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桥浑身冰冷,惊愕地嘴唇颤抖道:“什……什么!”他的牙关在打颤,语无伦次道,“等、等等……叔父……你知道的,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坐牢……应该有商量余地的吧?要去找谁?给我指条明路吧!”
“你运气太差,碰上最坏的时候了,唯独现在我没办法帮你说话,之前的十.字.弩大案沸沸扬扬,有个大领导盯着,最近专门抓违法《持刀法》的……”
叔父说,“志帆,你坐牢是不可能避免的了,非法持枪伤人,且伤害的是儿童,尽管情节轻微,但性质相当严重,三年起步,最高终生监禁。我提前打给你,就是让你赶紧找律师咨询一下如何争取轻判。”
话毕,叔父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也不接了。
市桥大脑一片空白,难以抑制地打颤,他试图点燃一支烟,然而手指抖得连打火机都按不动,咔嗒,咔嗒,火苗狂舞。
他会被判刑,要坐牢了,自此以后都是带着非法持枪案底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戴着有色眼镜看待,风光无限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于他而言,用‘人生彻底完蛋’形容完全不为过。
咔嗒。用力一摁,打着了火。
盯着那簇火光,市桥志帆猛一咬牙。
既然如此,那几个臭小鬼——
他不会放过他们!
为了制裁这几个恶人,中原千礼忙活了一晚上,累得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他目前当然不擅长计算机技术,所以他能做的是挑选合适的人才,给付酬劳,然后提出需求、指导他们如何执行,虽然只是大方向上的统筹规划,但市桥的群聊里足有20多人,一个个整理下来,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他又梦见了23岁的中原中也。
似乎承接了上一段梦,23岁的中原中也,约了‘太宰治’见面,那是个身穿褐色风衣的男子,内衬袖口卷折,露出一截紧实小臂。
“千礼今年五岁,失踪的时候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白色运动鞋,戴身高110厘米左右,喜欢戴一顶黄色渔夫帽,帽子顶上有一片小叶子……”中原中也推过去一纸信封,说:“这是他的照片。”
信封里,都是中原千礼的生活照,橘子色的小豆丁。
太宰治拆出来看了一眼,又塞回去。
“中也。”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中原中也:“找孩子的话,知道这些就够了吧。”
“不够。”尽管勉力维持着平稳,太宰治的语调依旧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大概猜到你这几年有事情瞒着所有人,原来是弄了个孩子出来——挺厉害,瞒天过海的技术十分出众,中也啊,我都要忍不住夸奖你了,哈哈。”
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笑了两声,接着又沉下嗓音:“‘千礼’是怎么来的?实验室……”
中原中也打断:“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内容了。”
太宰治:“既然是求我帮忙,也得拿出相应的诚意,这就是你寻求帮助的态度么?”
“那要看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进一步提问。”中原中也说,“我会付给你委托金,以上的信息,想必足够你寻找中原千礼的下落了,武装侦探社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的下颌僵硬而紧绷,不言不语,平静极了。
对他稍微有些熟悉的人,都能轻易读出这副表象下的危险,此时此刻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中原中也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以私人身份来打听我的隐私,那你不具备那样的资格……”
随着他不假思索说出的下一个称谓,太宰治的表情一点一点自面部消失,像光线沉入水底。
“——前搭档。”
在一场言语交锋过后,太宰起身离开,无声拒绝要求,这两个人最终不欢而散。
23岁的中原中也神色略带几分懊恼,似乎在责备自己因一时脾气弄砸了本来能谈妥的委托。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再抬起脸时又恢复了镇静,签完单走出门去。
门口几个小孩互相追逐着跑过,他盯着其中一个出神地看了几秒,似乎想上前喊人,但定睛一看,又止住了。那是个金色头发的小卷毛,被夕阳晒得发橙。
中原中也独自回家。
“我回来了。”
但没有人应他,也没有一个小身影火急火燎地跑出来迎接。
他换了鞋,走到冰箱前,冷藏柜里塞着厨师添置的食材,还有一袋放在最显眼处的儿童奶酪棒,中原千礼最喜欢的奶酪棒。
中原中也拆出来一根,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没有发表评价,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评价不会太好,大概是‘这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他又翻过包装袋看了眼生产期,自言自语道,“啧……再不回来就要过期了。”
——小千啊,到底去哪里了?
中原千礼看着这一幕,眼泪哗啦啦掉。
【呜呜呜……啾啾……我……我在努力回家了……呜呜呜……真的……】
他伤心极了,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什么都看不清,直到把自己活生生从梦中哭醒了,醒了之后转为嚎啕大哭。哭声吵醒了旁边陪着他的虎杖和伏黑惠。
虎杖悠仁迷迷糊糊的:“怎……怎么了……小千……诶?你怎么在哭?”
伏黑惠瞬间清醒:“……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
中原千礼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想爸爸了。”
跨世界旅途的最开始,新鲜感能够战胜一切,而现在,他无法自抑地想家,想回去了。他没有离开中原中也那么久过,哪怕有,也能通过视频和电话联系,而不像现在这样,对彼此的近况一无所知。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笨手笨脚地安慰他。
伏黑惠:“你的术式不是可以召唤爸爸吗?想他的话,现在就找他?”
中原千礼扁嘴:“不是我想的那个爸爸。”
伏黑惠:“……”
伏黑惠严肃思考:他难道真的有好几个爸爸?真的假的?所以换爸爸是真的可行的是吗?
虎杖悠仁拆开一包蜂蜜薯片,递到中原千礼面前:“吃!这个超好吃的。我每次想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就吃薯片,吃完就好受很多了!”
伏黑惠:“……”
好惨,虎杖。
刚想说几句话安慰虎杖,他又想到自己也没有父母养育,同病相怜的情况下,似乎也不必特地安慰对方。
中原千礼抓一把薯片,往嘴里塞,嘎吱嘎吱,含糊地说‘好吃’,又抓一把往伏黑惠面前递,小孩哥犹豫了下,接过吃了。
三个小朋友坐在拼图地板上,一起嘎吱嘎吱。
来自小伙伴的薯片好像真的有神奇力量,顿时没有那么伤心了。
虎杖悠仁:“小千,计划顺利吗?”
中原千礼:“很顺利,他们身边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坏人。”
虎杖悠仁:“太好了!”
中原千礼:“我委托了那几个人持续追踪他们的动态,如果他们搬家换地方定居,等他们交到新朋友、换新学校、新公司,就再把这些事情重新向他们的新朋友们公开一遍。”
在极度重视人情和人际关系的日本,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性死亡比真正死亡更可怕,伴随一生的过往公开,会让这些人永远不得安宁。
虎杖悠仁嘴巴张成‘O’型,竖大拇指:“好强哦!”
“只是这样的话,也太便宜他们了。”伏黑惠表达了不满,脸色冷淡,“其他人还好说,像那个市桥,他间接害了好几个救助会的哥哥姐姐,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但他的生活还能继续,不公平。”
中原千礼失落道:“我知道……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绝对会有另外的报应。”虎杖悠仁试图调节气氛,“小千已经很厉害啦,也制裁了好多伤害小动物的坏人!只要我们继续努力,接下来会越来好的。”
伏黑惠:“嗯。”
中原千礼:“是这样的!”他心念一转,忽然说,“对了,我有一个想法,市桥不是有一个咒具瓶子吗?”
“五条先生跟我说过,咒术师们好像也有自己的律法,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拿咒具害人是绝对不行的。等他服刑完毕、从监狱出来之后,再让咒术界把他抓起来,继续坐牢。”
虎杖悠仁:“哇!!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小千好机智哦!”
伏黑惠面色稍霁,说:“我记得五条先生似乎说过,咒术界有死刑,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有机会被判死刑。”
中原千礼:“好,我马上问!”
一扫方才的低落,气氛瞬间变得欢欣鼓舞起来,五条悟没有马上回复,应当是在忙任务,他们还是很开心,因为不差那么一点时间,警局那边已经立案。
三个小朋友欢天喜地片刻,计划下一步。
“我们得找到袭击片桐的咒灵。”中原千礼说,“把它祓除掉。”
虎杖悠仁:“该怎么找呢,去学校?”
中原千礼:“嗯,我想想,得用这个瓶子吧……”
“吃早饭了,小子们!”
虎杖爷爷嗓门洪亮,声音从楼下传来,三个小朋友踢踏着下楼,早餐是爷爷亲手捏的饭团,赤口味增汤的香气充斥着厨房。
“谢谢爷爷。”
“我开动啦!”
虎杖爷爷问:“你们几个,今天去哪里玩?”
虎杖悠仁严肃反驳:“爷爷,我们不是玩,是执行消灭邪恶咒灵、保护普通人的任务!”
伏黑惠差点呛到,故意咳嗽一声提醒:“咳咳。”
怎么虎杖也是个漏勺,不要什么都说出去啊!
中原千礼把杯子推过来:“呛到了吗?给你水。”
伏黑惠:“…………”笨蛋小千。
虎杖爷爷捧场,顺着话题问:“哦,那你们去哪里消灭邪恶?”
虎杖悠仁大声说:“我不知道,小千才是Port Mafia的首领,也是战术指挥官,我们都听他的。”
虎杖爷爷十分捧场:“这么厉害啊?”
中原千礼:“也没有啦,嘿嘿……”
吃完早饭,虎杖爷爷出门晨练,几个小孩子简单收拾了厨房,在客厅里继续开作战会议。
虎杖悠仁:“话说,太宰先生去哪里了?”
中原千礼:“不知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起的。”
昨晚去报警的时候,太宰治就已经走了,消失前也没告知自己会不会回来,这个人总是很神秘。
他不在,虎杖悠仁终于敢把那句话说出来了:“我觉得他好像大辛台哦。”
伏黑惠:“咦?似乎是有点……”
“——大辛台是谁?”
猝不及防的,在背后被小孩蛐蛐的太宰治加入对话。
他斜靠着门框,也不知听了多久。
中原千礼大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虎杖悠仁吓得跳起来:“噫!!!!”他很有素质,说别人坏话是不对的,下意识道歉,“对对对不起!”
太宰治:“所以说啊,大辛台是谁?”
没人敢告诉他是一条狗,穿风衣,打绷带。
中原千礼:“是是是是……是是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热心的……呃呃……我的朋友。”
太宰治‘哦’了一声,懒得追问。
他对中原千礼说:“两个问题,你选一个回答。”
中原千礼:“唔。”
太宰治:“你的母亲是谁?”
中原千礼一愣,接着陷入诡异沉默:“……”
“第二个。”太宰治懒洋洋地说,“我该怎么回去?——这一点,是由你的意愿决定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能答,但他又生怕自己回答出来,被发现更多的秘密。
中原千礼学着系统教他的‘问地答天’法,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太宰先生,早上好。”
太宰治:“?”
中原千礼低头:“地板也真不错,拖得很干净。”
太宰治:“哦?”
他真觉得很好笑,语气淡淡反问,“小千礼,你确定要装傻吗?”
只有两种人能活着从太宰的审讯室中走出去。
交代完全部秘密的人,以及,交代完秘密的死人。
中原千礼:“我我我我……”他欲哭无泪,“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太宰说。
他觉得他的脾气越发好了,明明一枪就能解决的事,居然还有耐心跟小朋友做交易,他气定神闲地说,“下次求我帮忙的时候,带着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来,记住了么?”
中原千礼专注地盯着他,忽然眉心一皱。
“咩咩,虎杖。”他说,“要小心一点,那些人,可能会想办法报复我们。”
太宰治:哦豁?
小东西,脑袋确实不笨,但也不够聪明。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中原千礼:“我做得非常小心,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我们需要更谨慎一点。”
“我和咩咩都有咒力和术式,只有你没有,所以……”
说完,他在他带来的巨大行李包里翻翻找找,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出来,试图给虎杖找几件防身用具。
虎杖悠仁:“我力气很大,跑得也快。”
中原千礼:“可是,万一对方挟持你爷……”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慢慢瞪大了,“挟持……挟持……”他猛一拍地面,“糟糕,纯子姐姐,还有其他救助会的成员!”
“玉犬制服过市桥,他知道我们有特殊能力,所以他不会轻易对我们三个采取行动,但是那几个高中生,他们什么都没有……快快,快去提醒他们——”
虎杖悠仁&伏黑惠:“?!!”
太宰治再挑眉:……哦豁?
他又默默收回了后半截‘不够聪明’的评价。
但已经迟了。
虎杖悠仁冲出门去,用力拍着松村的家门:“纯子姐姐,纯子姐姐!你在不在家?”
门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唔唔唔……”
来不及多想,三个小朋友翻过篱笆,撞开松村宅的大门。
客厅内,松村纯子被人捂着嘴,经过奋力挣扎,从脸涨红到了脖子,头发凌乱,簌簌落下泪水。
挟持她的人,正是市桥志帆。
“……来得真快,是你们那邪门的能力?”
他一下勒紧胳膊,拉进自己与松村纯子的距离,将匕.首刀尖对准她的喉咙。
松村纯子几乎无法呼吸:“唔唔……!”
虎杖悠仁急道:“纯子姐姐!”
“死小鬼。”市桥志帆骂了一句。
“你放开她。”中原千礼说,“你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
市桥志帆大笑道:“哈哈哈哈!!当然是啊,难道你想就这样毁掉别人的生活而一走了之吗?哪有这种好事!”
伏黑惠:“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虎杖悠仁:“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又为什么要作恶?你活该!”
“闭嘴!”
市桥志帆动了动手指,刀尖扎破了松村纯子的皮肤,沿着她脖颈,淌下鲜红的血。
“你们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我随时可以杀了她,看不明白吗?”
松村纯子吓得大哭。
“想要她活命的话——”市桥志帆说,“就用你们的命来换。”
中原千礼向前走,说:“可以,那就换我……”
“退回去!”市桥说。
中原千礼停下了。
太宰治远远地吹了声口哨。
“小千礼,需要帮忙吗?”
中原千礼:“……不。”
市桥:“你!?”他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手里有枪,还想唆使小孩杀了他。
太宰治:“别那么紧张,我是路过推销的,他不买东西,我准备走了,不用在意。”
话毕,他抬腿就走,就这么施施然离开了绑架现场。
市桥并未放松警惕,他拖着人质女孩,背靠墙角,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丢到地上,踢向中原千礼。
那是一个线团状的物件,缠绕着咒力。
“把它拿起来。”市桥说。
中原千礼照办,指尖碰到咒力线团瞬间,它剧烈膨胀,线绳在空中乱舞,并缠上他的手臂,眨眼的功夫,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又是咒力物件……
他尝试挣脱绳子,束缚紧迫,扑腾几下挣脱无果。不过,这绳子只能约束他的本身,依然可以使用咒力。
“哼,动不了了吧?”市桥得意道,“别以为会点小法术,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们。”
他又扔来一个线团,这次对准的是伏黑惠。
“不想她死的话,老实点!”
中原千礼对伏黑惠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触碰线团,故意被绑住。
市桥根本不了解咒术,以为这样就能限制他们,然而只是这种程度,不影响他操纵玉犬,而对方根本看不见式神。
只要等对方放松警惕……
“下一个,是你。”市桥转向虎杖,笑着补充道,“对了,除了她以外,我还绑了五个人。”
“放在我家里,而那里,有炸.弹哦。”
他对他们展示绑在手臂上的按钮:“只要我轻轻按下按钮,BONG——”
“全部稀巴烂。”
中原千礼神色镇静:“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市桥愤恨地说:“我要你们三个贱人死!用你们的命,换他们的命。”
他躲在客厅落地窗的角落,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鬼魅般出现在窗边。
太宰治对中原千礼挑眉微笑,言下之意很明显:要交易吗?
中原千礼:“……”
小孩神色的微妙变化,让市桥敏锐看向落地窗方向,生怕有埋伏,但厚重的窗帘挡着,他看不清,只得一点点挪过去,松懈了对他们三人的注意。
就是现在!
系统:【‘假一赔十’奖励到账了,10个[爹爹盲盒],现在要用吗?】
中原千礼:【用!】
系统:【叮咚!盲盒开启——】
霎时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黑白玉犬同时飞速进攻,各咬一边的胳膊,桎梏松开,松村纯子抓紧机会逃脱,又被市桥刹那扯住头发,尖叫一声:“啊!!”
虎杖悠仁抄起手边的花瓶丢过去,正中市桥的脑门,市桥的手松开了。
“纯子姐姐!”
市桥反应极快,左手去碰右侧小臂,袖口抖落一把迷你手.枪……
伏黑惠大喊:“玉犬,阻止他。”
玉犬使出全力,然而市桥也在奋力对抗,最关键的一刻——
茶褐色衣摆,在半空荡开潇洒弧线,来人落地,恰好一脚踩住他的手指。
十指连心,市桥痛喊:“嘶……啊啊!!”
忽然出现的黑发青年,穿着一身眼熟的风衣装束,眉目清朗,身段修长,像是窗外的晚樱花树,天生的好颜色,透着股八风不动的冷静沉稳。
“……嗯?”
他对自己的忽然‘穿越’略显得惊讶,第一反应,低头看一眼被自己踩住的市桥志帆。
青年太宰治弯腰,随手捡起了市桥掉到地上的迷你左.轮.手.枪,娴熟打开弹夹一扫,反手将其扣回,托在手心把玩。
落地窗外,年轻的太宰治望见来者的面孔,神色难掩惊愕。
23岁的黑发青年风度翩翩,很有礼貌,但踩着市桥手指的力半点都没松,并继续加重了,令对方痛得龇牙咧嘴。
他开口询问:“请问,这是哪里?你是……”
中原千礼当即惨叫:“啊!”
两个太宰治,不要啊,好可怕,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23岁太宰治的注意力,他漫不经心地回过头。
室内光影交错,窗外的花枝被风摇落,洋洋洒洒的一片粉色。他看见中原千礼的样貌,瞬间走神。
然后,神色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和身后少年自己几乎完全重叠的——震惊。
中原千礼几乎要昏厥。
身穿褐色风衣的、供职于武装侦探社的23岁太宰治——简称武侦宰,在愣神半秒后,欲抬腿向他走来。
伏黑惠立刻提醒:“当心, 那个人手臂上有炸弹开关!”
武侦宰低头, 看见市桥手臂上的炸弹启动器,用透明胶布缠上几圈, 固定在手臂内侧。
“看来是个恐.怖.分.子。”他说,“这位先生,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市桥头皮发麻,吞咽一口唾沫:“你……你别乱来……”
武侦宰:“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乱来。”
话音落下,指尖鬼魅般出现一把短刀,银刃闪闪, 对准了市桥的手臂。
他的表情相当无害,在这瞬间, 市桥毫不怀疑, 他会带着这副人畜无害的神色切下自己的胳膊。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 他是个好公民, 所以只是用刀划开胶带,将起.爆.器取走了,下刀之精准, 连市桥的皮肤都没划破。
然后, 对方随手把他另一个袖口藏的子弹拿走了。
“这个, 我没收了。”武侦宰彬彬有礼地告知道,“恐.怖.分.子先生, 我这边还有重要的委托,请你配合一点, 听懂了吗?”
他抬起踩着市桥的鞋底,鞋尖转向中原千礼。
被咒具捆着的中原千礼:QAQ
你不要过来啊!
可惜,松村家的客厅就这么点大,没给他几秒钟的准备时间,武侦宰已站在他面前,半蹲下。
“你好啊。”他说,“中原千礼小朋友?”
中原千礼大惊:“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另一个太宰治,根本不知道呀!
武侦宰意味不明地感慨:“哇哦。”
他确实比16岁时更难懂了,恶意被很好地保存进温柔俊美的皮囊,他看着眼前的小孩,温和陈述道:“有个人委托我,帮忙找他失踪的小孩子。”
中原千礼想起了他的梦:“啾啾……我爸爸!”
“唔。可能吧。”武侦宰话锋一转,“但你是否能够证明,你就是那个孩子本尊呢?”
中原千礼:“有的,有的。”他着急道,“我的手表里,很多啾啾的照片,我们的照片……”
他双手亦被束缚在身后,于是背过身,裸露在外的手腕处动了动,向武侦宰展示自己的智能手表。
“我是小千,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超级大声的强调。
武侦宰取下他的手表,拿到他面前扫了人脸解锁,迅速翻了两下图库,随手点开看图片信息,再一瞥墙上的挂历:7年的时间差。
他伸手触碰中原千礼的发梢,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并非异能力产物,头发的触感有些奇怪,虽然很柔软,尾端摸起来却莫名觉得沙沙的,再一看发根处,一点点黑色。
【他原本的发色是黑色,喜欢模仿我,所以染成了橘色。】23岁的中原中也说。
全部对上了。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武侦宰问,“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