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走进院子，帮佛千回揉着手臂，轻声道：“辛苦了。我们再忙一两天，大概能收一百二十斤左右的白糖。”
“嗯？一百二十斤？”佛千回抬起眼皮，浓密睫毛下眸若星辰。
顾途点头，脸上泛着喜悦。
佛千回真切轻笑，继续切甘蔗。
上一世的佛千回虽然过得辛苦，但到了后期他有数不尽的资源。
只是他内心毫无波澜，对资源的多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他亲手将甘蔗切成块，看着这些东西在顾途的加工下一点点变成白糖。
每一口白糖都离不开他们两个人的努力，佛千回心中泛着淡淡的喜悦，比白糖更甜的甜腻感将心脏裹住。
他胸口有点撑撑的，很踏实。
傍晚，顾途起锅烧油，油是他们自己榨的菜籽油。
顾途将包着糖的糖糕放入油锅里，翻面来回炸。
顾途很聪明，他知道油星会乱蹦。
于是在早已经是春天的季节，顾途穿上了厚厚的冬装，手上套了三层棉手套。
为了防止油星迸到他脸上，顾途给自己头上套了一个塑料袋，又给塑料袋戳了两个口，防止自己闷死。
佛千回：……
顾途将第一批糖糕捞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大盆里。
糖糕表面又脆又香。
佛千回俯视着糖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我可以吃一点吗？”
顾途弯了弯眼睛：“当然可以。”
于是当顾途将第三批糖糕捞进盆里时，他发现盆里的糖糕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顾途：……
佛千回果真吃了亿点。
佛千回戴着手套将糖糕拿起，咬了一口。
恍惚间，他回到了小时候。
那男人在家里养了很多情人，情人们也各有与那男人的私生子。
他很厌恶这一切，觉得所有人都恶心肮脏，如臭水沟里的污泥。
可在过节时，他无意间路过厨房，透过门缝，他看到情人正耐心地做菜，一旁的小孩天真地守在灶台边上等待着母亲的投喂。
母亲做了一份炸麻花，小孩便伸手偷偷捏了几根。
母亲笑斥道：“嘴馋！”
小孩摇头倔强反驳：“都是妈妈做得太好吃了！我要第一个吃到妈妈做的饭！”
母亲被哄得开怀大笑，又给小孩格外拨出了小半盘炸麻花。
小孩美滋滋的。
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在当时的佛千回看来恶心又厌恶。
贼，且矫揉造作。贪婪的模样如寄生虫般让人反胃。
不过是一盘炸麻花就能夸成这样，果真虚伪。
小孩还捏着嗓子撒娇，真是会演戏。
当时的佛千回脚下有一片杂草，树梢的叶子飘在他的头顶。
他皱着眉将叶子取下，只觉得这叶子如附近的母子一般不懂眼色。
脏兮兮的叶面让他指腹发痒，他嫌弃地将叶子扔到地上。
地上的杂草从地缝中钻了出来，如这座庄园一样没有规矩，胡乱生长。
回忆至此，佛千回手中正拿着一个糖糕。
糖糕表面金黄，甜丝丝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
佛千回身上的戾气淡了许多，他轻轻咬了一口。
糖糕不是很甜，但真的很香。
也许是糖糕里的白糖有他的一份汗水，佛千回觉得这一盆糖糕很特殊。
他认为他们的糖糕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糖糕，没有并列。
不知不觉间，糖糕越来越少。
待顾途呆滞地看着他时，佛千回顿住，明白自己吃得似乎有点多？
佛千回抿了抿唇，酝酿了片刻，压低声音柔弱道：“都是顾途做得太好吃了，我才忍不住……”
顾途一下子就被击中，心软了。他摇了摇头，解释道：“没关系！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你吃得多也好，这样我们就不容易剩下。”
佛千回见顾途这般偏心他，心脏仿佛跌入暖炉里，烤得他舒适又沉迷。
他继续道：“顾途你真好。我很少吃刚出锅的油炸物，糖糕很好吃，味道甜而不腻……”
顾途被佛千回捧得有些飘飘然了。
他关了火，将糖塞入面团里，把面团捏成一个兔子形状。
待火打开，油热了。
顾途将兔子糖糕放入油锅里一炸，糖糕定型。
可爱的兔子被顾途从油锅里捞了出来，送给了佛千回。
佛千回吓了一跳，推着轮椅向后闪了半米，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消了不少。
他怔怔地看着小兔子糖糕，意识到这是顾途送给他的后，有些受宠若惊。
他取来纸巾垫在手上，时不时观望着，生怕有灰尘落在小兔子上面。
顾途炸了很久，有点累了，于是将炸糖糕的任务交给了佛千回。
他脱下了脑袋上的透明塑料袋，刚准备扔，却被佛千回要走了。
顾途看着向来文雅的佛千回此刻也学着他给脑袋上套上了塑料袋。
不知怎么着，一股气流从他喉咙眼溢了出来。
顾途捂住了嘴，才避免大笑。
佛千回倒不是怕油烫，而是怕油渍溅到了他的身上，将他染脏。
终于，糖糕全部炸完了，只是盆也空了一半了。
顾途去洗了个澡，佛千回负责清洗用过的锅碗瓢盆。
待佛千回为一切厨具蒙上布后，出了厨房。
院子里，一阵微风拂过，果树的树叶落在了他的头顶。
佛千回捻起树叶，靠在轮椅上耐心地看着树叶的纹理，手撑着下巴，不禁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树叶被他轻轻扔到了菜园里，转身他看到了砖缝里的杂草。
佛千回笑着轻叹杂草顽强的生命力，同时感慨杂草们自由的性格。
第二天，顾途一家来到村口。
顾途听着村民们闲聊，发现又有几个村民换了自家的地，只因金象基地给一亩地一包半的泡面。
顾途与佛千回互换观点。
佛千回道：“因为重明禁止强抢，所以金象的人采取了迂回战术，通过使用资源来换。”
顾途低头微思：“但是他们的粮食有限，于是只能一边压价，一边换地 ”
佛千回：“溪柳村的地很宝贵，是世界上为数不多没有被污染的土地，而且地里的庄稼都快熟了。金象的人没有找到水木异能者，但不想无功而返，于是想着临走时捞一笔。”
顾途抬头问：“那么水木异能者到底藏在哪里了？为什么四个基地的人一直都找不到？”
佛千回摇头，转动轮椅，靠在了村口的千年老树上，笑着道：“我也不清楚。”
佛千回伸手摸着老树上的纹路，看到一条虫子爬向虫孔道：“听说虫子会伤害大树，也不知道这棵千年老树能活多久？”
顾途也看到了爬入虫孔的虫子，迟疑道：“这是……丧尸虫？”
佛千回“嗯”了声。
顾途连忙让佛千回快躲开。
佛千回不紧不慢，唇角勾着笑意：“急什么？这不是有啄木鸟吗？”
一只躯干僵硬的啄木鸟飞了过来，双眼血红。
顾途惊呼：“这是一只丧尸鸟？！”
佛千回：“嗯。”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对顾途道：“听说啄木鸟好像不是森林医生？”
顾途点头：“啄木鸟既是益鸟也是害鸟，它们啄木只是因为本能，想要吃到大树里面的虫子……”
“砰、砰、砰……”啄木鸟用尖锐的喙敲击着千年古树。
过了一会儿，顾途二人回家。
顾途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千年古树在啄木鸟的敲啄下流出了血。
顾途回了家，佛千回继续切甘蔗。
顾途则来到地窖看着这如山的粮食不由抱着脑袋用力揉了揉。
现在的他每天能生产一千斤的粮食，可光是他与佛千回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但是如果忍着不生产，那必然是一件浪费的事。
何况在末世，那些粮食可都是白花花的钱！
所以，如何将粮食利用起来变成大量资源，是一个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晚上，客厅灯光昏暗，顾途与佛千回趴在桌子上。
顾途先是拿出了一个透明偏硬的塑料袋，又取出电子秤，与佛千回守着秤称量。
当数字刚跳过500g时，佛千回便道：“够了。”
顾途收手，将装着白糖的碗重新放回袋子里。
他取来打火机，为塑料袋封口，这样一包盗版白糖就做好了。
佛千回幽幽望着白糖，试探问：“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顾途托腮：“我们做的是盗版，和正版有出入也是正常的。”
佛千回道：“既然要做盗版，那肯定要假一些，才能不让人怀疑。”
顾途摸着脑袋道：“我们这已经够假了。原本这种白糖的名字叫甜甜白糖，等会儿我们给封面画上舌甘舌甘白糖四个字，一看就是假的，别人也不会质疑白糖的味道。”
佛千回摇头，轻声道：“或许我们可以给每包白糖少放20g，这样缺斤少两，或许更像是盗版了？”
顾途：……
不愧是你。
佛千回弱弱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
顾途连忙哄：“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难为你了。”
他们一共包了10包白糖, 也就是近10斤。
10斤对于顾途他们仅仅是九牛一毛，但他们清楚，这一堆白糖在末世可是不菲的物资。
在佛千回的忽悠下, 顾途咬着牙给每包白糖少放了20g。
佛千回看着秤上整齐的480g, 托腮，眼睛眨了眨：“每包都是480g会不会太正规了？要不我们再给每包减一两克？这样显得参差起伏，更假些。”
顾途：……
真的够了。
要不是他知道佛千回本性不坏，他会以为对方是佛世仁在世！
不过顾途也知道佛千回说得有道理。
好在袋子没有塑封, 顾途在每个袋子里舀了约5g的量混在一起, 再重新随机倒回袋子里。
分装完“假白糖”，顾途为袋子一一塑封。
他又手工雕刻了一个模板，配上染料, 将花纹印在塑料袋上。
由此，10包“假白糖”就彻底做好了。
因为塑料袋上的花纹还需要晾干, 佛千回也不敢上手碰。
他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简单字样, 不由夸赞道：“顾途的手真巧, 这看起来就和机器打印的一样。”
顾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瞥向塑料袋表面, 脸微红，小声道：“这种图案最简单了, 过几天我可以雕刻些复杂的花纹, 这样我们能卖的东西就更多了。”
佛千回知道顾途多才多艺，于是揉了揉顾途的脑袋。
顾途眯了眯眼睛，红晕漫到了耳根。
顾途对这批货物的销路也有了思路。
中午十二点，广播准时播放。
“重明兑换站已成功在各省市设立，如今您有多余的物资可以带到重明兑换站由专业人员进行鉴定，届时您可用重明币对重明仓库已有物资进行兑换。”
顾途正在纸上画着草图, 听到广播后，他取出一个空白又厚实的笔记本当账本。
他打开第一页，想了想，写下了第一次兑换货物的清单。
白糖10袋。
风干馒头20个。
发霉的红薯30斤。
水100斤。
还有……10袋泡面。
写完这些，顾途继续画草图。
这时，佛千回来了，看到顾途画的草图有些诧异。
他在一旁静静等待顾途描边上色。
直到最后一个色块涂满，佛千回看着仿佛打印般的设计图迟疑道：“这是……方便面？”
顾途点头，收起画笔，将颜料装进盒子里。
只见纸张上画着一个与寻常方便面一模一样的图案，上面写着：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名字一看就是假货。
但让佛千回在意的是，顾途的绘画水平远比他想象得高。
他不禁夸赞：“顾途画得真好。”
顾途顿了顿，弯了弯眼睛：“我从小就和妈妈一起画画，妈妈画的画还曾经登过世界顶级艺术报刊封面！”
佛千回眼眸睁了睁，看向顾途的眼神有些疑惑与探究。
他们没有包装袋的特用纸，只能用普通塑料袋暂时凑活。
谁让他们的方便面是盗版，有点瑕疵也正常。只要面饼是好的，人们也不会过多追究。
制作面饼可以采用风干，也可以油炸。
但顾途不缺油，加上后者制作时间能短些，顾途便选择制作油炸方便面。
细细的面条被他蜷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入油锅中。
“刺啦——”一声，热油浸入方便面，锅里冒气了小炮。
滚烫的油香味飘荡在厨房里，不一会儿，十三块油炸面饼便制作好了。
顾途种了一些香料，将香料打成碎，又熬了一锅酱料，将香料和酱料装入不同的料包塑封。
佛千回看着顾途印刷好的包装，眉头微皱：“红烧牛肉面……是不是还得放牛肉？要不我们用淀粉代替一下？”
顾途：……
大可不必。
他看着佛千回心疼的模样，小声道：“其实，红烧牛肉面里的牛肉很小，根本费不了多少牛肉。”
“嗯？”佛千回看向顾途。
顾途将卤好的半斤牛肉捞了出来，佛千回见状眉毛下压，双唇紧抿。
顾途谨慎从大块牛肉里面切了小小一口，道：“你不会没有吃过方便面吧？方便面里面的牛肉……不多。”
佛千回垂眸，轻笑：“小时候……吃过，时间太久，忘了。”
实则他并没有关于方便面的记忆，只有经过超市时的随意一瞥，上面花花绿绿的包装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见顾途切了很小的一块，皱眉轻声问：“这些牛肉是五包牛肉面的量？”
这块牛肉不多，佛千回勉强可以接受。
怎料顾途摇了摇头：“不，这是10包的量。”
佛千回：……
顾途将牛肉切成很小的小粒，打算放到外面晒干。
他在牛肉粒中挑了偏小的20粒，到时一包面放2粒就够了。
只是顾途一开始切的牛肉有点多，即便他挑了二十粒，起初的一小块牛肉还剩一半。
佛千回愣了愣，指着牛肉粒问：“这会不会有点少？还有这些牛肉粒个头有点……”
他想说有点小。
谁知顾途揉了揉脑袋：“确实有点大，下次我们切小点就更像了。”
佛千回：……
他有些震惊，随后看着牛肉粒轻喃，像是告诫着自己什么。
切剩下的一小口牛肉还剩一半，顾途想了想，索性将小口牛肉块都切成了小粒，拿到外面晒干。
这样下次还可以再做15包。
顾途此次做方便面，多出了三块面饼，恰好到了傍晚，顾途便将三块面饼当成他与佛千回的晚餐。
因为今天顾途卤了半斤牛肉，除去给方便面那点微不可计的量，还剩下半斤牛肉。
顾途索性用牛肉汤去浸泡方便面，他一包，佛千回两包，半斤牛肉块给他们加餐。
牛肉汤的调料太重了，顾途喝了几口就辣得不行，只能将剩下的大半碗牛肉面给了佛千回。
佛千回见状，为他熬了一碗粥，顾途的胃才舒服了起来。
顾途靠在椅子上，趁着夜色，见佛千回小口小口吃着他剩下的牛肉面。
忽然间，顾途想到佛千回有洁癖，连忙直起腰关心道：“抱歉，我忘了你有洁癖，要不我们不吃了，将它倒了吧？”
佛千回抱着碗拒绝了顾途，低头声音柔缓悦耳道：“粮食来之不易，要是倒了就太浪费了。”
顾途脑袋耷拉下来：“委屈你了。”
佛千回摇头：“没关系。”
顾途知道佛千回不吃青椒，但可以将青椒作为配菜，于是他做牛肉汤时在里面放了青椒。
他记得自己剩下的面里面有青椒，可当佛千回放下碗时，他发现碗里的汤被喝完了，青椒也不见了。
顾途呆滞，青椒呢？
他又看向佛千回自己的碗，同样，佛千回碗里的汤被喝完了，但是青椒还在。
他迟疑地摸了摸脑袋，或许是佛千回为了省事，将顾途碗里的青椒夹到了自己的空碗里。
第三天，牛肉干晾好了。
顾途一大早起来为方便面塑封，并与佛千回将准备好的粮食搬到了三轮车车厢上。
如今早上去村口看黑金基地发东西已经成了村民们的日常习惯。
顾途也是想看黑金队长怎么编，于是还特意和佛千回赶到村口。
佛千回找了一个老树靠在上面，摸着上面的虫洞，用眼睛对着洞口笑道：“这棵老树也进虫了。”
顾途好奇地看了一眼老树，老树树身同样很粗，需要好几个成年男人合抱。
他看着与前几天不一样的老树，道：“怎么老树都有虫？不过老树活了这么久，有虫也挺正常。”
佛千回宠溺地“嗯”了一声，看着赶来的丧尸啄木鸟，笑容愈发和善：“你看，森林医生又来了。”
啄木鸟扒着老树啄着上面的孔洞。
这时，黑金队长的声音将众人吸引走了。
顾途转过头，他没有看到老树的孔洞上渗出了血。
黑金队长让人给村民们一人发了一个一次性纸杯，道：“明天我们就不在这儿发东西了，改在村中间的小溪边上。”
顾途拿到了一次性纸杯，发现这纸杯是用过的，上面黏着两片茶叶。
也不知道黑金队长又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黑金队长继续瞎掰道：“别看这纸杯看似不起眼，可它毕竟是个杯子！将来可以舀水，可以用来浇盆栽。现在物资越来越紧缺，到时大家去哪儿找容器呢？！
而且这纸杯虽然用过，但是啊，它有一个好处，就是里面还残留着茶水饮料味，用水冲一冲，嘴里还能多点调料。现在人们想嘴里多点味多不容易啊！我们为了找到这个杯子也是煞费苦心。
用过怎么了？现在大家还会在意卫生吗？即便是红薯掉污水里大家也会捡起来吃，所以啊，这个杯子也是一个宝贝！”
顾途：……
你不觉得良心疼吗？
顾途与佛千回穿插在人群中。
人们离村口越来越远，不少人丢掉了手中的一次性纸杯，与周围人有说有笑道：“他今儿说得还挺有意思, 挺会说话。”
顾途也扔掉了手里的纸杯。
很早以前, 人们就不稀罕黑金基地的物资了。
只是如今村民们的农活不多，他们也无处可去。每天早上去村口听黑金队长掰扯，已经成为了大家唯一的消遣方式。
顾途一家与村民们走散，顺着小溪沿路朝村尾走去。
小溪有的地方很窄, 有的地方很宽。
佛千回推着轮椅来到一处宽窄的溪水旁, 溪水的附近有一处废弃的房屋。
房屋是几个月前因丧尸潮死去的一家人留下的。
佛千回朝着房屋看去，屋外嫩绿的柳条随风摆动。
佛千回看着房屋内的枯井笑着道：“这井里应该有水吧？”
顾途闻言进去一看，发现井里真的有水。
佛千回喟叹：“可惜了, 这么好的一口井，里面的水却喝不了。”
顾途心灵聪慧, 明白佛千回的意思。
如果这口井没有被污染, 村民们肯定争相来这里舀水。而不是如今村民嘴唇干裂, 却只能靠着平日存的雨水度日。
佛千回伸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井沿敲了敲，指甲碰撞着水泥：“噔、噔、噔……”
他绵言细语：“有石子吗？我们往这水里扔几枚, 看看这水有多深？”
顾途点头。
他知道佛千回行动不便，便替对方在地上找了几枚石子。
佛千回拿到石子, 朝着水里抛去。
只听“砰——”地一声, 石子入水后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
顾途眼皮一跳，朝着井里看去。
佛千回天真问：“顾途，你学习最好了，你能算到这井里有多深吗？”
顾途顿了顿，摇头。
“算不到，这水下有什么东西把井底挡住了, 东西应该就在水下不深的地方。”
“哦？”佛千回惊讶：“那我再扔几枚石子，顾途听听。”
说罢，佛千回拾捻起手中石子，眼神淡漠地朝着水中砸去。
水面溅起细又高的水花，紧接着是“噌——”一声响，好像是石子砸进了阻碍物里面，甚至镶在了其中。
水面上荡起浅浅的波纹，佛千回轻声细语道：“顾途算出来了吗？”
顾途看了佛千回一眼：“你这初速度太大了，下面要是个沉木，你都快把沉木砸穿了！而且你初速度过大，会导致石子入水后撞击到物体时间减小，误差会变大……”
顾途声音越来越小，委婉建议：“其实你可以让石子自由落体的。”
佛千回眯着眼笑着柔声应和：“我知道了。”
这次他不用力，让石子自由落体。
“普通——”“噔——”
顾途眼眸动了动，两秒后道：“物体大约在水下一米一到一四之间。”
佛千回托腮：“原来这样呀。”
他微笑弯了弯眼：“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带一把刀子，把刀子绑在长木棍上，然后放到水里搅一搅，这样被水浸泡了很久的枯木应该被搅碎，我们也可以求出井的深度了。”
顾途怪异地看着他，又有些犹豫地看着井沿：“可是我们也没有必要求出井的深度，而且里面万一不是泡烂的木头而且其它东西……”
顾途打了寒颤，想起了末世前他看过的恐怖电影，深井里面都会有一些尸体。
即便里面没有人的尸体，万一有动物的尸体怎么办？
要是里面有飞禽，比如……鸡。
顾途一头冷汗，捂着胸口险些呕出来。
佛千回惊叹：“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等等，我看看……”
他来到井沿，趴在井口超里面看去。
井水相对没有那么浑浊，他透过井水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眼眸。
而在自己的眼眸之下，还有另外一双眼睛正惊恐地看着他。
佛千回勾起唇角，对着那双眼睛微笑，同时对着井里的眼睛挥了挥手，应是在打招呼。
那双眼睛吓得一闭，脑袋直哆嗦。
佛千回低笑出声。
顾途觉得佛千回的声音很好听，回眸眼睛弯了弯。
他看着佛千回奇怪的样子，好奇问：“下面有什么呀？你怎么在对着井水招手？”
佛千回悠悠道：“下面有鸡，刚才我扔石头有点用力，把几只死鸡打上来了。”
顾途：！
他身体一僵，吓得一头冷汗。
佛千回一脸仁慈：“我看死鸡死在井里可怜，便给它们打个招呼，希望它们的灵魂早日转世。”
顾途：……
新时代超度对吧？
顾途怕死鸡，拉着佛千回的袖子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