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宫中,杜大夫开的方子剂量会大一些,可姜淮对药的讨厌太明显了,他也不会开多了。
姜淮提着的心彻底死了,摸了摸额头,倒是没有发热,可要是不管,谁知道会不会发热,真发热,身体更吃不消了,喝的药也绝对不止三剂。
“我现在就要喝吗?”姜淮问道。
见杜大夫点点头,姜淮深吸口气:“杜大夫,麻烦你抓药了,尽量给我选那种喝起来不太难喝的方子啊!”
普通的大夫面对这个要求自然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掌握的方子也就那些,不过杜大夫的医术了得,稍微改良下药汁的味道还是可以做到,只不过想要达到姜淮想要的好喝还是很难。
目送杜大夫离开,姜淮立刻就去翻他的零食柜,考虑到如今做的零食保质期都不长,姜淮其实准备的也不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糖果,经常用来搭配着药汁一起吃。
毕竟汤药味道在口中残留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喝水,也很难完全冲刷掉那股药味,吃几颗糖就好多了。
找到了糖,姜淮眼角余光瞥见沉默站在一旁的萧靖昭,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放下糖罐,姜淮凑近萧靖昭,才看到他眼底的愧疚,显然萧靖昭觉得是昨晚他打扰了姜淮休息,才让姜淮着凉。
姜淮没有宽慰什么,而是一把拽住了萧靖昭的手,拉着他往一旁的书房走去。
“来,快画一个笑脸。”姜淮指着自己昨天画好的笑脸道。
萧靖昭一眼就看到了白纸上的墨迹,那是昨晚他看到的笑脸,不过这次并不是落在窗户上,而是落在白纸上。
“窗户上留不长久,还是这纸上留得久,这是我昨日画的,该你画了。”姜淮解释了一句,催促道。
“我怀疑着凉就是起来画这个导致的,要是不画完,我岂不是亏了。”姜淮嘟囔道。
萧靖昭顿了顿,盯着纸上的笔触看了看,又瞥了眼一旁的姜淮,指尖的墨痕浅淡,可在白皙的手指上又格外扎眼。
萧靖昭蘸了蘸墨水,在纸上画出昨晚的笑脸。
姜淮又拿出一张纸,示意他再画。
“只画一张感觉还是有点亏,多画点,多留点纪念。”姜淮说道。
“好。”萧靖昭应声,认真地画了起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裘服也换成了轻薄的纱衣。
姜淮这些天并不怎么能看到萧靖昭,至于原因,姜淮也了解到了点,似乎京都那边有了变故,这变故甚至影响到了安远府,萧靖昭也就更忙了。
姜淮算了算时间,距离原文中说过的起兵造反似乎也不远了。
虽然按理说不是这个时候,但是姜淮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尽管其他人都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可光看看账册,都能看出其中的变化。
造反这件事姜淮一直记着,也知道造反到底代表了什么,可直到这一刻,姜淮才意识到,造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轻松,尽管原文中这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也很顺利,可当真到了这一步,姜淮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因为他重视的人也会参与这一场战争。
太子登基的结果,姜淮觉得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萧靖昭的安危呢?
原文没有记录过魏西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原身在路上病逝,以至于魏西没有抵达安远府,自然也就不会留下来,也可能是对方留下来了,也立下战功,但是在造反时丧命。
姜淮觉得如果是后者,萧靖昭孤身一人,没有他,可能和卫轩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之后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想起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原文中留下姓名。
这两个猜测,每种都有可能,这让姜淮无比的焦虑,有时都恨不得让萧靖昭不要参与这件事了,对方的战功已经很多。
可每次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姜淮的理智就告诉他,不可能。
如果萧靖昭这次退缩,以后在军中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也几乎没有前途可言,就算卫轩如今和萧靖昭关系不错,可在这种紧要关头退缩,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尽管心中焦虑不安,可面对萧靖昭偶然一次回来,姜淮还是将他心中的焦躁压下,一切照常,只是多出了一个习惯,喜欢紧紧攥住萧靖昭的手,多一些肢体接触。
萧靖昭就算一开始还不明白姜淮为什么这么黏他,可多黏几次,也能体会到姜淮的心情。
姜淮是在担心。
萧靖昭说不出安慰的话,尽管他有自信,这一路不会有多少危险,可战场瞬息万变,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而且张口保证也只能安慰一时,除非事情结束,不然姜淮只能一直这样的担心。
可看到姜淮这样的担心,萧靖昭也不想让他太担心,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身边有多少保护,之前做了多少准备,除非出现什么大意外,不然他不可能出事。
为了让姜淮能相信他的安全,萧靖昭也顾不得这么说会不会暴露他的情况,毕竟一个武将身边有这么多保护是过于奇怪。
不过姜淮这次也是被紧张冲昏了头脑,听到萧靖昭的解释只感觉对方的安危有了些保障,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不然不至于出事,而且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丢命,顶多就是受伤。
等到出兵清君侧的消息传到姜府,姜淮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毕竟等这天,他都等了很久,现在只需要等结果了。
只是这种平静维持了几天,就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着出兵的事,姜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
因为商队贩卖销售的大宗货物对普通百姓来说都可以算是奢侈品,普通百姓很少会买,买的都是各地的富贵之家,尽管这几年在皇帝的折腾下,百姓苦了不少,可这些人家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很大,该大肆花钱还是大肆花钱。
哪怕此时起了战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各种杂乱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有说战事极其顺利,势如破竹,也有说战事艰难。
几年的时间虽然让定安卫壮大,可京都屯兵也不算少,更何况各地州府也有士兵,哪怕这人数算不得多,可也是些阻碍。
姜淮都不知道这些消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消息纷扰,而从萧靖昭传回来的信来看,战事似乎很是顺利。
只是到底是真顺利,还是萧靖昭不想让他担心,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姜淮还有另一个消息渠道,这几年组建的商队足迹遍布天下,虽然了解不到异常具体的消息,可一些表面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传。
姜淮对于战事的了解不多,但是他清楚,如果战事处于僵持阶段,周围的商业会有什么表现,看到传回的各种消息,姜淮分析完,松了口气。
或许战事不算特别的轻松,但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紧张。
战事顺利,唯一让人忧虑的就是萧靖昭了。
“公子要是担忧,不如去拜拜佛,这城外有一座寺庙还算灵验。”杜大夫给姜淮日常把脉,发现姜淮心中的焦虑,知道这样下去对姜淮的身体不好,建议道。
去佛寺拜一拜这个建议姜淮还是头一次听到,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自己都穿越了,去拜一拜应该……
姜淮有了一瞬的心动,但是很快,姜淮又想到一桩事,他这可是穿书,虽然说穿书的世界待了几年,姜淮觉得和正常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可那是之前没什么事,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万一会出意外呢?
姜淮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比如去寺庙拜佛被劫。
不只是因为穿书而这么猜想,还因为萧靖昭离开前将姜府护成了铁桶,并且让他出门时尽量带足人手。
虽然萧靖昭没有明说,可姜淮能从这些话里听出他可能遇到危险,以往定安卫护着安远府,自然是安宁一片,可现在大军开拔,安远府内的军队少了,万一有异动,救援的速度可绝对没有往日快。
姜淮可不希望萧靖昭在前方拼杀,他在后面出事,然后影响前线。
尽管这种可能性不高,可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算了,还是不出去。”姜淮摇摇头,拒绝了杜大夫的提议,“我还是喝点安神的药吧。”
放平时,姜淮是绝对不会喝药的,但是他现在的焦虑确实影响到了健康,萧靖昭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瞒着……
姜淮瞥了眼门外的守卫,这是前段时间刚调过来的,姜淮知道,除了用来保护他,大概也是要将他的近况传给萧靖昭,他的情况根本就瞒不住。
也就是这次,姜淮发现萧靖昭的掌控欲异常浓,只不过以往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只靠自己,就可以知道姜淮是什么情况,可现在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萧靖昭没有办法,只能靠手下的人来得到姜淮的消息。
这种掌控欲姜淮不算太排斥,毕竟这些亲卫虽然会传递他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也是他愿意传递出去才能传递,当然,身体状况除外。
杜大夫没想到姜淮居然情愿喝药了,思忖片刻,建议道:“是药三分毒,公子若是想用别的办法安神,可以练字作画,都能舒缓心绪。”
练字画画?
姜淮虽然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比起喝药来,那还是这些更能让他接受,主要是姜淮觉得自己这种焦虑状态,在萧靖昭彻底安全下来前都会持续,这要是天天喝安神的汤药,光想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劲头了。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练练字。
姜淮点点头,刚准备叫杜大夫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杜大夫,你是从哪听说这寺庙灵验的?”
姜淮记得以往杜大夫好像不爱烧香拜佛的,怎么会突然提这么一嘴,姜淮本来也不想这么敏.感,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一点不对劲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杜大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起来,杜大夫是意外听一个外院的小厮说起这事,因为灵验,甚至有好几个下人也跟着去拜了拜,听说确实灵验了,这才让杜大夫印象深刻。
尽管这个灵验可能只是巧合,可后来又听说一些担忧军中将士情况的人也去这佛寺拜拜,把脉了解到姜淮的情况后,杜大夫才提出这个建议。
虽然听着都是巧合,但是姜淮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多调查一下,不要冤枉人,但是也不能太大咧咧的忽略危险。
很快,消息就调查出来了,其他下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最开始说寺庙如何灵验的小厮情况就不太对了,对方身上藏着一些银子,而这银子数目显然不是他能攒下来的。
姜淮没说话,直接将人送到了府衙,卫轩离开了,孟原就暂时在府衙处理政务,收到姜淮送来的人后,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了小厮身后的人。
尽管对方很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这个棋子才动一步,就被姜淮发现了蛛丝马迹,加上他们一直在盯着姜府,这才这么容易被抓住了。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抓住姜淮威胁萧靖昭。
第62章
“抓我……威胁魏西?”姜淮听完孟原说的理由,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这些人的想法有些无语。
姜淮也不是看低自己在萧靖昭心中的地位,可就算自己被抓了,可等消息传过去,再等这些人将目的传到萧靖昭耳中,其中必然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这些人是想让萧靖昭暗中做什么,可这时候他被抓的消息,其他人,譬如卫轩肯定知道了,卫轩应该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那萧靖昭就算真的被他们逼着想做什么,有卫轩在,也做不了什么。
可以说,这事要真让他们做成了,那也就是姜淮倒霉,最差的情况下,姜淮可能会送命。
想到这点,姜淮有些庆幸,还好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后没有忽略,不然按照这些人的行动,一计不成又成一计,敌暗我明,就算不被他们绑走,他还真可能被这些人伤到。
“还好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孟原也是长出口气。
“?”姜淮虽然自信,但是不自恋,他被抓是会有一番动荡,但是也没有孟原说得这么厉害吧。
“这些人布了这个局,可不是为了抓公子一人。”孟原解释道,原来那个灵验的寺庙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声出现,就是这些人在暗地里动手脚。
预备着等一些人被说动了,然后出城去拜佛求平安的时候,将这些人抓住。
“这些人?”姜淮犹豫。
孟原报出几个名字,有跟着出兵的武将妻儿,母亲,基本都是家里的老弱,最是容易被这些说法影响,这要是被抓了,就算是那些武将都不受胁迫,可也会留下隐患。
孟原虽然没有妻儿被说动,可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难辞其咎,毕竟要不是他不注意,怎么会出这个事,以后也基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毕竟这些女眷一旦被抓走,一旦不起作用后,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姜淮抽气,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藏了这么多,姜淮回忆了下原文,原文倒是没有说这些,姜淮也不知道发没发生过,可看孟原懊恼的态度,姜淮怀疑原文中可能发生过这种事。
“藏在暗处的人都抓住了吗?”姜淮有些担心,本来以为抓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意识到这些人的危险性,姜淮就忍不住多想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调查的时间还短,有没有漏网之鱼不好说。”孟原摇头,虽然他们顺藤摸瓜抓了一堆人,可审讯的时间还短,也可能有些人藏在暗处没有联系过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被牵出来。
“不如,你到府衙或者军营暂住一段时间,等危险过去再离开。”孟原想来想去,要说安全的话,府衙或者军营,这两处算是安远府最安全的地方了。
姜淮摇了摇头,孟原觉得这两处地方安全是因为他对府衙和军营都很是熟悉,可他又算不得多熟,万一身边有人行动不对劲,他还看不出来,这次之所以能察觉出不对劲,也是因为杜大夫的话有点突兀。
这要是在府衙或者军营,有人过来说谁谁找他,或者去哪里见人,他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
而以萧靖昭留下的护卫数目,除非来的是一支精锐小队,不然不可能潜入姜府,更别说绑走姜淮了。
所以姜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待在姜府最安全。
孟原本来想劝一下姜淮的,可也被姜淮的话给说服了,因为府衙和军营虽然护卫众多,可要保护的人也多,姜淮在其中,哪怕是最重要的那个,可一旦生乱,也有可能被人忽视了。
可在姜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姜淮身上,而且因为姜府人少,就算被有心人弄出什么乱子来,也影响不到姜淮。
“那我再多派些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孟原也给加了一重保障,姜家的护卫已经够多了,再加新人进去,一来相处可能不太和谐,反而容易惹出事端,二来就是孟原担心自己挑的人有问题。
而派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可以避免暗处的人成群结队出现在姜家附近,而人数少了,就算他们还能在姜家附近,可姜家的护卫又不是吃素的。
面对这个保护,姜淮没有拒绝。
很快,孟原就安排好了巡逻的人,只是姜淮这边的事让孟原长叹一声,虽然不愿意用这件事去打扰前线,可孟原清楚,他不说,就算姜淮也想瞒着,可这事终归是会暴露的。
甚至如果现在不说,万一藏在后面的人还想用这事兴风作浪呢。
一封信让孟原写了快一个时辰,才勉强完成。
很快,萧靖昭就收到了孟原传来的信,原本因为一路进展顺利而舒展的眉眼瞬间冻结,卫轩一进帐,就感受到气氛不对劲。
“安远府那边是传来什么消息了吗?”卫轩低声问。
“有些人想要动些不入流的手段。”萧靖昭眼神冰冷,尽管信上还没有调查出幕后人是谁,可萧靖昭太清楚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正面无法击溃敌人,就想从暗处使手段。”
卫轩赶紧拿起信看了一眼,看到有人想要绑走姜淮威胁萧靖昭,甚至是要绑走其他武将的女眷,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好在后面,孟原很快就将现在的情况说清楚了,卫轩才松了口气,庆幸姜淮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然,要是军中武将的女眷被人抓走,都不用这些人说,卫轩都能知道是用来威胁武将的。
尽管对大局可能影响不大,可这些武将心中当真不会有怨气,这点怨气若是不能消解开,等萧靖昭登基就埋下了隐患。
还好,如今这事算是解决了大半,这些人之所以能行动的如此顺利,也是因为一直在暗中,没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一旦到了光明处,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想到萧靖昭说的话,卫轩抬头,萧靖昭就这么确定是皇帝的行动吗?
虽然卫轩知道能这么做的人大概就是皇帝,可这手段……
“陛下……他会如此没有心机?”卫轩不太明白。
这个手段是很无耻,但是要说作用有多大,那也算不上,皇帝有精力做这个,为何不在安远府做点别的事呢。
“他知道那点人做不了什么,目的就是恶心我们。”萧靖昭垂眸,以皇帝的心思,就算真让这些人行动,也不会觉得靠杀掉一些女眷能起什么作用,可他还是安排人这么做了,就是想着哪怕自己不能得利,可也要让他们难受。
只是再多的冷静,在看到皇帝试图将姜淮的存在抹去时,萧靖昭也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之前我们想的,还要再改一改。”萧靖昭看向卫轩。
“……”卫轩听懂了萧靖昭的意思,沉默了一瞬,可想到皇帝做的事,还是点点头。
本来对于皇帝,为了不让这场造反说出去太难听,或者说为了稳固天下,对皇帝的处理还是稍显温和一些,尽管只是一些很表面的功夫。
可现在,这种表面的温和也不想保留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萧靖昭的名声怕是……
卫轩想到自己先前还在为姜淮的身后名担忧,可现在看来,萧靖昭的身后名才是真完蛋了。
“踏上这条路,还有什么身后名可说吗?”萧靖昭出声,眼眸淡漠,卫轩才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个了。”萧靖昭说着,看卫轩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道,“只要之后将大周治理好,海内承平,就算青史如何书写,也无法抹去这些功绩。”
这是萧靖昭和姜淮闲聊时听到的,姜淮对于过往君王的态度非常简单,谁把国家治理得好,姜淮就认为这是个好君王,不管他是如何上位的,可一个君王若是文治武功,没一样能行,就算史书将这位君王描述的如何好,可姜淮依旧轻视对方,这种透彻的态度也影响到了萧靖昭。
虽然在逃出京都时,萧靖昭知道自己要报复回去,对于未来也有些认知,可说到底,他从小学的君臣父子,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压制的,可和姜淮在一起久了,姜淮对于造反的态度有些过于冷静,也让萧靖昭渐渐明了造反意味着什么,让他将心中对于造反的一点心理包袱彻底抛下。
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如何沉重可怕,可也不是轻飘飘的报复。
至于说还有没有人揪着这点黑他,萧靖昭已经不考虑了,做得再好的君王,随着时间推移,也少不了被人说嘴。
卫轩感觉自己有点被说服了,最主要的是,如果萧靖昭不在意的话,那皇帝确实不需要太善待了,尽管为了大局,卫轩可以忍一忍,可想到卫家如今的情况,想到被皇帝害死的卫铮,卫轩还是希望皇帝能感受一下他之前的痛苦。
很快,皇帝派人做的事就在军中传开了,武将听到消息后先是后怕,再接着就是愤怒了,原本还有些不安,可现在,只想让皇帝为此付出代价。
待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很快,哪怕只是待在姜府没有出门,可姜淮也感觉到形势的变化。
一开始,安远府还是处在焦躁紧张的气氛下,可随着前线的好消息越来越多,安远府的气氛也越来越淡然起来,甚至一些迟迟没有来的客商都重新回来了。
他们之前没来是怕被牵连,毕竟安远府的生意好做是好做,可不少生意官府都有参与,如今起兵,谁知道会不会受影响,他们只是家中有些钱财,可不敢掺和进这样的大事,可现在眼看着事情尘埃落定,而卫家所在的一方会是获胜方,自然也就敢来了,哪怕不是想要从龙之功,可也想要锦上添花一番。
甚至不少人都后悔,之前没有和安远府这边紧密合作,不然如今说不得就能顺势帮点忙,这等太子登基,他们也能有些好处。
太子的存在终于没有再隐瞒下去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哪方人马,都是震惊万分,或者说,表面都要演一演震惊。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太子的出现有些奇妙,仿佛是话本里的故事一般,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
姜淮听了一些议论,发现大众的脑洞真的很大,虽然有些猜测得比较离谱,怀疑太子是有冤屈,然后死而复生,再如何如何,可去掉一些玄幻色彩,居然将皇帝和太子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不过他们不了解真相,哪怕猜测到了真相,也只是将这个猜测视作寻常,并没有再多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定安卫入京的消息前脚传来,太子入驻皇宫的消息后脚也跟着传来,顺便跟着来的还有一封信,萧靖昭已经将府邸备好了,就等着姜淮过去验收。
“距京都还有多远?”姜淮躺在马车上歇息,脸色有些苍白。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流放的时候,一路从京都走到安远府,哪怕路上辛苦,可还是挣扎着到了,结果现在从安远府回京,坐着马车反而难受的吃不消,不得不让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下来,时不时的还要在客栈歇息。
其实马车和之前相比,已经改进过震动的问题,只是姜淮的身体对这种摇摇晃晃的前行方式有些吃不消。
可要是骑马,这么远的距离,骑马也颠簸无比,甚至会磨破大.腿,毕竟姜淮以前从来没有骑马走过这么远。
以前,姜淮还想着到时候四处走走,游山玩水,可现在走了这么一路,姜淮已经彻底躺平,不打算四处玩了。
古代的交通方式,出行手段,对他来说都有些吃不消。
“还有六十里。”车夫回道。
“六十?”姜淮探头看了眼天,如今天色还算早,如果赶一赶路,或许可以在关城门前抵达京都,可是想到赶车时马车的颠簸,姜淮忍住想吐的欲.望,又重新倒了回去,抱着枕头捂住脑袋。
“赶慢些,今日还是找个客栈歇息吧。”
姜淮一声吩咐下去,整个车队的速度又慢了些许,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