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河屏蔽掉烛龙的暴怒,对众人道,“受害者又不仅仅是我们,太阿宫、天机阁的弟子也是受害者,不如问问他们的意思?”
“好主意!”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去杀人,还真有点下不了手。人修心眼小、没度量,太阿宫的剑修和天机阁的卦师肯定不会饶了暗害他们的徐乐风一行人的。
“妙啊!”这招属于借刀杀人了!
“或者。”朗星河又提出一个建议,“他们用迷魂虫对我们,我们也用迷魂虫对付他们,迷晕了丢荒野去,生死由命。”这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也可以!”众人点头如捣蒜,觉得还是朗星河脑子好使。
胡之腾望向朗星河,欣慰道,“我还以为你要心软放了他们呢。”
朗星河道,“我又不是傻子!要不是......”要不是有烛龙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朗星河只是想象一下那种惨烈的后果,就心脏抽疼。
[多谢云明大人的救命之恩。]朗星河道谢。
云明冷哼一声,[别整这些虚的,就说救命之恩怎么报答吧!]
朗星河:[光复妖族?]
云明没好气道,[不指望你!]这些小崽子们连杀个人都不敢,还指望他们一统大荒,光复妖族,这不是想屁吃么。
朗星河好声好气道,[云明大人,等出去你就明白啦。今时不同往日,打打杀杀行不通啦,想要复兴妖族,还得发展经济,想要发展经济,第一要修路,第二要生产力,科学技术....啊...炼器强国!]
云明:......我真傻,我和个小崽说什么国家大事儿呢?
见烛龙不以为意,朗星河便不再多说了,和众人继续商议起怎么处置人修的事情。
闻音道,“我带队去林子里看看,剑修和卦师们也中了迷魂虫,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严椿道,“我带人看管着徐乐风。”
朗曜则道,“那我来重整基地吧。”徐乐风的召雷术将众人辛苦建起的基地轰成了一片焦土,一招回到解放前,只得重新开始建造。
朗星河道,“这次加上些防御阵和示警阵。”
先时他们建造基地,一来为了居住舒适,二来是为了抵御妖兽,完全没把防备人修计算其中。经此一遭,阵法也布置起来了。
众人分头行动,朗星河重新回到篝火旁,远远打量了一眼被牢牢捆缚住丢在地上的徐乐风,便走开了。
一切都是各自的选择,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样一来,人修他们岂不是走不了?”胡之腾想起这一茬,心情不美,抓狂道,“我难道要和他们在这儿共同生活十六年?饮一条河流的水,看同一片天空?!”
想想就很窒息啊!和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就是度日如年,换算一下,十六年就相当于五千八百年!
“不一定啊。”朗星河摇头,挑眉道,“说不定.....崔图南他们还是很想回去,徐乐风他们不就是现成的祭品么。”
猎人和猎物在一瞬间位置交换,而且还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因果之下,天道都不会插手。
胡之腾眼睛微瞪,惊道,“小狼你不会一开始就想到了吧!”
“嗯。”朗星河低应一声,“我不知道.....反正都是他们人修内部的事情,由他们去吧,我们少管。”
说罢,朗星河拍拍胡之腾的肩膀,“我们还是想想去哪里找麦子吧,还想不想吃炸鸡了?”
“想!”胡之腾高声应下,期待起和小伙伴十六年的荒野求生大冒险。
第143章
水月鳞鳞光, 风过月光碎。海边的礁石上,苏玉安仰头望月,心中怅惘, 忍不住地叹气。
朗方辉走上前,轻唤, “夫子。”
苏玉安转身,明亮的月光下, 脸上的愁容一览无余, 问道,“这都几时了,怎么还没休憩?”此时月影西沉, 俨然是下半夜了。
朗方辉轻身一跃, 跳上礁石,在苏玉安身旁盘腿坐下, 回道,“睡不着。”
丢了这么多的小崽子,没人能睡得着。
“幸而命牌没有碎,且都活得好好的呢。”这是这么多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否则朗方辉真的会忍不住和人族撕破脸的。
“人修那边,天匠派碎了一块命牌,是个叫杨云崇的内门弟子。”朗方辉声音淡淡,眉头却紧锁着, “说明他们的处境并不安全, 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夫子,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朗方辉摩挲着腰间的令牌, 那是一块黑玉雕刻成的令牌,正面刻着“北斗司”三字, 背面则是一条腾空巨龙,巨龙的身后是北斗七星的星象。这块令牌是北斗司的身份象征。
朗方辉垂眸,“如果实在谈不拢,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了。”便是不要这北斗司司长之位,他也是要去救弟弟的。
“每日就是洽谈洽谈,迟迟没有定计。这!”说道气愤处,朗方辉有些绷不住了,声音压抑,“夫子,我知和平不易,可是.....那是我弟弟啊。”
苏玉安叹息,“那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子们啊,我如何不心焦呢。”
说着低声道,“龙夫子已经派来许多海兽在边界海里暗中找寻了,矶姬一族通彻人性,又是深海一霸,有他们帮忙,肯定能找到深渊海的封印处的。”
“龙夫子.....苍龙大人也出手了吗?”朗方辉愣住。
苏玉安笑道,“龙夫子可是很喜欢那几个小子的,先是还遣矶姬给他们送去了蜃珠。”
闻言,朗方辉心下稍安。正要询问苏玉安更多关于深渊海的消息,空气中猛然一荡,空间扭曲似是湖面涟漪点点,一抹血色盘上皎洁得皓月。
所有人都被惊醒,修士们各自手捏法诀应对这突发异响。
一个白胡子老者披头散发走出屋子,两眼迷瞪着似是不曾睡醒,嘴里嘟嘟囔囔着,“这大半夜做甚呢?老夫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虽有波折,但终究否极泰来啊.....”
倘若朗星河在此定能认出这老者,正是先时在赌场一起赌过博的天机阁老祖,姜樾。
“老祖,小心脚下,您没穿鞋呢。”一个天机阁的小辈,手拎着一双布鞋,弯着腰跟在老者的身后,企图趁着老者抬步走路的间隙给他套上鞋子。
老者嫌弃地挥袖,“去去去!都是小顽固,规矩多呢!”说罢,散发赤脚往海边走,一边走一边抬头观察天相,手指掐算不停。
“哎呦!”老者惊呼。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一个蓝衣修士抬步上前,他的发髻上插着一柄小玉剑发簪,腰间则悬着一柄乌木为鞘的长剑,浑身上下都都昭显着他剑修的身份。
此人乃是太阿宫副宫主崔伯举,亦是崔图南的父亲。
崔伯举向老者拱手行礼,询问,“姜仙师,可是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老者一手撩起遮挡住视线的头发,一手掐算着,忽而遥指一处,朗声道,“出来了啦!”
下一刻,血色弥漫,皎洁的圆月化为一轮血月,月光落在海面,海水染上了不详的殷红,殷红如血的海水翻涌咆哮着,逐渐形成一个旋涡。海水湍急,旋涡中心的黑洞越来越大,宛若巨兽张开了噬人的血盆大口。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一只上挑的飞檐从旋涡中冒出,那飞檐上还立着一个仙人骑鹤的雕像。
“是仙云飞殿!”立刻有人认出,这精美的飞檐正是出自人修弟子们所乘坐的飞仙器,仙云飞殿。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仙云飞殿脱水而出,湍急的海水渐渐平息,血雾散去,圆月恢复,天地清明。
平静的海面上,仙云飞殿静静漂浮着,没有一丝人烟气息。
“我去看看!”崔伯举御剑而行,向着仙云飞殿直直飞去。
众人如梦初醒一般,纷纷祭出法器往深海飞去。朗方辉一众人也要上前,却被留守的人修给拦住了。
“朗司长留步。”人修拦住朗方辉,“那是我人修的仙器,还请诸位留步,见谅。”
朗方辉轻瞥一眼对方,随即一掌挥出,清出路来,带领众人鱼贯而过,根本就不理会那人修。
妖修众人落后一步,赶到仙云飞殿上时,人修已经找到了昏迷中的人修弟子。崔伯举怀里打横抱着的就是他的小儿子崔图南。
崔伯举面上哀痛,“朗司长,我等先告辞了。”
船上并没有妖修,便是人修弟子也不齐全,只有太阿宫和天机阁的弟子,万法门和天匠派的弟子则不见踪影,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崔伯举不欲多言,自家小儿子情况不妙,自己还有许多疑惑待解,耽误不得。说完,崔伯举领着一众剑修御剑往岸上飞去,须臾间就不见了踪影。跑路跑得飞快。
朗方辉要入内搜寻,却被人修坚决阻止,无奈之下,只得离开飞殿,追着太阿宫剑修离开的方向去了——他们一定有星河的消息!
原以为要见崔伯举的小儿子还要耗费一番口舌,谁知那少年剑修清醒睁眼后第一个要求见的竟然就是妖修。
崔伯举不解,“那朗方辉就是个冷面阎王,图南你见他做甚?”
“阿爹,你就去帮我请人吧。”崔图南不想多说,只要见妖修,“等他们来了,我会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朗方辉和苏玉安进屋时,崔图南还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惨白,看起来受了重伤。
见朗方辉进来,崔图南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朗方辉一把制止了,“非常时期,不必多礼。”
说罢,开门见山的问道,“还请崔小友为我等解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崔图南只仔细打量朗方辉,并不说话,良久才道,“您是朗星河的兄长?”
“正是!”朗方辉激动,霍然起身上前两步,俯视崔图南,“可以小星的消息?!”
崔图南被朗方辉的气势一冲,惊得撇开头,躲开目光,缓缓道,“我从头给你们说。”
说着,又补充一句,“朗星河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一时回不来.....嗯,或者说他们还不想回来。”
朗方辉刚要追问,什么叫做不想回来?可崔图南开始说起他们的遭遇,朗方辉不便打断,只得将疑惑吞回了肚子里。
“进入边界海秘境,前几日都很好,风调雨顺,收获颇多,我们一路往西南去,然后遇到了深海巨兽茈鱼.....仙云飞殿被毁.....”说到此处,崔图南情不自禁拧眉,只觉脑中记忆有些混乱模糊,很多细节上的东西记不起来了。
见状,朗方辉和苏玉安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他中了幻术的缘故,连忙道,“然后呢?遇袭之后呢?”
崔图南的回忆被打断,顺着朗方辉的提问继续说,“云腾书院的弟子救了我们,给了我们补给和物资,我们一路往南,抵达一处小岛,那里有许多珍奇妖兽,我们收获颇丰......”
“一切本来都很好,龙门重开的前一日.....杨....杨云崇说.....”说道此处,崔图南面色哀痛,“他说,仙云飞殿没了,他们回去定会受罚,既然到了边界海,不去一趟深渊海,不是白来了吗?倘若进入深渊海有了大收获,那就能将功补过了。”
“胡闹!”虽有外人在场,可崔伯举还是仍不住呵斥。当他听到小子们竟然用祭献阵法进入了深渊海的时候,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大呵,“那可是禁术!邪术!你们怎么敢的!”
“我多年的教诲,你们都喂给狗吃了?!”崔伯举大怒,风度全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们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只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也....没有办法.....”崔图南说起来是领队,可其他三个门派的弟子根本不听他只会,他这个领头者竟然只能被裹挟着前进。
“后来....阵法成了,杨云崇死了,天匠派操控阵法的几个弟子身残.....我们进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可能是深渊海。”
崔伯举想要痛骂这蠢儿子,可是听他们真的进入了深渊海,只得压住火气,闭上嘴,继续听下去。
“云腾书院的弟子也一同被吸入了阵法,进入了深渊海,在深渊海里我们找到太清神观的遗址.....”
“咳咳。”崔伯举干咳两声,示意这种事关人修圣地的事情就不要在妖修跟前说了。
可是崔图南没有接收到他爹的信号,只自顾自地往下说,“圣地里有许多法宝、秘籍.....我们还找到了仙云飞殿的遗骸.....”
“这怎么可能!”崔伯举忍不住打断。
崔图南道,“这大约就是无所不能的祭献阵法吧......徐乐风他们原本自暴自弃,不打算离开深渊海了,找到仙云飞殿便转变了心思.....”
“怎么离开深渊海?”崔伯举心中闪过一丝不详。
“自然是怎么进来,就怎么离开了。”崔图南眼神发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天匠派和万法门联手迷晕了我们,想要以我们做祭品.....”
“狗胆!”崔伯举怒斥,随即瞥了一眼朗方辉,蓦然想起这位朗司长原型是个狼犬来着。
“咳...然后呢,他们怎么可以同室操戈?!”崔伯举气愤。
崔图南继续,“云腾书院的弟子救了我们,然后我们以徐乐风一众人为祭品,重启阵法,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说完,一室寂静,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秘境探险,竟然如此一波三折,人性之复杂险恶暴露无遗。
“就你们回来了?”朗方辉问。
崔图南回,“他们不愿意用祭献阵法,大约是怕被我们暗算了。”
“他们在深渊海建起了坞堡高墙,房舍校场,耕种田地,播种施肥,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朗方辉:.......怎么办,好想揍弟弟!
“你们两个闲得慌吗?”江普叉腰俯视正在发呆的朗星河和胡之腾。
这两家伙坐在校场的石凳上已经老半天了, 一人手里捧着这个小磨盘,磨啊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磨出个什么名堂来。
“自然是有名堂的。”朗星河示意江普看一旁的两只小竹篓。
一只竹篓里头装着灰黄色的粉末, 是小麦粉。一只竹篓里则是深褐色的粉末,是梅子干研磨成的粉。
胡之腾兴奋, “今天晚上可以吃梅子粉炸鸡喽~”他们运气不错,在野外找到了野生麦子, 还是成熟了的。于是一部分留种播种, 另一部分则研磨开吃。
江普皱眉,嫌弃道,“你们这就是磨佯工, 洛柏书一个风刃能够解决的事情, 你们非要手磨。”
朗星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深渊海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 时间充裕,又没什么压力,每天除去固定的修炼时间就是大把的闲暇,可不得没事儿找事么。
“你嫌弃, 你别吃!”胡之腾瞪了眼江普,随即将小石墨塞江普手里,恶狠狠道,“轮到你来了磨了, 我手都磨出老茧了。”
江普冲胡之腾龇牙, “你自己要磨的,怨得了谁?!”
朗星河道, “梅子粉炸鸡、面条,肉菜有了, 主食有了,蔬菜和水果呢?今天吃什么?”在深渊海里的日子,每日想得最多的就是——今天吃什么?
“我想吃油炸馒头片,沾大酱吃。”江普点菜。
“大酱?!臭死啦!”胡之腾捏着鼻子嫌恶道,“炸馒头配蜂蜜才是绝配!”
眼见甜咸党又要争起来,朗星河连忙拉回话题,“问你们吃什么蔬菜水果!没问你们蘸酱!”
三人正说着话,城门打开,外出捕猎采集的队伍回来了,熊有渔跑在最前头,一脸兴奋,边跑边喊,“小狼,找到好东西了!”说着挥舞手里的包裹。
朗星河三人丢下石磨,起身迎了上去,刚接近就感受到了包裹散发出的寒气,应该是为了保鲜,青姝用冰块将食材给冻住了。
“哈哈!是果子酒!”熊有渔打开包裹,里头果然是一大坨冰疙瘩,透过冰层可以看到里头流动的金黄,正是野生酿造的果子酒。
“哇塞!”朗星河欢呼,“冰冻果子酒,完美!”
随着外出的队伍归来,众人各自说着今日的见闻经历,营地里人声鼎沸,陡然热闹起来。
“今天抓的大头鱼。”朗曜将两条将近一米长的大鱼交给朗星河。
这鱼是深渊海特产,脑袋奇大,占据了鱼身的三分之一,朗星河见着这鱼的瞬间就想到了剁椒鱼头。
不负朗星河所望,这大头鱼肉质鲜美,毛刺也极少,就一根主骨。
大头对半劈开做剁椒鱼头,鱼身剔骨切片,大骨炖汤奶白,透明的鱼片在沸腾的鱼汤里三上三下化作白玉片一般,入口鲜甜爽脆,好吃得让人停不下筷子。
从此大头鱼成了众人餐桌上的主力菜。
“又是大头鱼?”朗星河皱眉,“咱们天天吃它,别把它们吃灭种了啊。”
朗曜笑道,“放心,我们今日在河道旁挖了个池子,将大头鱼赶了进去,用网子围住了,我们每天过去投食,它们可以在里面繁育儿女,生生不息。”
大头鱼:谢啦,你们还真是好心呢......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朗星河问,“池子够大吗?流动的水吗?不然恐怕影响鱼的肉质啊。”
朗曜点头,“绝对够大,那池子和大河是连通的,接口处用网子挡住了。”
“行吧,今天吃鱼。”朗星河接过大头鱼准备去处理。
处理前拎着大头鱼全场走了一遭,边走嘴里念叨,“小鱼,小鱼,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
“是刀杀你,不是我杀你。”
“带你看看是谁要吃你,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的事儿啊。”
众人看着直翻白眼儿。
“得了得了,我来吧。”朗曜一把抢过两只死不瞑目的大头鱼,“你这仪式怪渗人的。”
朗星河耸耸肩,“没办法啊,谁让我准备修功德呢,因果沾不得,杀孽更造不得。”
这段日子空闲下来,朗星河一直在思索烛龙所说的自己身上的功德之力和苍龙之息是什么。思来想去,朗星河觉得功德之力应该和自己漫天散钱以及吃素有关。
每年给神龙庙捐献大笔灵石用于慈善并不是打水漂,而是切实起到救济贫困、扶助弱小的作用。如同封离这般从乞儿一步步走到国都,成为云腾书院的一员,踏上修仙大道,自此人生改变的情况不是个例。
再有吃素,造下的杀孽便也少了。种种叠加之下便形成了护体的功德金光,甚至抵挡下了烛龙入侵,逃过了被烛龙占据身体的劫难。
见识到功德金光的厉害,朗星河决定在吃素一条路上走到黑,多多积累功德。
只是,自己不吃肉食,小伙伴们可是要吃的,而自己做为厨子也免不得要处理肉质食材,这算不算是造杀孽呢?
朗星河拿不准,便想出了个主意,每回处理食材前,先拎着食材在“食客”面前转悠一圈,让食材认认人,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找对人。
[你可真是虚伪啊,和人修一个样。]云明讽刺朗星河的行为。
朗星河耸耸肩,不在乎道,[指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个人哩。]
如今他是越来越不忌讳说上辈子的事了,自己又不是故意要占了这副身躯,不是恶意夺舍。一切果,皆有因,自己不接受也得接受。倒不如少些别扭,多些坦然。
“都处理好了。”朗曜将处理好的大头鱼放到朗星河跟前,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弄的?”
“可以了,可以了。”朗星河连连点头,随即招呼胡之腾和江普来给自己打下手,架锅生火,切菜备菜。出门打猎的队伍此时则可以休息。
校场的空地上夹起三个锅子,朗星河多线操作,不忙不乱。
先是用妖兽脂肪熬油,白嫩的脂肪随着温度上升逐渐转为金黄,油脂浸出,满场飘香。
“咔擦”声此起彼伏,是嘴馋的家伙等不及开饭,先捞了金黄酥脆的油渣子解解馋。
“太好吃了!”胡之腾大呼美味。
朗星河提醒,“你们少吃点儿,等会正餐吃不下。”众人这才收了爪子,眼巴巴地盯着朗星河做菜,等着开饭。
鱼头一劈两半,下锅煎至金黄,淋水少许水。想吃剁椒是没有的,但是可代替品不少,野生姜黄、芥末剁碎,厚厚铺到鱼头上,再挖上一勺大酱,盖上锅子,小火闷着就行。
朗星河望向江普,“今天不吃炸馒头片了呗,发面来不及,明天吃。今天擀面条,就着剁椒鱼头的汤汁吃,可美了。”
“行。”江普一口应下,净手和面,熟练地擀起面条。跟着朗星河打下手,他和胡之腾如今都算是半个成熟的厨子了。
另一边,胡之腾将剔除的鱼骨油煎过后加水煮汤,大大的陶锅里由清水逐渐转至奶白。
“我不要吃剁椒拌面。”胡之腾撅着嘴,他不喜欢大酱的味道。
朗星河道,“知道,你吃鱼汤面就是了。反正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梅子粉炸鸡。”他自己则是吃光面,拌些辛辣的茱萸、芥末,滴上几滴酸果汁,清新爽口。
“嗤,小星,你就惯着他们吧。”朗曜抱臂站在一旁,看不惯胡之腾和江普两个挑嘴的家伙。
朗星河一边给鸡块按摩,让肉质更加松嫩,一边儿和朗曜说道,“反正闲来无事,有得是时间,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修炼吧,做饭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闻言,朗曜叹息一声,洗了一下手,和朗星河一道给鸡肉按摩。
这肉实际上不是鸡肉,而是来自一种彩羽妖兽,模样有几分像鸡,个头却是鸡的十倍大,喙子如钢铁一般锐利,捕捉它的时候,胡之腾险些被它叼破了头皮,好悬没成个秃子。
鸡肉松弛到位,朗星河将鸡肉切小块,裹上今日新磨的面粉,再沾上一层蛋液。这蛋自然也不是鸡蛋,而是彩羽妖兽的蛋。今日这炸鸡,主打的就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想到这儿,朗星河脑中灵光一闪,说道,“不如今日这炸鸡就叫[亲子炸鸡]?”
朗曜:.......
不是,你这名字到底算是温馨还是惊悚?准确说,应该算是细思极恐?
“你还真是闲得慌,还有精力给菜取名。”朗曜说着叹息道,“不过,说实话哦,这段日子感觉才是真的在过日子,以前整条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说着,朗曜疑惑了,“小星,你说,我们以前怎么就那么忙的呢?”
朗星河笑道,“以前想要的东西多呗。”
到了深渊海这与世隔绝的蛮荒之地,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最基本的人生需求——吃喝拉撒睡。欲望低了,人自然就没那么紧绷,每天像是上紧发条的机器人。
说话间,暮色四合,天色渐暗,校场上篝火升起,丰盛的晚餐也准备好了。
辛香的大鱼头,鲜美的涮鱼片,还有外酥里嫩、一口爆汁的炸鸡块,众人埋头苦吃了一刻钟,才抬起头来,放缓了进食速度,便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