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柳青栀关上的门,姜郁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冷哼。
卫子明和卫雯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萧向阳被揍得昏死过去,现在还躺在床上。
柳青栀却毫发无损。
他们也没有强求柳青栀必须要做什么,但柳青栀一直以来都受他们的庇护,在今天这场意外发生之后,在萧向阳昏睡不起和柳青栀安然无事的极端对比下,几人多少还是觉得柳青栀该说点什么。
愧疚也好,歉意也罢,至少表现出一点点情绪。无论怎样,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柳青栀并不介意姜郁对他冷嘲热讽,也无所谓这几人对他的看法是好是坏,他也不评价自己现阶段的态度行为是对是错。
在通关一个又一个高危世界后,他的心里早有一把衡量一切事物的尺。
他不会为了迎合别人的心情而去做在自己看来多余的事,更不会刻意表现出与自身心里相驳的情绪。
退休生活,本就应该过得随心所欲一点。
史莱姆趴在柳青栀肩膀上:“宿主说得对!”它紧跟着问:“所以我们今天晚上要出去杀变异者吗?”
柳青栀在沙发上躺好了:“今晚不去。”
他看向房间里唯一一扇天窗,隔着铁栏的缝隙,从他现在这个角度刚好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天色变化。
以往这扇没有被严密封死的天窗对于原主来说,是夜不能寐的恐惧来源。
他总害怕在自己熟睡之后,变异者会爬上天窗,试图朝里面伸出尖锐的指甲,也总会担心铁栏够不够牢固,上面的铁锁会不会被变异者的利爪破坏。
从脑海中的记忆来看,原主不止一次向霍正反应过,最好将窗户完全堵上,不让一丝缝隙流出。
不过霍正给出的回答很简单,为了避免哪一天这里被变异者攻陷,一旦外面的出口被变异者堵死,这种天窗就是一条退路。
原主没有话语权,虽然害怕,也只能禁声。
现在这样的天窗,倒是大大方便了他之后的行动。
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在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后,柳青栀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是冷风吹着枯树发出的响动。
紧接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流从天窗的外面灌进来,房间内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越降越低。
很快,远处传来了变异者的嘶吼,沙哑干涩的咆哮音调,此起彼伏之间,像锯齿刀在割动木头。
黑暗中,柳青栀翻了个身,将毯子往上拢了拢,盖住头直接闭眼睡了。
第二天,柳青栀醒来的时候,姜郁、卫子明和卫雯这三人并不在,也不知是按照惯例搜物资去了,还是在附近查看什么,只有霍正留守在这里。
他坐在装着枪械的箱子旁,静静地擦拭着刀疤脸那群人留下的枪支。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的厚茧很明显,手背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像是被匕首划伤所致。
见柳青栀从房间里出来,他也没往柳青栀身上多看几眼,依旧专注手中的动作。
柳青栀这次整整睡了十多个小时,休息够之后,身体的疲倦感也一扫而空,这让他的心情很不错。
他走到箱子旁,随手拿起其中一把手枪。
霍正微顿了一下,擦枪的动作一停。
柳青栀没看霍正,细细打量着手中的枪械。
以往他在其他世界完成通关任务时,虽然将镰刀作为主武器,但是用枪的次数也不少,因而对各种型号的枪也算是十分了解。
他手里这把是P229型,机构紧凑,操作简单,能在□□管武器中排进前五。
不过比起排在第一的□□92F型,还是差了一些。
他记得昨天那个刀疤脸拿得就是□□92F型来着。
想到这,柳青栀将手中这把放了回去,准备找找刀疤脸的那一把。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霍正终于开口了:“你要找什么?”
“□□92F。”柳青栀随口一答。
霍正闻言,黝黑的眸子缓缓抬起,看向柳青栀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我不记得你对这些有了解。”
柳青栀淡淡瞥他一眼:“你不记得的事多了去。”
柳青栀也不怕露馅,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门槛较高的知识。
末世之后,枪械成了最重要的武器之一,多听一两次自然就知道了。更何况萧向阳平时也没少说哪种型号的枪用起来更顺手。
大抵是柳青栀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自然,霍正只看了他两秒,就没再问。
柳青栀从里面翻找出刀疤脸用的那把,也是这里唯一一把□□92F。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把手枪的外观有很多划痕,一看就是经手了许多任主人,即使霍正已经将它仔细擦拭过了,但是瑕疵感依旧很明显。
柳青栀顿时失了兴趣,将枪放回原处后,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因为无聊,他后背靠着墙壁,带着几分懒洋洋地看着霍正擦拭枪械上的污渍与灰尘。
不说话,不干扰,就像是在借此打发时间。
原书剧情里,霍正一开始只是五人小队里的领头,之后凭借着过硬的实力成为被四大基地的掌权者争先示好的王牌。
以升级流的路线来看,书中关于霍正的各种情节无疑是过关的。
十分符合爽文套路。
爽文呀.
意味着不会有大风大浪,未来也基本都会顺顺利利,更有各种幸运buff加持。
这对于想退休养老的柳青栀来说,这个诱惑稍微有点大呀。
柳青栀的目光落到霍正的侧脸上,开始认真考虑他这个在书中只有两段描述的男主寡嫂,有没有必要一直混在男主身边。
感觉到柳青栀的视线,一开始霍正还能彻底无视,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当他发现柳青栀似乎并没有移开的打算后,多少就分了一丝神。
这一分神,霍正就敏锐地发现了几分不同。
这份不同来源于柳青栀的视线所传递出来的感觉。对方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像一种很纯粹的打量,好似第一次认识某一个人的眼神。
以往柳青栀对他来说,就如同一张轻飘飘的单薄纸片,无足轻重,风吹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可以做到不在意。
然而此刻,柳青栀却带给他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霍正的眉头不禁微微隆起,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对上柳青栀的视线。
从柳青栀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种混杂着几分思考的平淡。那一丝隐约的违和感又再一次从他的心底浮起。
难道是因为昨日他们商量出的结果让柳青栀受到了刺激,所以今日才会一反常态?
“你不用这样,”霍正想了想,还是道:“至少这一个月内,我依旧会负责你的安全。”
目前也只有这个原因,可能会让柳青栀如此反常了。
柳青栀嗯了下。
末了,他盯着霍正的眼睛看了看,还是问了句:“不再考虑一下吗。”
柳青栀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且模糊,甚至有些前后不搭,但霍正还是瞬间就明白了柳青栀的意思。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用一种不容商量地口吻回道:“已经决定好的事,不会有改变的可能。”
一个月后,他们必须去到就近的停靠站,坐上通往基地城的列车。这是整个小队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一致决定,不会再有任何更改。
而那个时候,他不会带上柳青栀。
对方的安全与否,都将与他无关。
听出了霍正语气里的坚定,柳青栀倒也不意外,也没感到有什么遗憾。
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问,霍正一个月后捎不捎上他,这在柳青栀看来,最后的结果从来就不是霍正单方面就能决定的。
退一步讲,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
或许到了那一天,他的想法变了,不打算为了跟着男主队伍,而用武力揍到五人继续同意他躺平。
交流结束,柳青栀也打算多待,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留在原地的霍正看着柳青栀的背影,眉目微敛,若有所思。
他以为柳青栀还会再试着说服他。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他想得那般执着。
…………
在变异者最为活跃的时段,柳青栀从房间的那扇天窗翻出去,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夜幕幽暗,月亮被浑浊的浮层遮挡,只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整座城市就像是被一团巨大的黑网笼罩,到处充斥着阴冷而又压抑的死亡之气。
四处游荡的变异者眼神空洞,面目狰狞,皮肤呈现出灰败的暗沉,破烂的衣服上满是污垢与血迹,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微弱的月光下,柳青栀离开厂房,穿过漆黑的枯树和坍塌的房屋,很快就引起了变异者的注意。
这些变异者就像是闻着味的野兽,迅速朝着柳青栀嘶吼而来。
夜晚让人类的视线受阻,变异者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张着腐烂腥臭的嘴,在柳青栀身后穷追不舍,挥出来的尖锐指甲堪比最锋利的刀刃。
柳青栀并没有直接出手,他身形灵活地躲避着这些变异者的攻击,将他们全部引到一处天台上之后,才开始使用武器。
黑色的尾戒在他手指的翻转间变成了一把三米多长的镰刀。
黑金的刀身在昏暗的夜色下,散发出冷冽的光泽,弧形的刀刃有弯月的流畅和优雅,却又锋锐无比,顷刻间便可割裂空气,带起一股凌厉的疾风。
柳青栀站在天台的末端,寒光一扫,挥出镰刀,以极快的速度大范围砍杀成群涌上来的变异者。他的动作利落干净,沉重的镰刀被他用得轻盈无比,横扫出一道道完美无缺的弧度。
并不需要刻意的技巧和精准,刀刃的范围之下,一个个变异者就像是脆弱的豆腐一般,被尽数切割。
将涌上来的这些变异者全部砍杀之后,柳青栀停下动作,看向了斜前方的消防通道。
在楼梯与门的幽暗衔接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柳青栀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是能感受到对方落到他身上的眼神。
是一种很冷淡很冷淡的注视,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带着如同古老枯井一样的平静。
在他将变异者砍杀到一半的时候,这道视线就已经存在了。
因为没有在这道视线里感觉到攻击性,所以柳青栀也并没有理会。
直到现在周围的变异者全部被解决完,柳青栀才把注意力转到对方这边。
光线太暗,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从身形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极其高挑的男人。
在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度处,有两个很小的东西反射出冷冽的光泽。
金属的质感,看起来像是两颗银钉。
在柳青栀观察他的时候,这道黑影也没有说话,眼神始终如深潭一样无波。
对方没有说话,柳青栀也没有主动开口。
当然,柳青栀也没有这种站在原处与对方互看的癖好。
他径直朝着这道黑影走去。
然而柳青栀还没走几步,对方就突然转身离开了消防通道,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像是一缕神秘诡谲的幽魂。
柳青栀微微一顿。
看着已空无一人的通道,他挑了挑眉,极淡地笑了一下。
趴在柳青栀肩膀上的史莱姆嘀咕了一声:“搞得神神秘秘的,这人是不想你看到脸吗?”
柳青栀不甚在意地说道:“也许吧。”
史莱姆问:“不跟上他吗?”
“没必要。”
对于这道黑影的身份,柳青栀不感兴趣,也没有探究的打算。他回到房间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次负责留守在厂房的人,是卫子明。
在卫子明的旁边,还坐着醒来没多久的萧向阳。
卫子明问他:“所以你也不知道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
萧向阳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已经消肿了大半的脸,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帮长相寒碜的狗崽子,太特码缺德。”专挑他的脸揍,还好他醒得晚,不然铁定看到自己的猪头脸。
卫子明安慰道:“他们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萧向阳冷笑一声:“灭得好!”
话落,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瞬间一亮:“我听霍哥说,那十几人全被一人用疑似锁镰的冷兵器干掉,大锁镰刀呀,未免有点太酷了!”
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语气里却透着不加掩饰的崇拜。
卫子明轻轻笑了笑,打趣道:“你这慕强也慕得未免有些太明显了。”说完,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又补了一句:“不过确实很厉害。”
但也正是因为厉害,才更让人忌惮。
一个未知的强者,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即使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对他们似乎没有恶意,卫子明也无法真正放下戒心。
“别想了,不是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萧向阳笑呵呵地拍了拍卫子明的肩膀,心宽得很。
这时,柳青栀打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柳青栀,萧向阳一想到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而对方一点揍也没挨,嘴角的弧度立马就降了下来。
柳青栀也没看卫子明和萧向阳两人,径直走向卫生间。
萧向阳冷哼一声:“天天像个废物一样窝在这里,又不需要出去,有什么好洗漱的。”
事实证明,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对方呼吸都是错。
即使水源并不属于稀缺资源,这里又正好是一处污水处理厂,也不妨碍萧向阳对柳青栀的行为进行冷嘲热讽。
柳青栀没理会萧向阳,他不是原主,不会因为萧向阳这一两句阴阳怪气的讽刺而生气。
见柳青栀一反常态的没有搭理自己,直到对方走到卫生间将门关上之后,萧向阳都处在不可置信中。
听着里面水龙头传出的水声,萧向阳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又看了看像是在想什么的卫子明,“柳青栀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然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反常。
如果是平时,对方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必定不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向阳将上半身靠向卫子明:“我昏迷的这两天他都是这样?”
卫子明点了点头。
这两日柳青栀比之前更安静更沉默,除了在分食物的时候会出来,其余时间,几乎都在房间里,和他们也基本是零交流。
“有问题!”萧向阳深信不疑道:“他肯定有问题!绝对的!”
说不定憋了什么坏招。
“不然他肯定会当场把我骂回来。”
萧向阳这话刚说完,憋了什么坏招的柳青栀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懒懒散散地靠着门,眼神淡淡地看向萧向阳,不急不慢道:“你是有什么当狗的心理疾病吗?不回骂你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说谁是狗?”萧向阳瞬间怒火上窜,皱紧眉头不满地朝着柳青栀看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就像是一口气踩到底的油门突然歇火了一样。
不仅没有一点威慑力,还显得有些莫名的呆滞。
仔细看的话,耳根还泛起了红。
下一秒,像是脑补了什么,他非常惊恐地指着柳青栀:“你.你.你.”结果“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直到最后,才蹦出一句:“柳青栀你在勾引谁!”
柳青栀乐了。
这样的词还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原本背对着卫生间这边的卫子明,也顿时有些不解地回头,而这一看,才终于明白萧向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为了避免头发被水打湿,柳青栀将一直披散的头发全部扎起来,露出了纤细修长的脖颈。
这光滑细腻的颈部看起来脆弱易折,却也白得晃眼,在水流的浸染下,像冷感通透的玉。
他的额前还有几缕湿润的发丝,桃花眼半垂,眼尾凝着几分水汽,加重了某种雾色朦胧的阴影,莫名给人一种有些蛊惑的感觉。
卫子明得承认,无论柳青栀有多么不讨喜,他的外形无疑是极其好看的。
只是好看归好看,在此之前,卫子明并没有从柳青栀的身上感到什么吸引力。
至少没有现在这种,确确实实感受到柳青栀这幅面容的魅力。
是因为眼睛吗。
卫子明的视线落到柳青栀的眼眸上。
是因为眼底的那种漫不经心?
在意识到自己用了什么形容之后,卫子明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竟然有一天会将漫不经心这样的词汇用到柳青栀的身上。
卫子明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微妙。
柳青栀并没有在意卫子明的眼神里这一闪而过的情绪,他看着紧张兮兮的萧向阳,似笑非笑道:“你匮乏的脑子里竟然还装得下自作多情这种东西。”
被戳中了心思,萧向阳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他不愿认输的反驳:“难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吗?”
柳青栀闻言,开始上下打量起萧向阳。
被柳青栀这么看着,萧向阳的耳根又有了发烫的迹象:“你看什么!”
柳青栀缓缓回道:“在确认你的脑子有没有被打坏。”
萧向阳气得一下站起身:“柳青栀我告诉你,你最好.”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机车驶动的引擎声就从外面传来。
卫子明立刻站起身,看向大门的方向,眼神里的警惕在听到三声鸣笛声之后,瞬间消散了。
萧向阳的注意力也被转移,“是霍哥他们!”
话落,他又喃喃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卫子明没说话,走到大门处将门打开了。
萧向阳也走了过去:“霍哥你们今天怎么.唉?这家伙是谁?”
看着跟在霍正身后的陌生男人,萧向阳满眼诧异。
卫雯解释道:“路上救下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给萧向阳和卫子明递了个眼神。
萧向阳和卫子明对视一眼后,也没继续多问原因。
他们这只拾荒小队并不是没有救过别人,但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将所救之人带回。
过多的同情心并不适合末世艰难的生活环境。
今日霍正破例将所救之人带回来,这其中必然存在什么隐情。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这个被救回来的男人身上,小麦色皮肤,棕色的微卷发,长相是那种看起来很无害的娃娃脸,左边耳朵上戴着一个五芒星耳钉。
在两人打量间,站在霍正身后的男人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叫赵嘉言,哥两位怎么称呼?”
萧向阳率先说道:“萧向阳,我旁边这位叫卫子明。”
赵嘉言当即就很上道的喊道:“萧哥,卫哥,”末了,他目光一移,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惊艳:“那这位呢?”
萧向阳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柳青栀。
萧向阳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喜欢这赵嘉言的眼神:“他不重要。”
卫子明看了萧向阳一眼。
被说成不重要的柳青栀点了点头:“嗯,我不重要。”
在确认完这个赵嘉言并不是昨晚那道黑影后,柳青栀就转身回去了。
几人看着他的背影,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而明明是自己最先那么形容的柳青栀,这会儿萧向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霍正道:“先进去吧。”
说着便率先动了起来。
几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后,赵嘉言的眼神还在往柳青栀所在的方向瞟。
似乎是因为柳青栀过于惹眼的样貌,又似乎是因为霍正几人对柳青栀那堪称微妙的态度,让他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好奇,所以直到柳青栀进到房间将门随后合上的那一刻,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后,他的目光在霍正五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很感激地说道:“还要多谢霍哥救了我,不然我今天肯定就交代在刀疤脸的那群傻逼小弟手上了。”
“刀疤脸?”萧向阳神色一动:“你和刀疤脸是什么关系?”
“他们应该算是一伙的。”卫雯说道。
“不是一伙!”赵嘉言赶紧强调:“我之前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以姓名发誓,”他当即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
外面这几人的说话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已经在房间里躺下的柳青栀还是有些嫌吵。
好在他一向好睡。
无数高危世界的经历,早已经让他养成了只要是想休息就能很快入睡的习惯。
他扯过毯子,盖在头顶,闭上眼睛将外面的一切声音屏蔽在外。
史莱姆趴在他的枕边,任劳任怨地当一个危险警报器。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尘不染的白色制服与周围略显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脸上带着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修长苍白的手指与玻璃杯壁折射出的红色光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下颔微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明明是堪称温雅的弧度,却无端透出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那削薄的唇上还残留着一抹暗红,比红酒的颜色更深,像鲜血。
他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像是在安静听着什么,随后,将杯中这对于无数人来说极其稀缺的红酒一点点倒在地上,任由这度数辛辣的酒液将正在啃食一节断手的蚂蚁浇死。
末了,在站起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裤脚上被溅到的红酒,面无表情地将还在垂死挣扎的蚁群碾灭。
柳青栀一觉睡醒,霍正五人还在和赵嘉言交谈。
或许用交谈来形容也并不恰当,更准确的说是霍正五人在从赵嘉言的口中熟知刀疤脸那群人的信息。
史莱姆按照从前的习惯,将这期间听到的内容,传送到柳青栀的脑意识里。
柳青栀快速过了一遍,很快挑出重点。
刀疤脸的大本营在距离这大概五十多公里的位置,以前被称为瓦格监狱,赵嘉言在刀疤脸那伙人被灭口之后,就从大本营逃了出来。
他以为是霍正几人干掉的刀疤脸那伙人,逃出来的时候就一路往这边跑,试图与霍正五人结盟,联手干掉最后留守在大本营的人。
结果逃到一半就先被追上了,好在最后被霍正所救。
按照赵嘉言的说法,瓦格监狱里现在只剩下十五个人,与其等这些人找上门,不如先发制人,趁着这群人没有防备之时将瓦格监狱彻底占领,毕竟那里还存有不少物资。
不少物资呀.
那每天应该不止吃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