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在一旁心神不宁,他本不想再去因为眼前的人分心,可是看到身边人张张合合的嘴唇和发红的脸颊,有一滴汗珠快要落下来。
徐年没忍住,大脑再次不受控制,他伸手擦去了那滴汗。
徐年指腹粗糙,擦过陈舟脸颊。陈舟感觉到,正好转头,徐年的手指顺带拂过了他的眼睛。
粗糙的触感让陈舟心里一紧,他下意识闭上眼,却没有再感受到那双手。他忽然很想知道被那双手抚摸是什么感觉。
徐年不再看他,手攥成拳。
“哥,那个……”陈舟也不敢再看徐年,“王姨是不是就要做手术了。”
徐年轻轻“嗯”了一声。
陈舟缓缓说着自己刚刚打的腹稿,“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我、我到时候会陪着你的。”
陈舟算不上会安慰人,但言辞恳切,眼巴巴看徐年。
徐年听见他的话愣了一瞬,然后没有立刻回答,就在陈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徐年又“嗯”了一声,语调比刚刚轻松。
“走吧。”等到两人休息的差不多,徐年起身要往回走。
陈舟却在地上不动,“……”
徐年皱眉,“怎么了?”
“……脚麻了。”
“……”徐年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人,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我拉你。”
“谢谢哥。”
徐年拉着陈舟微微用力,陈舟从地上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靠向徐年,额头几乎擦着徐年的嘴唇过去。
徐年那一瞬间眼神暗了暗,随即立刻松了手,陈舟还没站稳,差点又要栽下去。
陈舟:“……”
徐年已经在前面走了。
【126,他是在捉弄我吗?】
126目睹了一切,沉默了一瞬,说【可能,大概,也许是……吧。】
陈舟皱了皱鼻子,不再管这些,赶紧又追了上去。
两人一起回去,但是徐年因为要忙的事情多,没有多久就又出了门。陈舟就一个人在店里帮忙干活。
店里的一位厨师因为有事所以来不了,后厨忙得不可开交,陈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打算什么时候找徐年说说,看看自己能不能去帮忙。
陈舟从小就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默默做下计划,陈舟就开始跟着店里的人忙前忙后。不过说来也幸运,那一次遇见流氓之后似乎就没再遇到过这样的人或事,原本那个骚扰他的大叔也不再出现了。
“小李!去把这个送给陈大叔!”
“来了来了。”陈舟干完最后一点,拿了东西出门去送。
徐年总是照拂着邻居陈大叔,时不时会送一些东西过去。徐年偶尔不在,任务就到了陈舟头上。
陈舟拎着东西走出去,忽然想起什么,加快了脚步,匆匆把东西给了陈大叔就离开了。他没有会餐馆,而是往集市上走了。
陈舟在花鸟鱼市场停下来,蹲下来看着面前摆的盆栽。
现在正是茉莉花开的时候,一小盆花开得正旺盛,香气缭绕。这是陈舟最喜欢的花,在他的世界的时候,就时常买一盆放在自己身边。
他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给徐年送过什么东西,他想送一盆花给徐年。
【宿主,你确定吗?】
126显然对这个决定不太赞同,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陈舟有点被打击到,【怎么了?这不好吗?这可是我最近喜欢的花,都是我的心意啊。】
【好吧。】126选择闭上了嘴,【你开心就好。】
陈舟兴致勃勃地选了半天,总算是选了一盆开得最好的花,然后用存款付了钱拿走了花。
既然出了门,陈舟就打算再逛一圈回去,他抱着花漫步目的地逛,不知不觉又到了那个手工艺品店,他又想起上次那个小鸟。
算了,陈舟安慰自己,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他耸了耸肩刚要走,却忽然似有所感般的回头。
恰好店里进去一个人,身影无比熟悉。
居然是徐年。
陈舟刚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他走进看仔细后,发现确实徐年。
陈舟忽然走不动了,他猫在路边看徐年。
徐年进了那个小店之后先是煞有介事地看了一圈,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开始和店主交谈。
徐年冷着脸,一如既往地看上去不好接近,他和店主说了几句,店主摇了摇头,徐年垂眸似乎有点失望。
大约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等了片刻,又跟店主商量着什么,面部放柔和了一些,手攥成拳,有点紧张的样子。
最后大概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徐年这才放心地离开了,陈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宿主,你怎么了?】126见陈舟迟迟不动,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
陈舟看着徐年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回神,抱着那盆花慢慢往回走。不知道徐年是在找什么东西,陈舟默默想,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回到餐馆的时候徐年已经在了,陈舟却莫名慌张,不知道要不要现在把东西给徐年,于是他没顾得上打招呼就自己跑去了楼上。
126疑惑:【宿主,你怎么不给他?】
陈舟支支吾吾,【你不懂,我得找个时机。】
陈舟跑上楼,把花先放在了自己房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平复了片刻又下楼去。
恰好,店里的人正在讨论厨师缺人的事,陈舟听了,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徐年皱着眉,似乎在因为这件事发愁。
“那个……哥,我可以试试。”陈舟在众目睽睽下开口,“我会做饭,让我试试吧。就算做不了大厨,在后厨帮忙也是可以的。前面有王琦哥看着不会有问题。”
陈舟说完这话,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大家又把目光看向徐年。
徐年刚听到陈舟的话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皱眉不展,似乎在看陈舟的手,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说了句“不行”。
这算是一锤定音了,只是陈舟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甘心。他只想去帮忙,没成想徐年压根不同意,他知道厨房不是好进的,只是徐年的拒绝让他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最想得到他的支持,却一下子被否定。
最终是事与愿违,陈舟撇嘴,但也只好作罢。
忙了一天,晚上陈舟早早回了房间,盯着天花板发呆。明天就到王姨做手术的时候了,他答应了徐年要一起去,当时没觉得,这会儿却格外紧张。
那盆茉莉花被放在陈舟房间的窗台上,白色的花瓣格外好看。
陈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心不在焉,最后决定还是睡觉比较好。他坐起来准备脱衣服,门外却忽然响起徐年的声音。
“李嘉……”
门被打开,陈舟脱了一般的衣服,扭着头看徐年,有些讶异。
脊背正光裸着,蝴蝶骨因为双臂的动作而格外突出。
徐年看见他忽然不自然起来,忙着往后退,结果呼啦啦带倒了一片凳子,“我、我去外面。”
陈舟还没反应过来,徐年已经退出去了,“砰”关上了门。
他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又把衣服穿回去,挪到门口,“哥,你进来吧。”
徐年在门外 ,已经恢复了原样。
“哥,你找我什么事啊?”陈舟问他。
徐年坐下,却没说话,欲言又止了片刻,说了句“没事不能找你?”
“当然不是。”陈舟坐下,给徐年倒了水,“喝水,哥。”
“明天是不是要去医院了?”
徐年心不在焉地举杯子喝了一口,“嗯。明天你跟我一起的话,得早点起来去医院。”
陈舟知道是手术事关重大,忙不迭点点头,“放心吧哥,我肯定跟你一起。”
沉默了一会,徐年忽然问,“生气了?”
陈舟小口喝水,闻言一愣,“啊?生什么气?”
徐年看他这样子,显然没把刚刚那事放心上,脸一沉,亏他还跑过来想着安慰人。
“没事。”
“哦。”陈舟说,“那我明天几点起来啊哥?”
“四五点。”徐年糊弄了一句。
“这么早?”陈舟犯了愁,“我起不来怎么办,哥?要不然你来叫我。”
徐年想到什么,果断拒绝,“不。”
陈舟自己一个人嘀咕,“那算了,要不我去找王琦哥,让他……”
徐年一言不发,忽然想到刚才那一幕,立刻说“不许。”
陈舟不解,刚想问,徐年就说“别打扰别人。”
“那怎么办?”陈舟自顾自想着 ,“要不我跟你睡一起吧今个儿?明早你一醒我也醒了。”
徐年咬牙,原本送到嘴边的烟也被他咬着。这小子,到底想怎么样折磨他。
可是陈舟一脸无辜,他哥又不愿意来叫他,只能这样了。
“我可以打地铺的,哥。”
徐年把烟盒都纂得变了形,“行,随便你。”
说完就走了,陈舟自己却觉得他哥脸色不怎么地。
陈舟想了想,收拾了包袱,顺便带上了那盆花,悄悄去了徐年房间。
门没关,徐年在洗漱,陈舟就拿着花去了窗边,把花盆放了上去,窗帘刚好把花笼罩,不难看到,也正好装饰这里。
【这就是宿主说的时机吗?】126真心实意地问。
陈舟不想搭理他,兀自收拾东西。地上的简单床铺铺好了,陈舟之前也不是没睡过地铺,也不嫌地上硬邦邦,很快就躺着了。
徐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舟快要睡着了,他嘴角抽了抽,这小子倒是不挑地方,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还真当真了。
徐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他也就是说说,怎么可能不去叫他。
他看着陈舟把被子卷成一团抱着,肚皮还露着,犹豫再三,还是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在了床上,自己去了地上。
徐年就这么睡了。
本以为自己会跟这小子相安无事,结果陈舟晚上竟然起来去了厕所,回来竟直接躺在了徐年身边。
徐年:“……”
陈舟睡姿不好,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徐年,估计以为是被子。原本就热,这下更甚,徐年感觉身边人的体温透过被子传过来,起初是热,后来是痒,好像有什么在啃噬他。陈舟的鼻息就在他耳边,他心脏跳动越发重,却不敢动弹。
他好不容易在自己和青年之前筑起一道屏障,自以为可以两厢安好,可是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让他溃不成军。
徐年一夜未眠。
第二天陈舟起来的时候,徐年已经不在了。他自己睡得乱七八糟,几乎要歪出去。
“哥?”陈舟眯着眼问,没人回答。
陈舟不敢耽误,立马穿好衣服下楼去。徐年已经在吃饭,眼底下有些发青,似乎没睡好。
陈舟看表,已经六点了。他慌忙赶忙跑过去,“哥,你怎么不叫我?晚不晚?”
徐年不看他,淡淡的,“不晚,吃饭吧。”
陈舟哪敢耽误,于是囫囵吃了些东西就跟着徐年走了。
两个人开车去医院,陈舟坐在后座又开始犯困,于是在后面又睡过去。徐年点了支烟提神,却在后视镜瞥见后座的家伙。
烟刚刚点燃,他深吸了一口逼迫自己冷静,随后又摁灭了,再没点。
到医院的时候,陈舟一下精神了。镇上的医院水平也只比村子里好一点。但是环境和陈舟所了解的医院还是相去甚远。
这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时不时还有病人的痛苦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陈舟有些害怕。他对于医院的印象一向不太好。
王姨的手术被安排在上午,陈舟和徐年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期间有一位病人的家属,大约是刚刚经历了死别,他跪在地上祈求医生再救救他的家人。可是得到的只有摇头和无可奈何。
他最后不在哭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眼眶通红,嘴里念念有词。
陈舟心里猛地一缩,人也不自觉往后靠了靠,他想在徐年身边寻找一丝安全感。却止不住的发抖。
徐年没有动作,只是伸手捂住了陈舟眼睛,“别怕。”
陈舟眨眼,睫毛扫过徐年手心。他又闻道属于徐年的味道,终于感到了安全。
过了一会他又听到徐年的声音,“别怕。我在。”
陈舟累了,终究是睡过去,手仍然牢牢拉着徐年,头靠在他肩膀处。
徐年慢慢收回了手,看着手术室的门,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为母亲,也为自己。
他现在微微一侧头就能亲到身边人的发顶,能看得到对方的睫毛和脸颊。以及因为最近忙碌而变粗糙的手。他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想曹瑛,想……
他想,自己比人家大了快十岁,也许人家只把自己当哥而已,也许人家还喜欢着别人,也许自己是一时的失控……
徐年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最后轻轻扭头去,闻到属于对方的淡淡的沐浴液的香气以及熟悉的茉莉花的味道。
最后的最后,他在那柔顺的发顶亲了亲。
“傻子。”
王姨的手术很成功,陈舟醒的时候刚好手术结束。
他有些羞赧,本来为了陪着徐年而来,结果自己却睡了过去。好在徐年并不在意,很自然的叫醒他又去忙碌,陈舟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面颊有些发烫,因为长时间歪着脖子而有些疼痛,但这些都被手术成功的喜悦冲淡了。至少他徐年哥能睡个好觉了。
可是他总觉得徐年变得更沉默了。
这些日子他总是一有时间就来陪着王姨,帮着徐年送送返,让徐年也不至于太累。只是徐年话变少了,有时候陈舟出去就看到他在外边抽烟。
“哥。”陈舟这天送完饭,出去找徐年,“你怎么不进去?”
徐年抽烟的动作一顿,不自然地转了身子然后掐灭了烟。“里面闷。我出来透气。”
“哦。”陈舟默默站在徐年身边。
这些天都没有任务,他也没有闲着,但是店里面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陈舟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试试,“哥。你就答应我试试去后厨帮忙吧。”
徐年沉默,不看他。
“我保证不添乱……”
“不行。”徐年皱眉打断了他,“你在前面帮忙已经够累了,后厨什么样你不知道,能受得了吗?不是不信你,是怕你累。”
说完这些,徐年似乎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陈舟脑袋,“听话。”
陈舟被这个动作整蒙了,呆呆地“哦”一声。徐年虽然近来沉默很多,但是暗暗隐藏的温柔却让陈舟觉得既陌生又有些……
“想什么呢?”
徐年打断他的想法。这会儿下午,黄昏时刻,医院这里的阳光好的不可思议,有点像陈舟第一次到餐馆时的场景,灰尘在阳光里飞舞。
现在的徐年也深深注视着他,可是似乎与那时又不同。
陈舟没说话,还是看着徐年。
他到现在开始细细观察起徐年。徐年的眼睛长得格外好看,双眼皮,垂眼时候格外明显。眼角眉梢此刻都是温柔的。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睛清明到陈舟能看到倒映的自己。
徐年也不打断他,静静跟他对视。陈舟听力那一刻失灵,只能感受到心脏砰砰地跳动。
完蛋,陈舟慌忙转身。
正要走又觉得不礼貌,转回来,“嗯,我、我先走了。”
说罢就落荒而逃。
陈舟跟王姨打了招呼,拿了东西就离开了。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都是刚刚徐年的样子。
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陈舟摇摇头决定捋一捋任务,【126,我的任务完成怎么样了。】
【宿主稍等。】
片刻后一些信息就涌入陈舟脑海,他慢慢整理着这些信息。
按照进度来看,两个主角的感情正在突飞猛进中,基本上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了。而陈舟扮演的炮灰此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待时机,然后发现对方的感情状态后就可以黯然神伤的离开了。
并没有死缠烂打那一套。
而那个时机,暂时还没有到来,陈舟需要等待126的指示就好了。反正他就是个工具人。
陈舟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炮灰必须这样围着主角转,连自己的人生都是跟主角挂钩,但是陈舟下定决心不被束缚。除了完成任务之外,他决定叛逆一下。
126:【……宿主,我听得到。】
陈舟一顿,“……”大意了。
陈舟刚想辩解,突然街道另一头“砰”一声响。
陈舟立刻看过去,是几个混混。他们染着红毛、黄毛、白毛……
走路姿势看得出是喝了酒,歪歪扭扭走着,一边走一边笑骂。说的话不堪入耳,陈舟厌恶地皱眉。
这条街很窄,如果走过去免不了碰到。这倒不要紧,陈舟倒不怕他们,只是有些恶心。而且他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正是上次那个在餐馆动手动脚的人。
【宿主,要不要我帮你。】
126见状立刻提出要求,他知道这里的流氓都不好对付,一个个的难缠,这里偏僻人少,陈舟若是被盯上一定讨不到好。他必须保证宿主安全,适当使用能力没什么不妥。
可是陈舟却异常冷静,【先不用。稍等我叫你。】
陈舟旁若无人走过去,他才不是心胸宽广的人,既然碰上了,又有126在。那他可得好好捉弄他们一番。
“靠,那不是那个小子吗?”离得不远就有人说话,“靠,真是他。老大,你看。”
为首那秃顶大叔瞧着陈舟,他身上还带着伤,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变得阴鸷。
“你们几个在这呆着。”
陈舟状似不在意,自顾走自己的路。
那个秃顶走至陈舟身边,猛地一撞,陈舟肩膀一疼,趔趄一步。
真是老掉牙的把戏,陈舟撇嘴,小孩都不这么干了。果真是素质低下的流氓。
“哟。这么有缘。”秃顶一笑,几个人就把前面的路堵住了。
“有事?”陈舟都懒得拿眼瞧他,一字一句地说“老、秃、头。”
【126帮我增加力气。】
【收到。】
“你他妈!”那秃顶大约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说,瞬间就恼火起来,说着要抬手打人。
陈舟轻轻松松截住他的手臂,“嘴够脏的。”
他轻易抓住了秃顶的伤处,看见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
后面几个小弟不明所以,没敢过来。
“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干这些事吗?”陈舟凑近,用力越发大,有金手指的感觉让他感觉不错。
“因为控制弱小的感觉让你觉得不错,是吧?看见他们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你觉得很得意?”陈舟语调变了,整个人变得冰冷尖锐,“那如果遇到比你强的人呢?”
秃顶顺着陈舟的力往地上去,几乎跪在陈舟面前,满脸惊恐,“你、你怎么……”
“你就是个孬种。”
“你们你们别愣着!滚、滚过来!”秃顶支撑不住,看上去被吓得不轻,吱哇乱叫。
那几个原本愣在原地的小弟闻言犹犹豫豫冲过来,其中一个似乎壮着胆冲过来,手里拿的木棍,一下朝陈舟脸上招呼过去。
陈舟反手把秃顶扔出去,一侧脸,那木棍擦着脸过去,脸颊划破了一点。
“打、打死他!”
几个人冲过来,眼看着那些棍棒要过来,126做好了帮宿主的准备。可是陈舟却忽然被拉进一个怀抱。
后腰被紧紧箍住,那宽阔的胸膛带着温暖,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那气息是属于谁。
木棍招呼而来,好不留情带着狠劲儿,似乎要把人打到头破血流。
“砰——”身后的人直接抬手硬生生接下了一棒,听声音,心惊肉跳。
陈舟瞳孔一缩,惊叫“别!”
可是迟了,徐年迅速拉着他往身后一护,朝前面说话,“看来这伤是好了。”
徐年不惊不惧,陈舟却满心愧疚,本来想自己教训他们,没想到弄巧成拙,又白白让徐年受伤。
“又是你!”被称作四哥的人咬牙切齿。
陈舟皱眉,又?
“是这小子挑衅在先!”秃顶恶人先告状。
“是吗。”徐年不在意,走过去,压低声音,“四哥。他是我的人,还小。你做哥的,怎么说不得让一让?”
徐年语气分明是威胁,“咱都给彼此一个台阶,你说是不是?”
秃顶听懂了话,自知把柄还在别人那,没想那事情闹大,脸色憋得铁青,“走!”
一群人又呼啦啦散开。
“哥!”陈舟走过去,拉起徐年手,快哭出来,“疼不疼?”
徐年收回手,说不疼,又仔仔细细看陈舟的脸。粗糙的手摸他的脸,眼皮,轻轻拂过伤口,最后手捏在陈舟后颈,似乎在安慰受伤的小动物,眼神很沉。
手掌温度高,陈舟缩缩脖子,轻声叫了一句,“哥。”
徐年呼吸变得粗重,手用力,似乎想把人带到怀里,最后还是放手。
“以后离他们远点。”
陈舟知道错了,乖乖点头。
徐年又问他,“疼不疼?”
陈舟摇头,“不疼。”又问,“你呢?疼不疼?”
徐年看着陈舟,话到嘴边转了弯,“嗯……有点疼。”
陈舟慌乱拉着人走,“去医院。”
徐年却不愿意,“我不去。”
来回拉扯几次,陈舟终于是无可奈何地作罢,“那我回去给你包扎好不好?”
徐年手臂上似乎没伤到骨头,但是外表擦伤严重,这些陈舟还能应付。
“好。”
于是陈舟着急往回走,刚刚用了能力,这会儿才觉得累,手臂发酸,大约是太紧张导致的。
徐年发觉拉着自己的的手微微发抖,抿着唇,但却低头用力回握。
陈舟回去后不放心别人上手,一下自把其他人都关在门外,自己给徐年处理,处处小心翼翼,过一会就要问一句疼不疼。
徐年坐着看他,眼神温柔,“不疼。”
终于包扎完,陈舟才送了口气,心里还愧疚,刚要道歉,“对不……”
谁知道徐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陈舟不明所以,睁大眼看他。徐年手掌温热贴着陈舟嘴唇,大拇指在伤处将碰未碰。
陈舟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胸腔,似乎要失控。
“不要留疤。”徐年说。
说完他就松了手,眼睫垂下,“你去涂药吧,我休息一会儿。”
陈舟知道他哥累了,只好悄声出去了。
他没看到,屋子里的徐年拿手臂掩住了眼睛,半躺着,半晌叹息一声。
他险些失控。
徐年躺了一会儿,等到自己平复之后才站起来。
他走到窗户边,阳光正好。那盆被送过来安家的茉莉花正散发着清香,徐年凑近闻那股香气。良久,他轻轻摸了一下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