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等等。”
魏宿呼吸又重了几分,他头也没转问:“做什么?”
花念觉得屋内有些怪,他有点热:“你拿的是我的外衫。”
他的外衫从不搭在椸枷上,都是放在床头的春凳上,方便夜里拿取。
魏宿低头一看,真的是花念的衣服,他连忙放回去,重新拿了自己的。
魏宿低头那一顺,花念歪开头:“你穿上里衣再出去。”
光着上身拿着外衫像个流氓,更像是被谁欺辱了一般,这房内只有他和魏宿,他可不想担这种罪名。
魏宿轻咳了一声,穿上里衣,抬头看见花念别过去的头突然不高兴了。
“本王身材见不得人?”
花念不可置信:“?”
魏宿的本意如果就是想这么光着出去他绝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魏宿还就不穿衣服了,他将外衫丢回春凳上,准备上床又看着干干净净的花念,转身去了耳房。
花念一头雾水:“你去哪?”
魏宿:“洗澡。”
“哦,让人重新给我拿一套里衣。”
花念深吸气,真心发问:“魏宿,你是成心折磨我吗?”
魏宿一时没想明白:“什么折磨...”
他退出来望着花念亮晶晶的眼睛,哦对,刚刚花念才给他上了药,他从善如流改口:“不用拿了,我简单擦擦,洗漱一番,不会蹭掉你给我上的药。”
花念听着里面的水声,问:“你不能回你的院子洗?”
里面没人回答,但是他知道魏宿肯定听见了,魏宿的耳力异于常人。
他坐在床上有些难安,魏宿这狗东西总是心血来潮做些让人生气的事,这次又要做什么。
花念等了会儿,魏宿出来了。
对方浑身上下透着清爽的味道,然后上了床。
花念愕然。
魏宿理直气壮:“看什么,主院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本王怎么睡?”
花念一时没转过弯跟着魏宿的话走:“又不是死你床上。”
魏宿打的地道在偏房。
魏宿看着床,还行,不算宽但睡下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到底是隔壁死了人,不干净,”说完他看着床边,坐在床尾指挥,“你睡里边,我睡外边,本王怕你晚上滚下床。”
花念突然有些头疼:“魏宿,我院子里还有很多空房。”
魏宿挑眉:“你想让我住侧室?本王只睡主室。”
花念盯着魏宿,魏宿丝毫不让,花念退了一步:“我去睡侧室。”
然还没走就被魏宿揽住了腰,花念心里一突,冷脸:“魏宿!”
魏宿急忙放手,改为揽住花念的肩膀,他将人拉回来。
“折腾什么,你要好好休息。”
花念很在乎他碰到他的腰,魏宿盯着花念的肚子,应该说是肚子,他前几次拉住花念时花念总说不要勒他的肚子。
有伤口?
魏宿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衣服看透。
难不成花念肚子上有什么伤一直未愈,所以才很小心,怕别人碰到。
越想越难耐,似乎除了他看不见的那天,他一直没看见也没摸到花念的肚子,三个多月前摸着还是光滑一片,只能是在那后面受的伤。
什么伤这么严重,他突然回想起今早神医医治花念的药箱里也有染血的布。
“我看看。”
花念想骂人,可魏宿的眼神太明显了,明显到他心慌,慌乱之下他立刻躺了下,拉过被子盖着:“睡觉,我困了。”
魏宿皱眉:“你在回避?”
肚子被盖住了,花念镇定了下来,诘问道:“魏王殿下,深更半夜你想看我的腰是在想什么?本官不是那烟花之地的小倌。”
魏宿被带偏了,他眉眼挑起,眼里有些疑惑。
“我没说你是。”
花念反问:“那你自己想想你刚刚说了什么。”
魏宿一顿,随即道:“我是,我是小倌,我是我可以看了吗?”
花念没忍住骂:“你什么毛病。”
魏宿仔细想了想,认真道:“这次有点小伤,其余应该没病了,我干净得很。”
花念被噎住。
魏宿:“不信?本王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平日一天一洗。”
花念心平气和闭眼。
他告诉自己,不与傻子论长短。
魏宿清醒,哦,偏离主题了。
“我看看,什么伤这么难好。”
花念莫名其妙有了伤,他捏紧被子:“不准看。”
魏宿:“我是你点的小倌都不能看?”
花念翻白眼:“凭什么给你看,你都是我点的了。”
魏宿是只有几岁吗。
魏宿语塞,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道:“本王是想看看你的肚子,看看你肚子上的伤。”
花念躺平,闭上眼,敷衍道:“没伤。”
魏宿看着花念的样子,这语气怎么有些可爱...他可能是疯了,他如同平日一样讥讽道:“花大人,伤口还怕见人啊?”
花念应付着说:“是,嫌丑,见了人自卑,自卑得恨不得去跳了护城河。”
魏宿彻底被堵住了话。
半晌他试探道:“男子汉...”
花念睁眼:“睡不睡?不睡滚下去。”
魏宿躺下了,睡在里面。
花念冷声:“烛火没熄。”
魏宿又爬起来将烛火灭了,再次爬上床。
黑暗里魏宿瞧不真切花念的脸,有好多话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盯着这个模糊的影子出神,就听见花念的声音响起:“再看挖了你眼睛。”
语气带着暴躁和杀气。
魏宿突然笑起来。
“我不看了,你睡吧。”
真攒劲啊这脾气。
花念将被子拉高,他明天去找神医拿药毒哑了魏宿。
魏宿这边的被子被扯了过去,他跟着睡过去,花念贴到了人猛然睁眼:“你干什么?”
魏宿无辜:“你扯被子。”
花念:“...我让人再拿一床被子。”
他还没起身就被魏宿隔着被子揽住了。
花念瞬间消停,屏住了呼吸,狗魏宿要干吗。
魏宿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心突然就静了,他隔着被子轻拍:“睡吧。”
小时候他奶娘还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哄他的。
花念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低估了这段时间他的睡眠,没一会儿就睡沉了,特别沉,沉到魏宿那边的动静都没听到。
暗夜里魏宿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花念的眉眼,耐心等花念的呼吸平稳,然后悄悄伸手去摸花念的肚子,手指灵活解开了对方里衣,碰到那瞬间花念缩了一下,他立刻不动,等了会儿察觉人没醒,又去摸。
没摸到纱布,也没摸到任何疤痕,一如那晚一样滑嫩。
没受伤啊。
就是比那晚肉多了些,手感非常好,他不敢用力,他指腹粗糙,怕弄疼了花念。
魏宿收回手,还将花念的衣服重新系好,单手打结,还原得跟之前一样。
没受伤。
难道病不在外面。
魏宿想着想着眉头渐渐紧锁。
神医说可以养好,应该不会有事。
他闻着被子上沾染的香气,这人明明没熏香了为何还是这么好闻。
魏宿躺着,似乎是花念感到了冷,正在慢慢往他这里靠。
这几日天气很好,白日只穿件单衣都有些热,花念居然畏冷,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恐怕真的是伤到了内体。
魏宿带着担心渐渐睡着了,不过花念在他旁边,他睡得很轻,外面一点声响就睁开了眼,立刻去查看花念是否安好,见人睡得安稳才继续睡。
早上花念醒来的时候魏宿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静静摸着那边的温度,冷的,魏宿起得很早。
“常玉。”
常玉从外面进来:“主子。”
花念:“什么时辰了?”
常玉:“巳时了。”
花念慢慢睁大眼,他睡了这么久?足足睡了快六个时辰。
常玉:“昨夜的猫没惊扰到主子吧?”
那只猫不知道从哪来了,踩翻了外面的烛台。
花念慢慢静下去:“没有。”
常玉顿时无话。
虽然魏王这个人很...像贼,但是魏王在主子身边主子会安心。
花念知道常玉的未尽之语,他昨晚确实很安心,魏宿做事看上去不着调却很让人信任,他起床洗了脸问:“魏宿呢?”
常玉:“...魏王去厨房了。”
花念:“嗯?”
随后花念坐在一大桌菜前,怀疑问:“魏宿做的?”
李泉乐呵呵道:“应该不是。”
他们王爷只会烤肉烤鱼,这种精细的活肯定是宫里的御厨做的,王爷只是盯着这些人往里面放了滋补的食材吧,不过宫里的御厨还够昧王府的食材不成。
魏宿很快换了衣服过来。
“吃吧,你需要好好补补。”
花念看着这鱼汤,又去看别的,人参燕窝,无不精美。
柳闻听见下人说花念醒了过来诊脉,看见一桌的东西道:“这次做得很好,你就应该吃这些,别嫌腻也别挑食,你现在最需要滋补。”
平日让吃都不吃,今日倒乖了一次。
魏宿:“挑食?”
柳闻诊完脉让人将药抬上来,等花念吃完饭也差不多可以喝。
“是啊,他挑得厉害,这桌上有一半东西都不吃。”
“药记得喝,我午后再来。”
柳闻这几天忙,府内四处都是伤员,谢昔的情况又不能耽搁,提起东西就走了。
柳闻走了,魏宿看着花念轻笑,他原本以为花念只是嫌弃鱼腥,喜清淡,没想到是挑食,难怪他在这里住的那段时日,李泉天天对着膳食唉声叹气说花大人是不是内宅没钱了。
花念看着一桌子菜没说话,拿起勺子喝了鱼汤,其余一样不碰。
魏宿抬了盘菜过去:“尝一口,这道菜可是本王亲自做的。”
花念看着里面的山药和莲子,第一月他还喜莲子,让人四处去找,现在看着完全没有胃口。
不喜欢了。
魏宿低声哄:“你尝尝,就一口,要是不好吃我赔你。”
花念不动,他问魏宿:“你拿什么赔?”
魏宿摊开手:“你要什么我赔什么。”
花念没好气说:“要你命也赔。”
魏宿:“赔。”
错觉吧,怎么觉得花念这两日对着他脾气说来就来。
李泉立刻背过身捂住耳朵,他什么都没听见。
常玉见状迟疑了会儿跟着转过去。
两位大人都转了,其他下人麻溜转过去捂住耳朵。
花念懊恼,失言了。
魏宿这两日为何那么依顺他?怕他病死了吗?
“殿下莫开玩笑,厨房不适合殿下,下次还是别去了。”
魏宿给花念布菜:“我乐意去,花大人还管本王去哪儿啊?”
花念挤出一抹笑:“不敢。”
他夹了一块肉。
没他想象中的难吃,山药的味道也很好。
魏宿:“本王在这种事上还是有天赋的。”
花念无奈:“这是好事吗?”
魏宿接话:“怎么不算好事,花大人,多吃两口,就当赏本王个面子。”
这话听着很让人心颤,花念咬着嘴里的山药,他怎么了,魏宿又怎么了。
慢慢吃完这块山药,花念深吸气,露出得体的笑:“谢殿下。”
魏宿挑眉,得,又恢复那个样子了。
他吃着山药,笑意不减,以前怎么没发现花念变脸这么有趣,怪可爱的。
谢昔听着魏宿的描述, 再看对方满心满眼都是花念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兄弟没救了。
“喜欢成这样,魏宿你完了。”
魏宿话音一顿。
“什么喜欢?”
谢昔翻白眼。
“行行行,知道你对我大侄子不是喜欢, 啧, 不是喜欢你就能这样觉得, 你完得非常彻底。”
这要不是喜欢,他把面前这堆药渣咽下去,不服用任何水!
服了, 魏宿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吗?
魏宿皱眉:“你今天脾气怎么也这么不好。”
谢昔犯什么病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能是喜欢?他只是发现花念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有些新奇而已。
谢昔毫不客气:“你不喜欢你阻拦我大侄子找人干什么啊?你闲的?”
魏宿好笑:“为什么不阻拦, 他算计了我这么多次, 我都没找他凭什么找。”
谢昔无语:“你什么流氓理论?”
魏宿:“流氓?”
他要真流氓起来,花念今天就不是在这儿养伤了,人都得给他躺在王府。
谢昔:“魏王殿下, 你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你对我大侄子是什么想法, ”
魏宿冷漠看着谢昔。
谢昔暴躁:“你想啊,摸着你的心想。”
魏宿摸着自己的心。
他对花念什么想法?以前恨不得掐着对方脖子让对方还了那一箭。
嗯...
真的是还那一箭吗?
他陷入沉思,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让花念还,却从来没有动手过,魏宿一时都琢磨不清当时的他在想什么。是花念看着弱不禁风他不屑于乘人之危?还是花念每次看他的目光总是疏离中带着一丝动容,对方盯着他肩上伤的神色也不对。
对方愧疚?还是心疼!
他想起种种,或许不是他不行,毕竟那七日每次都是花念先倒在他身上......花念那种时候好香, 哪哪都香,指尖香, 发丝香,每次撑在他胸膛上写字时都轻飘飘的,指尖异常凉。
那晚被他抱着折腾了一晚,最后只能软乎乎靠着他。
虽然这种事他第一次看不见,花念不出声也没听见什么。第二次听不见,昏暗的房间也看不见什么。但他现在试图将花念的脸放上去,那晚会不会也软着声音求过他,眼尾肯定红了,这人连装哭都会红了眼尾,眼里或者更是盛满了水,一晃就——
谢昔看着魏宿脸上诡异的笑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手一抖泼过去一杯凉水。
邪祟,退。
魏宿幻想被打断,顶着一脸的水杀气腾腾看着谢昔。
谢昔瞪眼:“兄弟,你不要太变态了。”
魏宿醒神,哦,收回了杀气,慢慢擦干净脸上的水。
他深呼吸,然后问谢昔:“你说他算了我两次是为什么?”
谢昔一懵:“什么两次。”
魏宿盯着谢昔看,想起来了,第一次他没给谢昔说。
他说重点:“他第一次治好了我的眼睛,第二次约我出去是为了我,你说是为什么?”
谢昔汗毛竖立:“你正常点。”
魏宿哼笑,两次了,若说只是为了报复,那干吗给他治眼睛,除非......
魏宿:“!”
“谢,谢昔。”
谢昔敲着魏宿眼里的光,他一惊,随之又一喜,难不成开窍了!
“你说。”
魏宿斩钉截铁:“花念,花念他心悦我!”
谢昔笑容逐渐消失,真的吗?他看他大侄子那样子不太像啊,对着魏宿不是打就是踢,当然如果是他遇见这样的变态他只会比花念打得还重。
他躺平。
为他大侄子感到心凉,碰上这么一个土匪王爷,还是一个没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就开始提要求的土匪变态,不知道得有多难受。
话说他大侄子到底看上魏宿哪一点了,长得好?魏宿长得确实好,然后呢?
谢昔垂死病中惊坐起,对哦,花念为什么偏偏找魏宿,难不成真的如魏宿所说心悦魏宿。
要不然图什么?
图魏宿身份?可花念是男人,而且花念自己身居高位。图魏宿这张脸,可魏宿长得再好也不是天仙,不至于让人冒这么大风险就为春风一度吧。
谢昔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花念对魏宿的态度从始至终都不一样,太纵容了,今日魏宿调了王府的人守着花府,花念一句话都没说。
“好事啊,兄弟,你这是两情相悦。”
魏宿挑眉笑起来。
“等等,什么两情相悦?”
谢昔再次翻了白眼:“花大人能看上你是他眼神不好。”
虽然魏宿长得真的好,魏家人别的不说,长相一个比一个出挑,虽然魏宿带兵打仗厉害,虽然魏宿至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魏宿的身份不错,虽然......
谢昔猛然发火:“走远点,我见不得你了。”
魏宿得意挑眉:“你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连别人手都没摸过,忮忌我也是正常的。”
谢昔深吸气:“走远点啊。”
魏宿被赶出了门。
李泉在后面欲言又止,王爷怎么在花府哪里都遭人...
花大人嫌弃,如今谢将军也嫌弃。
魏宿看着李泉的神色疑问:“怎么了?没吃饱?”
李泉:“...没有。”
那苦着一张脸干什么。
魏宿出门拐到了花念的院子,花念正在看书,他趴在窗边盯着看,花念这会儿没有束发,头发松松垮垮任由一支簪子固定,他看着对面窗外的海棠,从这边绕过去折了一枝海棠,仔细削干净上面的凸节,凑到窗外插进了花念的头发里。
花念回神:“殿下又有何事。”
魏宿撑着窗檐:“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花念转头:“你不忙吗?”
造反一事刚刚平定,他哪怕在病中一天都要处理一两个时辰的事,魏宿怎么这么闲,吃完饭出去了一次,现在才过午时又回来了。
魏宿眨眼:“忙啊,这不是忙里偷闲嘛。”
“我给你打支簪子吧。”
就海棠花的,上面再挂些饰品应该很好看,想到这里他看着花念洁白光滑的脖子,再打个项链好了。
花念捏紧了书本。
“魏宿,我不需要。”
魏宿撑着头:“又不让你出钱,我乐意打怎么了。”
花念都心悦他了,他给花念打些饰品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他想打。
“你戴着会很好看的,对了,我那边还有几本古籍,我一会儿让人取来给你,我也不看,放在我那糟蹋了。”
除了年少上学堂时学的书,这些年除了兵书其余书本魏宿一本都没翻开过,他不爱看书,书上的东西总是空泛又乏味,不如带人出去走走来得实在。
不过花念显然喜欢看书。
花念差点将书页撕碎,那几本古籍是先皇后留下来的遗物,留给魏宿的,先皇还在世时就有大儒想要借阅,皇帝昏庸觉得大儒天天惦念这点小事烦到他了,直接让魏宿送给对方,为此魏宿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
后来是大儒跟着去跪了几天,差点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先皇才收回成命。
这几本古籍除了当今圣上和魏宿无人看过,给他做什么,他急忙转过来闭上眼平复慌乱的心,再开口:“殿下,不必,这些古籍你还是收好。”
魏宿:“我收着也没什么用啊,给你还能有些用处。”
这些书他皇兄幼时被他母后带着一字一句教了,他两岁时母后去世,朝政被冯氏掌控,兵权在徐家人手里,他眼睁睁看着母后的宫殿被人烧毁,留给他的只有这几本当时他母后放在皇兄那里,让皇兄给他念的古籍,可他不是个能静下心来看书的料子,这些书留给他完全没用。
花念一时无言。
这些书籍显然不是用来看的,这是先皇后给魏宿唯一的念想了。
“我不要,”他胸口有些闷,将手里皱巴巴的书扔在桌上道,“殿下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魏宿趴在窗台上:“困了?”
花念胡乱点头:“嗯。”
魏宿轻笑:“那去睡吧。”
昨晚睡了这么久今日还困,花念的身子真的很弱。
他贴心将窗户关上,避免风吹进去花念冷。
屋内花念捏紧了衣袖,魏宿究竟要做什么。
他迷茫去看窗外,只看见了透着光亮的窗户。
花念深吸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缓了会儿叫常玉进来。
“魏宿走了?”
常玉点头。
花念:“去书房将笔墨纸砚拿过来,我要给圣上写道折子。”
不行,今日的魏宿让他有些怕。
魏宿对他的态度太明显了,明显到他想忽略都无法忽略,他不是魏宿,算不到魏宿想要什么,如果是情一字,以魏宿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安静,不是情又为何对他这样迁就。
他得让魏宿离他远些,越远越好。
最好今日就走。
别来了。
他承认自己这一刻很懦弱,他怕自己最后败了。
情这个字,自古沾上便没好结果。
花念想着写下了折子,吩咐道:“常玉,去将凉山查到的东西与这封折子一起送入宫。”
常玉:“是。”
花念看着常玉离开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
冯家会是最好的利用点。
魏宿其实真的是忙里偷闲,他连午膳都没在花念这里吃,也是回去找谢昔拿些东西聊了会儿去看一看花念。
说起午膳,魏宿问:“李泉,花大人今日中午吃了什么?”
李泉一懵:“奴才不知道。”
他又没有伺候花大人用膳他怎么知道。
魏宿皱眉,算了,李泉靠不住。
“你去绿香居买些不腻的糕点送过去...嗯,一会儿再去买,现在带人回王府将暗格里的那几本古籍送去给花念,然后再去买糕点。”
那会儿花念应该睡醒了,正好可以吃。
李泉震惊:“王爷,古籍真的要送吗?”
魏宿:“是啊,不然放王府给谁看啊?我又不看。”
李泉惊到话都不会说了:“王爷,您可以留给您的孩子啊。”
魏宿闻言一怔,他的孩子?他又不会生,哪来的孩子。
“本王见不得孩子,不喜,哭哭啼啼让人心烦,就送给花念了,快去送。”
李泉不敢耽搁:“是。”
领了一队人往王府去,花念现在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变了,以前只觉得是王府未来另一个主人,现在看来是王府未来唯一的另一个主人。
王爷完全被迷住了。
他跑着抹了一把泪,天杀的,王爷不要孩子了。
李泉回去得很快,拿上东西珍惜擦干净盒子上不存在的灰,带着人马不停蹄赶往花府。
花念并没有睡午觉,他看着窗外的海棠出神,屋内桌上还有一枝海棠,削得恰好能做簪子。
下人进来说:“主子,李泉公公求见。”
花念回神:“让他进来。”
李泉小心翼翼抱着盒子进来,他行礼:“花大人。”
花念看着盒子上的古文愣住。
李泉有些不舍道:“这是王爷让小的给您的,里面是殿下的母后留给他的古籍,殿下说您喜欢,让小的取来赠您。”
花念垂眼,指尖不断碾着那枝海棠上的海棠花,娇艳的汁水沾满了手指。
“我不要,你拿回去。”
李泉傻眼,着急道:“花大人,这是殿下特意送给您的。”