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思跃跃欲试,错过了许唐眼睛里犹疑的抗拒。
“能说说为什么喜欢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许唐轻声轻语地问他。
顾方思盯着许唐的嘴巴,那里时而抿起,挤压血色,时而开合,淡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像极了勾引,让他抓心挠肝。
所以没听清许唐问了什么,只好疑惑地“嗯”了声。
许唐看出他心不在焉,牵着他的手往沙发走,顺便又重复了遍问题。
顾方思最擅长回答这种问题,他总是有罗列不尽的原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觉得哥很好看,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虽然交换了微信,但还真没想过会有再见面的机会,没想到不久,我们竟然又在酒吧遇见了,我被泼了酒,还被群殴,那真是我那段时间最落魄的时候了,哥你不仅帮我,还收留我,这些,我根本想都不敢想……”
顾方思滔滔不绝,细数和许唐的点点滴滴,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许唐。
以前他很享受追人的乐趣,追人的时候几乎使劲浑身解数,可很快就会厌烦,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寻思复盘,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记不住相关的事。
他在追的,已经追到的,亦或者要追的,和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也没什么两样。
可同许唐经历的,大事小事,皆历历在目。
顾方思还没说完,就被许唐按住手背,温柔地抚了两下,他心喜,下意识反手,想同许唐十指相扣。
却没想到许唐突然用力压住,不给他反握的机会。
“顾方思。”
许唐喊他,语气少有的郑重。
应该要回归正轨,开始恋爱的话题了,顾方思止住话,眼睛期待地看对方,止不住兴奋。
许唐也在看他:“原来你已经喜欢我这么久了啊,对不起,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顾方思:“没事的,现在也不晚,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呢。”
顾方思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摸摸许唐的头发,干燥柔软,似乎带着阳光的感觉,总是让他爱不释手。
许唐宠溺地笑了下,把顾方思的手拉下来,同另一只叠放在一起,轻轻拍了两下。
顾方思看出来,这是要下结论了。
虽然历经了大大小小无数场合,早已经锻炼得无论发生什么都宠辱不惊,现在却忍不住兴奋,心脏砰砰砰的,像在跳踢踏舞。
许唐开口:“既然发现了,那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顾,你听哥的,咱及时止损好不好?”
几乎是条件反射,许唐一问好不好,顾方思就迫不及待地想点头应好。
这次也是,头抖点到一半了,才突然发现不对劲,他“蹭”得一下伸直脖子,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这下不是装的,声音是真的打颤劈叉了。
“什么叫及时止损?难道我喜欢你会损失什么吗?”他抓着许唐的手臂,再一次追问。
许唐没想到顾方思情绪竟然来得这么剧烈,怔愣了一瞬才回答:“喜欢直男是没结果的。”
许唐说完就见顾方思眼尾发红,怕是要委屈哭了,他叹气,捧住对方快碎掉的脸:“我真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只是恰巧在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出现了而已,等你境遇好些,肯定能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人的。”
顾方思才不听这些:“人的性向又不是不能改变,再说了,哥难道不喜欢我吗?”
“喜欢,但应该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许唐松开手,坐回去。
“我不信。”顾方思反驳极快。
许唐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察觉顾方思可能喜欢自己开始,他就变成了无头苍蝇,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他现在想好好劝解顾方思,却发现这人始终都是比牛倔的性子,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通。
“算了,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件事,”许唐站起来,拿着顾方思带出来的杯子去倒了杯水,推到顾方思面前,“今天太晚了,先休息,时间一长,慢慢就会想通的。”
说完揉了揉顾方思耷拉的脑袋。
他准备回房,却被攥住手腕,错愕回头,顾方思被丢弃的小狗似的望着他,问:“哥谈过恋爱吗?”
许唐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对我的喜欢不是我想要的呢?”
许唐无奈:“都活这么多年了,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顾方思努嘴反驳:“我看未必。”
“你……”许唐有被冒犯到,倒还不至于生气,“那你这个大学生就知道啦?”
“也不一定。”顾方思低头沉思。
“行了行了,许唐不想和幼稚鬼争论,快回去睡觉——唔!”
许唐双眼错愕地瞪大,看着突然间近在咫尺的眼睛,忘了反应。
嘴角被轻轻磋磨,触感温软,带着不烫却足够灼人的温度。
停滞的呼吸刚一恢复,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就强势地灌入鼻腔,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只是让他整个人都发晕、发烫。
顾方思一手抓着他手腕,一手按在他后脑,没怎么施力,但也没给他完全逃脱的机会。
他只往后撤了一点就被顾方思的力道困住,偏头,顾方思就吻他的耳垂。
惊恼回头,却对上顾方思认真又促狭的眼神,他说:“是哪种喜欢,试试不就知道了。”
亲完耳垂,顾方思又来追他的唇,轻啄了一下,引诱着问:“那现在,讨厌吗?”
第35章 大家都是朋友
“八次,这已经你第八次摸自己的嘴了,兄弟!”张烨元狠晃许唐肩膀,“到底怎么了,是被狗咬了还是亲了?”
他拿着麦克风,说话堪称咆哮,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整个KTV包厢里立体环绕,震得人脑浆子疼。
许唐被他吼得吓一跳,反应过来赶紧摇头,讪笑着捞过扔在一边的麦克风:“你点的这个歌我不会,我换个。”
“你要是再敢点《葫芦娃》,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去。”张烨元事先声明。
“啧,”许唐不满,“这首歌多好啊,要感情有节奏的,你怎么那么没品味。”
张烨元大大咧咧歪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哼,就你有品位,想当初,例行检查的警察叔叔推门进来,都忍不住先夸你一句有品味再去下一间。”
许唐:“……”
他记得那次,警察进来的时候,他正拉着张烨元声唱“小螺号滴滴滴吹”。
“这年头,还不允许人童心未泯了?”许唐走到点歌台前,“等着吧,今天就来点成年人该唱的。”
张烨元不信,漫不经心看许唐操作,看见屏幕上“大鱼”两个字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看许唐慢悠悠走到高脚凳前,坐下,卡好麦克风,突然打了个哆嗦,问他:“这首歌有高音吧,你都不用站着唱的吗?那你以前为什么只唱儿歌,难道是要藏拙,然后在关键时刻扇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许唐朝他翻白眼:“话怎么那么多,你好好听吧。”
张烨元还是有点难受,他是因为许唐和他一样唱歌全靠吼,才总是喊他一块来唱歌的,可万万没想到,许唐是个深藏不露的。
显得自己好智障啊。
果然,相比于自己的无能,还是朋友的强大更让人寒心。
他真的,宁愿永远陪许唐唱儿歌。
悠长的前奏如流水般潺潺划过,许唐也随着音律闭上了眼睛。
张烨元见他连歌词都不用看,心死得更透了。
许唐开唱,他的声音很脆,几乎没有颗粒感,随着音律游走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像海里的鲸鱼。
张烨元感觉自己被骗的好苦,他好想哭。
眼泪还没挤出来,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许唐唱的,和他在网上听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作为一个音痴,他真的听不出来婉转声线里的起承转合,但,许唐这突然来的变调朗诵,有点过分了吧?
张烨元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问:“难道你在家只练了前两句吗,你这装逼来的,一点都不敬业。”
许唐忙着唱,只腾出手来朝他竖中指。
张烨元乐呵呵地受了——幸好,许唐始终和他一样,是个完美的废物。
如此一想,他竟然又觉得许唐的歌声,也是可以入耳的。
就是实在不能听多。
许唐越唱越难听,最后直接开始摆烂,自己给歌词配调。
有时候拿捏不好,字幕都变到下一句了,他才哼唱到一半。
张烨元:“……”
这人肯定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
等终于捱到最后一句,张烨元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他默默闭上眼,为自己备受折磨的三分钟宝贵时间哀悼。
就在这时候,许唐突然开始富有旋律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声之大,差点没把他直接送走。
张烨元:“……”
看着许唐不要命死吼的模样,他慢半拍地想起来,这首歌最后的确有一段吟唱,他曾因为这段旋律直击心灵,而反复播放过。
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担心再耗一秒房顶会被掀开,张烨元手忙脚乱爬起来,冲上去要捂许唐的嘴。
许唐熬了半天就等这一段呢,怎么可能如他愿,拆下麦克风满场跑叫,直到伴奏消失,他才气都喘不匀地停下来,感叹一声:“爽!”
回头,张烨元正盯仇人一样盯着他。
许唐:“……怎么样,我的巅峰力作,是不是很好听?”
张烨元抚掌称赞:“好好好,非常好,差点让我原地飞升,直上天堂。”
许唐摇头评价:“你夸人一点儿都不真诚。”
张烨元翻白眼,他把伴奏调回来,听了三遍原唱才勉强抚慰了一些被创得七零八落的灵魂。
他拉着气喘吁吁的许唐坐下,倒了杯酒给他:“说吧,你为什么发神经?”
“什么发神经,”许唐扭头不看他,“明天就开始上班了,我展示一下打工人美好的精神状态不行吗?”
“行啊,你每次都展示,但你以前都是用《好运来》展示的,这次为什么换?突然忍不住,要化身一条固执的鱼了?”
“……”
许唐推张烨元一把:“你怎么突然如此尖酸刻薄了?”
张烨元:“可能我善良美好的神经被你啊啊啊的那几声给震错位了。”
“……”
张烨元调小伴奏声音,开始正经:“行了,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说吧,怎么回事,我给你参谋参谋。”
许唐抿着嘴犹豫半晌,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简单来说,想亲,想抱,想上床,”张烨元摊手,“复杂一点儿,忍不住看,忍不住想,总想腻歪在一起,甚至可以跨底线包容。”
许唐若有所思地点头。
张烨元用肩膀顶他,问:“怎么,喜欢谁,是我认识的吗?”
许唐看他一眼,摇头,他想起顾方思,指背又忍不住往嘴唇上蹭。
张烨元见状,立马抓他现行,揪着他手臂问:“你够有种啊,还强吻人家。”
许唐无语:“就不能是我被强吻吗?”
“卧槽!看人家多干脆利落,你倒是学学啊!”张烨元兴奋地嗷嗷叫,“所以到底是谁?快说,我要拜师学艺。”
许唐抽手:“幼稚!”
“闭嘴闭嘴,我最讨人说我幼稚了,”张烨元抱脑袋,“我已经被这两个字伤透了。”
许唐知道他这是因为一直被姐姐嫌弃幼稚,快要PTSD了,叹了口气,拍拍肩膀安慰:“好了,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你换个人喜欢不行吗?”
张烨元继续叫:“闭嘴闭嘴,我和姐姐已经在谈了,不许诅咒我。”
许唐:“……哦,忘了,她不嫌你幼稚了?”
“嫌啊,就是换了种方式,”张烨元皱眉,“她现在就是在下床之后,夸一句‘小朋友挺厉害啊’这种话,委婉多了,我勉强可以接受,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理解为调情。”
许唐:“……这难道不是吗?”
“哎呀别转移话题,说说你怎么回事,”张烨元推给许唐酒,“说不清楚就别回家了。”
“正好我还真就不想回……”
许唐嘟囔了句,还是大致给张烨元讲了下经过,震惊得这人嘴就没合上过。
许唐摊手:“就是这样了。”
张烨元挑高眉毛,不可置信地看他:“……不是兄弟,你都被强亲了,还不给他一拳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是怕一拳把他打成脑残要蹲局子吗?”
许唐:“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打了以后还怎么见面?”
“他都敢亲你了,还会怕被你打吗?你不舍得下手,这不就说明喜欢,难怪他肆无忌惮!”张烨元盯着许唐,恨铁不成钢。
许唐小声:“你别忘了我是直男,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张烨元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直男就弯呗,你又不是什么螺纹钢,没有承重需求,还不是想弯就弯。”
许唐觉得那位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错,张烨元就是幼稚,连话都说不通,他又没说自己喜欢顾方思,这人就已经开始帮他畅想弯男未来了。
他问:“没理没据,你怎么就确定我喜欢他?”
张烨元:“简单,我亲你一口,你试试是不是相同的感觉,不就知道了。”
说完摩拳擦掌,看来真想来上一口,许唐一激灵,一个箭步窜到包厢的角落:“滚滚滚,我没你那恶趣味。”
张烨元耸肩,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许唐有点动摇,他回想起被顾方思亲时的感觉,舒不舒服没感觉到,反正整个心都快跳出来了,嘭嘭嘭的,几乎要爆炸。
之后他把人一推,顾方思问的问题也没回,就逃荒似的冲回房间,把门反锁了。
这样看,还真挺没骨气的。
但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法像以前一样聊天侃地了,连问个早安都觉得尴尬。
他难受啊,短短几天都快被憋成神经病了,实在受不了,才把张烨元喊出来。
见人冷静下来,他慢慢蹭回去,张烨元给他递酒,他拒绝:“不喝了,我喝醉了容易耍酒疯,丢不起那人,再说了,明天还上班呢。”
“好吧,”张烨元只好自己灌自己,“所以你怎么想的?”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许唐郁闷,“快帮我想想法子。”
“他现在住你家不是?你把人哄走,一个人冷静冷静,想明白再说。”
“不行!”许唐想也不想就拒绝,“他情况有点困难,离开我家还能住哪,哪有让人家受罪的道理。”
张烨元张了张嘴,很想问他这还不是爱吗,可看许唐坚毅的像是入党的眼神,把话咽回去了。
他想了想,又说:“办法还有一个,就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
“什么?不是赶人走就行。”
张烨元伸手做了个拉扯的动作:“很简单,你把人薅过来,亲一口,不恶心就是喜欢。”
许唐:“这……不好吧。”
这亲来亲去的,总感觉不太对劲。
他还没下定决心,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亮起来,是顾方思发来消息。
“哥,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新找了住处,就先搬出去啦,你好好照顾自己。”
末尾附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张烨元凑了个脑袋过来,阴阳怪气念了遍消息,扭过来贱兮兮地说:“这下好了,你不用纠结了,高不高兴?”
许唐捞过酒瓶,把瓶口掖张烨元嘴里:“话怎么这么多,喝你的酒吧!”
时间刚过十二点,张烨元就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披上衣服走了。
许唐找不到继续耗下去的理由,只好裹上羽绒服,不太情愿地往家走。
纵使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被家门推开后,扑面而来的冷清给打击了个彻底。
在家里转完一圈,许唐不得不承认,顾方思还真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搬走了。
小兔崽子动作还挺快。
许唐郁闷地长哼一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窝了起来。
脑子太乱,杂七杂八的想法挤了一堆,混在一块嗡嗡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蚊子开会呢。
许唐又叹了口气,催着自己去洗漱,完事后瞟了一眼紧闭的客卧房门,把舟舟从窝里捞出来,抱去床上。
不太能睡得着,但明天得上班,不得不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还真就睡了过去。
之后的每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得益于酒会之上某位顾姓老总的突发神经,让他一夜之间,从一位默默无闻的小组组长摇身一变,成了公司里面的红人。
同事之间的调侃暂且不论,光是几位上级领导的召见,都够她喝上几壶的了。
前几天还被上级领导叫去谈话,人家话里话外都表示看好他,希望他好好干,距离升职加薪不远啦。
许唐面上应好,心里却叫苦不迭,领导画的大饼是真是假难以分辨,但落在自己肩上的活是实实在在地翻了个番。
加班加点已成常态,要是哪天能够准时下班,他恨不得立马去买串鞭炮点了庆祝。
就这样牛马不如地熬了一个多月,伴随着期限内最后一份合同的签订,日子终于迎来了转机。
这天许唐一身轻盈地走进办公室,听着同事久违的乐呵呵的交谈声,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他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谢天谢地,他终于又快要活得像个人了。
坐在工位上,发现齐博易脑袋凑在安清身边,一边瞅着对方的手机,一边说悄悄话,正笑得格外温柔。
许唐还没见过齐博易这个大男人笑得这么有亲和力呢,他滑着凳子过去,敲敲桌子:“笑什么呢,分享下。”
齐博易指着安清的手机,回他:“你猜。”
“还让我猜?难道是谈对象了?”许唐摸着下巴问。
“要真谈了就好了,”安清把手机转了个面,展示给许唐,“喏,在看我女儿,可不可爱?”
手机正在播放一段视频,里面是只看着两三个月大的小橘猫,小猫亮晶晶的眼睛追着晃动的逗猫棒,一个蓄力猛扑,就抱着逗猫棒的羽毛翻了个180度的滚,仰倒,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只一眼,许唐的心就被萌化了,他狠狠点头:“很可爱!”
“是吧,我女儿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安清骄傲地宣布。
许唐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才问起称呼的问题:“现在都流行这样称呼养的宠物了?”
“那可不,”安清划拉到下一个视频,让许唐接着看,“毛孩子嘛,这样叫更亲切。”
许唐接受良好地点点头,这种称呼他并不陌生,毕竟就在前不久,顾方思也这样定义了他和舟舟的关系。
顾方思……
竟然这样也能想到他,还真是猝不及防。
这段时间太忙了,整个人都颠三倒四的,每天累得只想倒头睡觉,根本腾不出时间想别的东西。
甚至于半个月前,因为实在顾不过来,还把舟舟送去了爸妈家。
顾方思这个难题,他还以为自己慢慢淡忘了呢,可如今一闲下来,丁大点儿的事都能让他发散联想到顾方思身上。
想起这人,许唐又开始头疼了。
两人就是在感情问题上没谈拢,并不是闹掰,联系还是有的,大多数都是顾方思主动慰问,或是分享一些生活趣事。
许唐也想回他,可自己的身份实在尴尬,好多次都是句子都打出来大半了,又觉得不合适,再一个个字删掉,慢慢的慢慢的,就把聊天给搁置了。
想到这,许唐手指紧了紧,心里开始难受。
安清见他状态突然变得不对,那手指戳了戳他,问:“又想什么呢,谈恋爱?”
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被戳,还是问的话里面踩到了敏感点,总之许唐突然激灵一下:“没想什么,什么恋啊爱啊,我倒是想。”
他答得响亮,安清却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瞅他。
许唐被她盯得浑身发毛,蹬着地板往后退了几厘米:“你这样子可真有点吓人。”
安清又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指指自己的眼底:“不说别的,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我看再熬几天,你都能摇身一变,晋升为新国宝了,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干起活了也太拼了,赶紧趁着这阵子忙完,好好休息吧。”
许唐摆手,往自己工位挪动:“真的吗,我没觉得,可能是觉醒了宝贵的牛马基因吧。”
安清呵呵两声,很难反驳,只好摆手让这位新晋牛马离自己远点儿,免得感染自己。
“哦,对了,”安清突然想起来,“刚才韩总来过,说今晚要请我们组的人吃饭,你别忘了哈。”
“韩总?”许唐又凑过去,“请且只请我们?我们组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
“什么面子啊,这是我们应得的,”齐博易半天没插上话,见状立马挤进来,“也不看看我们这段时间都累成什么狗样了,请我们吃饭算他有良心。”
安清在齐博易后面翻了个白眼,绕过这人拍拍许唐的肩膀:“还能因为啥,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发言稿吧。”
许唐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瞬间垮了。
他最讨厌饭局,倒也不是应对不来,只是眼睁睁看着一桌好菜摆在面前,非但不能敞开肚子尽兴吃,还得和旁人虚与委蛇,推杯换盏,拖到菜都凉了才能尝上两口。
更别说都开吃了还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万一一不小心在领导夹菜说话的时候转了桌,那以后八成没啥好日子享了。
许唐趴在工位唉声叹气,原本还想下班后去接舟舟,这么一应酬,也不知道得拖到几点才能解放。
饭局定在市里有名的酒店,许唐回家换了身衣服,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只帮忙张罗了一会儿,韩逸就到了。
外面寒风呼啸,室内暖气又开得足,韩逸刚进酒店时就脱了大衣挂在臂弯,上身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
许唐喊了声“韩总”,上前,接过大衣,把人往主座领,要给老总拉开凳子。
可手刚放上椅背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一只略带寒意的手给虚虚按住了,他不解地抬头,恰好撞上菲薄镜片后,笑意蔓延的眼睛。
“韩总?”他不确定地喊了声。
“私下里,还搞什么上下级那套,”他语气严肃,眼角却带着笑意,“我自己来就好。”
许唐眨眨眼,没有松手,场面话听多了,一时有点分辨不出来是这是真话还是假客气。
韩逸见状,故作夸张地叹口长气,拍两下许唐的手背,也不说话,微微挑眉看他。
这时,安清和齐博易有说有笑地拐进包厢,没料到韩逸已经提前到了,表情当即一僵,讪笑着打招呼。
韩逸笑着回了,让他们不要拘束。
安清“好的好的”地应着,动作却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她和韩逸不熟,怎么可能不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