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那不畏死的修士, 自觉大道茫茫,为了给子孙,为家族挣个前程来,哪里畏惧什么万孔穿心咒。
霍烟、朱祈年一众掌门、长老们作出远赴北境观赛的样子来, 只为放松司马皇帝的警惕。谁知竟然还是棋差一招!百密一疏, 却又不知疏在了何处。
“难道被发现了吗?”朱祈年心中忐忑,人皇虽是凡人, 可是不容小觑。光是他能够无声无息中将各大仙门渗透成了个筛子,那就不是一般人!
霍烟却很冷静, 厉声道,“知道了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战。不过一介凡人。”
两人的谈话俱是通过传音入密,在外人看来,两人都正眼睛一错不错地关注着台上的比斗呢。
“不可掉以轻心。”朱祈年又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们了如指掌,这难道不可怕吗?”朱祈年已经后悔参与此逆谋了,他心中直觉此次的刺杀失败并不是意外,很可能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司马家的眼皮子底下。
“无碍。”霍烟却淡定得很,“我还有第二套计划。”
“什么?”朱祈年眼神一凝,惊诧地瞥了一眼霍烟,身为此次行动联盟首领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所谓的第二套计划?!
不等朱祈年质问,比斗台上异状突起,本来势均力敌的双方,突然一人浑身灵力暴涨,双目赤红,面色焦黑,浑身透着不详。对手一愣,不待反应过来,那灵力暴涨的修士已然欺身贴近,双手交叉一扭,喀嚓一声竟然生生扭下了对方的脑袋。
血柱如喷泉般喷涌而出,血腥味弥散全场。
全场寂静,然后是冲天的尖叫。不少观众们在腿软之后反应过来,顾不得浪费巨额的票价,拔腿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朱祈年愣愣看向霍烟,“这就是你的第二套计划?”台上的可是元婴修士,就这么像切白菜萝卜一般被收割了。
霍烟面色苍白,喃喃,“自然不是。”
“毅儿!”有修士冲上台,应该是那枉死修士的长辈,可是不待拔剑报仇,那浑身冒着诡异黑烟的修士五指成爪,一探一收,如同切豆腐一般破开了那人的腹腔,拖拽出五脏六腑。
“孽畜!”台上情形着实太过血腥残忍,不少修士在台下叫嚷斥责,却不敢上台制止。
比斗台的另一边是妖族观赛席,因着是开赛日,八大妖王全都露面参席了。平日里多有不对付的八大妖王此时却统一战线,乐乐呵呵地看着比斗台上的惨剧——比斗双方都是人修,自己人杀自己人,多有趣啊。
除了银狼王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斥巨资搞的活动,第一天就见血似乎有点不吉利啊。可随即转念一想,自己举办的不亏是元婴级比斗,和筑基、金丹那种小打小闹不可同日耳语,这种暴虐、血腥的比斗才有看头啊!
想通了的银狼王冲其他几妖王得意道,“怎么样,我这比赛看得才带劲儿吧!”
正说着话,比斗台上情形又是一变。
人修们不知那台上修士的底细,忌惮之下竟然无人上台制止。那发狂的人修在拗断一个脖子、掏空一具腹腔后却不再动作了。只见他静静立在台上,赤红的眼神充满了杀意,眼神从观众席上的人修脸上一一划过,似是在找谁,又似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作为人修第一人的朱祈年正要上前质询,却见那诡异修士忽得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仰天喷出一蓬血雾。
“他这是要干什么?”情形越发诡异,即便心中忐忑,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好!他不是要灵力自爆吧!”灵力自爆是一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招,是一种灵力爆炸,同时也是一种一换一的生命祭献。
眼见不对,众人纷纷在周身升起防御屏障。台上的修士虽然灵力突然爆炸,但也不过元婴之躯,即便灵力自爆也伤不得众修士。
观众席上的普通民众已然跑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就是些胆大不怕死的看客,以及仙门各派的修士们,还有八大妖王和他们的随从护卫。
修士们隔着防御屏障,静静看着台上那满身沐血的修士,原以为他会引爆灵力,谁知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即仰面倒下。在他倒下的瞬间,直径百米的正圆形比斗台上红光大盛,巨大而繁复的阵法从地面升起。
“这是什么?!”全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银狼王,这大赛会场可是他建的!这台上竟然隐藏着一个阵法?看着可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法!
“这.....”银狼王心道,我只是出钱啊,难不成还要自己去搬砖建墙?
银狼王正要唤建造会场的负责人前来查看,却被一道惊呼打断了动作。
“是祭献阵法!”红光退散,比斗台上的巨大阵法露出全部面目,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的祈愿阵法,又称祭献阵法——它会满足你的愿望,同时等价交换,它会带走足够多的报酬。
“他....他....刚刚那人看我了!!!”忆起那疯子修士倒下去的眼神,众修士悚然。
修士们顾不上去深究那疯子究竟是什么目的,幕后之人又是谁,祭献阵法一现,众人顾不得姿态风仪,争先恐高地往外跑去,五花八门的法器纷纷祭出。
然后,众人惊恐得发现会场的四座大门不知在何时紧紧关闭了,便是用法术攻击也纹丝不动。
“从上面走!”随着一声大喝,修士们纷纷飞升往天空去。
斗法大赛的会场是没有屋顶的,此时众人的头顶便是瓦蓝色的青空。然而,那青空此时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修士们纷纷升空,然后发现他们的头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罩住了,根本出不去。
“朗晏华,你在搞什么鬼!你的这个会场是怎么回事?!”现场异变叠叠,银狼王这个主办方被团团围住,要求给个说法。
先时还在隔岸观火,看对家笑话的妖王们坐不住了,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这明显是人修内部出了乱子,结果却将他们给牵连出来了。
祭献阵法是个什么鬼东西,杀伤力有多大,在座的诸位都是经历过千年血战的,自然心里有数。
“这些造瘟的狗东西,禁忌法术也敢用!”鼍龙王破口大骂。
银狼王不满,“老龟,你骂人修就骂人修,关狗什么事儿?!”狼狗一家不知道吗?
“闭嘴吧蠢狗!还不都是你害苦了我们!”银狼王立马被怼了回去。眼下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朗晏华这个蠢东西是被利用了!斗法大赛会场被动了手脚,幕后之人就是想让他们全都埋葬于此。
会场中央的祭献阵法泛着淡淡的血光,三具尸体躺在阵法的中心,他们的生命力随着血液被阵法吸食,血光流转间,阵法被激活了,血色笼罩,那些作为装饰物镶嵌在墙壁上的晶石被一一点亮,点与点连成交错纵横的线条,整个会场都被祭献阵法笼罩,化作阿鼻地狱。
于此同时,西郊的骚乱还未传到永昼城内,城内依旧一片祥和。
朗府内,朗星河和胡之腾正在陪两只狗小妹踢足球。朗星河和四妹一组,胡之腾和三妹一组,只要将球打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赢,至于怎么打进,不做限制。
“阿弟,接球!”四妹脑袋一顶将球传给朗星河,小白熊后退一立,前爪一展,稳稳将球抱住。然后抱着球一路闯进地方领域,正要冲击球门,忽得胡之腾抬爪指天,大喊,“快看!”
朗星河没得防备,下意识顺着胡之腾的手指方向望去,然后怀里一空,球已经被胡之腾给劫走了。
一招得手的胡之腾横穿球场,直扑对手禁区,就要抛球射门,蓦得停住扭头冲朗星河大喊,“你怎么不来追我防守?”进球太容易也没乐趣。
却见朗星河呆立着,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顺着朗星河的视线望去,胡之腾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远处红光冲天,和那种夕阳西下渲染出的晚霞不同,那红是自下而上的,像只一只巨怪挥舞着赤红的触手想要将天空吞下去。
朗星河知道会出事, 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的快,竟然在开赛日就等不及了!
“不会是修士在斗法吧?”胡之腾伸长脖子企图看清远处血色中的光影,心存侥幸。
下一刻, 朗星河脖子上的通讯玉珏亮起,里头传出朗夫人焦急的声音打破了胡之腾的侥幸。
“小星, 带着妹妹们留在家里,千万不要出门!”除了朗夫人的声音, 还有许多嘈杂的声音透过通讯玉珏传出, 似是尖叫哀嚎的声音。
“阿妈,出了什么事?”朗星河忙问,同时给胡之腾一个眼神。
胡之腾心领神会, 立刻组织府中的护卫们行动起来, 防御大阵开启,整个朗府都被保护起来。
“我们没事, 情况一不对,我们就离开了会场。”朗夫人声音很急,还有呼呼的风声穿来,估计是在急速奔跑。
“你们不要担心我们, 你们好好呆在家里,我们马上就回来!”说罢,朗夫人掐断了通讯。
胡之腾立刻道,“我哥他们也离开了会场, 会场的外墙被刻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封闭了会场, 里头没出来的人,现在出不来了。”
事发突然, 幸而朗家夫妇和胡家一行人在斗法台上的修士发狂的一瞬就立马撤离了,并未被滞留在会场。
得知家人们的消息, 朗星河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疑惑道,“我以为人修是想破除不尽天的封印。”
不尽天封印一破,被封印千年的人修大能重现天日,妖族无人能挡,解决人皇一脉也是轻飘飘的事情,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
谁知出事的不是长佑山不尽天,反而是斗法大赛的会场。幕后之人是谁呢?把人修高层和八大妖王都困在会场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朗星河一头雾水之际,沉寂多日的烛龙突然冒头了,[说不定是臭泥鳅啊!]臭泥鳅是指蛟龙
看这事情的最后得利者是谁,倒推幕后之人不就容易了。八大妖王被困,倘若直接死了,那得利的就是妖皇,那这幕后黑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至于吧!]朗星河心中一惊,被烛龙的推测吓到了,心道,就大哥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妖皇陛下为人还是挺正派的啊,不至于下此杀手吧。
[呵。]烛龙冷哼一声,嘲笑小崽儿的天真,只有上位者才能了解上位者。
啊不,那臭泥鳅算什么上位者!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反正和那家伙肯定脱不开关系。]烛龙非常笃定,[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肯定是知情的的、默认的。]
闻言朗星河默然了,整个事情的确有很多不合理、不寻常之处。单说同意那些渡劫期、大乘期的修士进入北国境内就不合理。渡劫期修士的威力堪比核弹,试问谁会允许别的国家的核。武器进入本国领域?而且一来还是一大群!
可是妖皇陛下同意了。这其中.....
朗星河不敢细想,琢磨来去,这世上似乎就没有个单纯的好人了。
哦,也不是没有单纯的好人了,只是好人们都被裹挟在时代的洪流中身不由己。
正想着,朗府上空警报乍响,是防御阵法的警报。
有人来了!朗星河心中一紧,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心神一松,飞扑上前,大喊,“阿爹阿妈!”回来的正是朗家夫妻以及胡家大哥。
两只狗小妹:???熊小弟怎么真成弟弟啦!
“没事!我们没事!”朗老爷一把接住飞扑过来的小白熊,搓揉两把后塞到朗夫人的怀里,叮嘱道,“家里就交给小星了。”说着和胡家大哥一个眼神交流,两人齐步往外走。
“哥!”胡之腾拽住自家大哥的袍角,急急道,“是不是要乱了,你别出去,我去!”自己都元婴了,大哥修为还不如自己呢。
“安心,只是防患未然。”胡家大哥弯腰揉揉只道自己膝盖高的小白熊,柔声道,“好好照顾家里。”
胡之腾不允,发力拽住胡家大哥,胡家大哥竟是动弹不得了,不免哭笑不得,心情复杂,更多的是骄傲。望着死死抱住自己小腿的小白熊,心生感慨,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时时气得自己几欲吐血的小弟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胡之华轻轻抽回自己的袍角,笑道,“我又不是去上战场,就是去收拢产业,家里铺子上的管事、小厮你都认得?”
胡之腾不解,“哥你管他们做甚?你就好好呆家里成不,别乱跑。”
“傻子,我还道你成长了。”胡之华苦笑,阿弟的修为实力是长进了,可是对许多人情世故还是很糊涂。
拍拍小白熊的脑袋,胡之华解释道,“虽然不知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事态有会怎么发展,但如今人心慌乱,最易生事,我们胡家手底下有千把的人手,有我这个东家出面坐镇,他们就不会乱,明白吗?”
闻言,胡之腾愣愣,放开爪子,从自家大哥的腿上滑了下来,别扭地叮嘱道,“那哥你要注意安全,别硬抗。”
“知道了。”胡之华蹲下身子,轻轻拥住小白熊,随即起身离开,只留下最后的叮嘱,“留在朗府,不要乱跑,阿爹和阿妈有他们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回去了。”
不等胡之腾追问自家爹妈和阿姐有什么事情要做,胡家大哥已经和朗老爷相携走出了院门,没了踪影。
“阿妈!”大人们都走了,只留朗夫人看顾幼崽,主持家中事务。朗星河连忙追问会场上发生的事情。
朗夫人一手一只拎起还不知事的狗小妹,拥住她们不许她们乱跑,同时详细解释比赛会场上的情形,“第一场上台是两个人修,一个是万法门的弟子,似乎是哪位长老之子,另一位则是个散修,一开始两人实力旗鼓相当,后来那散修突然实力暴涨,似是入魔,一手拗断了万法门弟子的脑袋,那弟子的师父长辈上前理论,那散修直接掏了他的肚子。”
寥寥几句,倒尽了当时情形的诡异血腥。直听得朗星河头皮发麻。
“我们觉得不对劲,立刻就退场离开了。”朗夫人心有余悸,“出了会场没多久,里面就血光冲天,然后会场外墙上镶嵌的装饰晶石亮了起来,原来会场外墙被刻画了法阵,法阵激活,外头的护卫队想冲进去看情况,却发现大门紧闭进不去了。”
“我们在外头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出来。”朗夫人越说声音越沉重,“里面的,可都是......”
可都是整个大荒实力最强劲的人,八大妖王,太阿宫的宫主......如果他们以他们的实力都被困住了,谁能救他们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听完详细情形的朗星河只觉脑子越发糊涂了,完全想不通幕后之人的目的何在。
“我来问问苏夫子。”朗星河掏出通讯玉珏联系了在长佑山的熊有渔。
“一切正常,什么事儿都没有。”熊有渔看看窗外银白色的世界,一片安宁。在山里的日子令人心平气和。
朗星河将自己这边的事情简单告诉熊有渔,问道,“苏夫子知道这事吗?”
熊有渔扭头看看眯着眼睛靠着火堆打盹的胖橘猫,声音压低,“苏夫子一直在睡觉,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末了又问,“家里情况严重吗?城里乱了吗?我要回去吗?”
朗星河忙道,“家里还好,城里没乱,有人在主持秩序。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什么目的,长佑山还是要守的。”
“嗯,我知道了。”熊有渔挂断通讯,再抬头发现一只打盹的胖橘猫已经睁开了眼睛。
“啊!夫子!”熊有渔赶忙要汇报永昼城的消息。
胖橘猫抬抬爪子,示意他无需多言,“我都知道。”
熊有渔心中肃然起敬,心道,就算是打瞌睡也不影响苏夫子办正事厉害了!又问,“夫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玉安没有回答,只沉着一张脸,只让熊有渔觉得夫子好生威严。其实苏玉安心里也糊涂着呢,根本想不通眼下发生的一切。
虽然知道斗法大赛在永昼城举行,各方大能齐聚一堂是多方有心人的谋算,期间必会出事。但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将人修大能和八大妖王关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不至于,又不是傻子。
所以,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苏玉安百思不得其解,妖族皇都春明城内,妖皇陛下也是想秃了脑袋,对着对面之人喃喃低语,“龙大哥,我是有些私心没错,但是我没在会场动手脚!”
自己只是想将八大妖王引去永昼城,一旦乱起,八大妖王生处其中就没法独善其身,只能出力去对付人修。
一方面可以抵抗人修,另一方面可以消减八大妖王的实力,有利于中央集权。想得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可谁曾想八大妖王全都陷到那诡异的阵法去了,没了音讯,生死不知。
妖皇懊恼,自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可谁知自己竟是被人谋算的螳螂。
“龙大哥,这事您怎么看?”被妖皇称为大哥的便是苏玉安口中的龙夫子,亦烛龙的死对头,苍龙。
“会不会是云明干的?他恨所有人。”妖皇眉头紧拧,他在心里盘算来去,这天底下谁会希望人修、妖修都玩球,那必然是烛龙那个混蛋啊!
龙夫子摇摇头,“不会是他。”朗家小子那边有苏玉安盯着,且自己了解那朗家小子,有他的约束,烛龙是绝对掀不起风浪来的。
“那到底是谁?!”妖皇倒不在乎八大妖王的死活,他担心的是幕后之人的后手。
未知永远是让人最恐惧的。
龙夫子沉默许久,想起朗家二小子的一句话: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是司马家的老皇帝。”
“这不可能!”妖皇声音拔高,“他不过一介凡人!”一个受生老病死束缚的小小凡人,何德何能搅动大荒风云?
第205章
妖皇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是人族的凡人皇帝策划了永昼城斗法大会**事件, 他不解,“他图什么呢?”他不信,“凭他可以做到?”不过一介凡人, 凭什么手段将两族大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于妖皇的疑惑,苍龙也无法解释, 斗法大赛会场封闭,里面发生的一切外人无从得知, 也无法推断。
“让各地警戒, 一旦乱起,让百姓们避入神龙庙。”苍龙沉声嘱咐。
“神龙庙?”妖皇惊诧。神龙庙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竟然要在此时启动吗?然而面对苍龙的命令, 他不得不从, 只得又问,“那龙大哥你呢?”
苍龙道, “我去长佑山。”
妖皇很希望苍龙可以坐镇国都春明城,但是他心知苍龙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一旦不尽天封印被破,放眼整个大荒, 唯有苍龙能与被封禁的人修大能有一战之力。
“我会守护好大家的。”这是妖皇的承诺,亦是他的责任。
真相如同一团迷雾,身陷迷雾之中的人们难识庐山真面,只能沦为天地棋盘上的棋子。
永昼城里动荡一阵, 但很快被镇压下来。虽然银狼王被困, 但是城主府里的知事、管事等大小官员还在,由他们控制局面, 打退一波见财起意的游兵散修,又压下一些想要趁机闹事之徒, 永昼城里的局势很快稳定下来,渐渐恢复日常。
朗夫人也不像是看犯人一般看着小儿子几个,开始出门处理家中生意,只叮嘱几个崽子不许跑城外撒野。
“就这?”胡之腾白眼翻上天,他都做好大开杀戒的准备了,甚至幻想过自己爬到城墙上,口喷红莲业火,一口喷死一堆的情形了。
结果呢,城里戒严几天,然后大家各回各家,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不然呢?”朗星河瞅瞅满脸遗憾的小伙伴,笑道,“说明大人们还是很厉害的。”不是没有动荡发生,只是在一切刚刚起了苗头的时候就被大家给齐心扑灭了。
“你爹妈还有阿姐,如今可还在城墙上守着呢。”因为有人为他们抵挡下了所有,他们才会有这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胡之腾哼唧两下,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不肯泄露了心里的暗爽——有人当靠山的感觉可真好!
“通过这件事情,还证明了一个道理!”胡之腾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感悟,大声道,“说明啊,这世界不是离了谁就不行了,太阳月亮照样升起!”被困会场的修士们,哪个不是跺跺脚,修仙界就要震三震的大佬?可是如今他们被困,世界照样运行,丁点儿不影响。
朗星河点头,陡然明白了曾经课本上念过的一句话: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便是呼风唤雨的渡劫期大能,少了他们,太阳照样升起,丁点不耽误小老百姓们的吃喝拉撒。
“这样我觉得自己有点傻!”胡之腾懊恼,想起自己前段世界的失常,恨不得和全世界同归于尽,结果呢,事情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平息了。
“应该没有到此结束的。”朗星河依旧心忧。只是眼下线索全无,想要顺藤摸瓜都没有根“藤”。
胡之腾耸耸肩,无所谓道,“那就没办法喽。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太多也是无用。”经过此次虚惊一场,胡之腾更加“躺平”了。
要说这场动荡没有受害者,那也不准确。在一个晚霞艳艳的傍晚,朗老爷下衙归家带回了三个受害者。分别是朗宸、朗曜,依旧朗宸的跟屁虫陈不弃。
“这是怎么了?谁害了他们?”朗星河趴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三人,疑惑问道,“难道他们和散修碰见了?”
人修大能和八大妖王被困会场,各门各派各族一下子群龙无首,没了约束,人心就浮动了。
永昼城虽然荒凉了些,但是矿多,便是普通小老百姓家都会用灵石当装饰,或是切片拼接镶嵌在窗棂上,或是研磨成粉当做颜料绘画繁丽的藻井,更有那富贵人家,直接将灵石原矿雕刻成斗拱、垂花柱之类,老远看去,整个房子都闪耀着灵光,简直引人犯罪。
这样富贵的永昼城自然引人垂涎,不少家住城郊的住户都遭遇了袭击,好在城防卫及时赶到,尽管有些财务损失,但并无人员伤亡。谁知朗宸三人竟然受了重伤。
朗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只道,“城主糊涂啊!”此次霍乱折损最多的不是首当其冲的城防卫熊家,也不是实力平平的小老百姓,而是本该最为安全的城主府。
“都说多子多福,我看未必。”朗老爷叹息。
银狼王子孙众多,认真数下来恐怕有一百多号人。结果此次银狼王被困,子孙后代不思援救,反倒争夺起了家主之位。
朗宸、朗曜这对龙凤姐弟就成了众矢之的,两人虽是嫡系,可因着自幼体弱的缘故并不被看重,反而被边缘化。但是这些年随着姐弟二人考入云腾书院,实力渐长,又交好朗云谏和胡之华两家。两人在族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可也遭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