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川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张口就想要骂他,可看着他脖颈间的伤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等药涂完,手就被谢书意握着了,他动作娴熟的亲了一下,“来不及了,先不用管,我们去前厅。”
珞川抬头,就看见他匆匆的从衣柜中拿出另一件喜服,与之前的样式差不多,却是件高领的外衫,恰好将伤痕遮住。
目光轻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直愣愣的被他牵着,直到被牵进了喜堂,珞才反应过来。
谁家成婚要备两套喜服,还特意做了件一模一样的高领,除非是他早就知道会受伤,特意提前备好的。
“谢书意,你又算计我!!”
珞川心里那点愧疚心疼全都散了去,很想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可前厅已经坐满了宾客。
老夫人,谢庄主,谢夫人,已经坐在了上首,都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若他此时走,难堪的不止是谢书意,还有整个谢家。
珞川使劲的磨了磨牙,指甲用力的抠着谢书意的手心,声音很小,从牙缝中挤出来。
“混蛋,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谢书意挑了下眉,没有一点被骂的羞耻感,他若不算计,珞川怎么会乖乖的跟他进喜堂。
只是见他气恼,微微叹气,人还是要哄的,于是,他微微动了下脖子,脖颈间的伤口刮到衣领边缘,刚刚止住的血又流了下来,蹭到了衣衫上。
血迹鲜红,又落在大红的喜服上,旁人看不太清晰,可站在谢书意身侧的珞川,只微微垂眸就清晰的看见了那带血的伤口。
珞川眼眸一暗,抿了下唇,收起了抠着他手心的指甲,也默默的闭上了骂他的嘴巴。
“不是说给老夫人过寿,怎么变成娶亲了。”大厅中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问出了心中疑惑。
“管他呢,双喜临门更加热闹,这谢常君长得可真俊啊。”
“谁说不是呢。”
珞川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终于将事情拼凑完整,这谢书意为了算计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一环扣一环。
先是利用老夫人的大寿将他诓来,从他来就不断的激怒他给他下套,连受伤都是预料好的。
就吃准了他会心软。
珞川怒气在心头翻涌,好的很,别以为娶了他,他就能老老实实的当他落水山庄的少常君。
早晚将这些还回去。
“阿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能娶你,我此生无憾。”谢书意知道他心里还气着,借着行礼的间隙,快速的凑到他耳侧,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不指望一句话就能哄好,至少能让他心里舒服些。
珞川抬眸扫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眸,全程没有再说话,却奇异的配合,礼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着礼官念了一套词,又念了一套词,到最后只剩下一句。
“送入洞房。”
随着礼官最后一声高喊,珞川的心奇异的安静下来,尚且来不及细想自己刚刚无端冒出来的紧张和欣喜之感,就被谢书意一把抱起。
骤然腾空吓了他一跳,手下意识的去扯他的衣服,然后手腕就被捏住了。
谢书意手指擦过珞川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按……
珞川瞬间整个人发软,连脖颈都直不起来,直接依靠在了他的肩头。
旁人看不到珞川猛然睁大的眼睛,和充满怒气的脸,只看到他泛红的侧脸,和红润的耳尖。
“新常君这是害羞了。”
“少庄主也是太着急了些,才刚刚礼成,就给抱走了。”
“洞房花烛,着急是人之常情。”
珞川没想到刚拜完堂,谢书意就又点了穴道,再听着耳边的乱七八糟的话,一口白牙差点咬碎了,“谢书意!!”
谢书意唇角微微勾起,理所当然的应道,“常君,我在。”(与‘夫人,我在。’同一个意思。)
听到这个称呼,珞川嘴角一抽,干脆果断的闭上了嘴。
谢书意见他没说话,低头看向他,“阿川别恼,我还要去前厅敬酒,你一个人在房间我不放心,等我回来就给你解开。”
虚伪,做作,假仁假义,彻头彻尾的混蛋,早晚要你好看。
珞川暗暗的骂了一大通,心里舒服了一点,任由谢书意抱着送回了喜房,吃了喜果,也喝了合卺酒。
抬眸看着还站在床边赖着的谢书意翻了个白眼,“还不滚去前厅?”
谢书意垂眸看着床上的人,乖顺的不行,可就觉得不太真实,明明婚书写了,堂也拜了,从今天起,珞川便是他的常君。
可看他平静的眉眼,就觉得心里发慌。
谢书意缓缓蹲下身子,与珞川平视。
“阿川,别气,等我回来,随你打骂可好?”
珞川轻‘嗤’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听着身后的人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珞川重新睁开眼睛,盯着床铺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坐了起来。
珞川不是第一次来谢书意的卧房,刚刚只顾着跟谢书意斗法,不曾注意过屋内的模样。
此刻才发现屋内挂满了大红绸,蜡烛也换了大红喜烛,大到屋内家具,小到绿植摆件,全都换过了。
处处可见谢书意的用心。
珞川这一刻才意识到,谢书意是真的喜欢他。
眉头皱起,有些想不通,他们认识快两年了,每次见面都要打上一架,除了上次谢书意被人暗算,中了媚毒……
如此,他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难道喜欢被打?
珞川左思右想也没有想明白,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谢书意有了想法。
突然一阵尴尬,倒在了床上。
谢书意是变态,他也不无辜。
双手交叠枕到脑后,一腿翘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婚是成了,婚书也写了,只是算计他这笔账还是要还的。
谢书意出去不半个时辰就被人扶了回来,众人看他醉的不省人事一般,也不打算闹洞房,将人送到,就勾肩搭背的走远了。
谢书意扫了一眼,关上门口后,歪歪扭扭扭倚在门上的身子站直了,迷蒙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谢庄主的心眼子快将身体穿成筛子了。”
谢书意坐在床侧,身子一歪就压在珞川身上,“你要不要摸摸看,有些地方还没穿……”
珞川身子虽然酸软不能动,但是感知却明显的,俊脸一黑,张口就骂道,“谢书意,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旁人怕是不知道,堂堂武林盟主如此衣冠禽兽,思想龌龊。”
“满脑子装的都是你,也只会对你禽兽。”谢书意调整位置,趴在了珞川胸膛上,唇落在他的脖颈上,又咬上他的喉结。
“阿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吻也落了下来。
红色窗幔垂下,红色的喜服从里面扔了出来,粗重的呼吸声混杂着珞川的骂上,直到喜烛燃尽,声音也才落下……
翌日早晨,太阳刚刚升起,谢书意未曾睁眼,手臂无意识的身侧搂去,却手下一空,他陡然睁眼,翻身而起。
屋内一切如常,昨日脱下的喜服还堆在地上,珞川却不见了踪影。
一起消失的,还有桌上的婚书。
街边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随意的坐在摊贩的条凳上,手中握着包子,嘴巴里也塞的满满的,边吃边小声嘀咕。
“谢书意你个混蛋,饿死老子了,连饭都不给吃,让你算计我,这辈子也别想找到我……”
第103章 主子,你确定?
越是接近年关天气越是寒冷,宋璟言本就畏寒,整日的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只有在言秋练武的时候,才会倚在门口上看一会。
言秋什么武器都能驾驭一些,但是偏爱一些体积小的,用着方便,便于隐藏,杀人时也不易察觉。
就如此刻,匕首在言秋手中上下翩飞,配合他轻盈流畅的身法,迎着风雪,美的仿佛一幅画卷。
“主子。”
言秋收了势,凌空翻跃落在是宋璟言身侧,“主子,先进去吧,看着要下雪了。”
宋璟言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扫落他肩膀上浮雪,“阿言还真是美。”
“主子。”
言秋眼神无奈,将那只不断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握在手心中,每次先挑逗的他,最后求饶怒斥的也是他。
前两日弄的狠了些,宋璟言气急,还罚他跪了半个时辰,“主子,你还伤着,今日不行。”
宋璟言手指一僵,悻悻的收了回来,只是美色当前,不讨点利息回来,怎么都有些不甘心。
“我是主子,你是主子?我宠你,你便受着,不准碰我,听到没有。”
“主子。”
言秋语气也开始无奈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刚刚开口唇就被吻住了,主子还真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菜瘾还大。
每次都不是他先动手的,都是宋璟言吻着吻便动了情……
果然,不可避免的宋璟言最终又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呵斥言秋,“你滚下去。”
言秋顿了一下,停下了所有动作,“主子,你确定这种时候……”
“呃……”
宋璟言咬住下唇,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言秋一眼,这个人怎么能越学越坏,可这种时候……
妥协般的将脸转了过去,半张脸陷进软枕中,声音也有些听不清,“。”
言秋自然听清楚了,看了眼宋璟言气急败坏的脸,忍不住想笑,也学会了逗弄他“主子,你说什么?”
宋璟言气的‘哼哼’了两声,又拿脚踢了他一下,随后眼眶微红,眼睫轻轻颤着,“阿言,你怎么能欺负我,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主子。”
言秋低头去吻他的眼睛,哪怕知道他是装的,就是舍不得,“属下知错。”
宋璟言舒服够了,筋疲力竭的趴在床上,连手指的都不想动一下,眼角挂了几滴晶莹,偏头看了眼言秋,忍不住磨了磨牙。
次次都要弄哭他才肯罢休,真是越来越恶劣了。
言秋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洗过澡,上过药,重新换了衣服才放回了床上,拉过被子将他盖好。
“属下自行领罚。”
说这言秋跪在脚踏上,头部低垂,眼睫微颤,人跪的板正,可脸上却是一副疲色,呼吸也略微粗重。
宋璟言扫了他一眼,第一次有些恼恨言秋的学习能力,又睨了他一眼,抿了下唇,“起来吧,谁说要罚你了。”
院落外面云雷等了许久,直到里面没的动静,才试探性的开口,“主子。”
宋璟言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听到声音也懒得动。
言秋伸手给他盖好被子,又放下了床幔,这才起身走了出去,“有什么事吗?”
“言秋大人。”云雷得到回应,快速的掠了进来,“那杀手果然偷吃了解药,今日是他毒发,却一点事的都没有,看样子是解毒了。”
言秋眼眸微睁,瞳孔震动,随后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认真的道谢,“多谢云雷。”
云雷一愣,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听过道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憋了半晌,忽然有些脸红,磕磕绊绊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言秋拿过桌上放着的药瓶,拇指摩擦瓶口,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累的睡了过去的宋璟言,想了一下,又将药瓶放了回去。
不急于一时,等主子醒了再说吧,轻声走到床边,脱了鞋袜,捏着被角钻了进去,胸膛紧贴着宋璟言的后背,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视线如有实质一般,描绘着他的脸型,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眉头一皱,一阵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瞬间蔓延了全身。
“唔……”
言秋压制不住闷哼一声,害怕自己因为疼痛失了理智弄伤宋璟言,快速的将揽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来。
转头看向桌上的药瓶,却无力去拿,又一波痛意袭来,疼痛在脑中炸开,导致视线都模糊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
言秋一直努力忍着,极少发出声响,依旧惊醒了熟睡的宋璟言。
“阿言!”
宋璟言瞳孔微缩,转身将人搂进了怀里,熟练的摸了一条手帕卷成卷塞进言秋的口中,同时扣住了他的手腕防止自残。
“云雷。”
云雷听到声响快速的从外面掠了进来,瞧见屋内场景有一瞬间的愣怔,反应过来后,立刻将桌上的药瓶拿了过去。
“言秋大人没有吃解药吗?”
云雷语速很快,将那个杀手的情况简洁明了的说了一遍,就将药瓶递到了宋璟言的手中。
宋璟言握着药瓶迟迟没有动作,“林老那边有什么消息?”
“属下未曾收到消息。”云雷如实回答,目光也跟着落在药瓶上,他也觉得冥鬼不会轻易的交出解药,可事实上,那个杀手确确实实是解了毒。
宋璟言脸上表情空茫茫的,捏着药瓶的手越来越紧,搂着言秋的手也越来越紧。
言秋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听得到他们讲话,却无法张口,他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只能死死的咬住口中的手帕,用尽力气压制住想要自残的心。
彷佛有一把巨大的斧子一下一下的劈着他的脑袋,他的手脚,他的身体,直到生生被劈开,糜烂成泥。
四肢开始出现不规律的痉挛,口中的痛呼声也压抑不住,如同困兽一般低声呜咽。
“主子……疼……”
宋璟言的眼眶瞬间红了,将药瓶捏的很紧,他知道言秋很疼,可他不敢赌,若是冥鬼在这药中动了手脚,他怕再没有机会救言秋,可是不吃……
宋璟言把人搂在怀中,却不敢用力,言秋的身体不断的痉挛颤抖,他不知道碰触会不会加重他的疼痛。
很轻很轻的吻了下他的额头,低声哄着,“阿言,我们不吃这解药,先吃之前的那个好不好……”
虽说有缺陷,却能暂时解毒,他们就还有时间。
言秋脸色苍白如纸,唇色都白了下去,额间冷汗顺着脸颊滴落,本来还低声呜咽的他,听到这句话瞬间没了声音,甚至空出余力去控制身体,抑制身体的颤抖。
因为用力,双手紧握成拳,脖颈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阿言别忍着,你别忍。”
宋璟言看着他状态越来越差,可始终一声不吭,心慌的不行,也心疼的不行,“怎么这么傻,怎么能这么傻。”
窒息的感觉不受控制的从心口处传来,憋的他胸口发疼,眼眶发红,拨开他口中的手帕,指尖捏着林老之前给的药想要喂进去,奈何言秋死死的抿着唇,怎么都喂不进去。
“阿言,你乖一点,”
宋璟言低头去吻言秋的唇,一下又一下,试图撬开他的牙关,唇齿没有撬开,却闻到了血腥气,也尝到的血腥味。
“阿言,你张口啊,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言秋口中的鲜血顺着牙缝嘴角不断地涌了出来,宋璟言却始终无法撬开他的牙关,慌乱间捞起了冥鬼给的解药。
“阿言,你张嘴给你吃解药……”
京都丞相府。
林老眉头紧蹙,时不时低头不断翻着手中的书籍,宋璟言差人送回来的解药被分成了无数份,摊在桌子上。
各种各样的草药堆在桌子上,林老仔细的核对辨认,又拿过一小块解药,用指腹碾碎后放在鼻翼下仔细闻了闻。
“不对,这味药有些不对。”
快速的翻一遍手中的书,忽然停在了其中一页,猛的抬头冲外面喊道,“传信给璟言,这药不能吃。”
京都丞相府距离百幻阁遥远,哪怕用信鸽也要两天才能到。
因着时间差,等云雷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宋璟言已经将药丸推进了言秋的口中……
云雷看着言秋喉结滚动将药丸吞了进去,心神俱颤,开口时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主子,林老传来消息,那解药中有毒……”
宋璟言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言秋,僵硬的转了下头,像是没有听清云雷的说的话,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没我命令,不要擅自进来。”
云雷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躬身退了下去。
却始终没有走远,隐在院墙外的阴影中,目光扫过小楼,不放心的运着内力凝神细听。
太安静了,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云雷双眸紧紧的皱着,犹豫的从阴影中走出来,低声呢喃的一句,“主子,言秋大人。”
抬脚就想返回去,刚刚踏过门槛,整个人忽然僵住了,屋内传来些许异样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大。
云雷松了一口,还好没有吃那个有毒的解药,随后刚落下的心又被提起,主子又要受罪了……
声音从太阳西斜到夜幕降临再到明月高悬,天色蒙蒙亮起时,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云雷缓步走进,轻敲了下门框,“言秋大人,属下备了水,可要现在送进来。”
“嗯,有劳了。”
言秋将宋璟言抱在怀里,手指疼惜的轻触他的脸颊,指尖在泛红的眼角处抚了抚,将泪痕擦干净。
“主子。”
言秋深邃狭长的黑眸中含着隐隐约约的暗红,低头埋进了宋璟言的脖颈中,鼻尖碰触他微凉的肌肤。
“怎么这么傻。”
你还说属下傻,你更傻,言秋略微低沉的声音中含着丝丝的颤抖。
宋璟言这次睡了很久,睁开眼时,人有瞬间的恍惚。
“主子,你醒了。”
言秋一直坐在脚踏上,胳膊垫在下巴处趴在床沿看他,见他睁眼,便起身将手伸过去,挡住午间过于刺眼的阳光。
“阿言……”宋璟言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几乎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音,更是干涩刺痛,可他还是忍着开口,“你没事了。”
“属下没事。”言秋等他适应了光线,才将手放下来,起身倒了杯热水,小心的喂进他口中。
言秋很平静,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平静的让宋璟言有些发慌,“你怎么了?”
“属下没事。”言秋又重复了一遍,伸手去摸宋璟言的脸,主动的倾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小厨房温着粥,属下去拿,主子用一些在睡。”
宋璟言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总觉得言秋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一碗粥吃的磕磕绊绊,眼睛总是凝在言秋身上,还不忘安抚他,“我没事,没有上次那么疼,没有受伤,也没发烧。”
“主子。”
言秋眼眶发热,眼里也涌出了痛苦之色,“对不起,属下控制不了。”
“我知道。”宋璟言没什么力气,只能伸手去勾他的手指,指腹摩擦着他的手心,“不是阿言的错。”
宋璟言很累,能坚持这么久都是在硬撑着,这会见言秋情绪恢复正常再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屋内漆黑,只有床头旁边独留一盏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言秋不在。
“阿言……”
“主子。”云雷从窗外翻了进来,垂首跪在地面上,“言秋大人……在审问那个杀手……”
宋璟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去了多久了?”
云雷头垂的很低,盯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头,抿了下唇,犹豫着开口,“一刻钟。”
宋璟言侧了下身,漆黑的眼瞳盯着云雷看了半晌。
“云雷,你竟学会了说谎。”
第104章 去哪里?
云雷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眸,就看到宋璟言目光,漆黑幽深,仿佛能洞察人心,身子一颤,就将头磕了下去。
宋璟言眼眸微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去哪了?”
云雷听着宋璟言不耐的语气,脊背微微颤抖,许是紧张,心跳越来越快,“属下不知,言秋大人走前交代很快就回来,让主子安心。”
云雷说完鼓起勇气向前膝行了两步,“属下欺瞒主子,请主子责罚。”
宋璟言没有开口,视线无意识的落在云雷身上,他下午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言秋情绪不对,如今半夜三更人却不在。
能去哪!还能去哪!!
宋璟言怒极反笑,眼中寒芒一闪,看着云雷沉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平静的日子过久了,让你忘了我是谁!!”
云雷猛然一惊,瞳孔缩紧,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发抖,“主子,属下知错。”
宋璟言站起身,纯白的里衣从床上滑落,长发如瀑垂在腰间,一步一步走到云雷面前,坐在了椅子上。
随着他走动,强大的内息涌动,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又因着他坐下,内劲瞬间压在云雷身上。
云雷不敢抵挡,只能默默的承受,时间越久,压迫感越强,最后连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言秋没有走远,百幻阁离暗影楼相距遥远,他无法短时间返回来,可他心中憋闷,恨意涌动,杀不到冥鬼,也想让他出点血。
言秋从空中落下,站在一处小院墙头,暗影楼下属具点众多,随着他的叛离,基本都进行了转移,连常用的暗语也都做了更改。
这里是他一次出任务意外发现的,或许没有被转移,毕竟建立一个据点也不容易。
言秋悄无声息的落进小院中,鬼魅一般在院中穿梭,身子一顿,转进了暗角中,扫了眼正屋,里面的人睡的很熟,呼噜声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言秋垂了下眼眸,睡的如此沉,难怪自己家被杀手当了具点都不知道。
提气纵身,身形如同闪电一般从夜空划过,落在了花园之中,身子一闪,钻进了假山之中。
手指从假山上划过,借着月光,很快的摸索了一遍,最后按在一块凹陷上。
他果然没有来错。
入口很小,里面却很大,这座小院底下几乎被掏空了一般。
“谁?”
一个杀手从里面正走出来,看到言秋一愣,刚刚开口,下一刻就被掐断了脖子。
言秋根本没有躲藏,一步一步踏了进去,浓稠的杀气在空中飘荡,惊动了具点中所有的杀手。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暗影楼的具点。”其中一个杀手紧握手中的刀,脊背绷紧,抬眸看着言秋。
这人不简单,能准确的找到具点不说,还能悄无声息的杀人,若不是感受到杀气,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言秋垂着眼眸,弯腰捡起地上尸体的匕首,掂了掂重量,握在手中,“想走我不拦着,不走便去死。”
话音未落,人已经在众人眼前消失,众杀手一愣,皆是屏气凝神,戒备的寻找言秋的身影。
“哪里来的宵小,如此狂傲。”
这是附近唯一的据点,所在杀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单凭他一人,简直做梦。
一道细微的风流,言秋鬼魅一般出现在一人身后,匕首上挑,凌厉的穿透了下颌,不等这人发出声响,言秋已经移到了下一个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