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一走,压在东岳观众人头顶上整整十余年的阴云这才总算是完全消散。
对于褚宁,东岳观众人对他的感激自然是不必多言。
长出一口气,观主施明恩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轻松笑意,当即同褚宁表示感谢道:“若是日后褚小友有什么需要东岳观出面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尽管开口,我观中上下百余弟子,愿为褚小友赴汤蹈火!”
帮东岳观解决被镇压在锁神龛里的饿鬼本就是误打误撞的一件事,若非是符师陈无量提出比试,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
褚宁自觉这只是巧合,摆摆手说:“施观主客气了,赴汤蹈火大可不必,不过我这里倒是真有点小忙需要您帮帮我。”
施明恩问:“有何事,褚小友尽管说。”
褚宁也不客气,直接说:“我这边正好有十几个误被坑作野鬼的游魂,想求东岳观的诸位道长们帮其超度一番。”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十几张生辰八字,上面的姓名籍贯出生日期都写的尤为详尽。
施明恩简单看过,手指跟着掐算几下,确定这些生辰八字下却有其魂,便点头说:“这个容易,三日之后,观中便可为他们进行集体超度仪式。”
只是,他刚一说完,掐算着的手指就是一顿。
方留青知晓自己师父在掐算一道上最是精通,见他顿住了,不由紧张问道:“师父,你怎么停下了?”
施明恩看着生辰八字最末端的名字,神色之前一时也有些疑惑,喃喃道:“程昱凤?此人的长明灯,不是还挂在咱们道观的长生殿里?我记得这人家出手阔绰,年年为求长寿,续费都是要最高档的香火起步”
顿了顿,他再次掐算起对方的生辰八字,表情越算越不对劲。
“道长可是算出了什么?”褚宁仔细盯着施明恩,缓声问道。
施明恩眉间却是紧皱不已,抬头看着褚宁说:“这生辰八字单上最后的这个程昱凤,他应是尚在人世才对,怎会变作游魂野鬼?”
顿了顿,施明恩道,“莫不是褚小友搞错了?”
褚宁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施明恩,又道:“道长要不要再算算,别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名字也重复了呢?”
“便是同年同月同日,也必不可能是同一时辰。”施明恩语气肯定道,“更何况我对此人有印象,他家里人为他供奉的长明灯,如今还挂在观中的长生殿上。”
褚宁不曾想过有这么凑巧的事,心思回转间,他突然福灵心至,直接掏出手机在上面搜索了出“程昱凤”的千度百科,然后拿到施明恩面前说:“劳烦观主,在看看这道生辰八字?”
施明恩见手机上显示的乃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之人,不由惊疑了一下。
随后,他手指跟着手机上给出的出生日期掐算一番,很快便出声道:“此人虽与前人同名同姓,却是先天虚弱的早衰八字,掐算下来,这人怕是已然去世多年了。”
褚宁认真看他:“果真如此?”
施明恩道:“掐算一道,我虽不敢自满全对,却自认十有八九。”
方留青则是替自己师父说话道:“师父说的一定没错!”
“可若是我非要说观主算错了呢?”褚宁若有所思,食指轻敲手机屏幕,“若是我现在与你们讲,这二人里,本该早衰的那个才是尚在人世,而有长寿之相的却早早去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方留青师徒:吃瓜!震惊!
第129章
施明恩听来不太相信,轻轻皱了一下眉道:“这两人的八字命数的呈现便是如此,即使在生时会因一些因缘际会,能多少影响到一部分轮回前定下的命数,却也不该到了这种完全反过来的境地才是。”
副观主白轻慈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又见褚宁神色笃定,便问道:“褚小友可是与这位写在生辰八字单上的程先生互相认识,那你能否知道,他果真已经去世多年了?”
褚宁玩笑说:“我倒也是直到今天才认识的这位程先生,不过我却也能确定,关于他去世多年这个事儿还真是不假,毕竟他的粉丝现如今还在坚持年年着为他举行诞辰跟祭礼,如此长久,他们的感情倒是深厚,看来他的魅力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
“粉丝?难道这个程昱凤还是什么所谓的偶像明星不成?”方留青主动无视掉了褚宁认识游魂地过程,双眼惊讶,语带好奇问。
褚宁手机上还亮着程昱凤的千度百科,介绍看着还挺多,他低头看了几眼,上下翻动着内容开放自由的词条,又从目录里大致翻阅一下,挑了几条对方的光辉履历总结了一下说:“他生前是位舞蹈艺术家,个人作品众多,曾荣获过国内外各类艺术奖项,也参与过一些制作,还在春晚上单独表演过几次独舞。”
方留青:“真是明星啊,这些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褚宁点点头,但是见观里几位道长听完之后仍是一脸迷茫,满目不解,就知道这道观上下怕都是专注于清修,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知道这些追星族或是有关注到所谓娱乐圈的事情。
“总之,全国上下,许多人都知道这人已经去世很久了。”褚宁说,“而且,方才施观主后来掐算的那道据说有早衰之相的八字,正巧就是方才有长寿八字的程昱凤本人在千度百科上的记录,但这道八字却并非他本人八字,而是经由后天改动来的。”
施明恩:“?”
这人把好端端的长寿八字改成早衰八字是什么操作?
等等,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后天改了也必不可能作数???
再等等。
施明恩眉心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首先,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八字,其次,他又的的确确算到了那两道八字的存在,并且肯定这必然是两个同名同姓只之人的八字。
可是,按照褚宁的说法,这两道八字都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但长寿是真,早衰是假,而这个人又确确实实已经去世多年
想到依褚宁所言,他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对方,还说这人死后做了野鬼孤魂,施明恩眉头便越皱越紧,感觉事情越发不对劲了起来,不由问道:“既然是去世多年,我看这人的命定八字也算是个命途顺遂之人,怎么还未有投胎轮回去,可是生前有何执念未销?”
而且,施明恩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一观褚宁所给他的这份超度名单,只觉得这上面这十几个所谓孤魂野鬼,生前皆是命格上佳,身负功德之人,死后应有阴司差使主动接引,照理来说本不该在人间游荡如此之久,也并不需要他们道士超度才对。
褚宁闻言,没有直接说程昱凤这倒霉鬼极有可能是被接引阴差给坑了,而是意有所指说:“或许是因为他的生辰八字,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不管他本身到底有没有执念,想必也有的是人,要千方百计地为他造一个执念出来。”
方留青在一边听得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这人,既想让他早死,又不想让他投胎,所以就给他精心伪造了一个能够瞒天过海的早衰八字?啧,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八字并不能伪造,仇怨也不见得有。”副观主白轻慈听到这里,一边摇头,一边了然叹息道,“估计这位已逝的程先生,是在毫不知情下,帮人替了一场命。”
替命?!
施明恩闻言,眉心狠狠一跳,瞬间就想到了如今长生殿里挂着的,那盏与程昱凤同名同姓的长明灯。
但事情真的就这么凑巧吗?
褚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凑巧。
有时候,许多看似巧合的出现,反倒是一些人刻意而为的处心积虑。
褚宁眸色微冷,表情认真地看向施明恩,主动问道:“先不管真相如何,还请问施观主一声,是否方便带我前去看一眼,那位正被挂在长生殿里,属于另一位程昱凤先生的长明灯?”
话到这里,褚宁显然是想对这件事的究竟一探到底了。
替命这种事到底过于卑劣不堪,就算施明恩不愿往坏了想,认为此事可能跟观里的某位香客有关,但还是回以同样严肃态度:“自然。”
之前从饿鬼身上剔除出来的诡异青灰色手骨还在地上堆着,众人在准备从大殿离开之前,副观主白轻慈与众人一商量,最后决定将这几根认不出是什么原型的“伪神躯”,直接送去后院处理杂物的焚火炉里,看看能不能试着烧掉。
而陈无量向来喜欢沉迷符箓研究,他听说施明恩要跟褚宁去一趟观前院的长生殿,对什么替命不替命的事压根不感兴趣,犹豫了片刻,便十分宝贝地拿着刚从褚宁手里买来的符箓,表示自己决定回屋闭关几天,先不奉陪了。
见状,方留青不由凑到褚宁身边低声说:“陈师叔向来脾气古怪,除了跟符箓有关的事情,其余行事只凭喜好,咱们去长生殿不用管他。”
褚宁点点头,倒不觉得有什么。
但他不知的是,他今天给陈无量带来的冲击着实太大,不管是从信手拈来的画符速度,还是后来自创出的五雷稚鸡符,以及后来召唤阴差解决饿鬼,都无时无刻不在打击着陈无量多年以来引以为傲的修道自信。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陈无量十分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闭关消化一下。
不然的话,他怕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褚宁留给他的降维打击。
白轻慈提溜起几根手骨,与陈无量一起顺路离开。
剩下褚宁跟施明恩还有方留青三人,往长生殿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方留青的眼睛还一个劲的往褚宁手机上瞟,并且忍不住吐槽说:“这个程昱凤也是,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同意叫别人说改就改,当真心大。”
“出于某种目的而更改原本的生辰八字,这种事其实并不少见。”褚宁对此并不以为然。
说起来,娱乐圈里的明星因为错过相对适宜的年龄出道,而为此特意把年龄改小的事情常有,而且就拿普通家庭来说,亦有很多家长在过去为了让孩子能够提前步入校园,便故意在报户口的时候,把孩子往大了报上几个月,夸张的甚至有连跳两年的。
但命数一途,并非是简单把年龄改大改小,就能轻易改变的。
至于程昱凤的八字明明是长寿之相,却愣是因为更改年龄,而变成了对应的八字早衰命,其中的关键点,想来还是出现在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程昱凤”身上。
有时候,相同的名姓,确实容易使某些信息变得模糊混淆。
东岳观的长生殿就建在前院左侧,这边与后院不同,来挂长生牌跟长明灯的香客一直到天黑闭观前都络绎不绝。
施明恩作为东岳观主,许多香客都与其十分熟识,他刚一出现,便有很多香客目露惊喜地上前搭话。
眼看施明恩被困住脚步,褚宁操控轮椅两三下就划出人群中心,旁边方留青看着自己师父好像短时间内都要被香客围着走不出来了,便跟褚宁一起不远不近地跟他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便一头扎进了长生殿。
长生殿里香火徐徐,有几个负责接待香客的成年道士在里头做着引导。
有成年道士见到方留青,有些惊讶地行了个弟子礼:“小师叔。”
“我听说有位名叫程昱凤的香客,每年都来咱们观里挂一盏长明灯。”方留青看过长生殿里高高挂起的百十灯盏,目光麻了一下,选择开门见山地问,“不清楚你们有没有印象?”
成年道士一听,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他能确定确有这么位香客,但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别的来,于是转头又喊过旁边几个师兄弟来问,结果还真有个师弟记着这个程昱凤,甚至准确无误指出了对方那盏长明灯悬挂的位置。
成年道士惊奇道:“怪了怪了,你小子是怎么记这么清楚的?”
那位师弟闻言,表情局促了一瞬,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面说:“不是以前网上有个明星就叫这个名字吗?我记得对方当时挺火的,可惜听说前几年生病意外去世了,我就是看到咱们观里年年都有盏同名同姓的长明灯挂出来,这才多注意了点。”
众人没想到原来是有么个渊源,都感觉很是稀奇。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方留青也不必麻烦别人,跟褚宁对视一眼,就走到了挂着属于程昱凤的那盏长明灯下面。
东岳观的长明灯造型很是精致,顶头是三百六十五天都持续亮着的灯盏,而下方是垂坠的流速,中间用十分古朴的木牌记刻着祈福之人的姓名与八字生辰。
没有任何遮挡地,方留青抬起手,将不知何时倒扣过去的木牌轻轻拨正。
褚宁抬起头,很快跟方留青一起看到了刻在木牌上的所有信息
“程昱凤,男,一九七九年七月二十三,戌时生。”
方留青:“!!!”
这套八字生辰,分明就跟褚宁之前给到他师父手里的那套长寿八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程昱凤(隔空)(咬牙切齿中):到底谁要害我!
看到八字的那一刻,方留青内心简直要骂起街来。
要知道,长明灯是祈福之灯,向来只能点亮生人,无法给逝者燃起。
之前来的路上,他们早就已经确定过,原属于这个生辰八字的程昱凤本人已经去世多年,而现在,他的八字却又出现在了东岳观的长生殿里,甚至长明灯还照常亮着
方留青刚想到这里,就见褚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顺带感叹道:“明明是早已死去的人,却还能点亮长明灯,真是开眼了。”
方留青:“……”
他怀疑对放在阴阳怪气,但可恨他没有证据。
毕竟,褚宁说的还真就是大实话。
先前,方留青虽然吐槽了几句,但他内心一直觉得事情总不能这么巧,就算褚宁跟师叔白轻慈都怀疑那个死掉的程昱凤是被人下了圈套,帮另一个人替了命,可那些人就算要搞坏事,也不该明目张胆地在他们东岳观里搞小动作才对!
他们的祖师可是东岳大帝,是执掌生死轮回的神。
这人在东岳观的长生殿里搞这样的动作,不明摆着就是在挑衅东岳观,甚至挑衅他们祖师爷吗!
一时间,方留青出离愤怒起来,他盯着眼前的这盏长明灯,脸色难看,弄得在一旁偷偷关注这边的几个成年道士有些疑惑跟不解。
帮忙指出程昱凤长明灯的道士见状,挠挠头,大着胆子跟方留青搭话:“小师叔,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这盏灯的主人惹到你了?”
就是说,感觉小师叔看长明灯的眼神,有点让人毛毛的啊
方留青一脸便秘。
他忍了又忍,拳头攥了几下,这才深吸一口气,跟褚宁对视一眼,然后转向旁边经常管着记录的同门,一脸严肃地说:“我需要知晓申请点亮这盏长明灯的香客信息。”
管记录的同门闻言,表情有点犹豫:“小师叔,咱们观里的香客大多都挺注重隐私的,你突然要人家的信息,会不会不太好?”
说罢,还往褚宁身上看了一眼。
方留青:“小伙子,隐私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他夸了对方一句,又说道,“但这次实在是因为这个香客的身份有些问题,况且观主也是知晓此事的,你去查就是,不会有问题。”
一听说是香客身份有问题,管记录的同门当即脑子里就闪过了十种八种的可能。
比如说,有的香客可能是最近脑子一抽跟人打架被关进去了,又或者有生意不好的香客,破产跑路了的,更甚者还有给小情人跑来挂长明灯的,最后被老婆找上门
这些事吧,虽然出现几率低,但也不是不存在。
有几次香客出了问题之后,有仇家或是对家为了泄愤,还打听来他们观里闹事,见了点着对方名字的长明灯就要砸来着。
不过最后嘛,那些找茬的都是被他们道观里的师叔们联合请了出去就是。
至于那些香客的长明灯,自然是到期之后,就被道观拉入了香客黑名单。
管记录的弟子脑子里想法乱飞,但手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一年一盏长明灯,点的还是最高规格,这样的香客在他们东岳观里都是做过具体身份登记的,找起来并不算困难。
只见,管记录的同门弟子熟门熟路地翻出一本厚簿,很快就翻到其中一页,给方留青指了出来:“小师叔,你要的信息都在这儿了,出香火钱点灯的香客是位陈姓的女善人,她是替自己儿子点的长明灯,已经在咱们观里连续点十年了。”
顿了顿,他嘴里又小声八卦问,“这人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啊?”
不会说,这上面写的儿子程昱凤,是这人背地里的私生子,如今被原配发现了吧!
这位同门弟子脑洞大开地想着,而旁边几个弟子则是跟着若有所思起来。
没查之前,负责长生殿这块工作的道士们只是觉得程昱凤这名字听着耳熟,等查到香客姓陈,对方还在观里坚持给家人点了这么多年的灯以后,众人就跟记忆唤醒了一样,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好像有点印象了,我记得这位陈夫人面相看起来是很和善的。”
“我也记起来了,她好像每隔三个月,就会来观里上香,偶尔会过来咱们殿里,看看她儿子的灯。”
“那我还见过她跟咱们副观主论过道呢!”
“别开玩笑了,咱们副观主会论什么道,你说她找观主论道还差不多。”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人家跟副观主论的可是生财有术的道。”
“生财有术?看来这位陈夫人一定很有钱了!”
长生殿里的几个成年道士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但却也都不认为这位陈夫人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褚宁听了一耳朵,见方留青还在对着那本厚簿上的人名皱眉,仿佛恨不能盯着那页纸盯出个窟窿来,他等了片刻,向前伸手晃了晃,问道:“小青道长,看出什么来没有?”
方留青抬头:“……”
方留青憋闷,把厚簿递给褚宁:“没有,你看看?”
褚宁低头,草草看了眼厚簿上的记录,就只留有一个字迹潦草的签名,隐约能看出是“陈爱莲”三个字,一道联系方式,以及跟点灯之人间填写的母子关系几个字。
“怎么,你看出来什么没有?”等褚宁看完,方留青又反过来问他。
褚宁自然也说:“没有。”
只凭一个人名跟联系方式,他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方留青摊手说:“看来得等我师父或者副观主来才能知道更多这人的身份信息了。”
刚刚听旁边的同门对话,再加上施明恩之前表现出来的、对程昱凤这个名字的熟悉,方留青自觉师父跟师叔应该会比他们了解的更多。
就是不清楚师父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摆脱外面那群热情的香客。
方留青的目光下意识往长生殿外看了看,预料之中的没有看到自己师父的身影。
他侧着头,正要跟褚宁说再等等,结果余光一瞥,就看到褚宁摸出手机,但视线却还落在厚簿记录着的那页信息上。
一瞬间,方留青想都没想地瞪大眼睛说:“等等,你不会是在给那个陈爱莲打电话吧?!”
话音刚落,褚宁手机里就传出一阵轻快音乐。
音乐响了大概一两秒,接着停顿一下,显然是拨出去的电话被对面接起来了!
方留青:“就这么莽的吗!!”
“小青道长,你说什么?”褚宁听到方留青的声音,一脸无辜地抬头看了方留青一眼,接着,他的手机里就传出来彪子哥疑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歪?匿名爸爸,您找我?”
方留青:“没事了。”
好嘛,是个男人接的电话,看来褚宁打给的并不是陈爱莲。
是他想自己想多了。
不过,什么爸爸?
褚宁手机听筒里露出的声音不大不小,方留青正警惕着,以为褚宁是直接打到陈爱莲那边去了,结果猛地听到这一声爸爸,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褚宁他才多啊?
就有儿子了?
不,不对电话对面的明显是个成年男人啊!!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打招呼流行叫爸爸吗?
一直在东岳观沉迷修习练剑的土包子方留青表示不能理解,同时大为震撼,看向褚宁的目光都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心道,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儿。
褚宁抬起眼,正好对上方留青略显复杂的表情,就很是莫名:“?”
不是很懂小青道长又在想什么呢。
临市,彪子哥在中午前了解过程昱凤的遭遇过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埋头联系人去查有关程昱凤当年签约经纪公司的一些相关内幕。
这种事按理来说,如果不是认识相关行业的内部人员是很难查到的,但谁让彪子哥别的东西没有,就是钱多,他一通真金白银地砸下去,还真让他找到一个经纪公司的前离职高管,从对方嘴里挖出来了点事。
这头,彪子哥也是前脚刚听那个离职高管吐完跟程昱凤有关的部分消息,顺便又听对方大吐特吐了一番有关经纪公司老板的槽,后脚褚宁的电话就跟着拨了过来。
这实在是让彪子哥感到惊讶不已,并认为匿名爸爸果真料事如神!
褚宁表示:“这次真的是巧合。”
彪子哥立刻说:“哎,您就谦虚吧!”
褚宁:“……”
不再试图解释,褚宁问道:“你那边都查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我找的那人没说谎的话,那事情可就多了。”彪子哥在电话那头道,“您可能不太了解娱乐圈里的事儿,就大多数明星偶像跟经纪公司,他们之间往往都是有很多龃龉的,部分明星跟公司为了合约不公撕破脸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程老师不论是在生前还是去世后,他跟经济公司之间的互相成就,反被人们传成一段圈里难得的佳话。”
“程老师跟经纪公司关系好,我是这么认为的,粉丝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他自己也是一直这么以为的,但直到今天我找到的那个离职高管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彪子哥吸了吸鼻子说,“那高管说了,当年程老师的经纪人本来是不想签下程老师的,因为他年龄大了,根本比不过那些十五六岁就准备出道的新人,后来还是他们董事长偶然翻到程老师的资料,看程老师跟她丈夫是一个姓氏,开玩笑说他们八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又看程老师是为了梦想离家出走,这才主动让经纪人把他签了下来。”
褚宁听到这里,神色微动,打断他道:“这家经纪公司的董事长这么好心?她叫什么名字?”
“姓陈,叫”彪子哥在电话那边皱眉想了片刻,“叫陈爱莲!”
陈爱莲这个名字刚从电话里漏出声,还不等褚宁反应,旁边努力听电话的方留青就是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