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逢by半黄梅子雨

作者:半黄梅子雨  录入:12-17

鼻腔满是臭鱼烂虾的味道,沈煜清蹲下身,头埋进臂弯里,躲不掉,逃不开,心里默念,回国见夏闻竹,必须先渡过这一关。
狂风骤起,海浪肆虐,远处灯塔照不进这片角落,沈煜清强压住心底恶心,回到宿舍,翻出枕头下的照片,指尖摩挲毛边的相纸,弯起唇角,眼泪却“啪嗒”滴在照片,那人笑脸上。
十七岁的夏闻竹,坐在教室里,风吹过桌角的习题,他抬手压住书页,指尖落在盛夏的暖阳里,让人挪不开眼。
“咔嚓”耳边响起相机快门声,他偏过头,看向走廊,眼里含笑,朝对面的人挥了挥手。
沈煜清握相机的手一颤,又一声快门声响,定格这瞬间。
“你怎么没去新生典礼,在这偷拍我啊?”夏闻竹转着笔,歪头打量他。
“我…”沈煜清连连后退,不知说什么,本能想躲,但又舍不得。
这美好的夏天,他和夏闻竹只隔一扇门,心中雀跃,但不敢踏进教室,那种从孤儿院开始就烙印在骨骼里的自卑,让他一次次沉默。
沈煜清跑远了,夏闻竹没有追,卷子翻了一页,镜头模糊,十七不再,芝加哥的冬天很冷,彼此隔着十三小时时差。
那年,沈煜清听着牌九和骰子相互碰撞的声响入睡,梦里是没有勇气踏入的高三教室。夏闻竹头发染上暖黄的光晕,远远对他笑,笑到最后,沈煜清眼眶红了,看不清他的脸。
上帝惩罚他的懦弱,醒来,身边只剩芝加哥漫长的冬季。
如果再见不到夏闻竹,他会不会忘记自己?会不会结婚?夏闻竹的声音是什么样,忘记了。
照片摇摇晃晃落到地上,沈煜清心慌不止,再见面,夏闻竹还会像在温哥华那样抱住自己吗?
只会在梦里的那个人,生活中忘了我怎么办?
恐惧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沈煜清随手抹了下眼角,捡起照片,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
不能忘,得赶紧回去。
他藏好照片,走进赌场,手上染上血,为了重逢,总有一个人要拼命努力,无论多么肮脏的路,走下去,就能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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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大家。

栖霞山万籁俱寂,松针落上雨滴,走到树下,风一吹,淋了一身。
许敬若浑身湿透,使唤两个保镖去买毛毯,关上门,在屋里架起火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煜清闲聊。
“宋高远当年扣了我的护照,我只能打黑工。你知道我每次拿现金去地下钱庄存钱有多惨嘛?”他竖起四根指头,“那里的‘银行’足足抽了我四成利,我一天打工能赚几个钱啊,全被扣掉了。”
许敬若给火炉里添了把柴,声音很轻,剩下站岗的保镖听不到。
“幸好那几年你给我饭吃,宋澜舒借我银行卡。”他拍了拍手里的灰,苦笑道:“你们都是好人啊。”
沈煜清点头不语,转动齿轮,指尖拧的通红,手上满是机油。
许敬若凑过去,戳了戳他肩,“你怎么不说话?”
沈煜清擦着手上的机油,抬头,“这不都回国了,还想这些干嘛,往前看吧。”
“你说得倒轻松,整整七年啊,你知道我少吃多少顿铜锅涮羊肉吗?”
“唐人街不是有吗?你想吃怎么不去吃?”
“啧,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沈煜清深深地看他一眼,许敬若不是话多的性格,为何今日总在闲聊。皱眉问道:“你回国,只是为了还人情吗?”
“不止,”火苗高高蹿起,许敬若抓住淋雨木棍,投进火堆,“宋高远杀了我老婆,我要为她报仇。”
沈煜清心里一咯噔,“什么时候的事?”
许敬若没回答,指着他怀里的钟,打岔道:“你这钟里面有什么?刚刚一直没来记得问,全在和你闲扯了。”
沈煜清犹豫一瞬,风从关不严的窗户钻进来,他缩了下脖子,莫名想起温哥华的长椅,和那个街头的流浪汉第一次对视。
他没忍住心酸,拨开钟罩,坦言道:“这里面有个暗格,藏着和新检察官联系的手机,这手机我做了加密处理,宋高远查不到定位,也破不开密码。”
许敬若呼吸一滞,“你手里有宋高远犯罪证据?”
“嗯。”
“你还有检察厅的人脉?”
沈煜清点头。
火光下,许敬若的脸色忽明忽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向窗外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乍一看,像宋澜舒。
沈煜清手下用力,“吱嘎”齿轮刚好在这一刻松动,他转动旋钮,不巧绞到肉,指尖青紫。
他抿唇,忍痛拔出,藏到身后,心神不宁。
许敬若目的性太强了,原本他只想着和新任检察官通口气,告诉他宋高远今晚在哪吸毒,好让特警收集证据,准备抓捕。最后他在法庭上,加一把火,把宋高远贿赂罪行呈上。
许敬若指着西洋钟,想鱼死网破,“你这钟拆的怎么样了,咱今晚就把宋高远的罪行都发过去呗,什么吸毒,杀人,贿赂,一个别落下。”
沈煜清不为所动,翻找工具箱,“齿轮锈死了,外面有保镖,不能硬砸开,你等我把上面的锈弄干净再说。”
许敬若点点头,火炉越烧越旺,后背发烫,他不免心浮气躁,多说了几句:“沈煜清,有的时候我真佩服你,你是怎么忍这么多年?”
“我和你们不一样。”沈煜清擦着锈,“这些年我想要的只是和夏闻竹重逢,宋高远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是打算举报,但现在还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敬若心中一急,抓住他的肩膀问。
沈煜清朝门外一瞥,冷声道:“小声点,你想把保镖招来?”
许敬若瞬间哑火,扶着额角,脸色和窗外的天空一样阴沉。
沈煜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原先在昆明对老妇人面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向夏闻竹的眼神,都是在演戏。
“我手里虽然有证据,但有一部分不利于我。”
“什么证据?”
沈煜清没回答,看着许敬若,又想起温哥华。
许敬若身上好似带着某种开关,稍不注意,就让他陷进回忆的漩涡。
那年,夏闻竹来过后,很快又走,沈煜清看着卧室地毯划过的行李箱车轮痕迹,心里失落,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很长一段时间,沈煜清总爱盯着窗外,祈祷夏闻竹再次出现。
可惜枫叶飘零,凛冬将至,他只看到路边的流浪汉,罕见的亚洲面孔,缩在长椅里,被风雪吞没。他默默看了很久,下班后丢了一件大衣和餐厅的剩饭。
最开始送饭,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良心,只是想做点好事,祈求老天爷给他好运,能再见到夏闻竹。
沈煜清每每回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有一万只毒虫在身上爬。
他把台灯对着窗台,模仿夏闻竹房间的摆设,只是怎么摆都不对味,好像少一件校服外套,写满配平公式的化学卷子,还有那个低头转着笔的人。
隔壁没人了,他只有自己。
回忆发苦,沈煜清垂下眼眸,不想冒险,解释道:“我之前在宋高远的赌场里为他洗过黑钱,现在举报,我也会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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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下章见面

第五十八章 惊梦
许敬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切,我还当什么事呢。坏事做尽的人那么多,你自责个什么劲?”
他推了下沈煜清的肩膀,“又不是你主动洗钱,人都快被逼死了,还要高尚的节操干什么?”
“我知道,但我不想坐牢。”沈煜清恢复冷静,倒了点机油,转动齿轮。吱嘎声响中,门口的叶子落了,多了两三个人影。
许敬若没发现,抓住钟摆的一角,沈煜清抬头,听他道:“你放手去做,洗钱的事我替你扛,警察抓不到。”
两人挨得近,心离得远。
“为什么?”沈煜清抱着钟,往墙边靠。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许敬若往火堆看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凑近,笑了,眼尾褶子加重。“你手里有证据,宋澜舒手里有枪,你们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能弄死宋高远。”他晃着食指,“我把赌注下在你们身上,替你扛个洗钱罪,替她扛着贩毒罪,又怎样?”
沈煜清沉默,门前的老式煤油灯忽闪忽闪,他眯起眼,手里的旋钮被压到底,内部弹簧发出无法承受的“吱呀”声,他松了手,晃了晃遮罩,终于松动。
心里装了明镜,沈煜清打开遮罩,手搭在暗格上,发觉许敬若话里拐弯抹角,像是想把自己绕进他的节奏里,跟着他复仇,后顾无忧。
顶替别人坐牢本不是件快活事,虽不说法律是否允许,许敬若早年替宋高远贩毒,警察若追究,岂能逃过。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也分恩情深浅,如果只是温哥华普通的施救,怎么想也不合理,沈煜清这辈子没遇到什么善人,更不相信许敬若菩萨转世。
他只知道,这世上除了夏闻竹,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
心绪不明朗,沈煜清沉住气,擦掉暗格上的灰,打开盒子,里头干干净净,手机旁边还有备用U盘。
他拿大衣外套挡了挡,许敬若没发现,换了个姿势,捣鼓火堆。
沈煜清藏起U盘,眸光绕房子转一圈,突然道:“坐牢的事我另有打算,不需要你替我抵罪。”
许敬若瞳孔一颤。
沈煜清定定地看着他,“我很想知道你今晚心急,是因为担心宋澜舒,还是别的?”
许敬若目光从他手里的西洋钟扫过,轻轻道:“我活不了太久。”
门前的煤油灯暗了几分,沈煜清手一紧,心像是被急雨淋湿,茫茫然,差点掰断木盒。
“上个月在温哥华,我查出了肝癌,医生说我还能活一个月。”
许敬若蜷起手,指尖在地上画圈,花砖冰凉,声音冷了几分:“我这个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替我老婆报仇。”他抬眸,“所以你也看到了,我放弃了化疗,回国找到了宋澜舒,和你。”
他的重音落在“你”字上,沈煜清心情跟着沉重,猜了很多个原因,没想到是病入膏肓。
他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帘微动,木门推开,他和许敬若同时抬头,宋高远裹挟风雨,立于门厅前。
黑色皮鞋踩在青石砖上,哒哒的声音和怦怦的心跳连接,沈煜清眸色一紧,往墙后靠,一副恍惚的神情。他不能露馅,悄然将西洋钟塞到身后的柜门里,戴上手铐。
宋高远五指并拢,朝后摆手,手下后退,守在门边。
他走进屋,视线扫过沈煜清,定格在许敬若脸上,嘴角微微耷拉,不像吸High了找乐子,反而更像是来兴师问罪。
许敬若迎上前,不确定刚才的话宋高远听见了没,心中忐忑,嘴角的笑加深了,“宋先生,这次的药您还满意吗?”
“药不错,但配药的人心思不纯,我吃得不满意。”
许敬若装迷糊:“害,这些年在温哥华混,中文退化了不少,您就别再和我打哑谜了。”
“好,不打哑谜。”宋高远背着手,在他身边绕一圈,猛地攥住他的领带,向下扯,“听说你想弄死我啊。”
窒息感席卷全身,许敬若嘴角的笑僵住,抓着脖子,挣扎道:“怎么会…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脸憋得通红,视线偏移,窗外叶落,投下巴掌状的阴影,沈煜清挪到窗帘下,从橱柜暗格翻出一支麻醉枪,藏在身后。
同一时间,枫树下站着的人握紧手枪,脸色煞白。
宋高远手一松,转身拧开煤油灯,他像是不怕烫似的,掐灭灯芯,翻出袖珍窃听器。
“许敬若,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快忘了七年前有人替你挡了一枪。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阿珍还是阿宁?”
许敬若咬牙,死死地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痕像断了半截的蚯蚓。
宋高远冷笑,再次逼近,“算了,这都不重要,你觉得今天还会有谁替你挡枪?”
树影摇曳,窗外两个人影躲过保镖,侧身立于屋檐下。
“沈煜清,你愿意替他挡枪吗?”宋高远的声音再次传来,夏闻竹心头一颤,手里的枪举到胸前,宋澜舒朝他使了个眼色,默数三二一。
“砰!”
“砰!”
“砰!”
“砰!”
四声枪响,沈煜清抬眸,对上夏闻竹的视线。

第五十九章 相遇离别
煤油灯在枪声中支离破碎,光线暗了一瞬,头灯的白炽灯亮起来,许敬若抬眸,屋里谁都没有受伤。
沈煜清握枪的手微微颤动,开枪不是本意,他见宋澜舒在雨中举枪,身后还有个影子,定睛一看,正是夏闻竹,他瞬间紧张,举枪对准宋澜舒。
夏闻竹从树影里钻出来,见沈煜清举枪对着自己,大脑轰的一声响。
光怪陆离的画面灌进脑海,他想起舅舅拿枪抵着后脑勺,还有早期绑架,昏暗的密室,火药味灌进鼻腔,不怀好意的人朝他走来。
夏闻竹躲不掉,避不开,踉跄后退,寂静深夜,脚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有了些落地的真实感。
再抬眸,屋里还有人,宋高远背对着他,正挟一个男人,那人他不认识,看背影只觉得他快窒息了,后脖颈通。
夏闻竹咽了咽口水,嗓子发苦。明知道沈煜清不会伤害自己,但无法抑制恐惧。就像是刚开车的新手,见旁边的人加速,想着避让,腿脚却不听使唤踩下油门,紧张地乱套。
宋澜舒扣动扳机,他跟着模仿,对准煤油灯,子弹飞速射过去,掌心被后坐力震的发颤,他瞪圆眼睛,盯着手,没见到血,茫然一瞬,又清醒。
掌心发麻,这和拿玻璃碴自残的感觉不同,悠长的阵痛,连接着心脏。
沈煜清放下枪,从角落出来,风吹动发丝,鼻尖是枫叶混着泥土的气息,夏闻竹眼眶红了,沈煜清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他站在柜门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明亮的,关切的,慌张的……所有的情绪,都在猎猎风声中传递。
夏闻竹握枪的手缓缓垂落,心跳如鼓。
这晚,沈煜清比镇定药管用。
夏闻竹抬脚跨进门廊。
宋高远朝他身后一瞥,保镖收起枪,按兵不动。
开枪前一瞬,临近宅子的保镖匆忙跑来,见闯入者,本能举枪,不知来意,不敢轻易射击。
一时间,四人的子弹射向同个地方。
脚边满是绿玻璃,蜡烛油滴在石砖上,斑驳一片。宋澜舒快速眨了眨眼睛,想起老家院子,父母带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她打碎了烛灯,姥姥抱着她说碎碎平安。
明明和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毫不相干,但心脏抽痛,唤起了更久远的记忆。当初宋高远骗她姥姥姥爷还在世,给了个地址,她找过去,只剩下空房子,还有父母散落一地的骨灰。
宋高远美其名曰这是惩罚,惩罚她心有杂念,不能做个冷硬的毒贩。
宋澜舒看向许敬若,晃着枪管,眼里满是茫然。方才枪管指向宋高远,许敬摇头,朝她投去暂停的眼神。
她只好偏移方向,却听到了保镖脚步声,怕当场被抓,只好射向煤油灯,吸引屋里人注意力,拖延时间。
“宋澜舒,你的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宋高远指着自己脑袋,挑衅笑道:“下次记住,打这。”
他料到宋澜舒不敢动手,挥手退了保镖,笑得有恃无恐,隐约有了吸毒后的神态。
宋澜舒没回答,屋里的光线不怎么明亮,她环视四周,竹藤箩筐,窗帘橱柜,熟悉又陌生,她抿了抿唇,视线最后落在宋高远脸上。
那一年她回家,看到满地的“骨灰”,希望落空,像是从高楼坠落,跪在地上,心死了,却还有呼吸,刺鼻的白粉直冲天灵盖,恍恍惚惚,脑海里只剩下仇恨。
苏珊姐在的话,一定会叫她冷静,但她走了,被宋高远杀了。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宋澜舒浑身战栗,“你这人,太坏了。”
找不到词来形容,总觉得坏字还不能概括他这些年的恶毒,但不说几句,又咽不下气,她举起枪,重新对准他。
宋高远怪笑一声:“怎么,你又想杀我?”叱咤风云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小女生掏出枪,算得了什么。
宋高远没抬手,解毒针的药剂在一点点挥发,他靠在红木桌上,用力掐了把眉心。门口保镖都是新人,没见到击毙的手势,不敢有所动作。
宋澜舒盯着宋高远,扣动扳机。
夏闻竹下意识后退,沈煜清眸色一紧,跑去抱住他,温暖的胸膛紧紧相贴。身后“砰”的一声响,子弹在空中划出不可挽回的线,世界安静了一秒,随后是铺天盖地的雨声。
宋澜舒手没停,看着血线上空,想起苏珊,单手换弹夹,对着宋高远的胸口补了四枪。
“嘀嗒”一滴血落在地板上,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花砖染上血红色。
解毒药剂在体内挥发,宋高远感觉不到疼,跪倒在地,盯着地板,一时不清楚这血是从哪来的。
生命在流逝,最后他举起通红的手,朝门外一挥,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万籁俱寂,落叶纷纷,年轻的保镖也愣住了,刚入行没多久,大boss就这么被解决。他举起枪,回头看看,没有人,如果现在不作为,会不会被开除,然后坐牢?
宋高远给他工作,免于牢狱之灾。他害怕坐牢,不想功亏一篑,拔开枪栓,对着宋澜舒的后脑,砰砰开枪,打空弹夹。
宋澜舒没来得及回头,瞪圆眼睛,倒在门廊前,漂亮苍白的脸被血染得模糊不清。
生命的最后,她笑了,唇角微微上扬。苏珊,我又要见到你了。
伦敦的那场雨终于落下,相爱的人,奈何桥上重逢。
温哥华的雪,只剩下一个人看。宋澜舒解脱了,许敬若理智全无,把沈煜清之前收集的证据抛到脑后,无视法律,上前擦掉宋澜舒枪上的指纹,对着宋高远的尸体,继续补枪。
保镖见状,扣动扳机,下一秒,枪管卡弹,沈煜清凝眉,推开夏闻竹,抓着他肩道:“哥,不要怕,你现在很安全,我们都很安全,你把这些都当成噩梦,梦很快就会醒,我先去处理一下这个梦,早上你就会看见晴天,我们的世界不会再下雨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吹拂竹林的风声。夏闻竹点头,背着他,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血,刚才枪响,太紧张,一不小心咬破皮,这血可不能被沈煜清看见,他会担心的。
长夜漫漫,许敬若坐在血泊中,抬头和沈煜清对视,“警察来了,不要替我辩护。沈煜清,你身后还有人等你回家,但等我的人,早就不在了。”
他靠着仇恨活到现在,现在宋高远死了,大仇得报,他要扛着所有的罪,去地府寻心里的人。
相遇离别,总和雨有关,好像雨落的轨迹是连接彼此的线,转身,抬头,总能听到彼此怦然的心跳。
那晚后,沈煜清辗转在警局和法院间。
夏闻竹在家等他,心无旁骛。沈煜清说这一切都是梦,他现在只要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不用管。
夏闻竹听进去,抱着茶杯,见窗外雨过天晴,书房的阳光正好,走进去,在书架间徘徊。
风吹动窗帘,角落里的试卷发出沙沙声响,他蹲下身,随手翻开一套卷子,转瞬掉出一张粉色的信纸。
沈煜清的情书,藏在试卷里。
这么久才发现,这小子藏的可真够深的。夏闻竹笑了,在阳光下一字字读过年少的喜欢,胸腔剧烈震荡。
这些日子,他的病情逐渐稳定,愈发感觉到沈煜清对他的特殊关照,但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但现在找到的情书,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给足了底气,是时候回应他了。
夜深人静,大门响起开锁声,沈煜清从法院回来,在旁听席听了一整天对许敬若的判罚,他没有插手,像个看客一样听法官宣判死刑。
人生必然不圆满,他在宋高远手下工作多年,早就养成了冷血的性格,他是商人,保全在第一位,剩下的只是尊重许敬若的选择。
夏闻竹早早站在门厅前,晃了晃手里的情书,“这是给我的?”
沈煜清愣了一瞬,不知如何开口,抿了抿唇,想着搪塞过去。转瞬听夏闻竹道:“沈煜清,我喜欢你,不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沈煜清彻底石化,这些年暗恋刻进骨子里,早就忘了表白这事。况且他又自卑,夏闻竹话都说到这了,还在傻愣愣地问:“那,那是什么喜欢?”
“是你情书里,洋洋洒洒三百四十七个字,写得喜欢。”
轰的一声,沈煜清脑海里炸出一片礼花,五光十色,像是毕业季校长在操场为他们放的礼花,姹紫嫣红,将青春填满。
“你怎么不说话?!”夏闻竹心里紧张,手背到身后,“该不会这个情书过期了吧?”他挠了挠鼻尖,想往回走,“要不你失忆一下,忘掉我刚刚说的话。”
“不要。”沈煜清恍然回神,抓着夏闻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他。
“情书永远不过期。”
……。(长佩)(不能)(播)……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这就像做梦一样,沈煜清低头,还有些不确定:“不过,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废话。”夏闻竹朝上翻了个白眼,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沈煜清轻轻笑了下,视线上移,月光照进来,茶几上的合照换了一轮,最后还是高中穿校服的少年。
长风灌进衣摆,少年跑过漫长的时间隧道,青春戛然而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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