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关门的赵长鸣悄悄打开一扇门偷看两人离开的身影,心里更加憋闷——
连离开的身影都要交叠在一起?为什么她就不能加入!
落后半步的林白似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半掩的门立刻关上。
乔洛看到赵长鸣笑的奇怪,疑惑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白收回视线,乖巧地垂下眼眸,脚步却悄悄向乔洛身边凑近了几厘米。
赵长鸣实在高估了林白此人,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要给乔洛代付房租的想法,甚至没想到今晚要找安全屋这件事情。他只记得为这场隐晦的胜利快乐地摇起了尾巴。
林白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交易的直播间是什么?”
“只是问了些关于我直播间发生的事情而已。”乔洛回答。
赵长鸣是他目前见到的唯一一个对他直播间知情的人,在发现直播间异常而他又没有任何记忆之后,乔洛就一直想要问了。
进入东区后,他终于找到了询问的机会。
按照赵长鸣的说法,他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一片银白色,那是地狱道里的一处寒天冻地的副本,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被冻成冰莲的人们。而画面里的乔洛,也就是他自己一直向某一个方向飞去。
直到画面突然发生变化……
到这里赵长鸣就说不清了,他说自己只记得画质糊的好像他七八十年代的大屁股电视机,白花花一片,看得他眼睛疼。他退出到论坛里发了个帖子,问其他人看到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的人数在疯狂下掉。
乔洛追问:“那你还记得那个帖子里的内容吗?”
赵长鸣眉头紧锁回忆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完全没印象。那个帖子最后被七星删掉了。”
乔洛垂眸。
“哦,我想起来了!”赵长鸣忽然道,“有人死了,有人因为精神值太低失去意识了!”
“精神值太低……”乔洛喃喃,若有所思。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总是飘忽不定的梦,那座被迷雾笼罩但又仿佛似曾相识的古老大殿……
“所以……你有想起什么吗?”
乔洛猛地回神,只见林白一张大脸怼在自己面前,心跳漏了一拍。
他定了定神,伸手推开凑太近的脸,回道:“没有。”
“欸,真可惜。”林白拖长尾音,百无聊赖地发出感慨,惹得乔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视线从林白随意倒梳的黑色额发一路划过黑色的眼眸、高挺的鼻子最后到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没有什么异样。
“可惜什么?”
“可惜……当然是如果想不起来的话,乔洛你不就连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副本里都不知道了嘛。”林白眼珠滴溜一转,无辜地向乔洛眨了眨,“万一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多不好。”
乔洛收回审视的视线,平静地目视前方继续走着:“多谢林兄关心了,毕竟这里这么危险,失去任何一部分记忆都是失去重要的线索,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话题突然一转:“那么,请问林兄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
“嗯?你要赶我走!”林白一愣,吊儿郎当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神色变了。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报恩足够了。”
林白意识到不妙,难得思索片刻。根据乔洛的行事逻辑,报恩这种事情也同样算的上一来一回的交易,只不过这场交易不是他主动发起的。按照这个逻辑——
“报恩这种事情当然是我说了算吧。”
“‘滴水之恩,涌泉想报’,妹妹的性命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林白坚定道。
乔洛没再说话,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林白当机立断岔开话题:“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第一次关心起自己脚下走的路是通往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副本提供的真正的安全屋里一间房子连着一间房子,在外围这片,只要房间没有租出去无人居住,房门就是大敞开,供人穿行,充当街道。
“啊,这个啊……当然是去捡天上掉下来的物资啊。”说着玩笑话的乔洛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停下脚步,“来了。”
在这里绕了这么久的弯子,终于等到鱼上钩了。
面前的房门出现一个弯着腰的男人,他鬼鬼祟祟地向两人走来,东躲西藏地从柜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伸手朝乔洛比了个手势。似乎是暗号。
乔洛自然地抬手回应了一个手势。
暗号对上,男人确定身后没人,这才站直身体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压低声音急急道:“你们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上一批货不是刚拿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打量乔洛这张过于突出但陌生的面孔。
在林白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乔洛和来人顺畅地交流起来,“新来了很多人,上次拿的不够用了,所以我们再来拿一批。”
一听这话,男人相信了:“新来的?发展的不错啊,跟我来吧。”
他放下脸上的戒备扬起笑来,自然地将乔洛的面孔打上标记,以为他是新上任的老大,一路上恭喜连带彩虹屁,还不忘挖人。
“你条件这么好,哪还用待那个地方。”
“哪里,现在也只能勉强待在那里罢了。”
“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
“您说笑了。”
他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最后走进一个极阴的地方。
边缘长条状的不规则房间互相连通,当作走廊,一股极冲的味道从左右两边的房间门传出来。
这是人造安全屋的原始用料的气味,未经泥土风沙的稀释,浓郁的味道凝固在狭窄的房间内,哪怕是垃圾场都能适应的乔洛此时也觉得难以忍受。
他侧头不经意瞥见林白脸色难看,见他眉头锁得比自己还紧后,心里微妙的平衡了一瞬。
带路的男人见两人如此,好笑道:“第一次来就是这样,以后就习惯了。”
这时,从前面某一间房内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隐约听见声泪俱下的求饶。男人早就习以为常,仿佛没有听到。
他问乔洛:“你们要多少?”
乔洛答:“以前的两倍。”
男人笑不见眼:“挺多的啊,你可得等上一会儿了。”
“放心,全是新鲜的货,我叫人给你直接装车上。”说完,他就招呼着人钻进一个房间,
林白捏着鼻子,艰难出声:“这里就是你说的‘天上掉物资’?”
乔洛点点头,望着这长长一条一眼望不到底的走道,“这里是一条非常完整的产业链。”
不去特意考虑可能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人造安全屋虽说规模不大,但是那么多座泥屋,再加上中间那座这么大,材料从哪里来。
哪怕内部淘汰掉再多的人,也远远不够造出这些房子。显然原料不可能是他们自产自销。
“这里就是他们原料的来源?”林白明白了。
“那辆车就是他们每次运货用的。”
这里的“熟人”显然认得他们开过来的破车,并以此为记号。一旦有人开着这辆车来,那就是客户上门,出来人迎接招待。
“那这个手势是什么?”林白好奇地比了比。
“只是密码学里常用的暗号而已。”乔洛垂眸。
在乔洛身上,林白总是有数不清的好奇心,揪着人东问西问,乔洛也不觉得不耐烦——大部分原因是他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时间不多了。”乔洛打断林白滔滔不绝的问话,闭上眼他就察觉到身体内蠢蠢欲动的热潮。
他不知道还有几天,可能是三天,也可能只有一天。
再睁开眼,乔洛面无表情道:“杀光这里。”
林白:“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酒肉林12
这片由失去安全屋的落难玩家的血肉搭建而成的工厂里,腐烂的血腥味上又添了一层血腥味。一夜之间,一整条地下交易链被连底儿踹翻。
一位被血腥味好奇引来的男人的一阵尖叫,让这片黑暗的工厂密室里照入了第一束光。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一众人。
“废物!”
装扮华丽,足有五六个外层房间大小的安全屋内响起了暴虐的咒骂声,伴随着“哗啦啦”一片的摔砸东西的声音。
房间的地上,写满资料的文件凌乱的散落了一地,透明玻璃杯泼光了水,滚到跪在地上的下属脚边。
下属垂着头,一言不发,僵直了身子承受领导的谩骂,直到男人发泄好心理的怒火向他问话,才开口答道:
“我们搜了所有房间,在负责人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个活口。”
“还有活的……”男人玩味地笑了笑,“问出点什么没?”
“是两个人。”
“只有两个?”
“是,他们伪装成交易的客户混进去的。据幸存的人说,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那个负责抓人,矮的负责把抓到的人杀死。”
“高的那个……”下属顿了顿,继续道,“速度很快,快的什么都看不清。”
高位上的男人皱起眉,“速度快?我没记错的话负责那条链的人是个阶级六吧。难道是……不可能!”
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自我否定了,他吩咐道:“既然是伪装成交易客户进去的,那八成是外面来的‘熟人’了。哼!我还以为是那群光长肌肉不长脑的干的呢……你去把这两的入境名单拿过来,把这些人一个、一个,好好地查!”
男人一字一顿,说完最后的话。
“还问出了什么吗?”
“没有了,他的精神有些失常。”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在我们审他之前他就不对劲了。”
男人顿了顿,“嗯,可以理解,毕竟见着了那样恐怖又血腥的事情。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是要尽早抓到,免得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男人打发下属快去办事,下属迟迟没动,“怎么了?”
下属迟疑着开口:“他说,他想继续去另外一条链上工作……”
男人笑了,“不是精神不正常了吗?”
“是的,但是他说他需要工作赚钱,不然……”
男人摆摆手打断了下属的转述,随口同意道:“上进的人总该有条出路,等他恢复好就去报道吧。”
很快,一群胸前别着蓝色祥云徽章的队伍出现在了西区的外圈——这里聚集了西区几乎所有阶级九的玩家。一行人出现的时间不定,目的不明,一连几天一间一间敲开门,一个人一个人盘问过去。
在他们之中,是一个别着黄色祥云徽章的男人,明显是他们的领头。
男人带着品味独特的哈哈镜,随意地四处打量,绿色的镜片映出脏乱的地面。他嫌弃地抬脚,避开地面的垃圾,好不让灰尘弄脏自己锃亮的黑皮鞋。
他的手上拿着白色名单,散漫地指挥小弟去敲门:“你,你,你……还有你。”
距离天亮还要一个小时,人们大多还没醒,迷迷糊糊就被暴力的敲门声拉起来,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一通盘问。
早就听闻这几天有一群不明人士出现在这片区里,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又不敢得罪,只能唯唯诺诺有问必答。
又一个房门被敲开,而隔着三个房间的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面向门外,紧挨着站在门边。
林白的视线透过房门,似乎正凝神地看着什么。
不远处的人们忙碌地来回走着,嘴巴开合,交谈声、敲门声、纸张翻动声、脚步声……每一个动静都清晰地被捕入耳廓。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的屋子了。
林白的注意力没有被越来越近的嘈杂声分走半点,他视线直直地看向正前方,仿佛能穿过房门看到对面的房间。
——乔洛就住在那里。
暴力和血腥永远是积累财富最快的方式。仅仅经过一个晚上,乔洛就积累了足够的物资,得以在外围租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安全屋。
然后,他就住进去了。
再然后,就没有出来过。
整整三天!
林白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眼里的幽怨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应该被称之为什么,虽然漫长但并不丰富的经历并不足以让他找到可以用来比拟现在的例子。他站在门前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出了勉强相称的形容——
在他无所事事在轮回里到处游荡的时候,他见到过一位养着狗的人类。每次他和他的狗战斗完后,他总是会把狗随手拴在屋外,直到下一次需要用到。
当然,不是说自己是狗的意思,林白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变成任何模样。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那条工具狗,用完就被随手扔到一旁,甚至还没被拴绳。
就连他现在蜗身的房间,都是他自己找来的。
乔洛在进房间,关房门前只给他留下一句话——
“不准进来。”
没有他的允许,林白不能到他的房间里去。
林白不觉得这有什么,待在哪里都一样,只是图个方便罢了——如果没有闻到那香甜的味道的话。
甜丝丝的味道爆发的非常突然,但也早有预兆。
在此之前,隔三岔五,祂都能从他身上闻到这样的味道。但是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烈无数倍。
就像,就像祂在熔炉里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时候,金发的青年虚弱的倒在地上,身上被溢满香味的汗水浸透——祂第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直到现在,祂依然忘不了那时发现美味的欣喜若狂。
还有一次,是在祂准备好一切,准备开动的时候。
大火燃烧着祂最喜欢的痛苦和绝望,还有那迷人的味道,一切准备就绪,一切都是那样完美!然而……这是一次失败到让祂不愿回想的用餐——还有一群不长眼的家伙妄图接近从祂嘴里抢,哼!
而现在是第三次。
差一点,祂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
冷静,这种只能看不能咬的东西有什么好惦记的。
林白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双腿,僵直在门前,意识激烈挣扎,像是两头怪兽在互相干架。
“笃笃”。
两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轮到祂了。和其他粗暴的敲门不一样,这个敲门声克制又礼貌,似乎是清楚里面住着自己惹不起的人。
——阶级三。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平日里见到最高的也就是阶级六了,他想象不出阶级三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几番推脱,这件倒霉事最后落到他的头上,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敲门的手都还没放下,门就应声而开。
这是……在专门等着?
工作人一怔。工作内容是紧急下达,可没有对外透露过。而且他们盘问的时候也被特地提醒,不能和工厂事件挂钩,而是令寻其他借口。
正当他升起怀疑,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咦?”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白色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地挤满了整个房间,一晃而过。
再一眨眼,他越过男人高大的身体,定神向屋内看去。房间静悄悄一片,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摆在不大的房间正中间——是外围再常见不过的摆设。
站在门口的男人低下头,模样温顺,“请问有什么事吗?”
工作人皱眉:“刚刚……”
林白微微侧头:“怎么了?”
难道是他看错了?
工作人犹疑地收回视线,心脏却不经意间加快了跳动,他把这归结为和阶级三对话的紧张。
资料上显示,这是这几天唯二的从外界入境的高阶级。平时远不是他们这群人能够接触到的,不能得罪,但也不能放过嫌疑。
他拿出工作的态度,翻阅手上的资料,故意报错了时间:“你是昨天到这里的?”
林白可不懂人类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明白谎言这种人类的艺术,有问必答,实话实话:“我是三天前的下午来这的。”
“嗯,来了之后做了什么?”
“找房子。”
“不对!”工作人抬起头,“你是下午来的,但是深夜才入住了房子。”
林白努力回忆了一下,点头:“确实。”
“这期间你去干了什么?”
“帮朋友找房子。”
他们先是陪着赵长鸣找到房子,然后又陪着乔洛去工厂赚钱找房子,等于找房子。林白觉得自己回答的完全没有问题。
“朋友?”
林白点点头,“嗯,和我一起来的两个人。”
被视线紧紧盯住着的林白也不恼,他还是第一次和人类进行这样的对话,觉得有些新奇。
这算“审问”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工作人低头翻了翻资料,确实有两个登记时间间隔不长的两个人。正看着,忽然察觉一道视线似乎落到自己手上的资料上,他顿时眉头一皱,竖起资料挡住林白好奇探寻的视线,语气不善:“现在他们两个人呢?”
“一个住的远,不记得路了。一个就在对面。”林白顿了顿,“应该就是你下一个要敲的门?”
“请不要走神!”
像模像样的聊天继续进行下去,工作人借口化云决定给外圈的居民送福利,来询问新来的人都缺些什么。林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嗯”的利索。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收起资料,视线落到林白的脸上,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神情动态。
他问:“你为什么要不租内围的安全屋?”
一个阶级三,放着万里挑一的豪华安全屋不待,跑到外面住破房。
林白皱起眉,工作人一喜,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正准备要听听他要找什么借口,却听见林白困惑地反问:“为什么要租内围的?”
工作人:“……啊?”
两人面面相觑。
“行了。”
工作人宣布放弃,不想得罪高阶级的人,就当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至于没有得到的答案,就找他的“朋友”问去。
他转身就要敲响下一家,却突然被按住肩膀。林白没有回房间,而是拦下了工作人的动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干什么!”
“你不能进去。”
此时的房间内,乍一看空无一人。
床上乱糟糟一片。三条软布叠起来充当的枕头已全部散掉。一条被远远抛在地上,一条皱成一团挤在床位,还有一条和棉被一起挂在床边,摇摇欲坠。单薄的床垫皱起,依稀可见挣扎、抓挠的痕迹。
顺着垂落的被角向下看去,一道细瘦的人影在地面蜷缩成一团。
乔洛眉头紧锁,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金发狼狈地黏在颊侧,他已经没有半点精力去维持那点家族耳提面命的贵族仪态了。
浑身上下都在烧,从后面的腺体到四肢百骸,烧的每一道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就连闭上的眼皮里的细小血管都宛如流着泥浆。意识仿佛要被蒸干了,浑身上下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渴望来自Alpha的信息素。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复建中,新的一年,争取把自己按在键盘前[卑微.jpg]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比他想的还要早。
恢复没多少的数值持续下跌,跳到临界,系统警报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发胀的脑子愈发胀痛。
从这次发情期汹汹袭来的前兆起,乔洛就意识到这次的发情期恐怕不会好受。这是长期压抑下的,身体向他发出的抗议,是这具Omega的身体,在企图争抢他的意识。
自他从那个家族逃离通缉后,依靠的就是不合身的劣质抑制剂,勉强压下不影响他行动就够了。然而在他来到这个自称“轮回”的地方,连抑制剂都没有了。
他下意识蜷缩着,压榨出最后的意识警惕周围的动静。每一个成年男人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过时,都让他神经紧绷。零散的脚步声贴着地面传来,路过,却没有停下。
许久,他才恍然意识到,这里没有Alpha。他不需要为预防那群闻着味儿赶来,用下半身思考的弱智A而神经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崩得僵硬的身体一松,难以的□□声自红唇中溢出,溢到一半又被青年硬生生压了回去。
乔洛意识混乱,试图在脑子里找些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按照他来到轮回的时间来算,他的发情期应该不止这么一次……那么之前的发情期是怎么度过的呢?
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
在脑海里搜刮了半晌,也搜刮不出半点具体的画面。只依稀有一个印象,他度过的非常顺利。
真是怪了,究竟是个“顺利”?
门外嘈杂的交谈声朦朦胧胧传入房内,声音突然一大,似是被惊到,闭合的眼睑上,长而翘的眼睫一颤。乔洛混沌的大脑终于在胡乱中抓到了意思清明。
睫毛颤抖着,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眸里是一片茫茫的蓝色,半晌才找到焦距。
乔洛后知后觉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的房门口传来的。
有人在交谈……不,应该是在争吵,其中一个声音是……是林白的。
纤白的手举起,费力地扒上床沿,在床单上抓出五条压痕。手的主人借力,缓缓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终于,金色的发丝露出床缘。
“……进来吧。”
门外,林白正在和工作人争论。确切的说,是工作人在争,林白在论。
工作人在外圈工作许久,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大的壁。
他怒气满满,又碍于身份强行压下,“你这是在妨碍我工作!”
林白满脸认真,“我没有妨碍你,只是你不能进去。”
“我不敲门进去我怎么工作?”
“你可以工作,但是不能进去。”
“……”
三句话里两句话是“你不能进去”,绕来绕去就是绕不过“你不能进去”。工作人觉得自己血压都要高了,脸色涨得通红。
最后,他放弃了,“行,我不进去!”
他们早就拿到了这片区的控制钥匙,有了这个钥匙他不如直接控制房间,把人从里面请出来。
林白见到他的动作,放开了阻拦的手,“可以。”
准备好一场恶战的工作人:“……啊?”
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沙哑又微弱的声音。
工作人一怔,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就见林白困惑地歪了歪头,满眼不解。一直阻挠的人主动上前,转动门把,打开了门。
工作人还停在原地发怔,直到林白不满地回头,开口催他。
工作人:……
在工作里向来当人上人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妈……
骂到一半的优美语言在他视线落入房间内后,顿时消音。
狭窄的房间里没有灯,黑漆漆一片。只有门开了后,才照进几缕微弱的光纤。光纤轻飘飘落到床边的一截手臂上,和半张露出床边的脸。仅仅半张,却也足够惊艳,只一眼就让人大脑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