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笑了?下:“是有点啊。还是您太前卫了?,我望尘莫及。”
余母被他?逗笑了?,知道他?在说笑,也?知道他?的“古板”是针对余闻嘉。
她跟池镜说:“结婚也?不是人?生中唯一重要的事,甚至可?以说,比起很多事,它相对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我相信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嗯,是。”
“每个人?的人?生观不一样,你眼里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你的人?生就是什么样的,都有自己的判断。”
“闻嘉有他?的判断,你也?有你的。”
池镜不需要判断人?生,他?需要判断当下。
上午的时光在运动健身中消磨掉了?,吃过午饭,池镜翻出了?许久不用的登山装备。难得有个完全空闲的休息日,他?准备下午去爬山。
池镜喜欢爬山,在国?外的时候,工作闲暇之余他?经常一个人?去爬山,享受日出日落、壮阔云海,享受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
中午丁铭来了?通电话?,约池镜钓鱼野炊,池镜正换登山服,手?机放在床上,开着免提,跟电话?那头的丁铭说:“不去了?,我下午要去爬山。”
“爬山?”这是丁铭最不喜欢的运动,太累人?了?,“跟谁?”
“我自己。”池镜拉上外套拉链,坐床上收拾背包。
“有劲啊?”
“有。”
“那带上我。”
“不钓你的鱼了??”
“不钓了?。舍命陪君子,登高望远去。”
池镜笑了?声:“用不着你舍,我很乐意一个人?。”
“不成,我得舍。带上我,镜镜。”
“钓你的鱼吧,真?不用你陪我。”
“就不能是我自个儿想爬么,带着我。你在家?我现在过来。”
一进门丁铭就盯着池镜从头到脚看了?一圈:“这一身装扮够专业的啊。”他?过来前还特意换了?运动装和?运动鞋,跟池镜比起来,他?这一身都显得有点随便。
池镜正好有一套备用装备,已经给丁铭备好了?,他?指指沙发:“你穿我那一套,去换。”
今天也?是赶巧了?,仇亦也?约池镜去爬山。上大学那会儿他?俩就经常约着一起爬山。于是一个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三个人?在约定的地方碰头。
仇亦那一身装备也?很专业,丁铭问他?:“你俩是不是经常约着爬山啊。”
仇亦笑着说:“大学那会儿经常,后来池处不外派出国?了?么,我就落单了?,变独行客了?。”
池镜走在他?们前面,快得丁铭跟不上。
“蜘蛛侠你慢点。”丁铭在后面叫他?,不常爬山的他?已经有点喘了?,一脑门的汗,杵着登山杖站在原地喘大气,“我怎么感觉我老了?。”
仇亦在一旁笑:“多爬两次就年?轻回来了?。”
“让你去钓鱼。”池镜回过来,从背包里拿了?瓶电解质水递给他?,“非追随我。”
丁铭接过打开猛灌了?一口:“来之前不知道追随的是蜘蛛侠。”
他?俩说话?把仇亦乐得不行。
“没多少路了?,这山不高。”仇亦看了?眼山头,说。
丁铭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我坐这儿缓会儿,你俩先上吧,我随后就来。”
池镜和?仇亦先走一步,快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逐渐靠近地平线了?。
这山比起池镜以前爬过的那些,确实不算高,不过爬到山顶的这一刻,他?还是感到从身到心?的畅快。
池镜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舒坦……”仇亦张开双臂感叹了?一句。
“仇亦。”池镜睁开眼,望着远处的夕阳。
“嗯?”仇亦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当初怎么喜欢上温司的?”
仇亦一愣,手?慢慢放了?下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池镜眯了?一下眼睛:“有些事想不通,从你这找找出口。”
“不记得了?。”仇亦笑了?笑,“都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你那时候还小吧。”池镜说。
“小。”仇亦点点头,“有那方面的意识就喜欢他?了?。”
“你怎么能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是喜欢?”池镜问了?一句,“可?能你遇见他?太早了?,把很多说不清的感情都投射在他?身上了?——”
“可?能那些感情并不是喜欢。”
池镜这些话?相当于把仇亦这些年?倾注在温青堂身上的感情都给否了?,仇亦沉默片刻,竟没有反驳:“也?许吧。”
意识到自己失言,池镜回神道:“……抱歉。”
仇亦无所?谓地笑笑:“用不着道歉,池处的话?说得挺有道理?,我觉得我可?以参考。”
池镜失笑:“可?别。回头参考出个错误答案,那我罪过大了?。”
仇亦不知道池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他?转头看了?看他?。池镜遥望天边的落日,余晖柔柔地洒在他?脸上。
池镜又问他?:“如果将来有天他?离你很远很远,或者他?永远给不了?你回应,到那时你怎样?”
“这问题问得也?太残忍了?。”仇亦笑着说,“心?都给你戳痛了?。”
池镜淡淡一笑,抱歉道:“不是故意的,那这个问题就略过,当我没问。”
“不用略。”仇亦说,“不是要从我这找出口吗。”
“嗯。”池镜转头看着他?,“所?以是释然后继续往前走,还是困在原地?”
仇亦不假思索:“困在原地——困死。”
池镜凝视他?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找着出口了?吗?”仇亦重新露出笑容,问他?。
池镜笑着摇了?摇头,说:“慢慢找吧。”
余闻嘉的父亲是边防军人?,驻守在西藏珠峰。余闻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平时也?不常联系。部?队纪律严明,他爸不用智能手?机,偶尔跟家里联系一次用的也?是座机,一年到头简单通个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视频通话更?是少之又少。
他爸太?久没回?过家了,余闻嘉记忆中他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一家三口的照片就挂在客厅墙上,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他爸每次回?来探亲他们都会去拍一张新的合照,如今一共拍过四张,最新的合照是七年前拍的。
余父在余闻嘉眼里的模样定格在相?片里,定格在七年前。
余闻嘉知道他爸现在肯定不是照片中的模样,所以照片上的父亲再清晰,在他心里也?是模糊不清的。
余闻嘉已经记不清上次接到他爸的电话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听到电话里传来他爸声音的那一刻,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他爸的声音还是那么沉厚有力,隔着电话叫他“闻嘉”。
“爸。”余闻嘉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合照。
“晚饭吃过了?”
“刚吃完。”
“身体怎么样?”
“健康。”余闻嘉问他:“您呢?”
“都好。”
“真的都好?”
余父语气里带了点?笑意:“当然,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结婚的事?已经确定了?”余父问道。
“嗯。”
“好。”余父没问什?么,只道:“我可能没办法回?来。”
余闻嘉“嗯”了声,说:“明白的。”
“对不起闻嘉。”
余闻嘉突然笑了下:“您挺久没说这话了,我听着有点?别扭。”
余闻嘉望着合照里他爸抿嘴一笑的样子?,说:“您没对不起我,别说这话。”
他爸笑得别扭,是个不会笑的人?。
余父性子?淡漠,不善表达情绪,余闻嘉小?时候不常见他笑,但也?从没见过他生气。只有在部?队,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人?味儿”,他有威严刚硬的一面,余闻嘉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对他爸充满了崇拜,长大点?后才受到长久分别带来的负面情绪的影响。但那也?只经历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妈可亲又可爱,余闻嘉已经从她那儿得到了足够多的爱。
他爸是英雄,是他从小?敬仰的人?,他有一对很好很好的父母,他很幸福。
这通电话就打?了五分钟,余父别说持反对意见了,他连意见都没发表。
“保重身体,闻嘉。”
“嗯,您也?保重。”
“聊完了?”余母端着果盘走过来。
“嗯。”余闻嘉把?手?机还给了她。
余母接过看了眼通话时间,笑道:“哟,稀罕了,这次聊的时间倒挺长。”
和他爸通话得按秒算,五分钟确实挺长了,以往通话时间基本都在三分钟以内。
“您跟我爸怎么说的?”余闻嘉问他妈。
“你?怎么跟我说的,我就怎么跟你?爸说的。”余母把?果盘放茶几上,插了片猕猴桃给他。
“不吃这个。”余闻嘉下意识偏过脑袋。
余闻嘉嘴挑余母是知道的,她从来不惯着,直接把?猕猴桃片怼到他嘴边:“不吃也?得吃,这个补充维C。”
余闻嘉皱着眉勉为其难地吃了,他不喜欢猕猴桃的口感,总觉得有点?辣嘴。
“你?爸回?不来这事?儿,你?持什?么想法?”余母问他。
“意料中的事?,还能有什?么想法。”
余母往他旁边一坐,顺手?又给他拿了片猕猴桃,说笑道:“不委屈啊,儿子?结个婚当爹的都不到场。”
余闻嘉失笑:“干什?么刘教授,你?要挑拨我们父子?俩关系?”
余母也?笑了:“你?们父子?俩关系还需要我挑拨?一直都岌岌可危。”
“没有的事?。”
其实有。埋怨,委屈,难过,这在余闻嘉小?时候都有过。
偶尔,他偶尔会因为爸爸不在身边而感到难过。
难过到哭鼻子?的情况也?有。
余闻嘉其实不太?愿意回?忆自己的初中时光,但他时常回?忆关于池镜的那一部?分。
余闻嘉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上初中后各科成绩还是门门拔尖,但他性格不怎么“好”,有点?不合群,独来独往,这导致他在班里不太?受欢迎,没什?么朋友。他自己是无所谓,本来就不喜欢无效社交,但不是所有人?都具备求同存异的能力,总有人?会在不经意间对身边的“异类”释放恶意。
这样的人?,余闻嘉在初中的时候遇到过不少。
“余闻嘉余闻嘉!”
余闻嘉低着头在重算错了的一道填空题,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皱着眉抬了下头。
“你?这次考多少啊?”说话的他们班数学课代表。
余闻嘉报了一下自己的分数,继续低头算题。
“我靠,”数学课代表惊了一下,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你?是就错了个填空?”
余闻嘉没应声,他现在注意力都在自己错的那道填空题上,这题确实刁钻,全班没一个人?做对的。
“你?最后那道大题都算出?来了?”余闻嘉在草稿纸上算着题,数学课代表直接拿起了他桌上的卷子?。
余闻嘉侧头一看,卷子?没了,微微皱了下眉:“卷子?还我,我在做题。”
“你?等会儿,先给我看看。”数学课代表拎着他的卷子?,说是要看最后一道大题,其实是把?他卷子?翻来翻去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比起看题,他更?像是在审查余闻嘉的卷子?。
余闻嘉耐着性子?:“看好没。”
“没呢,哪那么快。”
余闻嘉看他根本没再看最后一题,就起身把?卷子?抽了回?来,结果对方眼疾手?快地一抓:“我还没看完呢,你?急什?么啊。”
两个人?都拽着卷子?边沿,对方猛地一抽,不小?心把?卷子?撕破了。
“我靠……”他立刻松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倒不是故意,但余闻嘉的好脾气也?就到这儿了。他起身走到对方桌前,拿起桌上的数学卷子?,在同样的位置撕了道痕。转身时对方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余闻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旁边好多同学看着,他可能脸上挂不住,张着嘴失言半晌,突然推了余闻嘉肩膀一下,当下就骂了句:“你?他妈神经吧。”
余闻嘉皱了下眉,抬眼看向他,眼神很冷漠。他年纪小?,个子?小?,对方看他时视线向下,带着愠怒,带着鄙夷。
他不喜欢余闻嘉——这个余闻嘉早就感觉到了。
总有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好说话,实际心思重心眼多,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还同时有着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眼看这两人?有干起来的架势,旁边有人?过来拉了课代表一把?:“哎,至于么。”
这话一说,他顿时恼羞成怒,猛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冷冷地盯着余闻嘉:“这话你?应该跟他说。”
“做什?么呢!”班主任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预备铃都响了还在这儿吵吵!”
还在瞎晃瞎聊的学生一溜烟全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数学课代表看了余闻嘉一眼,转身走去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发生的事?班主任经过教室的时候都看在眼里,她当下没发作,放学后依次把?余闻嘉和数学课代表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称得上是一位负责任的老师,学生间有矛盾她肯定要出?面调和。青春期的孩子?最容易有心理问题,事?情再小?,也?要防患未然。
可惜她好心办了坏事?。
班主任本身就是数学老师,她是很喜欢自己这个课代表的,性格外向会来事?儿,学习成绩又好,老师最喜欢这种学生。所以她在跟对方谈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倾向性,话好像说得很公正,其实无意识间都在偏向对方,一副跟自家孩子?说话的口吻。
余闻嘉被谈完话后,在教室等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就拿着这次数学月考卷去找班主任。那道填空题他始终没求出?正确答案,卷子?还没讲,但他已经等不及要去请教老师,不然晚上觉都睡不好。
结果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课代表还没走,班主任还在跟他谈话。
“我知道他性子?是有点?不合群,你?别去招惹人?家不就好了,这么点?小?事?还闹成这样。”
余闻嘉攥着试卷在原地停留片刻,转身走了。
后来班主任对课代表说了什?么余闻嘉并不清楚,只是在那之后,班上就陆陆续续有人?知道了他父亲军人?的身份。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余闻嘉上小?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基本都知道。可一旦传播信息的人?带着恶意,那接收信息的人?也?无可避免会带上有色眼镜。
他们好像都找到了他性格傲慢孤僻的原因。
傲慢是因为家世好,孤僻是因为家庭不完整。
那是余闻嘉最脆弱最敏感的一段时期。他从小?就是个小?大人?,什?么事?都不用他妈操心,唯一在他爸的事?上,他很容易陷入负面情绪。
那天放学余闻嘉没有立刻回?家,在胡同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了很久。他想等负面情绪消化完再回?家,然而情绪越积越盛,他坐那儿越久,心里就越难受。
“嘉嘉同学。”
头顶传来熟悉的男生声音,余闻嘉猛地抬起头,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余闻嘉在外面待了太?久,久得他自己都忘了时间。爷爷在家等不到他人?,到隔壁池镜家去找,池镜才出?来找人?。
池镜老远就看到他低着头坐在这儿,状态不太?对劲。
看到余闻嘉脸上的泪痕,池镜愣了一下。这是他头一回?见余闻嘉哭,其实有点?吓一跳。
余闻嘉抬手?飞快地蹭了一下脸庞。
“怎么了?”池镜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问他。
余闻嘉拿书包挡着脸,闷声道:“没怎么。”
池镜拉开他的书包,抹去了他眼角的泪。还没怎么,挡脸的工夫这就又哭了。
“有事?跟我说。”池镜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余闻嘉低着头不吭声,鼻尖上还挂着一滴泪,池镜手?伸过去,弯着食指勾了一下他鼻尖,勾掉了那滴泪。
余闻嘉眼睛一眨,吸了吸鼻子?。
他不说话,池镜也?不追问,陪他坐着。
过了半晌,余闻嘉转头看了池镜一眼,池镜眨了下眼睛:“想跟我说了么?”
余闻嘉断断续续跟他说了一些,这时候的余闻嘉已经有点?黏池镜了,信任他,也?依赖他。
池镜听后微微皱眉,心道这什?么破老师。
“不想合的群干什?么要合。”池镜摸摸他的头,“做你?自己就好,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不需要为了迎合别人?改变自己。”
余闻嘉把?池镜的话听进了心里,他往池镜那边靠了一点?,胳膊贴着他的胳膊。
“你?哭不是为这事?儿吧。”池镜说。
余闻嘉一直都挺有个性的,很酷一小?孩儿,他不至于因为老师这么说他而伤心。
于是余闻嘉又提到了他爸爸。
“我要有这么个爸,我走路都横着走。”池镜用手?指弹了一下他额头。
余闻嘉靠着池镜,身子?往他那儿斜,黏糊劲儿上来了,心情也?缓和了很多。情绪是需要宣泄的,倾诉是很有效的宣泄方式,把?话宣之于口才能把?心里的淤泥吐出?来。
余闻嘉就是性子?太?闷了,不爱表达情绪,等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爆发了。
“你?怪你?爸?”池镜语气有点?认真地问他。
“小?时候怪过。”余闻嘉如实说。
池镜笑了声:“还小?时候,我感觉你?现在还是小?时候呢。”
余闻嘉抬头看了他一眼,已经不是刚才那副低落的神情,嘴巴隐隐又有噘起来的趋势。
池镜不逗他了,抬头看了眼天空。夜空中繁星点?点?,静谧而广阔。
余闻嘉也?跟着看了眼天,听到池镜说:“今天的星星是不是很漂亮。”
“嗯。”余闻嘉点?头。
“你?爸爸守护的那个地方,有更?漂亮的星星。”
余闻嘉转头看着他。
“他自己就是颗散落在天边的星星,守护我们的安宁,也?守护你?。”
余闻嘉很低地“嗯”了声,手?指勾着池镜的校服袖口,捏着他的袖子?。池镜的手?指很白,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很干净。余闻嘉当时没想那么多,他情不自禁握住了池镜的手?,池镜侧头看了他一眼。
余闻嘉眼神澄澈,不掺一丝别样感情地握着池镜的手?。
池镜的手?很温暖——这是他年少岁月里信赖依赖的哥哥,那时候的感情干净而透明,一切都很纯粹。
池镜回?握住了他的手?,弯着眼睛笑了笑。
“以后有事?就说出?来,跟我说,别闷心里。”
可惜后来余闻嘉还是没有做到这点?。
喜欢池镜这件事?,他藏在心里很多很多年。
池镜生日?那天?过后,一切仿佛都回归到平常,池镜和余闻嘉重又投身?于忙碌的工作,顾不上联系,顾不上碰面,没?有?谁提起那晚两人的约定之事。
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今年的中秋格外晚,月圆之日?已是?十月中旬。
中秋这天?,余闻嘉爷爷按照往年惯例组织了场家宴,池镜一家也收到了邀请。
池镜先?前驻外,使馆每年中秋都会举办节日?招待会,节日?前后也会有?很多主题活动,过得忙碌又充实。如今调任回国,此类的相关活动倒是?少了很多。
池镜在领护司,主要负责领事保护工作,笼统的来说?,就是?在国际法的限度内,保护海外中国公民?安全和合法权益不受非法侵害。当然,领事工作的内容远不止这些,这是?核心部分,其他多的就说?不过来了。
池镜被外派的头两年,工作事务主要跟促进两国政治经济文化?挂钩。任期结束后他又被派去了其他国家,同时工作方向上也有?了调整,开始负责领事工作。领事工作日?常比较“落地”,经常要出?外勤,处理各种领事保护案子。
六年的时间,池镜从一名?随员晋升到了如今的副处。
工作“落地”有?一点比较好,用?不着经常出?席那种非工作性?质的宴会会议。以前在驻外使馆,每逢传统节日?都要举办相关招待会,那是?必须要出?席的,属于工作的一部分。现在回国不需要了,这个中秋池镜可以跟家人好好团聚。
丁铭上次没?跟池镜钓成鱼,这次中秋假期又约了他,还让他叫上仇亦。
仇亦收到池镜的邀约还挺意外,在电话里问:“池处今儿休息啊?”
“这话说?的,法定节假日?我不休息?”
仇亦笑道:“法定节假日?不正是?你忙的时候吗,这会那会的。”
“不是?在国外那会儿了,今年很消停。”
“那真是?恭喜。”
池镜刚联系完仇亦,丁铭又说?:“再叫个你弟,还有?那谁,闻嘉弟弟,都叫来,人多热闹。”
两人正坐在农庄的亭子里喝茶。
“池明那个性?子,你还指望他能安安静静坐下来钓鱼。”池镜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钓不到鱼不把鱼竿甩河里去都算他懂事了。”
丁铭乐道:“叫了再说?。”
于是?池镜给他弟打了通电话,不出?意料的,池小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钓鱼?不来。”
丁铭朝池镜伸伸手,示意他把电话给自己。
池镜把手机递过去,丁铭接过拿到耳边:“这么不给我面子啊,不钓鱼过来野个炊也行啊,我这儿活动多多。”
池明听出?来是?丁铭的声音,笑着说?:“忙呢,铭哥,我日?理万机。回头请你吃饭,给你面子补回来,成吧。”
丁铭笑着点点头:“成,你‘理万机’去吧。”
挂了电话,丁铭直接拿池镜的手机翻余闻嘉的手机号。
“闻嘉弟弟,闻嘉弟弟,闻嘉弟弟搁哪儿呢……”丁铭边嘟哝边翻池镜的通讯录。
池镜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跟他说?:“他今儿不一定休息,别乱给他打电话,万一在工作。”
“今天?中秋啊,你逗我玩儿呢。”
“医院有?多忙你还不知道吗,节假日?更忙。”
“他不还在读博么,已经上临床了?”
“嗯。”
“那你给他发微信。万一今儿就休息呢。”
生日?那天?之后,池镜和余闻嘉没?再见过,已经过去三天?了。两人都没?联系过对方,没?人主动提及那晚的事。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两人约定好的事,就像一场荒唐的梦。
最荒唐的是?这场梦里池镜是?醒着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池镜给余闻嘉发了条微信。
-来野炊?
过了很久余闻嘉都没?回消息,池镜把手机放一边,丁铭问他:“没?回?”
“嗯。早说?了他不一定休息。”
余闻嘉四小时后才回消息,他今天?确实不休息。轮休是?医院常态,更别说?是?三甲大医院,医护人员大多对节假日?不敏感。余闻嘉昨天?值了一夜班,早上没?下班,跟齐教?授查完房,敲完病历,又马不停蹄地跟了一台手术。手术结束之时他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合眼,外科医生得有?铁人的身?体?素质,不然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