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6一脸懵,下意识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必须有能发射导弹的载体,比如——轰炸机?”
“好好好!”童瞑一连说了三个好:“我给你具体位置,你把导弹给她狠狠发射过去,把她炸上天,能做到吗?”
0096在面板上操作了起来:“可以,报位置。”
岑浔在后面慢悠悠补充了一句:“最好再加点特殊金属。”
0024把脸贴在镜面上,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基地的导弹里都含有特殊金属,够那个天灾狠狠喝一壶了。”
锁定位置,发射——
0096刚发射一颗导弹,就听童瞑兴奋道:“别抠搜,多发射几颗啊!反正你不是能手搓导弹吗,相当于咱们有无限弹药,怕什么!”
0096嘀咕道:“也不是无限的,力量耗尽就没了……唉,算了!”
两眼一闭就是干!
0096疯狂发射轰炸机内的导弹,没了就再造,第十颗导弹发射出去的时候,前面十几道超强龙卷风忽然溃散了。
童瞑实时播报【天灾】最新情况:“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天灾】,此刻,她正对朝她飞来的导弹十分不屑,并艺高诡胆大地准备徒手接导弹,但当导弹贴脸炸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做出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天灾】被炸上了十五点六米高的天,简直像一只断翅的蝴蝶!她来不及震惊,接下来的几颗导弹接踵而至,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这个女人终于悟了!原来真正险恶的从不是导弹,而是人心!被炸懵的【天灾】无心继续操控龙卷风,反而暴怒地向剩下的几颗导弹发起她的复仇计划,她——”
童瞑大惊失色:“她把导弹丢回来了!!”
雷达发出急促的报警声,0001扫了一眼,拉杆横滚,同时垂尾打满,做出一个完美的筒滚机动,轻松摆脱了飞来的导弹。
0003赞赏道:“01哥,技术不错啊。”
0001的唇角微微上扬,但盯了雷达片刻后,他的嘴角很快又严肃拉平,做出了判断:“我要尽快冲出雷暴区,期间可能会被闪电击中,你们坐稳。”
他们一头撞入了雷云密布的区域,整个机身开始不断颠簸,期间一道雷电击中了机身,挡风玻璃前一片刺目的白光。
各个仪器的警报声接连响起,副驾驶0003听从0001的指令,拨动按钮开始检查,其余人则紧握着扶手,等待这阵颠簸过去。
0002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岑浔,却见岑浔单手支着侧脸,正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羽毛项链,似乎并不在乎当下的危险境况。
那根羽毛项链上只剩下一根黑色羽毛,被细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微微炸毛。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0002看到这幅画面,第一个略过脑海里的想法竟然是——0000未免也太过美丽了吧!
0002第一次如此词穷,除了美丽,他似乎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0000了,如果说短发的0000美得还算有点人气,但长发的0000已经美到脱离了人类的界限,到了一种近乎邪异的地步。
他垂落的睫羽,拢在身前的半湿发梢,都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0002开始觉得这股目眩神迷的感觉有点熟悉,后来他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他在矿洞里的感觉吗!
过盛的美貌,何尝不是另一种精神污染?
0002强迫自己从岑浔身上收回目光,比起被雷电击落的可能,0002莫名觉得,还是身边这位更加恐怖。
颠簸加剧,机身也开始做翻转各种飞行姿态,天旋地转,0002紧闭着眼,在心里疯狂祈祷他们能平安降落。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终于,他们乘坐的轰炸机冲出了雷暴层,在【天灾】的包围下逃出生天。
气流平稳了下来,0001稍微吐出一口气,竭力让双手保持平稳:“接下来去哪?”
童瞑也松了口气,笑眯眯道:“给矢墟发信号吧,让他去附近的机场接应我们。”
不久后,他们就跟矢墟取得了联系,矢墟指引他们去了附近的机场,清出一片区域,方便他们进行降落。
全黑外表的轰炸机降落在跑道上,缓缓停止滑行。
舱门打开,众人接连从机舱里走出来,看到头顶灼目的阳光,终于有了一种存活下来的真实感。
0003抹着眼泪:“十年了,我终于从那个监狱逃出来了。”
0024拍了拍0003的肩膀,同样鼻尖发酸,十年的苦痛,个中滋味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这片空旷的机场,一朝获得自由,他却已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就算出来了又如何呢,如今他们前尘尽忘,接下来的路,他们又要往哪里走?
就在这时,一辆黑白色的中巴车出现在0024的视野里,车身上的喷漆似乎写着什么字,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终于辨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噩—梦—大—学?”0096迟疑地念出了这四个字,纳闷道:“来接我们的怎么是校车?”
“不知道诶,”童瞑跟他同款姿势眺望校车,眯眼笑道:“可能因为我们噩大的校长就在这里吧。”
“什么??”0003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里有校长?谁是校长?”
“……”0001,0002和0024,0096都默然看向他。
0003:“……对不起,是我犯傻了。”
除了0000,还有谁有资格当这个校长?
校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岑浔第一个上车,上车前,他像是想起什么般停下脚步,对0001等非噩梦大学成员说道:“如果你们暂时无处可去,就暂时在噩梦大学落脚吧。”
0009毫不犹豫,第一个跟了上去:“好耶!四零哥我要永远追随你!”
0002,0003,0024,0096一时间难以做下决定,询问地看向这里最靠谱的0001。
见0001抿唇不语,童瞑劝说道:“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你们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与其就这么一无所知地离开,不如先在噩梦大学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
0001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这里是现实世界吗?”
其他四人闻言,俱是一愣,0002茫然问:“0001,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瞑答道:“不是哦,这里是噩梦世界。”
“目前只有噩梦大学有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童瞑说:“你们想回现实世界,只能走噩梦大学的端口。”
“噩梦世界?噩梦世界又是哪个世界……异次元吗?”这话把0002彻底绕晕了:“我现在究竟在哪?”
秦修解释了一句:“噩梦世界是诡怪的世界,诡怪分为天生诡怪和人类转变为的诡怪,我就是人类转变为的诡怪。”
0003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你你,你不是人类?”
秦修神色淡然,乌萨探头过来,指了指自己:“其实秦修说的不全对,还有一种是动物转变为的诡怪,比如说我。”
0003震惊不已:“啊?啊??你也不是人类?”
一直沉默的0001终于出声:“上车吧。”
他们对噩梦世界一概不知,如果在对它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就贸然进行探索,危险程度无疑会比进入噩梦大学更高。
虽然在0001看来,噩梦大学也不见得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如果真如童瞑所说,唯一连接现实世界的通道在噩梦大学内部,那么他们也是迟早要进噩梦大学的。
所以,不如直接进去。
所有人都上了车,骷髅司机打起方向盘,向噩梦大学开去。
0001,0002,0003,0024在向童瞑询问更多有关噩梦世界的信息,0009则跟乌萨挤在一起,悄悄跟他咬耳朵:“你觉得最后出来的我哥是善面还是恶面?”
乌萨瞄了前面的校长一眼,想了想:“我觉得是善面吧,毕竟穿着的不是黑斗篷。”
“你傻啊,他为了迷惑我们,完全可以把善面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0009阴谋论满满道:“而且你看,他是长头发,如果是善面,头发不可能长得那么快吧?”
乌萨也被说得犹豫:“嗯……好像有点道理?”
0009继续阴谋论:“善面当时都那么虚弱了,不可能打得过恶面的,由此可见,现在这个四零哥一定是恶面伪装的假货!他一定是想把我们骗回老巢,然后通通吃掉!”
乌萨疑惑:“可他这么强,完全不用骗啊,路上就能把我们全部吃掉吧?”
0009言之凿凿:“你不懂,他肯定是在享受那种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乌萨就更迷惑了:“你都猜到了,怎么还敢跟校长走,不怕被吃吗?”
0009大义凛然道:“如果吃掉我能让我哥一统霸业,我愿意为我哥献身!!哪怕是杀人如麻的恶面哥,我也愿意!”
乌萨:“……”
前面的岑浔幽幽道:“你们在我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可以别让我听见吗?”
0009立即捂住嘴,压低声音对乌萨道:“怎么办,他听见了!我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他灭口?丝线割喉,巨口吞噬,天啊!我根本想象不到我会怎么死!”
乌萨嘴角一抽,礼貌微笑:“……你再多说几句,可能就会了。”
秦修听着他们间的对话,轻轻叹息一声,熟练地从车上找出设备,登上账号,开始处理这几天积压的账目。
另一边,0001等人听着有关于“玩家”“噩梦系统”“诡域”“诡怪”等一系列的新奇概念,世界观受到了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你们五个现在也已经不是人类了,”童瞑略为残忍地揭露了真相:“换而言之,你们其实已经死在了十年前。”
“……”
这消息实在太刺激了,五人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任谁得知自己其实已经死亡,还转化成了另一个物种,都会无法轻易接受现实。
“所以,不建议你们直接回现实世界,异端监测局会无差别攻击所有诡怪,不管你们之前是不是人类,他们都默认你们会对人类造成危害。”童瞑耸了耸肩:“你们总不想再坐一次牢吧。”
这个事实让五人更加无法接受。
失去记忆,转化为另一个物种,还要被曾经的同胞排挤,没有什么比这一连串消息更糟的了。
童瞑看出他们心情不佳,贴心道:“总之你们先别想这么多,先在噩梦大学休息几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噩梦大学,乌萨给五人安排了宿舍,将他们安置好,离开前,0001喊住了乌萨:“典狱长……会被校长杀掉吗?”
下车后,典狱长就被岑浔带走了,0001觉得典狱长恐怕凶多吉少,忍不住问了一句乌萨。
乌萨为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校长的心思一向难猜,恐怕要等到明天,我才能给你答复。”
0001只好点了点头,目送乌萨远去。
这噩梦大学里卧虎藏龙,就连0001也不知道,他选择进入噩梦大学究竟是对是错。
但是进都进来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校长办公室内,岑浔将傀儡丝从典狱长的脑子里抽了出来。
倒在地上的典狱长直接昏死了过去,童瞑没管,先看向岑浔:“怎么样四哥,有收获吗?”
“他的记忆也都是碎片,得不到太多有用信息。”岑浔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唯一得到的有效信息,就是他的技能可以让他人的记忆变得模糊,但这种记忆损伤不是不可以恢复,只是需要时间和外界刺激。”
“也就是说那五个人,以及【厄变】,都有可能恢复记忆?”童瞑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厄变】恢不恢复记忆倒无所谓,但那五个人以前全是异端监测局的成员,如果他们恢复记忆,说不定就会背刺我们。”
这种情况,岑浔就无法放心地跟他们进行契约,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眷从。
童瞑摇摇头:“实在不行,你直接把他们制作成傀儡吧,一了百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赤渊监狱遇到【厄变】那个倒霉蛋。”童瞑半是嘲笑地说:“怪不得我的全知之眼看不到他的踪迹,原来是倒霉地被关在监狱里了。”
岑浔却没有说话。
童瞑很快发现了岑浔异常的沉默,疑惑地看向他,转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等等,受损的记忆还能恢复,那被主动打碎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不能了,”岑浔缓缓说:“永远都不能恢复了。”
童瞑哑然失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虽然他一直很看不惯岑浔跟封霁寒谈恋爱的行为,但眼看岑浔真的丢失了那些记忆,他的心情又变得非常复杂。
童瞑也算是见证着岑浔和封霁寒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他其实很清楚,封霁寒在岑浔心里究竟有怎样的分量。
将心比心,如果他亲手将劲爆新闻删除,之后才得知永远无法恢复那些珍贵的数据,他也一定会非常崩溃的。
童瞑张口想说什么,岑浔却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童瞑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行政楼,阴沉沉的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童瞑伸手接住冰冷的雨滴,无奈笑笑:“三姐总不可能这么快就追过来吧。”
他摇了摇头,撑开一把伞,只身走进雨幕里。
几分钟后,童瞑来到校门口,正巧看到门卫放下对讲机,一板一眼地对闸机外的人说:“岑老师说了,今天不见任何人。”
闸机外的那个人被突然降临的暴雨淋得湿漉漉的,仍坚持跟门卫说:“你再帮我问问,我——”
他话还没说完,看到了童瞑,没说话的话顿住了。
童瞑撑着伞看着他,眼神中似是带着怜悯:“你来得太迟了。”
封霁寒紧紧盯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回去吧。”童瞑叹息道:“我哥今天不会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校长办公室内, 一道突然亮起的屏幕荧光打破了八角楼阁内的昏暗。
办公桌上的电脑忽然自发启动,一枚U盘从亮起的屏幕里掉了出来。
岑浔过了好半晌才给出反应:“什么东西?”
矢墟用平稳的电子音答道:“你忘记了,是你提前在我这里做的记忆备份。”
为防止囚犯得知监狱位置后想办法越狱, 典狱长的技能会清除囚犯进监狱前的记忆, 岑浔这个反应,明显已经忘记了自己入狱前做的二手准备。
岑浔怔了一下, 拿起桌上的U盘。
矢墟:“你提前从无神论者那里得知进入赤渊监狱可能会导致失忆, 为了防止丢失重要记忆,你们全都在我这里做了记忆备份。”
“surprise。”电子音说出了恭贺的话语:“你的记忆还在。”
岑浔却并未如矢墟模拟计算的那样, 立即捏碎U盘恢复记忆, 他将U盘握在手里,垂眸凝视着它, 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矢墟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他的计算中,失而复得的岑浔拿回记忆备份后,不应该会做出这种反应。
得知自己永远失去珍贵记忆时, 岑浔明显是不高兴的,现在记忆还在, 按照正常逻辑推演,岑浔不该马上恢复记忆, 并且心情转好吗?
矢墟不明白。
任他怎么分析, 怎么计算,岑浔的所作所为永远偏离他计算出的模拟轨迹。
矢墟终究还是不解地问出了口:“不恢复记忆吗,校长?”
屏幕的荧光落在岑浔的脸上, 在那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打下了些许阴影。
半晌, 岑浔沉声开口:“矢墟,如果一段错误的数据会让你运行崩溃,你还会选择恢复这段数据吗?”
矢墟毫不犹豫:“当然不会。”
明知会运行崩溃还选择恢复数据, 除非他疯了。
岑浔说:“这就是我的想法,我同样没有恢复这段记忆的理由。”
屏幕上的光标旋转了一会儿,计算结束,矢墟仍然疑惑:“校长,我还是不理解。”
岑浔将U盘放在桌上:“对我来说,那段记忆确实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回忆,可人不该沉溺于过去,更应该向前看。”
“我现在只记得发现他是玩家后发生的事情了,”岑浔轻声道:“我一次次地给他机会,希望他选择我,可他却一次次地背弃我,选择了人类。”
理智上,他能理解封霁寒做出的决定,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愤怒,感到……痛苦。
“可我现在忽然发现,如果没有那十年的记忆,这颗心就不会为他的选择而疼痛。”岑浔按上心口:“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个仇敌,他的选择对我来说,也就不会再有那么沉重的分量。”
“既然恢复记忆也改变不了现状,遗忘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不用再感到愤怒,不用再感到痛苦。
他的世界,本就不该出现过于鲜艳的色彩。
矢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恢复这段记忆会让你感到疼痛,所以为了避免疼痛,你干脆不恢复记忆。”
岑浔:“正是如此。”
矢墟问:“你会将这件事告知无神论者吗?”
岑浔顿了顿:“嗯,是该说一声,有始有终。”
他拿出手机,本想给封霁寒发条消息,看到他前面发来的一串对话框,便往上翻了翻。
四天前,他刚进赤渊监狱的那天,封霁寒曾给他发过几条消息:
[23:02]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你进赤渊监狱了吗?
[23:03]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天灾】也在婆娑海上,如果你跟典狱长打起来,很容易被【天灾】发现,我的技能可以对付【天灾】,不如带我一起进去吧。
[23:30]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你已经进监狱了吗?
三天前的[08:03]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你们大学的院长说,你昨晚就已经出发了,我等你一天,你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
两天前的[08:02]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我去找你。
一天前的[08:01]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好大的海,我找不到你。
今天的[08:00]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我开始讨厌海了。
今天的[16:03]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你们院长说你回来了,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今天的[16:21]
邪恶毛线球今天回来了吗:我这次走校门了,让我见你一面,好吗?
岑浔看完这些消息,将手指抵在额头上,询问矢墟:“是谁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矢墟承认得快,但些许波动的电子音还是透露出了几分心虚:“三天前,无神论者为了找你,差点硬闯进来,我只好告诉了他你的去向。”
“他在婆娑海上找了你三天,期间一直跟我保持着联络。”
岑浔似是叹了口气:“这三天,他一直在海上?”
矢墟客观陈述:“是的,根据定位来看,他一直在海面上移动,中途没有休息。”
岑浔将抵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点开对话框,给封霁寒发了条消息。
“明天八点,家门口见吧。”
封霁寒很快回了他消息:为什么?现在不可以见面吗?
岑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有个东西要在那里给你。”
发送这条消息后,岑浔就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过了一会儿,矢墟说:“无神论者从校门口离开了。”
岑浔没有做出反应,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阴影里,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校长心情不佳,噩梦大学的诡域范围内,全境都是阴雨绵绵。
乌萨跟着岑浔从行政楼出来,为他撑开一把伞,目光担忧:“校长,真的不需要我找司机给您开车吗?”
“不用,我自己去,”岑浔接过伞:“今明两天我不在学校,由我处理的事务暂且放着,有要紧事再联系我。至于你接下来的工作任务,我已经让矢墟发给你了,注意查收。”
乌萨点点头:“明白,我会好好完成的!”
目送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乌萨轻轻叹了口气,校长还是那个校长,就算去处理私事,也不会忘记工作。
希望校长这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乌萨默默祈祷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查收了矢墟发来的工作任务。
由于矢墟没有实体,一直活跃在虚拟网络上,无论有多少人同时呼唤,他都能做到随叫随到,所以噩梦大学的教职工逐渐把矢墟用成了电子秘书,有什么事情,直接喊矢墟帮忙转达一声,方便又快捷。
同时,矢墟也能帮忙处理数据,快速完成任何基于网络可以办到的工作,所以噩大教职工也会让矢墟进行辅助办公,此举大大提高了效率,得到了教职工及学生们的一致好评。
乌萨看了眼自己的任务,拿出另外一把伞撑开,走进细蒙蒙的小雨里。
另一边,岑浔抵达了目的地。
是他曾经的“家”。
岑浔下了车,伸手推开半敞的铁门,许久无人打理,院子里已经一片荒败。
现在噩梦世界到处都是污染,在弥漫着污染的环境里,就连野草也无法再肆意生长,曾经的花圃里,如今只剩下枯死的枝干。
岑浔走进大门,客厅依旧一片狼藉,并且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岑浔无视这些痕迹,沿着楼梯上了楼,进了卧室。
然后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了。
岑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在这里睡上一夜。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在留恋着什么吧。
人类一直将自己的家比作避风港,这个比喻未尝没有道理,就如同此刻,岑浔躺在他睡了很久的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感到内心难得的安宁。
这一夜,岑浔没有睡着,第二天,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依旧是熟悉的“献给爱丽丝”。
岑浔按掉闹钟起来,走下楼,打开了大门。
封霁寒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是何时来的,身上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雨丝完全淋湿。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抬头看向岑浔。
岑浔神色淡淡:“为什么不进来?”
封霁寒站起来,看着他:“你说明天见面。”
岑浔嘲了他一句:“这个时候又开始守规矩了?”
他松开门把手:“进来吧。”
封霁寒忐忑地跟着岑浔走了进去,对于岑浔忽然约他在这里见面,封霁寒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详发预感在岑浔拿出一个U盘时达到了顶峰。
“这里面装着我这十年的记忆备份。”岑浔递向他:“都说做人应当有始有终,我想了想,觉得说得挺对,我们之间,也该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