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绥有往上跳了一层，下面的光影瞬间缩小，光亮的范围好像也在减少，可不知道是从哪里飘出一艘点了灯的划船，顷刻间无数盏河灯缓缓滑入水中，水面涟漪层起，浪花卷着火光在或面上摇摇晃晃，这座四面是水的城市，被着星星点点的小灯一点点照亮了。
曲生没忍住惊呼出声，他从没想过人类能创造出这么壮观的景象。
二人站在城墙最高处，景绥被风吹的舒服的眯着眼，幻化成人形。
在山上的时候景绥也经常是狐狸形态，大概这样更自在吧，曲生好像从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的人形，正看得出神，两人目光正好相对。
想到还是狐狸崽子的时候，相比起来现在景绥身上似乎多了几分威严，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曲生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他自己应该是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
景绥勾了勾唇角，试探着靠近了一步，曲生没有避开，从一开始他用狐狸形态和仙君同吃同住，靠近他，甚至亲吻舔舐，对方都没有抗拒，到现在，好像人形他也不并不排斥。
这样一来，景绥就更大胆了，他自然的抓住曲生的手指，“走吧，我们去看灯。”
河上的花灯各种形状的都有，莲花形居多，站在水边的人双手合十，默默念着什么，但是曲生看他们好像并不是再难过，而是一种……希冀。
“悼念亡人，他们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景绥看着曲生的眼睛，他的眼眸被灯火照亮，就像盛下了整条灯河，沾染了暖色，整个人好像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大概是因为，心里还有念想吧，总有能传达心意的方法，就还有希望。”
曲生看着眼前的灯，“是吗……”
“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不是高兴就能笑出来，难过了就要哭出来，喜欢就能说出来……”景绥没有继续说，而是有点刻意的转移话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景绥好像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什么？”
“扬州。”
曲生觉得更加惊异了，“竟然……”
当初那个饿殍遍地，饥荒遍野的地方，竟然也能发展成现在这幅繁荣的景象。
景绥握着曲生的手，“你看，这灯群不是一下子形成的，而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财富也是这样，善意也是。”
“因为你当时的赐福，没有让更多的人死于饥荒，百姓饿了会抢，吃饱了也会懂得分享，有人囤积居奇，也会有人团结起来推翻恶霸，让更多人分到粮食衣物，这才是人啊，这才是人间的规则，你不能只看两个人所作所为就把所有人类归为恶的一类，而现在的繁荣，也是从你的赐予衍生出来的，首先粮食和物资的存在，才是发展的基础，你的努力并不是毫无作用的。”
曲生突然笑了，他这些年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如果只是按照上台星君所说的，盲目的将所有福泽平均的分给所有地区，那灾荒的南部能幸存下来多少人呢？那面临灾荒的其他地区，又能幸存下来多少人呢？
那么这么多年，那些发展并不是充裕的地方，比如干旱的西部，严寒的北部，是不是都是他的责任，都是他平均的责任？
好像是看出曲生在想什么，景绥笑眯眯的看着他，“仙君掌管的财富又是什么呢？”
曲生转头，“嗯？就是，饥者得其食，寒者有其衣，流者有所依。”
景绥越看仙君越觉得可爱，“那你知道现在的财富是什么吗？”
曲生摇摇头，难道不是他说到这样吗？
景绥突然行动，拉着曲生向前跑了两步，“走，我带你去看。”
两人穿过河岸，另一条街上景观更加丰富，张灯结彩的长廊，遍布街市的小摊，四面叫喊的商贩，还有结伴游玩的人们。
景绥拉着曲生挤到一个摆满和河灯的摊位前，“老板，这个兔子灯和这个莲花的给我拿一个。”
“哎，您拿好，一共十文。”
曲生指尖轻轻触碰那盏灯，竟然是纸做的，但看起来很结实，很有趣，但是他没太听明白十文是什么意思。
景绥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十枚金属片状物递给小贩。
小贩兴高采烈地接下，“哎，您慢走。”
曲生用探究的东西打量着周围，手里捏着花灯边缘，“这些东西，都可以用这个小圆片换到吗？”
景绥倒出几枚铜钱放在曲生手心，“没错，而且你仔细听，这些人都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地方，这些财富，都是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财富是会去找人的。”
曲生觉得这就像安慰了，不过心情确实好多了。
那一夜之后，曲生就经常想下山走走，尤其是和精髓一起，他们走过了山川河流，也去过了极北和草原，仙君从不吝啬赐福，他会多份一点财运给贫寒的地区，然后，就看这些财运自己运作了。
不久之后，曲生待在神宫中，偶尔也能听到人界的声音，从一开始嘈杂的闹市人声才能勉强入耳，到后来风吹鸟鸣都似在耳畔目前。
曲生知道这是他在人间的香火供奉达到了一定数量的结果，但明明，他是个不作为的神……
第116章 我不曾知道的那些事
又到了一年开春的时候，景绥整天都很没精神，时不时难耐的在地上翻滚，曲生看不出它是怎么了，正好中台星君刚刚游历归来，相比起常年待在山上的曲生，他显然更加见多识广。
中台星君微微眯眼，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你这宠物不是得病了，是发情了。”
这好像又触及到了曲生的知识盲区，不是很懂，但是还是听从六淳的指示，抱着狐狸下山。
景绥被曲生死死按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六淳一眼。
曲生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狐狸窝,他将景绥轻轻放在洞口前，随后自己躲在一边，景绥不敢挣扎，它现在浑身发烫，害怕自己会伤到仙君，只是有些哀求的咬破了曲生的袖子。
这个狐狸窝中确实有两只母狐狸，一红一白，似乎是两姐妹，白狐狸是十分稀有的，一窝就只有一只，就像景绥降生的时候一样，只是现在似乎不在洞内。
景绥趴在到洞外，暴躁的想要呲牙，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只能一动不动的待着，它怕自己克制不住，会想杀人。
过了良久，曲生看着天色渐暗，可还是没有看到景绥以外的其他狐狸，自己的狐狸也这样一动不动的待了好久，正准备上前，山林间突然传出一声野兽的嘶吼。
听起来有点像狼，脚步声会越来越清晰，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频繁有力，这么毫无顾忌，听起来就像是野狼在捕食猎物。
曲生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带走景绥，可是景绥却突然站了起来，双眼已经变成了深蓝色，隐隐透出些红光，喘息声异常粗重，前爪微微曲起，一副伺机而动的样子。
身边呼起一阵疾风，取胜下意识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景绥从他身边掠过，只听砰的一声，什么东西骤然砸在地上。
“唔……”曲生看到一白一红两只狐狸从他身前飞过，它们被咬的浑身是伤，雪白色那只毛发已经被血浸透了，后爪无力的耷拉着，像是已经断了，落地之后再也支撑不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了两只狐狸，还有被景绥一爪子拍在地上的野狼。
恶狼已经杀红了眼，利爪扒拉着景绥的爪子，但却无法伤到景绥一丝一毫。
看明白了目前形势，那只狼才稍稍收敛了一点，不敢再反抗。
可是景绥却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身上的妖气有些凌乱，不断地从周身溢出，曲生能明显感受到因为景绥身上气息的压制，周边都已经没什么生气了。
就在景绥张嘴准备咬断那头狼的脖子之时，曲生的玉圭突然出现在它嘴边，景绥被咯了一下，转头看向曲生。
景绥放开那只狼，狼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夹着尾巴跑了。
“仙君，我太难受了，不吃它的话，我就想吃点别的了……”
曲生有点不知所措，眼神瞥向两只狐狸，中台星君说的也不太对啊……
红狐狸还在给白狐狸舔毛，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一人一狐，景绥抬爪向前，慢慢靠近两只狐狸时，红狐狸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可是景绥只是在他们额头上轻轻一点，一点蓝色光晕在他们周身游走，随后没入它们体内。
取胜有些惊异，这是妖王赐福，虽然景绥似乎还没那么强大，但现在已然是名义上的妖王了，看来，景绥背着自己做了很多事啊。
看到大狐狸转身，红狐狸叼着白色狐狸就跑。
曲生叹了一口气，有了赐福这两只就算是景绥的子民了，看来给景绥找一个同族做伴侣不太能行的通了。
“看来我并不了解我的灵宠……”曲生话没说完，景绥就凑到他耳畔，“那我给仙君个机会，深入了解一下吧。”
没等曲生反应过来，就被狐狸扑倒在地上。
“唔……你在干什么？”曲生震惊于这只狐狸竟然在一个劲的舔他的嘴唇，还用爪子扒拉他的衣服，虽然之前这么放肆，但是好像没这个习惯啊。
曲生用了一点神力推开狐狸，将这个大家伙连捆带拽的拖回了山上。
中台星君正在石桌前和自己下棋，棋局中庸，白方侵入一分，黑棋就要找回一分，谁也不能多占一分，直到整局结束，也没有哪一方能占到一点便宜，好象这样才应该是常态。
“六淳，它变得更奇怪了。”
六淳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打量着它们，“哦，阴阳还未聚合，自然还是这样。”
曲生皱眉，“那该怎么……聚合？”
六淳看向曲生，一副意味不明的表情，“外求不得，自然内求，我们只讲调和，不用在乎方法，它现在似乎想在你身上找回来。”
“我身上……”曲生就算再迟钝，现在也明白六淳在说什么了，脸上顿时泛起一丝不太正常的红晕。
景绥蹭着曲生的脖子，气息炙热，直到它完全化形，双手环抱住曲生，伸出舌头轻舔他的脖子，曲生才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可是又鬼使神差的被景绥裹进了神殿。
那天之后，景绥不知道是因为懊恼还是因为别的，好长时间不在山上。
曲生觉得自己才是应该生气的那个，他悄悄探查到狐狸的气息，跟着他下了山。
刚走到一处山脚下，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曲生跟着景绥来到一处农家小院，院子里传出狗叫声，曲生躲在屋檐后，看到了满地的血腥。
这里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命案，半截人骨还在地上。
回忆到这里，乔柯动了动，他似乎可以脱离上台星君的视角独自在幻境中游离了，接下来这些事情，就是他先前不知道的了……
第117章 恩怨成因
面前的影像农户变成了一个狭小的山洞，乔柯似乎还能感受到洞内清冷的空气，滴答滴答的声响不绝于耳。
洞穴深处时不时传出凄厉的狐狸叫声，听起来像是一群狐狸在打架。
白狐狸眼神凶狠，呜咽着挡在前面，除了上次见到的两只狐狸，它们周围还有一群各种毛色的狐狸，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
“嗷！”
一只黑色狐狸看准时机，扑上去咬住白狐狸的小腿，红狐狸焦急的徘徊，但是她似乎打不过面前这几只。
僵持了许久，白狐狸终于甩开了黑狐狸，可其他狐狸却一拥而上，眼底满是贪婪，“我的，我的！”
乔柯听到一点不太熟练的人语，好像是从狐群发出来的，他好像想起来了，这两只狐狸身上有妖王赐福，现在有一丝灵气但仍未修炼的两只狐狸对其他狐妖来说就是补品。
就在乔柯感慨之时，狐群中傻迸发出一道强光，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利爪刺破了离她最近的一只狐狸的胸膛。
其余狐妖见状四散退开，化形的白狐趁机抱着红狐狸逃了出去。
乔柯一路跟着，白狐狸终于体力不支，在中途倒下，红狐狸还是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自己姐姐身边，发出呜呜的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中老头出现在田边，将女孩和狐狸捡了回去。
乔可眼前一晃，又回到了那户农家小院，红狐狸头上耳朵频动，身上沾满了血，她一点点舔舐手指，回头冲着乔柯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地上倒着的正是那个老人一家。
白狐狸突然推门冲进来，“狐玖！你在干什么！”
乔柯终于知道了这只红狐狸的名字，狐柒吗？那她姐姐为什么……
“狐柒啊，那些狐妖比我们强，就能围捕我们，现在，我比人类强了，我自然能捕食他们，这是你教我的啊，弱肉强食，这是动物的本性。”
狐柒扔下手里的箩筐，身后腾地冒出一条白色狐尾，“但我们现在已经化形了，我们是人！他们在我们最难的时候收留我们，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狐玖四爪着地，尾巴毛都炸起来了，“姐姐，和人待了几天你就真把自己当人了？你是要对付我？你要想想，你真的姓宋吗！”
狐柒一巴掌过去，狐玖尖叫一声被摔在地上，但是狐柒最后还是没能下杀手。
这之后，乔柯来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原，天空乌云翻滚，乔柯抬头去看，一道天雷瞬间劈了下来。
狐玖拼命奔跑，乔柯抬头去看，站在云端的竟然是上台星君。
“啊！”一块石头被炸得四分五裂，狐玖躲在巨石之后，还是被炸伤了，“你们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懂我们妖的处境，那么多妖吃人，为什么偏偏盯着我不放！”
狐玖在地上拼命爬，“你为什么不去抓那些大妖，妖王呢？他杀了那么多同族，难道杀孽不比我重吗？”
上台星君皱了皱眉，“妖族内斗自然不归我们管。”说着抬手示意，天雷凝聚，紫色混杂着蓝色闪电在空中盘旋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狐柒突然冲了出来，死死抱住狐玖，生生的挨了这一道天雷，就连身后的尾巴都被劈断了，她痛苦的哀嚎一声，半边身子焦黑到连血迹都无法看出。
“姐姐？”狐玖声音微弱，似乎是还没反应给过来，她推了推狐柒，确认她真的已经没动静了，才慢慢从她身下挣扎出来，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天似乎还没放晴，低空中传来一声嘶吼，上台星君愣了一瞬，顿时就不高兴了，“哪来的畜生。”
景绥从半空中一跃而起，英姿挺拔的站在上台星君面前，抖了抖身子幻化出人形。
“上台星君，我们妖族的事情，应当归我管吧。”
上台星君轻蔑一笑，“本座看你是被曲生痒得太好了，实力还不及你父王的一半，只是现在妖族被人族挤占生机，才勉强够得上众妖之上，就敢在本座面前叫嚣？”
景绥一脸不高兴，“那如果是代表下台星君呢？我能不能叫嚣？”
“你凭什么代表他？”
景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凭我能睡在他身上。”
上台星君明显一顿，“你无耻！”骂完就拂袖而去。
景绥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狐狸，收起刚刚轻佻的姿态，周身威严立现，“本王给你们机缘，就是让你们去伤人的吗？”
狐玖跪地叩拜，但是她很不服，“人妖地位本就悬殊……”
一道掌气破空而落，将狐玖掀翻在地，“悬殊？都是生灵，那里悬殊？”
“王……就连你也要帮人类对付我们吗！喝！”狐妖伏在地上，体型慢慢变大，她冲着空中狂吼，像是要拼命一搏。
景绥无声叹气，“冥顽不灵。”他抬手，瞬间江山倾倒，地面崩裂，狐玖被胡乱倒下的树木倒下，却还在垂死挣扎。
“既然你姐姐替你死了，你就永远留在这里赎罪吧。”
狐玖发现周围景物的动向，拼命挥着爪子，双眼变得血红，“不要，不要，你凭什么囚禁我！”直到爪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她才终于恢复智，逐渐平静下来。
可是狐柒，可是她凭什么要死……
现在狐玖满脑子都是胡柒，在空旷的山谷中发出阵阵哀嚎。
景绥看着身边跳动的魂魄，停下身子，“本座算到你和狐柒还有段缘，等到时机合适，本座会送你你投胎的。”
说着景绥便带着这一缕魂魄离开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宋晶的名是延续那一家好心收留却惨死的农户，而对谭景逸，则是还报再世之恩，看来，当时红狐狸告诉他们的，只是一半的真相。
乔柯不知不觉回到了昆仑墟，上台星君在对着曲生喋喋不休，但都是说些什么，“妖族不善。”“他不安好心。”“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是曲生则安静的喝着茶，坐的稳如泰山。
景绥趴在一边抬起眼皮打量着上台星君，看他临走前嗷呜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上台星君脸都变形了，还是曲生从中调和一神一妖才作罢，等到上台星君骂骂骂咧咧的走了，景绥委屈巴巴的扑倒曲生，“我不喜欢他。”
乔柯觉得别说当时的曲生了，他现在还是觉得好可爱，倒也明白了上台星君和谭景逸的梁子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结下的……
正在乔柯打算换个场景的时候，天色突然剧变……
第118章 前尘往事
山上只剩下些许寂寞飘雪，时不时有小动物的踩踏枯枝的声音，轻微细索，这种安静，总让人觉得是狂风来临的前兆。
记忆再次涌入，乔柯又回到了下台星君的神识中，一片萧条的的土地突然火光四起，伴随着火星迸出的还有点点血迹，热烈的红色迅速蔓延，人间陷入了一片红色恐怖之中。
云层之上，人影缓缓浮现，两派对立，站在一侧的曲生披着一件斗篷站在最前，中台星君盘坐在一边，上台星君正襟危立。
另一边是一众妖类，为首的是一只狐妖。
狐妖脸上有道很深的刀疤，小腿断了一截，目露凶光，挨个扫视着对面。
“呵，那位神通广大妖王呢？怎么不在了？不是说被某位神君收做灵宠了吗？”
景绥缩小到幼犬大小，窝在曲生胸前，听到这话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想要冲出去，却被曲生按了回去。
“嘘……”曲生轻声安抚，将景绥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景绥小小的抗议了一下，他堂堂妖王……
曲生想起来了，这场争端的实际来源其实是妖王之争。
弑杀前妖王的叛党首领被景绥开膛破肚弃尸荒野竟然没死，它装成野狗折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等伤势养好之后，为了抹去这段屈经历，残忍屠杀了全村。
事情很快被天道察觉，这家伙干脆聚集起其他叛族，煽动妖族与人族对立，当面撕破了和平条约。
三台星君与诸神都是受人间供奉的，只是先前下台星君香火并不旺盛，最近几十年可能是曲生比之前灵验了，掌管人间财运和军事力量的神，能保一方国富力强，供奉隐隐有超过上台星君的势头。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景绥四处传播为自家神君立庙的功劳。
正因如此，作为牵头干涉人妖纠纷也成了曲生的天命使然。
上台星君是最先动手的，道袍拂过云雾，袖风猎猎，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看着这个时候的他，曲生总觉得他原本也是个很正派的神，至少不应该变成后来那样才对啊。
这场大战持续了将近两天，双方僵持不下，人族苦于实力悬殊不能参战，可死伤却也不在少数。
在万千魂灵中却涌现出了一支特殊的军队，曲生转头，正好到那时候的鬼母，犹如众星捧月般出尘绝丽，一身黑蓝色衣袍，头顶簪一朵不知名白花，只是如此简单的装扮，却已然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随后快速流逝，妖火映红了整片天空，一团急促的火苗极速移动，战火纷飞的地面，一个母亲抱着孩子仓惶闪躲，可是始终找不到掩体。
就在他们哭喊着面对绝望之时，一道黑影划过，鬼母突然闪现到她们身侧。
“啊！我的脸……”鬼母双手虚捂着脸颊，脸上被灼烧的伤口迅速扩大，看起来极其触目惊心。
回忆到这里，漫天火光渐渐熄灭，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直到景绥从背后偷袭，一爪子将叛党首领按到地上，这场战乱在一场暴雨中宣告结束。
“等等，等等！”强烈的求生欲让那只野狐狸发出一阵悲鸣，“你不能杀我，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是为什么而死，他还有一样东西在我手里……”
景绥将爪子微微松开，狐妖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爪子曲起形成一个中空的半圆。
“你……”法力运行到一半，景绥一爪子拍下去，直接将这玩意的心脏碾碎，活生生的抠出一颗珠子。
景绥舔了舔爪子，“果然，最重要的东西当然要留在最后给出致命一击。”
曲生歪头看着这一幕，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景绥幻化出人形捂住曲生的眼睛，“这个不用学，不太讲武德……”不符合我们不染纤尘的仙君的身份。
大战之后不少神祗都元气大伤，不得已停留在原地休养生息，人间也在短短十数年间，为诸神立庙供奉，这些参战的神都得到了颇为丰厚的香火供奉。
可是好景不长，乔柯跟着曲生的脚步穿越百年，人间又是一派繁荣的景象了。
不知走了多久，乔柯迎面撞上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被人追赶，在两人肢体相交的一瞬间，双方都像虚空一般从对方身上穿过。
乔柯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她用一张黄纸遮挡着脸，但口中却好像在咀嚼什么东西。
乔柯跟着她走进一间寺庙，庙里供奉的是个乔柯并不算熟悉的神，面容威严庄重，看着有点凶。
女人趴在供桌上贪婪的吃着贡品，可能是吃的太多，她已经走不动了，刚刚那伙人抄着家伙追了上来。
“好不要脸的女贼，到处偷吃贡品！这些都是救世的神祗，你怎么敢的！”
女人就像一摊烂泥一样涌动，她喘着粗气，“你们放肆，本座是鬼母！”
那伙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鬼母？疯了吧，西边鬼母庙里供的神像，鬼母明明是个美人，这可是我们祖先亲眼见过立的像。”
“我就是……”话没说完鬼母就被打翻在地，她翻身奋起，一团鬼气没入几人体内，几个壮汉纷纷抽搐着倒地。
但以乔柯所见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鬼母狼狈的逃走，门外又下起了雨，鬼母无力的倒在庙门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阵雷声过后，一个翩翩公子模样的男人落在鬼母身侧，他摇摇头，“哎，你不该……”
鬼母抬头斜睨着那人，是上台星君，她挥手打出一团黑雾，“走开！轮不到你教训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