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啊,”封霁寒说:“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要危险还算可控,人类总会出门的。”
岑浔看着商场的大屏幕说:“无法理解人类。”
封霁寒觉得拿着冰激凌评价人类的岑老师有点可爱,便揽着他的腰,在路灯的阴影里亲了亲岑浔的脸,附和他道:“是啊,人类就是很奇怪的生物,竟然还有人类会喜欢邪恶毛线球,你说奇不奇怪?”
岑浔理所当然道:“邪恶毛线球长着一张好脸,人类喜欢邪恶毛线球,不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吗?”
“……”封霁寒算是败给他了,没见过这么会自夸的。
虽然说的确实是实话就是了……
封霁寒是开车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副驾驶多了一个岑浔。
路灯的灯光在岑浔脸上打下一个又一个阴影,岑浔半开着车窗,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黑发掩映的侧脸线条优越,不用做任何修饰就已经极致昳丽。
这个角度的岑浔,封霁寒以前天天都能看到,最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封霁寒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他,语气正常地问:“你就这么过来了,酆都鬼城谁在管呢?”
岑浔随口道:“乌秘书。”
封霁寒暗自估算了一下:“现在玩家数量有一亿以上了吧,等酆都鬼城开完,下一个项目你打算怎么开?”
“还不确定,”岑浔唇角上扬:“原本的计划是继续开噩梦大学,但我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不过能不能成功实施,得看运气。”
“更好的主意啊……”封霁寒故意拉长声音:“让我猜猜,该不会跟【七煞】有关?”
岑浔转头看向他。
看到岑浔这反应,封霁寒不由一笑:“被我猜中了?”
岑浔挑眉:“怎么猜到的?”
“这很难猜吗?”封霁寒注视着前方,将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你给【七煞】回信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你的回信内容就是过几天再迎战,如果【七煞】当真,算算时间,他这几天差不多就来了。”
“但这件事不是百分百会发生的,得看【七煞】究竟有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所以你才说得看运气。”封霁寒说完还卖乖地问:“岑老师,我说的对吗?”
“全中,”岑浔幽幽道:“如果我是皇帝,我会当场砍了你。”
封霁寒深感冤枉:“为什么?我了解陛下还有错?”
岑浔竟然还有理有据:“后宫不得干政,鸟妃妄自揣测圣意,按律当斩。”
封霁寒差点喷了:“你这是在哪看来的??”
而且鸟妃又是什么鬼?
岑浔瞥他一眼:“乌秘书看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
封霁寒哑然:“乌秘书怎么还看这些?”
“乌秘书说职场如官场,想要学习大内总管的制衡之道。”岑浔淡淡道:“我也不懂他学这个,找的参考资料为什么是宫斗剧。”
“……”封霁寒缓缓道:“可能你给他一种类似皇帝的感觉?”
岑浔感兴趣地问:“哪种感觉?”
“中央集权,独裁统治,谁敢忤逆你,谁就会死,”封霁寒想了想,补充一句:“九子夺嫡,为了继承大统,可以对兄弟姐妹大打出手。”
越说越起劲,封霁寒细数岑浔的十宗罪:“占有欲强,生性多疑,看谁不爽就会诛他九族……”
岑浔阴沉地打断他:“……鸟妃,你啰嗦了。”
察觉到风雨欲来,封霁寒及时悬崖勒马,默默闭嘴。
一路气氛凝滞地回到家,封霁寒把车停进车库,还在整理车上的东西的时候,岑浔已经拎着蛋糕提前下车,也不等他,自己轻车熟路地进了门。
走进大门,入目的是装修熟悉的客厅,所有家具和摆放位置都是噩梦世界里那个别墅的复刻版本,迎面扑来的熟悉感令岑浔恍惚了一瞬。
噩梦世界的家在岑浔的怒火下毁于一旦,而在现实世界的同一位置,封霁寒复刻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家”。
这也是岑浔之前能快速定位到封霁寒住址的原因,从某种角度来说,封霁寒真的是一个很会自欺欺人的人。
岑浔走进客厅,发现并不是所有摆设都跟噩梦世界里的那个家完全相同,一些细节还是有些许的差别。
比如岑浔跟封霁寒一起布置的小玩意,现实世界就无法复刻。
岑浔摸了摸沙发,指腹沾到薄薄一层灰,显然,封霁寒不怎么坐这个沙发上。
明明整栋别墅都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物品却偏偏摆放得刻意,就像有人仍在固执地守着一场旧梦,迟迟不肯离开。
岑浔去了厨房,本打算把易化的奶油蛋糕放进冰箱,一开冰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当当的一箱营养液。
没有瓜果蔬菜,也没有零食酸奶,只有玻璃管里的各色液体在轻微晃动,在亮起的冰箱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岑浔顿了顿,打开冷冻区,里面依旧空空荡荡。
封霁寒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正对着打开的冰箱门发呆的岑浔。
“你平时吃的就是这个?”岑浔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封霁寒不明所以,走过来看了眼那些营养液:“异能者消耗量大,喝这个可以高效补充能量。”
说着,他伸手想拿一支营养液,但岑浔却忽然把冰箱门关上了,转头看他:“为什么不做饭?”
封霁寒收回手,隐约感觉岑浔心情有点不好,虽然疑惑,但还是答道:“我一个人住,没那个做饭的必要,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随便对付两口?”岑浔皱眉,望着他的目光里竟然隐隐含着怒意:“封霁寒,你难道是为我而活的吗?我跟你离婚,你就连自己的生活也过不好?”
封霁寒嘴唇微动,否认:“我没有过得不好,不做饭就叫过得不好吗?当然不是,我过得很好。”
岑浔沉默半晌,掠过他身侧:“那你以后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吧。”
封霁寒急忙追出门,岑浔走得很快,才几秒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封霁寒将家里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最后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背对他躺下的岑浔。
封霁寒见他没走,放心了,他也不出声,先去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岑浔仍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没有变,显然还在生闷气。
在如何哄好岑浔一事上,封霁寒已经颇有心得,他直接绕到床尾,从被子下钻了进去,一直蛄蛹到了岑浔怀里。
岑浔冷漠地看着从自己怀里钻出来的封霁寒:“干什么?”
封霁寒一本正经道:“据说妃子侍寝的时候要从脚底钻进被窝,这不是让你体验一下皇帝的感觉。”
岑浔没吭声,封霁寒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一点,脸颊贴着岑浔的额头说,低声说:“其实我刚刚是说谎了,离开你以后,我过得很不好。”
“不想吃饭,也睡不着觉,只想去找你。”封霁寒哑声道:“可你那么狠心,说离婚就离婚了,好像只有我在原地刻舟求剑。”
岑浔终于出声:“我狠心吗?”
“狠心。”
岑浔:“是你自己先不听话的。”
“那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好吗?”封霁寒用脸蹭蹭岑浔的额头:“不要再丢下我了,没有老婆,我感觉要死掉了,什么事都做不了。”
岑浔心想,鬼扯,你背地里干过不知道多少事,现在怎么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但岑浔偏偏就很吃这一套,明知封霁寒是在故意撒娇示弱,哪怕是装的,肯为他用心就好。
要真是傻白甜,岑浔也看不上。
见封霁寒不再嘴硬,岑浔终于肯理他了:“那些营养液,你不会觉得难喝吗?”
封霁寒老实说:“我从小喝的就是那个,已经习惯了。”
岑浔缄默了一下:“从小就喝这个?”
“跟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这个其实很难喝。”封霁寒坦诚道:“后来就很少喝了,更喜欢跟你一起吃饭。”
岑浔终于发现那股没来由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愤怒于研究院用营养液随意糊弄幼小的封霁寒,愤怒于封霁寒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空空荡荡的家,空空荡荡的冰箱。
强大如封霁寒,却苦苦追寻着一场名为“爱”的泡影,为此不惜将自己困在原地。
封霁寒见岑浔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什么,有点忍不住了,自己钻进了被子里,拱开岑浔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衬衣,给自己谋起了福利。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岑浔思绪被打断,没好气地将胸前的脑袋往下按去,沉声命令他:“舔。”
封霁寒欣然接受,顺着他的力度往下。
前一晚闹得太迟,第二天早上,岑浔睡得昏天黑地,封霁寒趴在他耳边唤了好几声才将他唤醒:“陛下,该起了。”
岑浔强忍着困意起来:“几点了?”
“八点半。”
今天岑浔就准备前往【行者】会出现的那个山区,所以没发什么起床气,很顺利地就起床了。
封霁寒递过去一条热毛巾让他敷脸,打开衣柜,让岑浔自己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我给你新买了很多衣服,你看看喜欢哪件。”封霁寒拉开柜门,一排花里胡哨的衣服出现在岑浔视野里。
岑浔的审美确实夸张了点,但架不住人好看,什么丑衣服都能撑得起来,因此封霁寒吐槽归吐槽,平时发现岑浔会喜欢的那种丑衣服,还是会买下来。
一不留神就买了这么多。
岑浔正挑着,楼下忽然传来门铃声,封霁寒只好将自己从岑浔身上撕开:“应该是周眠他们来了,你换衣服,我去看看。”
打开门,封霁寒才发现,来人竟然不止周眠和宿明祁,还有童瞑和巫烬。
封霁寒赶紧让他们进来,唯独轮到童瞑的时候,封霁寒往门口一挡:“我家不欢迎偷窥狂。”
童瞑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撞开他就进门了:“我哥在这里,我哪不能去?”
一人一诡互相看不顺眼,一起在沙发坐下时,气氛非常诡异。
“我四哥呢?还没起床吗?”巫烬坐不住,跃跃欲试地准备冲上楼:“我去叫他。”
封霁寒忙阻止巫烬道:“他起了,马上下来。”
巫烬高傲地瞥他一眼,抱着胳膊四处检阅起了这栋房子,封霁寒随他去了,巫烬完全是小孩子脾气,越说他,他越不服。
同样是岑浔的弟弟,童瞑就更离谱了,居然随身携带了一个背包,并从背包里掏出早餐若干,琳琅满目地摆在周眠面前,顺带拿出几种药,绷着脸硬邦邦道:“吃药。”
周眠一言不发地吃了药,期间没多分给童瞑一个眼神。
封霁寒不放心地拿过药看了几眼,发现都是一些治疗胃病的药。
封霁寒有些稀奇地瞥了童瞑一眼,发觉自己现在有点看不懂这个偷窥狂了。
之前对小周喊打喊杀的,现在怎么又照顾起了小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宿明祁一脸安详地跟谁发着短信,封霁寒绕过去一看,发现跟他聊天的人居然是云时卿。
……队长,你不是失忆了吗?又是什么时候跟副队加上的联系方式??
正当封霁寒心情复杂的时候,岑浔下来了。
周眠正喝着粥,看到岑浔身上的衣服,猛然呛住,童瞑则头疼地捂住眼睛:“四哥!你怎么又穿这种衣服了?”
“因为好看。”
岑浔才不管自己的审美给他人造成多大的冲击,扫了周眠一眼:“等小周吃完就出发。”
在抓捕【行者】的行动中,岑浔并不打算带太多人过去,最后定下来的就只有他们六个,剩余的人则被留在酆都鬼城,负责将这个项目运营到结束。
看到周眠在喝粥,封霁寒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岑浔昨天没来得及吃的蛋糕,于是将蛋糕取了出来,问岑浔要不要吃。
岑浔当然没有拒绝。
封霁寒就将袋子里附带的勺子递给岑浔,岑浔接了过来,随手拆开,挖了勺蛋糕,刚送进口中,忽然察觉到封霁寒目光不对。
岑浔疑惑地问:“怎么了?”
封霁寒的目光下移,落在他拿着勺子的左手上。
岑浔顿了顿,将左手拿着的勺子换到了右手。
封霁寒笑了一下:“没什么,你继续吃吧。”
第116章
六人座的商务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 今日是个阴天,蜿蜒曲折的山路在郁葱树木的掩映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车上的乘客们刚开始还会聊几句,随着车子在山路上绕行的时间不断增加, 乘客们渐渐不说话了。
车里安安静静, 时不时传来几声导航的播报声,巫烬瘫在座位上, 心态已经从出门打架的兴奋转变为长途漫漫的无聊:“……还有多久才能到?”
封霁寒瞥了眼导航:“快了, 还有半小时。”
“要我说,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开直升机过来。”童瞑轻啧道:“费这麻烦事。”
“你以为我不想吗?”封霁寒淡淡道:“开直升机要提前申请航线, 事发突然, 哪里来得及。”
就算走异端监测局的渠道,他也根本没法向驾驶员解释, 为什么直升机上会出现三个诡怪,到时候岑浔现场表演一个引爆检测仪,他怎么跟局里解释?
童瞑与封霁寒相看两厌, 转而跟岑浔搭话:“四哥,你说这五哥到底怎么想的, 为什么非要跑到这种偏僻地方?”
岑浔将胳膊搭在全开的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 束起的长发垂在身前, 语气随意:“你问我,我问谁?不如问问小周究竟在预知画面里看到了什么。”
童瞑回头看了眼唇色发白的周眠一眼,戏谑道:“小周正晕车呢, 再问他, 说不定他等会儿就要吐了。”
周眠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前面的封霁寒说:“小周晕车了吗?那我找个位置停一会儿吧。”
过了两分钟,封霁寒在路边找到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停下了车。
周眠蹲在路边干呕了几声,眼里都泛起了泪花,童瞑嘲了他几句,口嫌体正直地从包里摸出一瓶水递给他。
宿明祁路上就已经很看不惯童瞑欺负周眠的行为,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将童瞑撞开,把自己的水递给周眠。
周眠哑声道了谢。
童瞑自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再凑上去——显得他很喜欢围着周眠献殷勤一样。
另一边,岑浔站在路栏边眺望远山,眼中若有所思,封霁寒在旁边忽然开口:“这个地方,让我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山村。”
岑浔看向他:“你也有这种感觉?”
封霁寒的发梢在微凉的山风下微微摇曳:“大概是同样都在深山里,很容易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应该不是巧合,”岑浔微眯起眼,语气笃定:“【行者】不会莫名其妙地去一个普通的地方,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大概率与噩梦世界的那个山村有所关联。”
封霁寒附和地点头:“嗯……确实……”
嘴上这么说着,封霁寒身体却稍稍靠近岑浔,大着胆子拉开岑浔的领口,仗着身高优势往里看。
岑浔面无表情地握住他的手腕:“光天化日耍流氓?”
封霁寒确认了自己想确认的,挑眉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挪开他的手,岑浔从容地理了理领口:“乌秘书的一个新技能,借来玩玩。”
封霁寒压低声音问:“这安全吗?你别把自己玩脱了。”
岑浔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伸手捏捏封霁寒的后颈:“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他目光下移,落在封霁寒的嘴唇上,视线中的侵略性很强,微一偏头,就要亲上去,封霁寒急忙仰了一下头避开。
岑浔不太高兴:“怎么?”
封霁寒默默瞥他:“你不是本体吧。”
“你可以把我当成本体。”
他笑得让封霁寒感到恐怖。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却有种恐怖谷效应的非人感。
“……”封霁寒喉咙滚了一下,他缓缓拿开岑浔捏在自己后颈上的手:“我去看看小周。”
平时的岑浔就已经够鬼畜,现在这个简直是鬼畜加强版,封霁寒实在有点吃不消,打算独自冷静一下。
“哥,你看你,都把鸟吓跑了。”童瞑欣赏着封霁寒仓皇离开的身影,抱臂走了过来,幸灾乐祸道:“说什么爱你,结果这都接受不了。”
岑浔淡淡道:“这也正常,如果是我看到长着爱人容貌的不知名生物,也会接受不了的。”
童瞑用手指蹭了蹭路栏,摸到了一层灰:“不过哥,只是抓个老五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老五的确不值得,但【时间】值得。”岑浔垂下眼睫,掩下了琥珀眼瞳中的那点冷色:“毕竟是排名第二的诡怪,多防备一点总没有错。”
“话虽如此……”童瞑望向他:“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什么也没发生,你要怎么把自己……”
“那就把我当本体好了,”岑浔路过童瞑的时候,拍了拍童瞑的肩膀:“除了分不清左右,没什么差别。”
童瞑轻啧了一声:“疯子,你就疯吧,谁疯得过你。”
休整十几分钟后,众人重新上路。
上午十点,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村。
下了车,童瞑和巫烬看到村口的模样,齐齐愣住,原因无它,完全是因为它跟噩梦世界的那个小山村近乎一模一样。
除了这个小山村里没有人,以及建筑更加残破,其他地方全都给他们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童瞑下意识看向岑浔:“四哥,这里是……”
岑浔看着村口残破的石碑,上面模糊地写着“祀神村”三个字。
“快有十年没回来了,”岑浔伸手抚上石碑,对两个神色微变的弟弟说道:“走吧,进去看看。”
其他人纷纷进村,只有童瞑站在村口,怎么都挪动不了脚步。
这地方在十年前给了童瞑太大的阴影,童瞑实在不想进去,况且,身为全知,童瞑能看到的东西比岑浔他们多太多了。
无知者无畏,知而深深畏,哪怕仅是看到这个土地上发生过的几个小小片段,都会给童瞑带来巨大的精神压迫感。
见岑浔看过来,童瞑深吸一口气:“哥,我能留在这等你们吗?”
岑浔停下脚步:“你不想知道老五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吗?”
童瞑咬牙:“想倒是想,但是……”
这时,周眠忽然开口,是那种微带嘲讽的语气:“菜就多练。”
靠,童瞑一下子就被激起了股火气,大步踏上前:“说谁菜呢,去就去!”
见他跟上,周眠转而看向岑浔:“我看到的画面是【行者】在一个山洞里往前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山洞的位置我不清楚。”
岑浔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祭祀的山洞。”
十年前,他们九个退回幼生期的诡怪被聚集在小山村里,原本只有一个诡怪可以继任卡俄斯的神位,活着离开小山村,可继任仪式被封霁寒强行打断,最终他们九个诡怪一起离开了小山村,分道扬镳。
那时岑浔就大致了解过“祀神村”的背景。曾经的“祀神村”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归宁村”。
传说“归宁村”曾经妖鬼横行,直到后山忽然降临了一位神明,妖鬼被神明驱离“归宁村”,村子里的人才得以获得真正的安宁。
为了让这位神明长长久久地庇佑村子,村民开始在后山进行祭祀,村子的名称也从“归宁村”改为“祀神村”。
可后来,后山的神明忽然开始不再庇佑村子,愚昧的村民着急了,试着从上供祭品改为上供活人,终于再次获得了神明的庇佑。
这项活人祭祀的仪式于是就此保留了下来,岑浔等九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抓进村子,用于活祭。
而活祭的地点,就在后山的山洞里,不过岑浔也有点记不清那个山洞的位置了,他转而问童瞑和巫烬:“你们记得山洞在哪吗?”
童瞑和巫烬两诡纷纷摇头。
他们两个,一个排第六,一个垫底,战斗力都不是最强的,在山洞里进行继任仪式的时候跑都来不及,谁会留意山洞在哪?
岑浔又问封霁寒:“你记得吗?”
封霁寒也摇头:“当时我只顾着你,没注意别的。”
这就麻烦了。
岑浔思忖几秒,目光转向巫烬,微笑着打了个响指:“那么接下来就是捉迷藏时间了。”
巫烬:“?”
他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并浮现出某种不好的预感。
一分钟后,巫烬被蒙住双眼,原地转了五圈。
岑浔:“去吧傲天,现在往你认为最安全的方向走。”
巫烬怀疑地问:“……四哥,你确认这有用吗?”
“试试看吧。”
巫烬只好摸索着往前走,嘴里嘀咕道:“走错了我可不管。”
荒败的村子萧条万分,倒塌的房子里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着他们。
他走着走着,还真的走到了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路边的树木枯死了大半,呈现出张牙舞爪的扭曲姿态,显得周围越发阴森。
童瞑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地方的气场无孔不入地干扰着全知的视野,随着离山洞的距离越发接近,童瞑的承受力近乎到达极限。
这时,周眠忽然从身上取下背包,打开拉链,对童瞑说:“进来吧。”
童瞑望着打开的背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眠淡淡道:“再往前走十米,你就会晕倒在地。”
“……”其他人都望了过来,童瞑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哼道:“我是无所谓的,你不怕重就行。”
周眠仍保持着打开背包的姿势。
童瞑瞥了黑洞洞的背包一眼,最终还是化作一堆眼睛,流淌着钻进了进去。
周眠拉上拉链,重新背上了鼓鼓囊囊的背包。
一颗眼睛蹦跶着跳了出来,落在周眠手心里,眨巴了一下。
周眠神色未变,随手将这颗眼睛塞进了衣兜里。
天色似乎更加阴沉了。
山林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令人心慌,好在进村的都不是一般人,走在路上完全不带怕的。
“感觉之前祭祀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封霁寒思索道:“好像是条一直往下走的下坡路。”
前面的巫烬立即不爽道:“喂,你是在质疑我的倒霉运气吗?”
封霁寒:“……那倒没有。”
巫烬一边往前走,一边振振有词道:“不是我傲爷吹!论倒霉,没人能倒霉得过我!就那个山洞,傲爷我分分钟——”
巫烬话还没说话,异变突生,巫烬忽然一脚踩空,整个诡掉进了地面上的一个洞窟里。
岑浔毫不犹豫,紧跟着巫烬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