大事小事都会往信上写,他送来的最后一封信内,就提及了几件发生在桃州的怪事。
其一便是州上的花草出现了反季生长的迹象,明明是数九严冬,池塘中却开了荷花,连荷妖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者便是在山崖边居住的鹰族走失了几个族人,不论?怎样用追踪术也不可寻其去向。
偏州上灵气却比往年?要?充盈了许多,明明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何使?妖王心中惴惴不安,信上末尾,他写自己正在准备给仙阁去封信,让他们派修士带法器来瞧瞧究竟是何缘故。
事实证明妖王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他这巨细无遗甚至堪称琐碎的写信方式,也给陌尘衣他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信中所描述的反常现象,或可窥得桃州上的穿书者的布置。
薛倾明是要?引渡真正太?仪界的法则。
不是借用其中一条一段,而是完全在这个基座的太?仪界中掏出一个空间。
“晏氏的法则阵是他的一个实验地,因影响的不是真正的生灵,范围也不大,正好给他来试水,他这是做了两手的准备。”秋眠在山洞中再度把桃州的地形图调出,银蓝光板在水中更是透亮。
“一代?到底是比二代?聪明,当日我择的决战的日子,乃是太?仪灵气波动的峰值日,此日于我们双方都有?压迫,他大抵也是意识到局面可能失控,临时启动了桃州这个备用计划,也想到第二轮我们必定?有?所防备,便给自己的后代?留了后路。”
秋眠在光板上画出覆盖于桃州的邪屏的立体图,道:“如果他夺的到主角光环,就会继续用一代?的套路,但如果主角没有?立即出现,或是他一时半刻夺不下光环,他便会打算在太?仪掏出一个洞,让两个太?仪进行远程接驳。”
“但是我们的太?仪不是已?经封锁住了吗?”白蓁晚小半个时辰来到山洞,眼眶尚有?些红,但神色却比平日要?好上了许多,一种?轻盈卧在眉目间,将那绷住的气息舒缓了下来,她严肃道:“如果他有?这种?本?事,为何不直接尝试让那混账天道降临,而是要?这样大费周章,难道他已?经可以联系上那个天道了?”
陌尘衣思忖后道:“太?仪的封锁没有?解开,他如今如此行事,恐怕并不是联系上了天道,那天道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薛倾明要?把法则空间嵌入太?仪,这就相当于往冻湖里投入石子,有?一定?风险会直接冲破太?仪的封锁。
天道接驳通道打开,穿书局的远程支援通道也或许能恢复。
一旦局面演变至此,那便不再是太?仪之内的争斗,而是直接把穿书局与A921天道放在了明面上。
一代?留下这条后路,绝对不是让二代?去冲破封锁,而是在封锁已?经解开的前提下,借由此媒介把两界的通道打开,真正实现接驳,通道开启,老太?仪的邪气便可以涌入此地。
陌尘衣也大抵猜到那A921的意图,这是最后的一个基座,穿书局要?以此基座去净化被污染的太?仪,而那占据老太?仪界的天道也在惦记,能否将邪气转移到基座上,或者干脆舍弃原境界,迁移至此境中。
但这本?可以徐徐图之,假如秋眠和陌尘衣没有?回转,翻书计划没有?让生灵保留记忆,薛倾明在桃州大可以谋得妖王之位,甚至能再次踏入仙阁,将所有?的阴谋沉入暗处。
显然,这个长远之计已?经化成了泡影。
“但如今这个接驳并不是真正的联通,这很像是把老太?仪的一个碎片强行卡到了我们如今这个太?仪,在碎片中薛倾明才是本?土生灵,那A921只要?刻意在碎片中搅乱因果,就很可能形成书,那么光环……”
“光环会在薛倾明那里。”秋眠沉声?道:“这个碎片是薛倾明最强的一件道具。”
二代?薛倾明没有?想过?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他没有?拿到新书主角的光环,也没有?躯体复活,又被这些保留了记忆的修士围困,更联系不上天道父君,便在困境中启用了这个空间碎片。
在那个空间内他便是气运主角,等到碎片膨胀解开了太?仪的封锁,局面将发生大变。
封锁消失,穿书局的远程支援组介入,A921要?么放弃这个境界,用邪水直接冲垮当做一次性的损耗品,要?么就是拉上基座太?仪,与穿书局正面对抗。
“听起来真是……”白蓁想起当年?在穿书局群聊里见过?的一个词,“坑爹。”
不过?这坑爹的同?时,却也会把这个基座太?仪界彻底毁掉。
穿书局不可能让这个基座太?仪也落入对方手中,哪怕是成为对方倾泻邪气的一个工具。
那也意味着会让A921暂时减轻邪气的压力而实力暴涨,而这个基座的所有?权归于穿书局,陌尘衣可以靠自毁神格去点爆,穿书局也有?其核心控制权。
秋眠读过?曾经境界危机时的处理方案,穿书局倒不至于会弃他们这些生灵于不顾,生灵留在太?仪也是邪气把他们全军覆没的结果,离开太?仪却也不过?赌运。
若是封锁打开,穿书局很可能会搭建横渡虚空的桥梁开始捞人,但没有?三大天道的灵力在灵魄内,生灵渡过?虚空存活概率只有?千分之二。
碎片的启用是薛倾明的权限,要?破这个局,非杀他不可。
陌尘衣和秋眠本?就是要?诛他前来,但如今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出了望川星海,他们再向桃州游了一段路,隐隐便能感觉到邪屏的气息,凝住灵气在双眼上,桃州在他们眼里如被笼在一层黑纱之下,隐约可见正上方有?浮出一个繁复的阵纹。
阵修见那阵纹眼熟,停在一块礁石上,凭空也画出一个阵圈去探,却在灵力逼近的瞬间,手中阵圈粉碎殆尽。
他自己闷哼一声?,皱着眉缓了片刻,道:“那阵法是妖族阵修所制。”
秋眠听罢因果琴的回音,发觉在邪障之上,竟牵了万千的因果。
因果系于一个屏障,这在修真界闻所未闻,便看?向云明宗的阵修长老。
这位长老对生僻冷门的阵法颇有?研究,也曾翻遍古籍,走遍太?仪,更是渡海去过?桃州。
“这是一个共灵力的阵。”阵修长老肃然道:“但我从未见过?用在死?物之上,妖族的作战方式大多如族群捕猎,会相互配合,我在书上见过?此类阵纹,在当年?道妖大战中出现,为的是共享灵力,也可共担伤势。”
此话一出,白蓁厉声?道:“难道薛倾明把桃州的生灵全部压在了阵上?”
“按此阵法的灵力运转,极有?可能是这样。”阵修也寒了语气,心中更是愤怒,如此草菅人命,阵术竟成了屠杀之术,若是因果还能清算,必定?要?遭天谴。
可而今天谴定?是落不下来,这阵要?破其实也不难,用的就是寻常破阵的法子,以灵力冲破即可,可此屏后系的是桃州生灵的灵力性命,且又有?邪气加持,实在棘手。
阵修极力在回忆自己在那本?妖族术法典籍上看?见的记载,结合自身对阵法的研究,托下巴思考一阵,道:“但凡是阵法,便是要?有?阵眼存在,若是在幻术类的阵中,寻找到阵眼或阵主在幻术中的一个投影,击碎也可破阵,这个阵虽无幻术加持,但牵连了那么多的生灵,依在下所见,此阵可以采用以阵对阵。”
“以阵对阵。”陌尘衣通阵法但没有?到精通的地步,他思考一阵,道:“是说此阵不是幻术类,但我们可以用幻术阵法与之相对。”
“没错,这样不会因灵力对冲立即损坏阵法,也可以尝试接管阵眼,这样的话这个阵你们至少可以有?一定?操纵力,对方既然是在拿桃州的生灵来做筹码威胁,又岂能被他拿捏。”
他遥遥看?向那邪障,咬牙道:“我本?应与你们同?去,但其上附的灵力高于我修为,两阵相对,修为不足我会在阵中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